第9章
這女人,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蕭墨栩越發惱怒,可是他的病必須要保持情緒平和,否則很容易發作,所以現在他的情緒越激烈,頭疼的症狀也就越厲害。
他甚至無法安坐在輪椅上,整個人幾乎要跌倒下來。
“不關你的事。”
他死死繃緊了下顎,明顯能聽到他的呼吸全亂了。
雲淺懂醫,自然也察覺到了什麼,正要上前,男人的眸色卻陡然一厲,拂袖推開她,“滾開!”
她一個踉蹌,火氣也起來了,“滾開就滾開,你以為我樂意管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
可是下一秒,卻聽身後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巨響。
雲淺腳步一頓,一回頭,竟看到男人連人帶輪椅翻在了地上,他緊皺著眉頭,痛苦的傴僂著身體,模樣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她臉色微變,猶豫了片刻,還是朝他走去,冷聲道:“蕭墨栩,不是我想救你,但你別死在我面前連累我!”
話音未落,她的手指就落在他的手腕上,探他的脈搏。
蕭墨栩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他現在根本不想看到這個女人,要不是因為她,他的病也不會提前發作!
所以一聽她這種語氣,他就忍不住想掐死她,奈何他現在動彈不了,只能惡狠狠的瞪著她,“蘇棠,你聾了嗎?本王的事不用你管,你再敢碰本王一下......”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手臂上忽然傳來一股細微的刺痛,像是被小蟲子蜇了一下。
低頭一看,竟是一根銀針!
男人臉色微變。
雲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便率先出聲,“你中毒了,我能解。”
蕭墨栩的身體瞬間緊繃,瞳孔緊縮,“你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可知道這件事的人甚少,蘇棠怎麼會知道?
甚至她還口出狂言,說能解他的毒?
雲淺翻開昨日翡翠給她買的銀針包,一根根銀針迅速取出,扎在他手臂和脖頸的幾個穴位上,冷靜的道:“我不但能解你的毒,還能治好你的腿。但我手邊現在沒有藥材,只能暫時壓制你體內的毒性。”
蕭墨栩渾身一震。
治好......他的腿?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這些年鏡修也一直在為他調理壓制毒性,但是他的腿,不管是鏡修還是他自己,都已經完全放棄了希望,根本沒沒動過治療的念頭。
可是現在,這女人竟然說能治好他的腿?
他本該不信的,可是她手中那些銀針扎在他身上,竟真的讓他的疼痛緩和下來,比鏡修給他的那些止疼藥還管用。
於是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女人竟然會醫術嗎?
原來昨日她讓翡翠出門買銀針,是因為她懂醫?
可她從前那副愚蠢不堪的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蘇棠......”
蕭墨栩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嗓音也有些啞了,喚了她的名字,卻一時語塞,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雲淺知道他很驚訝,其實她自己也驚訝。
今日之前,她一直以為這男人雙腿殘疾是因為當年摔斷了腿沒能及時接骨,延誤了治療時機,但現在探了脈她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他是中了一味奇怪的毒,毒性極其隱蔽,不止會讓他時不時頭痛難忍,還會侵蝕他的筋脈和骨頭。長此以往,別說他的雙腿不能走路,就連他的手和身體也會廢掉,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看來是這男人當年風頭太盛,招了小人的嫉妒,所以皇室之中有人對他下了毒手。
雲淺暗暗斂眸,見他的疼痛已經緩解下來,便替他起了針,把所有的銀針放回銀針包裡。
等她做完這一切,才抬頭對上男人驚疑不定的目光,“睿王爺,我們做個交易吧。”
蕭墨栩神色復雜,“什麼交易?”
雲淺定定的道:“我為你解毒治腿,助你坐上那個位子。”
毫無疑問,她說的那個位子是指皇位!
蕭墨栩驟然變了臉色,薄唇驟然抿成一條直線,“蘇棠,別胡亂揣測本王,本王對那個位子沒有興趣。”
蘇棠當然不信,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被人暗害至此,怎麼可能不想報仇,又怎麼會對權力沒有興趣呢?
“我知道王爺不相信我,不會跟我說真心話,不過沒關系,我也不需要你承諾什麼,這只是我的承諾而已。”
她目光真摯,認真的看著對方。
蕭墨栩眯起眼睛,狹長的鳳眸中暗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才道:“你想要什麼?”
既然是交易,她總有她想要的東西。
雲淺沉默了一會兒,“奪位的路,必定充滿血腥,所以往後不管我對凌王府的人做什麼,王爺都當看不見,必要的時候幫我一把。”
凌王府?
蕭墨栩皺了下眉,剛才他就覺得這女人對凌王夫婦有敵意,現在看來,並不是他的錯覺。
可她和那對夫妻明明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會恨他們至此?
單純的嫉妒,根本說不過去,而且她也沒必要嫉妒蕭凌策。
蕭墨栩目光探究,“你跟他們,到底有什麼仇?”
什麼仇?
殺身之仇,殺子之仇,血海深仇!
雲淺眼底寒光湛湛,“這就恕我無可奉告了——如果王爺同意的話,我們的交易再加一條,不得過問對方的秘密。”
很明顯,這女人就是為了防他!
不過蕭墨栩也知道,她越是恨凌王夫婦,就越是不可能背叛這個約定。
“好,本王答應你的交易。”他眯起眼睛,“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你當真能做到你所說的,可你若是做不到呢?”
“任憑王爺處置。”雲淺絲毫不懼,他的毒她有把握能解!
“好,本王就信你一次!”
四目相對,她的目光堅定而充滿自信。
蕭墨栩心裡不禁生出幾分復雜。
從前的蘇棠,刁蠻跋扈,蠢笨無腦,可是今日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卻和從前截然不同。
如果這才是真實的她,那麼從前又是為何?
“蘇棠,剛入王府的時候,你都是裝的嗎?”
雲淺頓了一下。
她當然不是裝的,從前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蘇棠,但是除了這個理由,她也沒法跟他解釋自己性情大變的事,總不能直接說自己重生了。
“王爺就當是吧。”
她淡淡的道:“從前的我為了愛你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我認錯,也會想辦法彌補,往後我們就只是合作關系,王爺可以放心。”
就只是合作關系。
蕭墨栩咀嚼著這幾個字,幾不可察的擰了下眉,莫名有些不悅,冷哼了一聲,“扶本王起來。”
雲淺隱隱感覺到這男人不高興,但她想不通為什麼,也懶得自找不痛快,遂起身扶起來輪椅,又把他扶到輪椅上坐下,便站到了一旁。
“還不推?”
蕭墨栩見她傻站著不動,火氣更大了。
雲淺一詫,“王爺,你這輪椅明明有機關,可以自行移動,為什麼要我推?”
蕭墨栩,“......”
他冷笑一聲,臉色更難看了。
但他也沒說什麼,扣下輪椅扶手上的機關,輪轂轉動,輪椅的速度比雲淺還快,迅速朝著舉辦宴席的正和殿滑去。
雲淺不由皺眉。
這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
兩人去正和殿赴了宴,倒是沒有再發生別的變故,傍晚宴席結束之後,便回了王府。
鏡修已經回來了,蕭墨栩去書房召見了他,雲淺則回了自己房裡。
“王爺,屬下已經檢查過世子的身體,沒什麼異樣。”
鏡修雖然性子桀驁,但師從藥王谷,醫術十分高明,蕭墨栩很信任他。
聞言便點了點頭,“蘇棠說硯兒這種情況是好事,或許有康復的機會,你覺得呢?”
鏡修有些詫異。
昨夜的事他已經聽韓離說了,也知道世子的變化是因為王妃。
可他離府不過半個月,從前王爺提起王妃都是一臉陰郁,沒想到現在竟能如此心平氣和,甚至透著幾分信任?
他神色略顯微妙,“王妃說的沒錯,對世子來說,這確實算是一種起色,不過具體還得看世子後續的情況。”
蕭墨栩嗯了一聲,正要再說什麼,房門卻被人急促的敲響了。
“王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