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孕後期

  南珠懷孕早期和中期都沒有反應。

  不惡心不腰疼,沒有想吃的東西,也沒有不想吃的東西。

  大約是因為到晚期了,再加上摔了一跤,突然來了反應。

  白天還好。

  一到晚上就找事。

  最開始是總是甩臉子。

  躺著心情不好,坐著心情也不好。

  抱著抽紙一張張的抽出來,在掌心團成團,朝地面砸。

  南珠砸,游朝撿了扔。

  砸了兩天。

  床尾那頭多了塊人工拼接的板子。

  游朝安裝了投影儀,給南珠穿上防輻射服,往她手裡塞平板。

  南珠看著電影,吃著洗好切成塊的水果,臉還是甩著,卻沒再砸衛生紙團。

  接著是胃口不好。

  白天飲食正常。

  晚上不想吃魚不想吃蝦。

  問想吃什麼也不說。

  只是把電影切成美食頻道。

  有辣菜就點暫停,看著發呆。

  一直在旁邊坐著的游朝打電話讓飯館送,或者是自己挽袖子做。

  端上來給南珠擺好遞筷子。

  南珠沉默的吃。

  晚上睡覺的時候翻來覆去。

  被問是不是渴,搖頭。

  問是不是想上廁所,搖頭。

  被問是不是不舒服,還是搖頭。

  只是在被子裡不停的踢踏腿。

  游朝去床尾把她的腿拉出來。

  看因為久躺而浮腫的小腿。

  搓了搓掌心,一點點的被她按摩。

  去洗手間熱了毛巾給她熱敷。

  南珠睡著了。

  聖誕節的時候。

  劉媽在家裡扎了個聖誕樹。

  小的。

  抱上樓,放在南珠的床尾。

  “您現在不能下床,等明年給您扎個大的,和去年明珠園的那棵……”

  劉媽想說和去年明珠園的那棵一樣大。

  想起現在的明珠園已經是一片焦黑的廢墟,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坐在床邊往回找補。

  “等孩子生下來後,和先生說說,重建明珠園吧。”

  劉媽說之前翻新不過半個月就好了,重建最多三個月。

  看南珠沒反應,抿抿唇說起明珠園原來的房子已經幾十年了。

  也就是京市地處平原不會發生地震。

  再加上明珠園的地是自己的,房屋質量過不過關沒有有關部門檢查。

  其實細究究。

  明珠園的房子其實早就該扒了重新建。

  明珠如果喜歡原來的陳設和布局。

  等孩子生下來,可以和游朝說說,讓他按照從前的布局,重新找材料重建。

  “重建也不是我的家了。”

  劉媽微怔。

  南珠看向窗外被冷風吹的颯颯晃動的樹干,“我的家沒了。”

  晚上劉媽等到游朝來了後,猶豫半響,問游朝:“明珠園是您燒的嗎?”

  游朝脫大衣的手微頓。

  “明珠園是您的地,沒您的許可,沒人敢燒,也沒人敢不救火。”

  游朝斂眉扯領帶,“突然提起這個干什麼?”

  劉媽心裡隱隱有點說不出的不好感覺。

  本不想說,卻還是沒忍住,“不管因為什麼你們鬧成現在這樣,能哄還是哄哄吧。”

  游朝垂眸:“哄什麼?”

  “太太和……太太肚子裡的小姐。”

  越朝後照顧南珠,劉媽越覺得有點說不出的慌。

  南珠總是給她一種孩子生下來,她就要走了的感覺。

  劉媽帶了埋怨,“您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燒明珠園啊,那是太太的家啊。”

  游朝沒解釋,讓劉媽下班。

  抬腳上樓。

  站在房門口沉默的看了很久床上躺著發呆的南珠,“餓嗎?”

  南珠摔了一跤回來後。

  沒和游朝說過話,是真的一句都沒有。

  但也有點不一樣。

  會旁敲側擊的說自己的所求。

  像是砸紙團說自己無聊。

  擺弄平板,跳到美食頻道,旁敲側擊的說自己想吃什麼。

  但這晚,什麼都沒了。

  南珠躺下,背對游朝睡了。

  在夜裡想起夜時也不再是踢一腳游朝。

  而是自己扶著腰起身,在游朝來扶的時候推開他的手。

  南珠又變回了從前冷淡的南珠。

  但游朝卻還是在。

  和她距離半米,夜夜守著她。

  南珠冷淡了五天。

  某天傍晚問劉媽:“外面這是什麼動靜?”

  “今天跨年,這是外頭在放煙花呢。”

  南珠側目看向高高看不到外面的院牆,瞳孔忽明忽暗。

  晚上游朝回來上樓。

  看到南珠床尾暗下去五天,重新亮起來的投屏怔住。

  上面是按了暫停的煙花。

  游朝把南珠抱下去,戴上帽子圍上圍巾,裹上羽絨服,讓她坐在門口。

  跑去遠處的空地,點燃了找人送來的煙花。

  南珠抬眸看著天上和去年綻放一般無二的巨大煙花。

  眼眶突然濕潤了。

  “我餓了。”

  這句話像是天外來音。

  游朝遲鈍了幾秒,垂頭看南珠。

  喉嚨滾動半響,“想吃什麼?”

  南珠說:“八寶飯。”

  去年跨年夜。

  南珠被綁架,游朝來救她後陷入昏迷。

  她在手術室外為游朝簽了一份病危通知書。

  心情忐忑到極點的時候。

  換班的護士從她身邊走過,說如果這條命能救下的話,要去吃頓八寶飯。

  說八寶飯代表舊的已去,新的長安。

  南珠和游朝相對而坐,吃了一整碗的八寶飯。

  南珠的冷淡褪去,開始和游朝說話了。

  沒有從前的黏膩。

  很平淡。

  說餓了,說想上廁所,想吃什麼,說腿疼腰疼。

  不撒嬌不抱怨。

  有種和游朝相處了幾十年,平平淡淡,相敬如賓的夫妻感覺。

  游朝百依百順。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餓了給她做飯。

  想吃什麼做什麼。

  夜裡她想起夜輕碰一下便起身。

  腰疼了給她揉。

  腿疼了給她按摩。

  話不多,很沉默,也很溫柔。

  南珠懷孕快九個月的時候可以下床了。

  但她卻不想下床,還是在床上待著,一待就是一個白天。

  游朝晚上回來看看她水腫依舊的腿,把她拉起來。

  給她戴上帽子,圍上圍巾,披上羽絨服,戴上手套。

  在後面拖著著她的腰。

  一點點的在昏暗吹著冷風的院子裡行走。

  南珠走半個小時再回去,會有點胃口。

  說想喝湯。

  游朝熬湯。

  南珠坐在餐桌邊晃著小腿,安靜又很乖巧的等待。

  小口小口的在對面游朝的目光下,喝熱乎乎的湯。

  然後把碗一推。

  隨游朝牽著她的手,拉她輕踩台階上樓。

  讓她躺在浴缸裡給她洗頭吹干。

  抱著她回床上,把衣服套上,給她裹好被子讓她睡覺。

  南珠雖然睡得晚,起得晚,作息算不上規律。

  卻唇紅齒白,眼神明亮。

  而且體重一點點的上去了。

  手胖起了一個個細小的窩。

  皮膚像是水做的。

  因為常喝奶,全身盈了一圈說不出的惑人奶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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