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天生命盅
安夙仔細的形容著那人的長相,女子眼眸也始終凝在三長老的臉上,男人的臉始終沉沉的有些讓人看不分明,就算她形容完畢也沒有過多表情,自也讓她無從去分辨事實是否真如她所想。
“長老,不如我將他的畫像繪出來,再派人去找,相信如此很快就能夠將他抓出來,這個人實在太詭異,我還從未見到如此都清寒能不死的人,這樣的人留著怕是只會成為後患,說不定會妨礙到我們。”
“柳葉刀穿頸……”三長老沉凝。
安夙點了點頭道:“不錯,他被我柳葉刀穿頸而過,我能確定他喉管早就被我割斷,可他不止沒有斷氣活的好好的,反而那傷口很快止了血,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長老,這是否是我們無妄巫族的秘術??”
三長老未答,只撩眼看向女子,沉沉聲音裡多了些訝異和疑惑:“僅憑你的武功,又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我是僥幸偷襲。”
安夙回話,怔了下:“三長老您識得他?”
“當然識得。”
三長老冷聲道:“我以為你也該認得他才是,你不是尊主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連尊主身邊最信任的人都不識得??”
“長老,桑紫早就對長老說過,尊主並不信任桑紫,否則桑紫也不會這麼多年來都默默無聞,如此桑紫不認得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我知道長老仍舊對我心有懷疑,不過桑紫可對天發誓,所說絕對句句屬實。”
安夙說著蹙眉恍然驚道:“難怪他出現就會對我下殺手了,我記得他曾經開口問我攬月聖女的事,我今日前去時也未有易容,長老,他是不是就是攬月聖女所說的姜禹長老?
“……”
三長老沉沉未語。
“咝……”
安夙人輕咝著蹙眉出聲:“可是姜禹長老對我下殺手情有可原,我可以當他是想為攬月聖女報仇,可姜禹長老他為什麼要殺光風字堂所有人還要把那幾個人全都帶走,甚至還毀掉了蛇穴?”
女子輕有些狐疑的問,眉宇幾乎蹙成川字,很是不解。
從男人沉默的表情來看,她可以百分百確定那個人就是姜禹,可聽到那個人是姜禹,眼前的男人仍舊沒有多大的反應,更沒有任何的擔心,反而那眼底凝著些許的冷芒。
看來果然如她先前所猜測的,整個無妄巫族也不是全無縫隙,而這條幾不可見的縫就是眼前的男人,無妄巫族中的長老們並不融洽,這是很正常的,有人的地方都會有爭鬥,不管是哪個家族也都會有內鬥。
皇家有,安家有,紀家也有,其它的世家也都不可避免,無妄姜氏一族的內部情形她所知太少,可她能看出來的是眼前這個三長老同樣是有野心的,且他對姜禹與姜昃似乎都心懷不江。
首先三長老並不被姜昃所重用,其次姜昃此人讓人看不透,這個人就像是個瘋子,行事無章讓人無法捉摸,你說他想得到玲瓏玉骨,事實上他也一直都在尋找玲瓏玉骨,可他明明有機會可以拿到卻並不著急,反而極盡其能的挑事,她到現在都無法猜透他到底想做什麼。可是比起姜昃來三長老的目的現在已經明顯的更在意玲瓏玉骨。
而這自然就是她的機會。
她現在能肯定的是婆娑島隸屬無妄巫族可卻是最墊底的存在,婆娑島之上應該就是像風字堂的分部,而這些人可以接觸到真正的無妄巫族姜氏族人。又或者說統領這些分部的便是無妄巫族派出來的人。
在風字堂之上出現的這些長老才是真正的姜氏族人,例如姜禹,例如眼前的三長老,這些人不止武功高深莫測讓人難以估計,從姜禹詭異逃脫更能看出無妄巫族的人都身懷著異於常人的本事。
她不知道姜禹的情形到底是體內伴生命盅的能力,還是屬於無妄巫族的數百年來都不外傳的秘術,可是割喉都能不死,比起擁有金鋼不壞之身來說大概都差不了多少了。
光是姜禹已然如此,那眼前的三長老呢,還有那個姜昃呢?他的本事怕只會更厲害吧?百足之早,死而不僵,看來對付無妄姜氏這些隱世家族的人,當真是不能以尋常人來對待。
既然如此……
下次再動手她是不是應該干淨利落的砍斷他們的腦袋,還是她應該更徹底些干脆將他們的身體給絞成肉碎,或者她應該燃把大火將他們燒成灰,又或是多給他們幾瓶化屍水將他們化成一灘水。
是不是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斷絕他們的生機?
“……”三長老凝著女子眼裡的疑惑仍是未語,沉眉肅目的樣子頗透著幾分的高深,似乎也正在思量著什麼。
安夙好似未覺仍自顧自道:“三長老可有見到姜禹長老,姜禹長老既受了重傷我想肯定會回來這裡,我……”
“現在知道怕了?”
三長老終於吝嗇的開了口:“的確是他不錯,他遲早會回來的,所以你的這條命不用本長老取,也自會有人來收的,好好享受你最後能活著的日子,或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突然被盅毒反噬暴斃了,做好本長老交待你的事,你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日。”
男人說完看了眼怔然有些臉色泛白的女子,抬腳便離開了客廳。
“……”
男人離開後安夙方才輕輕的吁了口氣,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右手腕,女子手腕上肌膚白晰光滑,什麼也沒有,然則就在此不久前這手腕上還有一道疤,只是那道疤早就被她用藥去除。
那是從桑紫處引入她體內的盅蟲,只是那盅蟲並不是姜昃更不可能是姜禹所下的盅,那是百裡太後慕容平宣下在桑紫體內,想要用來控制桑紫的盅毒,不過顯然的過位三長老誤會了。
當然這樣很好,否則以三長老的為人是必不可能會放心她的,怕是也會像對上官清歌一樣給她下盅來控制她。
安夙也未在客廳裡多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命人備了熱水沐浴,這些日子都過得極為緊張,身子沒在溫熱的水中,卻是讓身體的疲憊緩解了幾分,她靠在浴桶閉上眼簾小憩。
直到水溫慢慢變冷,有吱嘎的開門聲響起,藍若提著熱水前來添水,嘩嘩的流水聲在寂靜的屋子裡格外的清晰,添完水藍若提著水桶蠕了蠕唇似乎是想說什麼,可看著浴桶中女子眼簾緊閉的樣子,卻並未開口便退了出去,跟在主子身邊雖不久,可她知道主子向來都不喜人近身伺候。
今日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別說主子心情不好,她們心裡也不好過,明明該死死的人卻逃了,偏偏到現在為止,他們派出的人竟然都沒有關於那個人的半點消息。
當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是沒死可到底被戳了兩刀,且那兩刀都是主子親自動的手又全扎在致命死穴上,按理說他就算不死也應該是重傷的吧,然則那人卻是給逃了個沒影沒蹤。
甚至在那四周根本找不到關於他的任何行跡,連點血腥氣都找不到,更遑論是血跡了,如是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追蹤。
“等等……”
藍若正要離開,安夙卻是忽然開口叫住了她,“讓我們的人去查查看此前姜禹的行蹤,他時至今日仍未暴露,所以在此之前有可能他並未易容,而是用的真容在外行走,不管用什麼辦法盡快的查清楚,另外再傳封信回去……”
“主子,您是打算從他入手,可是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他值得主子費這麼大的心力麼?”
“去吧。”
安夙並未多言徑自又閉上了眼簾,兩人之間對話除了她們自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再聽到,因為用的都是傳音入密的方法。
“是,主子。”
藍若見女子不說也未再問,應聲領命提著水桶出去,將門又關了起來,安夙又泡了會兒這才從浴桶之中起身,赤走到屏風架前拿起藍若事先准備好的衣物穿了起來,女子穿得很仔細。
同樣都是黑色的衣物,可她所穿的衣物除卻褻衣褲外都是特制的,那些衣服用料也都經過特殊處理能夠起到隔光的作用,穿好後她回到內室裡坐在桌邊手裡端著茶水輕啜了口,。
仍是那泛黃的書策,只是卻加上了嶄新的封皮。
安夙眼神落在書策上然則腦子裡浮現的卻是無雙閣榻上的那盤棋,是最近發生過的所有事,一樁樁一件件在女子腦中閃過,一張又一張的臉龐也在女子的腦海之中閃過。
最後停留的是男子那張傾絕的容顏,最後的最後定格的是那夜男子驟然出現時撞入她眼簾的身影和那雙眼睛。
不知為何此時竟是格外的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
原來習慣當真是種很可怕的東西。
安夙搖了搖頭將那些甩了開去,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眼前她的處境不容很樂觀,選擇三長老那也意味著與虎謀皮,姜禹若未死回來必不會放過她,到時三長老是否會保她,又能否有保得住她?還有慕容平宣身邊有擅盅之人,她又是否與無妄巫族有關?
可這步棋是必須要走的。
因為她眼前沒有其它的路可走,姜禹,姜昃,三長老,這三個人裡,姜昃比三長老難應對,姜禹與她之間也再沒有可能,她目前能選的只有三長老,只有從他下手才能更接近目的。
在姜昃回來之前,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
僻靜的山洞裡。
男人盤膝坐在塊圓形石台上,雙手掐著指訣,臉色顯得極為痛苦,山洞裡密密麻麻爬滿了毒蛇,五彩斑斕的蛇群就像是守衛者圍在石台四周。
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洞口走進來兩個男人,蛇群因而騷動起來,然則下一瞬那些蛇群卻不知為何全都愴惶爬出了山洞,刻意的越過兩個男人,眨眼間便如潮水般褪了個干干淨淨。
悉悉索索的聲音讓盤坐石台正自療傷的姜禹睜開了眼睛,看著突然闖入的人他眼神陰鶩至極:“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男人唇未動卻是發出了聲音。
他身體也未動,因為療傷時不能打斷,否則只會前功盡棄,他的喉頭處此刻正不正常的鼓起,整人臉色慘白如紙,血管你是凸起了皮膚,一根根如蛛網密布在臉上,看起來極為恐怖。
“凌雲大祭司,如何?”
穿著素衣的男子凝了眼姜禹,朝身旁的人開口,他旁邊的男人穿著件黑色的長袍,袍子極為寬大,面相約二十七古十歲左右。
“是本命之盅,天蠶,天蠶盅天生便有可以自愈的能力,只要有一口氣在人便基本死不了,是個好東西,可是想要移盅卻不易。”
被稱作凌雲大祭司的男人聲音幾分沉重,還帶著幾分警示的意味:“因為移盅的過程極為凶險稍有不甚便會丟了性命,且命盅天生就已擇主,就算成功移盅後也必須要得命盅認主。”
“想要天生命盅重新認主不易,可只有如此盅蟲才能和宿主融合共存,否則盅蟲會反噬新宿主,到時你必丟性命無疑,東西雖好可這樣做太冒險。”
素衣男子卻只再問:“移盅後他會如何?”
“他喉管被人割斷,心脈也被人刺傷,早就應死可卻因天蠶苟延殘喘,就算他體內有天蠶盅在,最少也要一到兩年的時間才能恢復如初。若然天蠶離體他自也只有死路一條。”凌雲大祭司仔細的看過才回。
男子聞言蹙了蹙眉:“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移盅後不死?他對我還有很大的用處,現在還不能死。”
“這……”凌雲蹙眉有些泛難。
男子側頭看過去卻是勾唇笑著道:“我相信凌雲必有辦法,蒙格部落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祭司,必然不會輸給區區的無妄巫族,你幫我做完這件事,你之前欠我的,便一筆勾銷如何?”
“我的確是想還清欠你的,可你易盅便就罷了,為什麼非要他活著?他才是天蠶的天生命主,你就不怕讓他活著,他後他會……”凌雲搖頭苦笑,話只說到這裡便住了口。
他欠了他的確是想還。
可幫他做成這件事豈有那麼容易?
那是天生命盅,自母體嬰兒成形起便存在,且伴命主一同降世,二十幾年血脈供養,盅與人之間牽連多深已可想而知。想要易盅已是不易,還要保舊宿主且是個喉管盡穿盡斷,心脈重傷的人活著?
當真是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