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淺對上他的目光,就知道他已經猜到了。

不過她既然把他拉入了局,就沒打算瞞他,反正如今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也不可能把她供出來。

想到這裡,她面上閃過一抹羞怯,“王爺,興許是臣妾靠在您懷裡的時候,不小心蹭到您衣服上了......”

蕭墨栩愈發震驚,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萬萬沒想到,今日所有的事情,竟然真的都是她所為!

而此時此刻,她甚至還臉不紅心不跳的利用他!

這個眾人眼中的蠢貨,竟然把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景帝的眼神也是一陣古怪。

剛才蘇棠推著老七進御書房的時候,他就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他們的關系竟已如此親密,在皇宮大內還忍不住摟摟抱抱?

景帝心情復雜,“原來是一場誤會。”他瞥了眼同樣震驚的蕭凌策和雲芷依,沉聲道,“老三,芷依,你們兩個還不快給蘇棠道歉?”

蕭凌策眸色一暗,雲芷依驀地咬住了唇。

他們都沒想到,那副耳墜竟然真不是蘇棠的。

難道今日發生的事,當真和蘇棠無關嗎?

那麼,蘇棠是被人陷害了?

雲芷依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這種可能性了,畢竟蘇棠這麼招人討厭,真有人要栽贓也很正常。

只是到頭來,蘇棠沒吃虧,倒是連累了他們,實在可氣。

她咬著唇,不甘不願的上前,但神色依舊十分溫柔,“七弟妹,對不起,是我不好,誤會了你。”

蕭凌策也垂下眼簾,“抱歉七弟妹,本王沒有查清事實就冤枉七弟妹,還望七弟妹海涵。”

這兩人的態度倒是還算誠懇,但是,雲淺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原諒他們呢?

“道歉就不必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三王爺好像說過——今日若是冤枉我,那便自受二十大板?”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又是一變,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麼不依不饒。

剛才景帝提出道歉,擺明是要把這件事揭過去了,可她竟然真的要讓凌王挨二十個板子!

蕭凌策猛地抬眸,犀利的眸光冷冷盯著她,“蘇棠!”

雲淺不閃不避的回望著他,“怎麼?外界都說三王爺重信守諾,有古來君子之風,難道三王爺今日要毀諾嗎?”

蕭凌策臉都青了。

但她一句話把他堵得根本沒有反悔的余地,否則就是言而無信的小人,所以一時就連景帝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替他找補。

他憋了半天,只好咬牙擠出一句,“本王當然不會。”

雲芷依沒想到蘇棠膽子這麼大,明知道這樣會惹父皇不高興,可她竟然還是一意孤行,非要讓凌王挨這頓打!

“王爺,不要......”

她心慌又心疼的朝著他搖頭。

蕭凌策面對她,神色才緩和了幾分,“無礙,二十大板而已,本王不會有事的。”

說罷,倒是闊步往外走了出去,背影還透著幾分大義凜然的氣勢。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外面的小太監說的,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杖刑的聲音。

木板落在後背的聲音,一下一下,讓人聽著就心驚肉跳。

整整二十下以後,才停下來。

雲芷依眼睛都紅了,哭著跑了出去,“王爺......”

景帝看著她的背影,臉色也明顯不悅,他冷冷掃了雲淺一眼,“現在你滿意了?”

雲淺知道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景帝對她肯定很有意見,但她不可能為了迎合景帝的心意,就讓蕭凌策白白逃脫了懲罰!

不過,她也不希望給景帝留下惡毒的印像。

她坦然道:“父皇,今日之事對臣媳不過是無妄之災,臣媳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險些被人冤枉,失去父皇的信任。而現在,臣媳依舊什麼都沒有做,三王爺不過是踐行他自己的諾言,並不是臣媳逼他的,可是......您好像遷怒了臣媳?”

景帝噎了一下,他確實遷怒了蘇棠,但現在被她這麼一說,好像也沒錯。

從頭到尾,她確實沒有做錯任何事,一開始就是他們誤會她,挨板子也是老三自己提出的,他的確不該遷怒她。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覺得蘇棠好像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從前的她雖然囂張跋扈,但在他面前卻不敢有絲毫放肆,說難聽點就是欺軟怕硬,可是今日,她不管是對老三還是對他,竟然都沒了從前那份怯懦卑微,反而條理清晰,不卑不亢。

半年沒進宮,她好像......變化很大。

所以她的態度雖然有些不敬,但景帝竟反而覺得欣慰,“老三冤枉你,又衝動立下誓言,這是他應得的。現在既已真相大白,你和老七就退下吧。”

“是,臣媳告退。”

“兒臣告退。”

雲淺恭敬的作了一揖,便像來時一樣,推著蕭墨栩的輪椅往外走去,蕭墨栩也沒有拒絕。

景帝看著他們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深色。

雖然蘇棠的容貌十分醜陋,但她若能改掉從前那些臭毛病,想必老七也不會虧待她。

......…

雲淺和蕭墨栩出去的時候,雲芷依正把渾身是血的蕭凌策從地上扶起來,柔弱的臉上寫滿心疼。

蕭凌策盡管虛弱的臉色發白,卻還在耐心安慰著她,看起來倒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雲淺看著他們,冷冷發笑。

蕭墨栩察覺到她的神情,擰了下眉。

雲芷依也在此時注意到他們的出現,發紅的眼眶冷冷朝他們看過來,“七弟妹,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又何必這麼趕盡殺絕呢?”

雲淺諷刺一笑,“你們無憑無據跑到父皇面前來告狀的時候,可曾想過做人留一線?不能因為你們最後吃了虧,就忘了事情是你們挑起的吧?”

雲芷依臉色微變。

蕭凌策不欲和蘇棠浪費時間,既然今天的事都是誤會,那這就女人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囂張悍婦罷了,以後有機會再動手對付也不遲。

“好了芷依,我們走吧。”

他蹙眉道。

雲芷依咬了咬唇,這才點頭,扶著他離開。

雲淺看著他們的背影,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冷意,轉瞬即逝,隨後也推著蕭墨栩的輪椅離開。

走出很遠的距離,周遭空無一人,就聽到男人低冷的嗓音響起。

“停下!”

雲淺腳步一頓。

蕭墨栩冰寒著臉,驟然一掌扣在輪椅的把手上,觸動機關,輪椅轉動,他也從背對著她變成面朝著她。

“說,今日之事,到底怎麼回事?”

他邪肆的鳳眸眯起,眸光凜冽深寒。

雲淺卻一臉平靜,“王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蕭墨栩驟然陰沉下臉,“這就是你給本王的解釋?”

這個答案肯定過不了關,雲淺知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如實道:“是我把雲芷依推下水,也是我故意把耳墜丟在他們面前,讓他們帶著所謂的證據去父皇面前告狀。”

因為她很清楚,越是無憑無據,她的嫌疑就越大。

比起她這個品行不端的兒媳,景帝肯定更相信蕭凌策和雲芷依這兩個名聲極好的兒子和兒媳。

所以她賭了一把,讓他們帶著證據去,而後再推翻這個證據,那麼她的可信度就會直線上升。

還有一個原因,是為了誘敵。

她和蕭凌策相處這麼長時間,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了解他,為了逼她拿出耳墜,他一定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她故意激他,就是為了讓他說出自打二十大板這個懲罰!

她知道自己暫時還殺不了他,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受點罪!

“這些本王都知道!”蕭墨栩沒好氣的道,“本王問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討厭雲芷依,不行嗎?”

討厭?

她和雲芷依素無交集,為什麼討厭人家?

難不成是嫉妒雲芷依才貌出眾,名聲比她好?

想到這種可能性,蕭墨栩眼底當即劃過一絲厭惡,“嫉妒她就出手要她的命?蘇棠,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毒。”

或許唯一改變的,是她比以往更聰明了。

如果是從前的她,絕對想不到故意丟個耳墜做障眼法。

“嫉妒?”雲淺眼神驀地冷了幾度,“睿王爺,我看你不只腿瘸了,眼睛大概也瞎了——雲芷依那種女人,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

“蘇棠!你敢這麼跟本王說話?”

如果換了平時,雲淺或許真的不敢,或者說不會主動得罪他。

可事關雲芷依,她根本壓不住火氣,陰陽怪氣的道:“臣妾絕無冒犯之意,只是好心提醒王爺一句,眼瞎就早點治,免得哪天徹底看不見了,悔之晚矣。”

“蘇、棠!”

蕭墨栩氣得青筋暴跳。

劇烈的怒火攪動著心扉,血液裡的暴躁因子也叫囂著沸騰起來,大腦有陣陣疼痛襲來,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倍增長,強烈的痛感幾乎將他吞噬。

他眼底逐漸染上猩紅的血色,咬牙擠出一句,“你信不信本王殺了你?”

雲淺眼神微變,卻不是因為他的威脅,而是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蕭墨栩,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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