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可有找到?

   “這,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走了,小姐還沒下來呢!”

   “快,快追上去……”

   青璇與珍珠臉色一沉,急忙與三人鑽進馬車裡,吩咐車夫追了上去。然,前面拉車的馬兒乃千裡良駒,行的極快,不過一會兒便消失了蹤影。

   “現在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回府去稟報老太君,派人去賢王府裡要人?”

   “可小姐現在是王妃了,王爺說不定只是帶小姐出去散散心,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流蘇你閉嘴,不是告訴過你在外面就當個啞巴麼?”珍珠吼了一句,流蘇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巴。

   青璇想了想道:“這樣,我們現在分成兩路,我和雅蓉去賢王府,珍珠你和流蘇先回府看看小姐有未回候府。皇上既賜婚給王爺和小姐,王爺肯定知曉輕重,還有暗衛跟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可這件事最好先不要告訴老太君。”

   雖然小姐和王爺現在相當於有了婚約,可孤男寡女相處,到底於小姐名聲不利,雖然小姐不在乎,可她們身為婢女卻不能不替小姐在意。

   “行,就照你說的。”珍珠蹙眉應著,就算瞞估計也瞞不了多久,待小姐回府老太君不召小姐問話才怪。不過,她倒不擔心小姐會出事。沒聽小姐說的這世上誰能逼小姐做小姐不願做的事?

   估計,小姐跟著王爺走,也是自願的。

   四人分道揚鑣。

   才走出沒多過,卻都被人打暈帶進了小巷,連帶著那車夫,還有那輛馬車也被趕進了一棟院子裡面。

   而此時蕭燁的馬車已停在流霞閣門口。

   邵鋒看著下來的兩人蠕了蠕唇卻沒敢說話,王爺臉色實在稱不上好,從那之後,他已有很久,都沒看到王爺露出這樣想要殺人的目光了。

   真不知這女人到底怎麼招惹了王爺。

   安夙卻是無視兩人,站在台階處抬頭看著流霞閣的牌匾,好幾天了,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樣了,那日她離開被人追蹤,領人在城中繞圈,本打算出手時那人卻突然折回,她跟著那人卻只看到人進入流霞閣後消失不見。

   因近天亮,她沒再追進去。

   這幾日又因瓊華宴被紀老太君勒令在府中學規矩,雖派了人進入流霞閣查探聽說這些日子流霞閣的老鴇的確是見了不少有著特殊嗜好的人,大概還在談價的階段,其它的卻是沒什麼發現。

   倒是昨日煥辰回府說,今夜流霞閣有個花魁竟價。所以,就算蕭燁不帶她來,她也打算來看看。

   “想打退堂鼓?在本王手裡,你覺得那些下三濫的法子,能逃掉?”男人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所謂下三濫的法子,顯然是上午在王府時女子又掐又打扎針咬人的撒潑手段。

   “下不下三濫又如何,有用就好。我這裡還有很多下三濫的法子,准備到時候給王爺好好試試。”

   安夙渾不在意的笑,有些招數可一不可再,可總還有別的招數,軍營大老爺們的損招她會很多,從他們嘴裡聽到的女人撒潑手段自然也不少。

   今夜的流霞閣似乎格外熱鬧,一樓大廳裡早就賓客滿坐,穿著富貴的嫖(和諧)客和賣笑的風塵女子,彼此調笑聲不絕,中央圓形舞台上,輕歌曼妙的女子在絲竹樂聲中擺動著腰肢。

   蕭燁在前,邵鋒在後,安夙被兩人夾在中間,進入三樓廂房,邵鋒卻是自發自動站在了門外,老鴇進去後出來,沒多大會轉回帶了不少人魚貫而入,先上了酒菜卻又拎進去幾個包袱,不知到裝的什麼。

   房裡,安夙被點了穴道站在門口,男人獨坐桌邊飲酒:“若你現在後悔將東西交給本王還來得及。”

   安夙垂眸:“王爺都不後悔,本小姐後悔什麼?”

   “你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男人抿了口酒,轉頭看向艷娘,艷娘紅脂唇勾著嫵媚笑:“我的王爺吶您可就放心吧,奴家定會把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絕不會讓王爺失望,紀小姐可也是我們樓裡的常客了,真沒想到,大小姐這麼有本事,居然能把王爺這樣的貴客也帶到我們樓子裡來,王爺大駕,可真是讓我這小樓萬丈生輝……”

   老鴇啪啦啪啦說了一大堆諂媚話。

   旁邊幾個姑娘將安夙架進房裡,垂下簾子展開屏風,便開始動作,女子衣衫被褪而後又被換上暴露的紗裙,接著被推去銅鏡前梳頭上妝。

   兩刻鐘後又被架了出來,而後眾人全都魚貫退出房外。

   蕭燁放下酒杯看去,微愣,眼前女子梳著高高飛鳳髻,凹凸有致的身形在紅色紗裙下隱約可見,精致絕美的臉龐濃妝淡抹皆相宜,尤那額間一抹火焰印記與女子眼下朱砂交相輝應。

   就似,魅人的妖精。

   他一直以為再無人能把紅色穿出紅蘿的妖艷明媚,也沒人能穿出那個人的張揚不羈,可眼前的女子比起那兩人來卻是絲毫不差。驀然間就浮起女子今晨那襲冰藍色廣袖流仙裙的樣子,清麗而出塵。

   當然,只在她不說話的時候。

   可和現在比起來,又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又比紅蘿她們都多了份特殊的氣韻,說不清亦道不明。

   女子只望著蕭燁,嫣唇勾鄙意,高挑鳳眸含譏屑,流光清淺瞬逝,又如驚鴻亮過星辰月輝。轉瞬間,邪魅入骨,又錚然睥睨。

   似——

   天地萬物,皆不入眼,包括坐在她面前的他。

   “本王倒不曾想,巧手一扮,你也能如此美艷,這外面多有達官貴人為搏紅顏笑,不惜擲千金,今夜,王妃能給本王這個機會親自上台為本王表演,本王深感榮幸,就不知本王的王妃,能否比得上流霞閣今夜的花魁,本王倒是多了幾分期待。”

   男人看得眼眸一暗,王妃二字微微咬重,被人強上架,強扣綠帽,別說身為王爺,怕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蕭燁能忍到此時,心性是常人拍馬也難及,不過數次被挑釁,又豈還能真正平靜無波。

   他手掌順著女子手臂落在女子腰間,輕輕一推,女子便從打開的窗格裡輕輕飄出了窗外,同時身上的穴道也被解開。

   安夙伸手握著空中紅綢一蕩,墜落中央圓台。

   那人力道掐算的分毫不差。

   無視四周肆意的目光抬頭,那窗格前男人身影尤在,唇輕掀無聲,安夙卻看得分明,他說:就讓本王看看你膽量有多大。

   言下之意,她若下台便自輸了。

   安夙站在台上只挑眉回以譏屑一笑,靜立不語,男人身影消失復又折回亦不過四五十息,她挑眉同樣掀唇:可有找到?

   蕭燁垂頭凝著女子不語。

   可找到?

   自是沒有,那堆換下的衣物飾品裡什麼也沒有,不止如此,暗衛回報宮中她曾逗留更衣診治的房間,她的貼身四婢,包括所乘過的馬車都拆卸重組,甚至連與她有過接觸的人也都找過一遍,卻都沒能把東西找出來。

   將男人臉色看得分明,安夙無視眾人的叫囂聲邁著步子從容走下台,在男人眼中娉婷裊裊的重新要了個房間,她低頭似說了些什麼,那侍女朝男人那邊兒看了看,女子也隨之笑著朝那方揮了揮手。

   不下台,難不成要表演給他,表演給人看?那才叫愚蠢,女子笑容透著幾分嘲弄,男人看著女子背影卻是抿了抿唇。

   “……王爺,您沒事吧?”

   邵鋒早在安夙出現在台上時便進了房裡,卻是直到此時才敢出聲,看著屋內的暗衛,還有那內室裡擺放有序的女子衣衫等物,怔怔的半晌才回過神來。

   蕭燁折身返回房內,看了看暗衛:“派人去問問,紀華裳在宮中更衣上藥時可有提過什麼要求,她做過的事,說過的話,要過的東西,一五一十,本王都要知道。”

   “是,王爺。”暗衛退下。

   邵鋒疑惑的皺著眉:“王爺,您丟了東西?是被紀華裳拿走了?是什麼東西很重要麼?要不要屬下派人幫著王爺找?”

   “邵鋒,你說一個女人要藏東西,藏在何處才最讓人意想不到?”蕭燁搖了搖頭只問,連暗衛都找不出,他派人去又能查到什麼。

   邵鋒摸了摸腦袋:“這個,屬下也不知道。”能藏東西的地方多了去了,可王爺都想不出,他就更想不到了。本想再問一句,可想想他又作了罷,王爺今天的性子讓人難以捉摸,一會怒,一會笑的,他怕問出來王爺若真的生怒,那倒霉的不還是他?

   蕭燁也沒再問。

   只垂頭看著桌上女子吩咐人送來的酒菜,端著酒杯男人腦海一幕幕浮現的都是女子拿到東西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接觸過的所有人。王府之中,早在紀華裳離開,她所呆過的地方便全都搜了個底兒朝天。之後他們一起進宮,除了在受傷後四婢隨她去換衣上藥,她也沒別的機會把東西給別人。

   四婢馬車,她停留過的地方可謂都已搜遍。

   東西交給四婢以外的人?

   他直覺她不會那麼做,正如打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她會把東西輕易還給他。所以早就派了人暗中監視,至少在殿上宴中她都沒有機會那樣做,若真給了別人哪怕是給她的暗衛,他的人也不可能發現不了。

   而事實上她的暗衛不可能跟進宮中,他們也沒有接觸的機會。

   那她,又把東西藏去了哪裡?

   腦子裡最後停留的是女子諷笑的模樣,男人嘴角勾笑,卻是看得邵鋒汗毛都豎了起來。

   錚錚錚……

   就在此時,外面卻是突的響起一道琴音,悠悠然如雨打芭蕉,又如翠珠錯落滴玉盤,婉轉悅耳瀟瀟間,蕩人心魂。

   嘈雜聲歇,琴音所極處,落針可聞。

   換下衣物的安夙走到窗邊順琴音響處望,卻只看到隱在層層迷霧間,萬丈流霞中默默暈染開的一抹朦朧白,恍然若見天邊墜落的夕陽,流光溢彩卻又好似將要被黑暗吞噬的傷。

   極淺,極淡。

   就像青煙盡頭處那抹胭脂紅。

   伸手觸。

   五指間卻,徒留空。

   待琴音消失她再回神時,那紅紗後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余音卻仍縈繞在人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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