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瘋狂,其心不死
“凌雲誤會了。”
素衣男子斂了斂眉笑道:“我並不是要你將他完全復原,我只需要他能夠活著撐夠三個月時間就已足夠,只是如此我想這對你來說並不會那麼難。我早就說過會將無妄巫族的人一個一個全都鏟除,我又怎麼可能會讓他活著??”眉眼如潑墨勾畫,卻又盈著沉沉的戾氣,聲音極為清淺軟如同三月拂面春風,卻又奇異的讓人聽出濃烈的殺意。
“要他活三個月?”
“對!”
“的確是有個辦法,有可能給他續命一段時間,不過……”
“這件事就交給凌雲了。”
眼見男人說完就已出了山洞消失人影,凌雲只能站在原地蹙眉無語,石台上姜昃臉色陰沉幾乎可以滴出黑水:“凌雲大祭司,你是祭北蒙域的人,還是蒙域的大祭司,為何卻要與我無妄巫族為敵??”
“無妄巫族與祭北蒙域,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是我無妄巫族與楚朝的恩怨,蒙域為何卻要參與進來,在你們的祭北雪山裡飼養神鷹不好麼?你們就不怕殺了我與我無妄巫族為敵,會給你蒙域帶來滅頂之災??”
“喪家之犬也只能吠吠。”
凌雲轉身看向姜禹道:“且非我祭北蒙域執意要與你無妄巫族為敵,只不過是本大祭司欠他一條命,必須要還給他,而你卻偏偏是他要對付的人,我在幫他對付你還他人情,僅此而已。”
他說著走到姜禹面前便要動手。
“等等……”
姜禹臉色巨變鼓動小腹發出陣陣聲音:“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只要你能放我離開,我姜禹和整個無妄巫族都會記你今日恩情,無論你想要什麼本長老也都會替你辦到,絕不食言!!”
“原來竟是位長老,我想要的你應該很清楚。”
凌雲舉步走到姜禹面前,看著男人喉頭鼓起的包道:“沒想到你的命盅竟然會是天蠶,卻不知是誰竟能傷你至此,想要我放你一馬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早就答應他在前不能夠反悔,可我想要保你性命也並非不能做到……”
姜禹:“你也想要玲瓏玉骨?”
“是人都有好奇心,人人都想要的至寶我當然也想要,雖然我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作用,不過能得無妄巫族中人如此看重的寶物,我相信它們總有它們的過人之處,除了你姜氏族人應也無人能知玲瓏玉骨到底有何秘密。”
凌雲笑了笑道:“你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想要我放過你,那你總得先拿出些誠意來,我對你無妄巫族的人沒有興趣,告訴我玲瓏玉骨的秘密,我會保住你的性命,但是天蠶我必須拿走。”
“不行,你不能拿走天蠶,天蠶若失我必死無疑,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現在就要放我走,我要你以祭北神鷹之名起誓永遠不得違背諾言,否則便得腸穿肚爛墜地獄第九層,永遠無法再入輪回。”
姜禹繼續鼓動著肚皮,因一心二用聲音卻仍有些虛弱:“祭北蒙域一族如同無妄巫族最重諾言。我相信凌雲大祭司若發下毒誓,便絕不會違背,你既是蒙域大祭司那便是受上天選中,誓出若有違背便必然會應誓,別怪我小心,因為只有如此我才能對你放心。”
“可我已經答應了他,你該知道就算是我想,可我也不能這麼做,他的身份你比誰都清楚,本大祭司沒有你們無妄巫族那麼自信,我自問我蒙域還能沒有能力和堂堂的楚朝皇帝抗衡,放過你卻為我蒙域招來滅頂之災,本大祭司還沒有你們那麼愚蠢!!”
凌雲臉色驟冷:“我已經說過,你的本命天蠶盅我必須要拿走,但我也會保你性命仍在,絕對能夠壽終正寢,你若不肯答應那我也沒有辦法,這是你唯一能夠活命的的機會,要是不要你自己決定。”
“可他卻不會留我性命,你不想與他為敵,現在又不肯放我走,如此你又能拿什麼來保證我的性命?我又憑什麼要相信你??”
“信與不信都在你,本大祭司從來沒有強迫人相信的喜好,本大祭司若連這點都不能做到,又豈能成為蒙域大祭司??”凌雲說著伸出了手。
“好,我估且相信你,可你仍然要發誓三個月後必須要保我性命安穩,且事後得平安送我離開才行。否則的話,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姜禹本就恐怖的臉上臉色更極為難看,原就鼓起的血管,就像是要爆開來一般。眼看凌雲手指頓住在半空而後緩緩收了回去,男人方才微微松了口氣。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保住性命,即使這個活的希望很渺茫,可他還不想死而他現在除了選擇相信他,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我凌雲以大祭司之名向神鷹起誓,必會保姜禹性命無虞,且在三個月後送姜禹平安離開,若違此誓便讓我永墜地獄不得輪回。”凌雲四指緊閉半空,做對天盟誓狀。
撤手他看向姜禹道:“現在,你放心了,可以說了麼?玲瓏玉骨到底有什麼秘密,我想你這個長老必然不會不知,你最好別騙我,你該知道我蒙域的手段不比你無妄巫族差多少。”
“如果我想知道,總是會有辦法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只不過本大祭司並不想太過於麻煩,也不想在楚都之中弄出那麼大的動靜!”男人的聲音裡夾著幾分凌厲的警告,眼神更是直射向姜禹。
姜禹忍著痛楚道:“你說的不錯,玲瓏玉骨的真正秘密,就只有無妄巫族的嫡系長老,以及我們的族長才知道,玲瓏玉骨乃我巫族歷代相傳的至寶,當初若非有我無妄巫族相助,又何來的雍皇朝?”
“可最終我姜氏一族卻成為了禍亂朝綱的巫族妖孽,雍皇室中人殘殺我姜氏族人無數,至我無妄巫族差點滅族,可是只要集齊開啟七枚玲瓏玉骨,再找到赤炎的擁有者獻祭,那就可以成功的開啟神座的大門,重現我無妄巫族兩百年前的輝煌,到時這五湖四海,蒼瀾天下都會屬於姜氏一族。”
“什麼神座的大門?你們又要如何重現巫族的輝煌?玲瓏玉骨不是隱藏著前雍皇室的藏寶圖,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不是屬於前雍皇家之物,為什麼又會成為無妄巫族的所有物?”
“玲瓏玉骨本就是無妄巫族所有。”
姜禹反駁道:“玲瓏玉骨中的地圖並不是什麼藏寶圖,那是我無妄巫族百年前的祭壇所在地。可笑的是這些凡夫俗子卻全都當了真,以為玲瓏玉骨有什麼藏寶圖和前雍皇家寶藏,當真是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無妄巫族本有從龍建國之功亦曾顯極輝煌一時,可是卻也因懷此等至寶被而雍皇室的人覬覦忌憚,最終招此無妄之災差點滅族,姜氏族中幸者更是變成人人喊打的老鼠,我們的族人都只能躲躲藏藏的活著,根本不敢在五湖四海露面。”
“姜氏祖先留有遺命,姜氏後世子孫必要集齊玉骨重振巫族,兩百余年過去我姜氏族人從未忘記過自己身上背負著的使命,這兩百年來我們所做的所有都是為了那一天的到來,都是為了一雪舊恥,都是為了不再躲藏,能夠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五湖四海。我知道的就這些,如何才能打開神座大門只有我無妄巫族的族長才知道,就連長老也並不知曉。”
“前雍皇室早就已經滅國,雍皇室後裔至今在這世上,是否還有存活者本大祭司想都沒有人知道,怕是早就已經斷絕了吧?而時隔兩百多年你們又要找誰去報仇雪恨?”
凌雲聽得哧笑出聲:“如你所說已經過去兩百多年,根本就沒有人會記得兩百年前的事,你們巫族的人其實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大陸上生活,根本沒有人要你們像老鼠一樣的躲躲藏藏,可你們卻在暗中利用巫族的巫盅秘術攪動局勢害死無數人。”
“說到底不過是你們自己其心不死,雖然時間已過去兩百多年可你們卻還活在兩百年前,是你們巫族的人舍不得原本的風光和富貴權勢,結果到了現在卻給自己找這樣的借口。”
“那又如何?”
姜禹戾聲道:“那是我巫族史上的污點又怎能不洗清?我無妄巫族天生異稟擁有巫盅秘術大能,本就該高人一等,我姜族一族本就應該成為整個大陸的統治者不是麼?就像你祭北蒙域的人同樣有天賜異能,如今不也出了雪山,還參與到這些俗世紛爭裡來了?”
“說什麼還人情,呵呵,當真是可笑,你凌雲身為蒙域的大祭司卻是如此幫著楚皇做事,如今的你們和當年的姜氏有什麼區別?不過自古皇家最無情,尤其是帝王最無心,凌雲大祭司,本長老在此先奉勸你最好自己多長個心眼兒,不要讓祭北蒙域成為兩百年前的無妄巫族。”
“反而我無妄巫族與你祭北蒙域都是隱世之族,也同樣的都有非凡於常人的手段和天資,如果我們能夠聯手又何愁不能拿下整個蒼瀾大陸,到時你這個凌雲大祭司又何懼於一個區區的楚皇呢?反而到時這天下所有的人都得聽從你的號令,你難道不覺得這樣很好麼?要長老是真心提議,凌雲大祭司你又何妨仔細的考慮考慮。”
凌雲聞言笑了笑:“你想與我蒙域合作以此來保命讓本大祭司放過你?不愧是巫族的長老倒真是能屈能伸,也當真是有常人所不能,這種境地都能想到這樣的法子來脫身。”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們若是聯手,又何懼於其它,既然大祭司出現在楚都,我想總也會有你想達到的目的,祭北乃是苦寒之地,蒙域之中更是千年雪山冰川融積不化,那裡尋常人根本就難以生存,又哪極得上這五湖四海的風影尤佳和富貴繁華呢?”
“這個本長老會考慮。”
凌雲眼眸因而閃了閃,沉默了片刻方回答再問出聲:“那玲瓏玉骨是否真的能夠讓人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姜禹聞言大笑出聲,不知是否因為男人的話面色也緩了一分,那鼓動出的聲音卻仍舊甕聲甕氣:“玲瓏玉骨的妙用又豈是如此簡單,我的本命之盅天蠶你都看到了,巫族歷數百年相傳,每個人都會有命盅伴生,能力各不相同,凌雲大祭司所言不錯,只要我身體還在,只要我體內的天蠶還存活著,哪怕就是我真正的斷了氣,天蠶也會將我救回來。”
“我與天蠶相生相伴,早就血脈共存,天蠶會自動修復我的身體,這不就是相當於起死回生麼?若當真只是如此我無妄巫族何必苦尋這麼多年?可惜的是兩百年前七枚玲瓏玉骨散落各地,全都下落不明。歷經兩百年來姜氏族人不遺余力的想要逐一尋回。”
“然則窮盡這麼長的光陰歲月我們仍舊未能集齊全部,不過凌雲,這天很快就會到來了,玲瓏玉骨已被開啟,尊主很快就能拿到所有的玲瓏玉骨,神座的大門終將要打開。我姜氏先祖聖尊都會從神座大門回到這裡,終會再現兩百年前的輝煌,以雪兩百年前的血恥舊恨。”
“到時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會成為供我們驅使的奴隸,不管是誰都好,所以凌雲,我一定要活著看到那天到來,我一定要活著親眼看到神座的大門打開,恭迎我姜氏先祖聖尊再臨,到時蒙域無妄巫族,雙分天下,各站半壁江山,你也會成為世人只能景仰的皇……”
“前雍早滅數百年,你所謂的姜氏先祖也早就盡化白骨,甚至連白骨也早都已經不存在,你覺得僅憑幾顆玲瓏玉骨,打開你所謂的什麼神座大門,他們就真能夠回來?”
男人嘴唇依舊未動,那恐怖的臉上神情有些狂熱到近乎瘋顛,他堅信這世上沒有人能抵受得了那樣的誘惑,然則突如其來的素雅聲音卻像是盆冰水,徹底的澆滅了姜禹眼中瘋狂燃燒的火焰。
他凝眼看著從山洞口再次走進來的男子,撇頭看向凌雲,臉色在瞬間便陰沉到了極致:“凌雲,你們竟然聯手騙我套我的話?”
“本大祭司騙了你又如何?誰讓你這麼愚蠢竟然上當,若不如此的話你又怎會老老實實告訴我們實話,我想要的他早就答應會給我,所以我又何必那麼麻煩的從你那裡拿?”
凌雲絲毫不以為意看著姜禹回道:“你說的很對很誘人,可本大祭司雖然有好奇心也確實是有奪寶之心,卻遠沒有你們那麼大的野心,且本大祭司不是早就告訴過你,本大祭司可沒有你們那麼愚蠢,會蠢到去幫著你們達到目的,然後再等著你們調轉槍頭來對付我蒙域。”
“你……”姜禹。
凌雲:“你放心我既答應過他不會讓你死,就肯定不會讓你死,至少在我在你暫時肯定是死不了的。”
“……”
姜禹被男子的話一激,氣血上湧而出,直接噴出口血來,他鼓動的喉龍處也因此而劇烈的鼓動,旁邊素衣男子伸手點了他的穴道,男人的身體因此而軟軟的倒在了石台上,直到他喉嚨鼓起的包徹底的癟下去。
凌雲看向素衣男子開口:“他的話皇上已經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我暫時就問出這些,你覺得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道。”
男子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有人能做得到,更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神座的大門可以打開讓幾百年前的人回來。可這世上的確有神鬼莫測的能力存在,蒙域中不是也存在這樣的秘術麼,以魂易魂並非無妄之說。”
姜禹所言雖非盡實可也不像有假,這讓他想到當夜姜昃現身時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只是那個概念太過模糊,讓人摸不著所以。
開啟神座大門?
他能聯想到的就是鬼神傳說中的每年七月半極陰日,鬼門都會大開,陰間百鬼都會往返於人間食人間香火,正因此七月十四才會被稱世人為鬼節。
可這些想要他相信太難。
在他聽來那只是無稽之談,讓他根本就無法相信,即使他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魂的存在,甚至已經親眼見到過,可是他仍舊沒有辦法相信姜禹之言,那根本是人力不能所及之事,更遑論無妄巫族那些先族早就死掉幾百年,就算變成鬼怕是也早就投胎轉世忘記前塵了。
那又怎麼可能會再回來??
“的確,可那都要付出極大代價,且必須是未死之身,更不能保證就一定能夠成功的轉魂續命,天地命數之說,六道輪回之界,這世上人是有很多我們都無法窺探的奧秘,可如你所言我也不相信這世上真的存在什麼神座大門。”
凌雲看向姜禹勾唇滿目諷笑:“我也相信更不可能有人能讓作古的人再重新回來這世上,那豈非這世上真得妖孽橫行群魔亂舞了?如果真有神座大門,必然就有神存在,神又豈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若然如此當初的無妄巫族又豈會真的幾近滅族,整個蒼瀾大陸大怎會幾歷分裂最後變成現在的四國鼎立的局面?”
男子頷首道:“所以這其中定還有隱秘,他定會對我們有所保留,當然他也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具體情形,大概他自己都沒見過,只不過是代代相傳下來加上自小如此灌輸,才會讓他們堅信不移的相信。”
這世上的確有讓人無法解釋事,例如阿瑾的重生,也確如凌雲所言,玄門轉命之術歷來存在已久,可真正能夠做的卻是屈指也可數,就連凌雲包括他的師兄沐白,乃至雲海之顛的現任族長,師兄的父親都不可能做得到。
唯一能夠做到的他所知就只一人。
他的師父。
雲海之顛的太上長老,然則師父早就仙逝多年,這世上能比師父更厲害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他二十五年來還未有見到。
凌雲微頓了片刻:“那接下來皇上您打算怎麼做?有他在手皇上根本不必如此麻煩,直接找到他們的巢穴,派兵將其一鍋端了就是,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移天蠶之盅,以你的武功,當世能傷到你的人屈指可數,且你身邊高手如雲,身在禁宮也難有人能對你出手,你……”
“……”
男子凝著姜禹半晌,移開視線搖了搖頭,看向凌雲淺淺開口道:“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忘記,東西我會交給你,你想怎麼看怎麼觀摩把玩都行,不過計劃還是要繼續,需要的東西我早就讓人准備好。”
“雖然剛剛都只是做戲為套話而已,可我和你說的也都是真的,如此做你要冒很大的風險,一個不慎就會沒命,我剛剛都說了,這東西雖好可於你來說並沒有很大的用處,反而想要他的本命之盅和你融合,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若我所猜不錯,那所謂的天生命盅,是在母體懷孕之初便用無妄巫族的秘法種進胎兒的體內。”
凌雲面色沉肅道:“血脈早就與他的血脈融合,就像水倒在冰盆裡也會結成冰根本無法再完全的剝離,你該知道那是因為無妄巫族的秘術,在此之前我早就試過,如果這方法當真有用,當年筱筱就不會變成這樣,我和你可能也根本就不會遇到。”
“這些年我想盡辦法想要筱筱恢復,可我已經試過所有的方法,如今玲瓏玉骨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的確是想要拿到玲瓏玉骨,研究出玲瓏玉骨的秘密救筱筱不假,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你去冒這樣的風險。”
男子聲音透著幾分的低沉,眼神有些復雜:“錦,我會找到辦法將玲瓏玉骨從你妻子的體內取出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讓她出事,還有雲海之顛的人幫忙必然是可以做到的,如此一來所有事都能夠解決……”
錦輕眨著掀長的眼睫,看著凌雲卻只勾唇輕笑:“於此我並未過分擔心,我知道她定然會醒過來,或許你這個大祭司也真能找出它的秘密找出毀掉它的辦法。”
“不過你該知道我們不止所知有限,東西也不全在我們手裡,於你來說想要救筱筱可玲瓏玉骨我們現在只有兩枚,你必須要拿到七顆才行。而於我來說阿瑾是他們的目標,我也必須要將它們全部找出來,如此才能將它們全都毀了。”
“你也說他們都是瘋子,瘋子又怎麼可能會收手,你我都沒有退路,反而這是個機會不是麼?這不止是我一直在等的機會,同樣這也是你的機會,既然是機會我又怎能錯過?”
“很快就會結束的,相信我不會有事,早點將他帶回去做好准備,等回宮我就將東西給你。”男子說著拍了拍男子的肩,舉步走出了山洞,未再去看仍舊沉吟在原地的凌雲,他雪色的雲紋軟靴踩在松軟的泥土落葉之上,落下極淺極淺的兩排印痕,雪白的衣袂在洞口輕輕的飄飛而起劃出淺淺弧度,這次男子離開後沒有再轉回。
凌雲看著男子背影深深的蹙眉,許久深吸了口氣轉頭提起石台上的人姜禹也離開了原地。
禁宮之中。
錦回宮後先去了瑾華宮看‘安夙’,這些日子除了處理朝政,他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呆在瑾華宮,他才走進內殿就看到內殿床榻前站著個人,曾經堅挺的背影透著些許蕭索,男子眉宇間也不復往日的不羈與狂放。
自‘安夙’昏迷之後,千菩提亦每日都會來瑾華宮看望也督促寒舟,女子昏迷後一直都未曾醒來過,就那樣靜靜的躺在榻上沒有哪怕一點點反應,不管他跟她說什麼她似乎都聽不到,又似乎她聽到可就是不願醒來,可明明每日喂食喂水時她都能本能吞咽下去。
她的呼吸很平穩卻又很弱,弱到讓人無法不擔心只在下一瞬,那呼吸或許就會驟然停頓下來。
千菩提垂頭凝著躺在榻上的女子,看著女子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捏到骨格泛白,指甲在掌心都掐出了血痕,每每看著女子的樣子,他都恨自己為何當初沒能和老頭子學醫。那樣他就不會在此時只能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她如此,卻連半點忙都幫不上。
男人狹長的丹鳳眼中,游移著團團的黑雲,那黑雲之中卻又隱隱的泛著絲絲的紅芒,胸中被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刻不停的翻滾著,隱隱已有壓抑不住要宣泄而出的勢態。
“阿提……”
“呼……”
低低的輕喚讓男子回神,驟然閉上了眼簾,所有的情緒都在那剎那被強行又壓回了心底最深處,睜開眼睛他看向錦:“怎麼樣了,是不是雲海之顛兩位長老已經到了?”
“有義弟在此阿瑾她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不必過於憂心,兩位長老算時間應該就在今明兩日便會到達帝都,還有凌雲在她一定會醒過來。”錦凝著千菩提緊鎖的眉宇回,即使早就傳訊可前來帝都也需要時間,雲海之顛距離楚都路程不可能會近。
看男子擔憂的容色。
他眸光微閃最終只沉下了眉眼未再言語。
“那就好……”
千菩提捏著的手好半晌才松開回了三個字,轉身便要離開,才走沒兩步他卻停下腳步,看著走到榻沿坐下的男子:“你的人還沒有找到姜昃?那個女人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
錦轉頭剛要開口。
殿外青璇卻是走進來通報:“皇上,上官少主求見。”
“照顧好你主子,我們出去說。”
錦朝青璇吩咐了一聲當先邁步走了出去,殿外沐白正靜立在殿中,三人一起去了長信宮。
“師兄,可是兩位長老到了?”
“不是,是我有其它的事要和你說。”
沐白看了看千菩提,千菩提蹙眉直接朝沐白怒聲道:“有什麼就說,難不成我還聽不得,你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做什麼?還是你們又在密謀什麼,故意想要瞞著我?我就說這些日子怎麼可能會沒有半點進展,我告訴你沐白,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是不是雲海之顛那邊出了什麼事……”
男人伸手便擰住了沐白的衣領,滿臉怒火惡聲惡氣,男人強行壓抑的情緒因沐白的欲言又止而暴發。
“不是。”
沐白的臉色同千菩提一樣不太好,卻是強忍著,因著‘阿夙’的昏迷,千菩提的性格變得格外沉默也格外暴燥,此時他也沒心思和他計較。他伸手入袖摸出封信紙道:“是有人在我的房裡放了這個,你們先看看。”
“有人給你送了這封信?”
千菩提微微一怔,那火氣降下大半,拿過信紙拆開一目十行看完,男人陰冷臉上才消些許的怒火卻又凝聚起騰騰殺意:“呵,如此肆無忌憚,居然敢送信送到宮裡來,還敢拿人質來威脅,想要玲瓏玉骨是吧,好啊,這次本莊主倒要看看他們還能往哪裡逃!!!”
男子將信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到時我和你一起去,你妹妹本莊主定會幫你救回來,那些混蛋本莊主也一定會把他們一個一個全都抓回來砍成肉醬,至於東西這些混蛋想也別給我想!!!”
“你先稍安勿燥,我們先商量看看該怎麼布置。”
沐白蹙眉道:“清歌還在他們手裡,人我們必須要救回來,不止因為她是我親妹妹,清歌自幼都喜歡鑽研盅術且對此有超乎常人的天賦,這也是當初為何太上長老沒有收他為徒,卻與父親商量讓她拜了玉長老為師的原因。”
“此次來的正是玉長老和明長老,還有我父親也與兩位長老同行,已過去很長一段日子,可是帝都裡的搜捕都沒有什麼進展,這些人像是全都一夜之間再次消聲匿跡,我想這是因為姜昃被師父重傷並沒有出現在帝都,可為什麼他們又突然傳信給我們?”
沐白滿臉疑惑,千菩提冷靜下來思索了片刻,卻是直接轉頭看向錦:“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男子手裡捏著信紙掃過:“傳信的人是阿瑾的人。”
“你說什麼?”
兩道驚呼聲同時在殿內響起,錦看著兩人詫異神情道:“是阿謹在出事前安排潛入無妄巫族的內應,宮中幾經撤查不可能再有人潛時師兄房間,除了是她的人不會再有別人,這個人你們也都見過,就是那個當殿盜寶的桑紫,清歌是被桑紫抓走的,她不會有什麼危險。”
“具體情形我不再細說,可桑紫突然傳出這樣的信來,必是無妄巫族裡生出異動,她的處境想來並不太好,他們既然傳信約師兄單獨前去,師兄就照信上所說的去一趟就是,不管有什麼條件都好,師兄都可應下來,先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再做其它的打算。”
“你真的確定她是我們的內應,而不是別人派來的雙面細作??”千菩提眨眼間便已想通,蹙眉道:“他們讓沐白單獨前去到底是為什麼,是人就算不用腦袋想也能猜得到,肯定是為了那兩顆玲瓏玉骨,你難道會不知道東西若落在他們手裡,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到時候他們就會對小師妹下手!!!”
他當然知道。
他們必定會盯死了阿瑾不放。
玲瓏玉骨因為阿瑾開啟無疑,阿瑾現在也是他們已經認定的祭品,所謂赤火的擁有者,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會對阿瑾下手。
“他們能利用清歌,我們也能利用他們。”
錦半晌吐出三個字:“他們想要那就把東西給他們,如此可以借他們的手把東西從阿瑾的體內拿出來,難道你不想阿瑾早一點醒過來??”
“……”他當然想。
千菩提被一咽卻是立即回神,沉默了半晌道:“你說的不錯,既是無妄巫族的聖物,他們肯定有辦法能將東西從小師妹身上拿出來,讓他們來動手的確是最快的辦法,那今晚我便跟在他後面去看看,也好以防萬一。”
不管是寒舟還是雲海之顛,又或是那個什麼從祭北請來的大祭師都好,他們不是無妄巫族的人,對玲瓏玉骨了解不多,想要將東西平安取出來肯定要花時間且肯定都會有風險。
可換作無妄巫族的人不卻是不同。
解鈴還需要系鈴人!!
“……”
“你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不能跟著去?”看男子只凝著自己不語似在發呆千菩提道:“我自會小心不會讓人發現,沐白腦子不太靈,若他們還有別的目的到時出點什麼意外,他一個人只會成為別人的甕中捉鱉!!”
“師兄能應對,反而我們若跟上去被發現只會壞事,等師兄回來你自然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
男子五指微蜷,凝著千菩提回神輕輕的蹙眉,看千菩提聞言不滿的樣子他掀唇又加了一句:“你若真的想讓阿瑾早些醒過來今夜便最和我好好呆在宮裡哪兒也別去。”
“……”千菩提。
“師弟說的對,我妹妹還在他們手裡,若是真的發生意外第一個出事的人定是清歌,我不能任由你亂來。”
沐白見狀出聲道:“所以就照師弟所言,還是我先去探探情況,其它的便等我回來再說,我並非什麼泥捏的娃娃,自保的本事總是有的,且我是雲海之顛的少主,他們遲早都會找上我。”
“他們的目標既是阿裳,說不得這只是個聲東西擊西之計,我怕他們若是趁此機會入宮對阿裳不利,所以瑾華宮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我留守。”
千菩提吐出三個字未再堅持。
沐白與千菩提都未多呆,說完事便離開了長信宮,長信宮中男子站在大殿中央看著殿門處兩人離開,右手仍舊捏著那張信紙,修長的五指緊捏中那張字條變成了粉末。
“主子,東西拿來了。”
歐陽旭抱著東西從殿外走進來,正巧看到男子面色沉冷,將手中紙條化灰的樣子,吞了吞口水也未敢多問,將東西放在了御案。
“宣蘇長卿傍晚進宮,再讓皇甫瑜傳令彼岸給我查一件事……”
男子過拂掉手心粘著的塵末,交待了一句拿起御案上的七弦古琴,打開暗室門便離開了大殿,姜禹突然回到帝都,阿瑾著人傳信進宮,如千菩提所言阿瑾那邊定然是生出了變故。
否則她絕不會用清歌來威脅沐白。
該出現的人一個一個都出現了,如今最關鍵的人也露了臉,的確是時候讓所有事早些結束,如此他也該盡快安排好所有才能離開這裡,她想要冒險,他阻止不了,便只有陪著她。
而有時劍走偏峰或許比循序漸進更能收到出奇之效。
這個機會他絕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