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不識皎皎紅顏妝,傾盡天下世無雙
“如此就好。”
安夙聞言思索著點頭道:“另外攝政王也早就該知道,本宮因身受重傷早就武功盡失,因而也不能再使用弒天銀槍,王爺如今既知我三師兄還活著,想必應也不會再執意觀故人舊物,來睹物思人的緬懷,等以後王爺再見我師兄時自可以好好的與師兄再一敘昔日故人舊情便是。”
言下之意既知道人還活著,弒天銀槍你自也不用再看了。
女子說的極是委婉,然則那拒絕的意思卻是極為明顯,更也極為強硬,直接道出自己身受重傷武功盡失的事,他自然不可能再在此時繼續提出那個要求想看弒天銀槍。
從兩郡紀家人入都那刻起,那暗中監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拔。可是神兵弒天卻根本沒有任何人見到過,暗中監視的人更沒有任何人找到過,如果他若真如她所說的還活著,那麼極有可能弒天銀槍早就被他帶走。
畢竟那是他的隨身武器。
而眼前的女子的確如她所說在兩郡便身受重傷,早就已經武功盡失,這個消失絕然不會有假。然則雖得到她的確定答案,到底卻仍舊無人見到其本尊,所以只能說仍舊還是存有疑惑。
男人思索著女子的話語,眸光卻是微微閃了閃,而這個疑惑顯然的她既然告訴他答案便收了口,就不可能再開口替他詳細解說其中的秘密,他原本的確是想看看弒天銀槍來確定她所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他更想親眼看她使用弒天來確定神兵是否已經真的易主他人。
他亦是神兵風雲斬的主人,他自是再清楚不過的,神兵若是易主除非是前認主人已經死亡。可那也不代表別人就不能夠使用神兵,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得到神兵與神兵主人雙雙認可,那麼那個人仍然是能夠輕易的驅動神兵,且發揮出神兵的威力的,能夠發揮出多少成的威力,那得看那個使用者的武功到底有多深,與神兵的鍥合度又有多高。
如此情形之下想要分清楚神兵是否易主那當然是有難度的,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看神兵的主人使用,觀鍥合度和曾經的武功招數來分辨清楚,他與他對陣整整三年,對於他的槍法和武功路數很清楚,對於他手執神兵弒天能發揮出的威力到底有多大,這世上也不可能再有人比他更清楚。
然則他卻不了解眼前女子的,所以無法進行詳細招數比對,一年多前在他於鄴都中暫時之所,她扮成鬼面修羅闖入,後來在小樹林中因劫走丁凝他與她更是有過第二次的交手,更被她重傷。
可是這兩次她都是占了偷襲的優勢,而這兩次她所使用的武功招數極少也極普通,靠的是那深厚內力支撐,占著內力深厚的優勢和輕功的優勢,自然也占著他彼時優勢並未完全復原的優勢。
如今若他們二人能夠酣暢淋漓的再戰一場,他有足夠的把握,絕對能夠分得清到底是不是神兵已然易主。可惜的是偏偏她卻是身受重傷武功盡失,且此時她的身份已經不同,絕對不可能再與他動手。
若然動手的話就算出現的也絕不會是神兵弒天與他的風雲斬一戰,相信必然會是龍鱗劍,那把原本該在千菩提手中的龍鱗劍,最終卻是落在那個曾經瞎了眼又威脅過他的男人手中。
所以說這兩個人那藏的都非一般的深。當然一觀弒天問清楚這個疑惑,那自然只是他的目的之一而已,他撇了眼上方的收口未言的女子。
“楚後說的甚是。”
軒轅無極因安夙的話愣了半晌,轉瞬間那思緒已百轉千回,他回神卻是笑著點頭接道:“既如此可否請楚後將至寶玲瓏玉骨取出與本王一觀?本王早就聽說鳳城風雲閣時,玲瓏玉骨現實神奇的一幕,可惜的是本王未能親往,亦未曾親眼目睹,本王聽說玲瓏玉骨不僅能夠令人起生回生,更能令人青春永駐,本王實在是有些好奇……”
安夙含笑再次看向軒轅無極:“軒轅王爺也道,玲瓏玉骨乃天下至寶,師兄將東西親手交給我與父親時,早就有再三交待囑咐過,定要父親和我將東西好好的收好,絕對不能隨意的拿給別人看。”
“如此至寶說不得什麼時候,本宮便會有再用得著的地方,否則此次本宮經脈盡斷,武功盡失,又怎麼可能會在這短短時間裡便傷勢全愈身子大好?更何況雖然這禁宮雖是森森守備更是森嚴,可是盯著本的人實在太多,短短三個月裡本宮遭遇數度的刺殺,差點便當真的丟了這條小命。”
女子說著冷哼了一聲,語氣瞬間微冷了一分:“有那麼多的人如此的費盡心思想要除掉我,就連今日的立後大典上都能生出這般的事端,果如師兄所擔憂的那樣,雖然有皇上和師兄派了人暗中保護本宮,亦難免會有疏漏,都說匹夫無罪更是懷壁其罪。”
“這些隱在暗處的宵小之徒,那都是無惡不作的鼠膽匪類,為奪至寶先是滅設計我師兄滿門九族,如今眼見師兄親自出手,欲要查出當初安家滅亡的真相親手報仇雪恨,更是不惜對我候府出手。”
“否則昨夜我那幾個年幼弟妹,又豈會因此而受罪只差一點就像本宮一樣化作那可憐的地底枉死之魂?若非如此本宮和父親又豈會決定將它們當作嫁妝帶進宮中請皇上幫著本宮派人保護至寶?所以軒轅王爺的這個請求,似乎著實的有些太過份了……”女子說到最後聲音已是極冷,臉上如畫的笑顏頓收,清棱的鳳眸也染上了幾許凌厲的煞氣。
“這,楚後不必誤會。”
女子突然生出的怒意讓軒轅無極面色微僵,卻也只在瞬間:“本王只是想要親眼見識一番,實是玲瓏玉骨被傳到神乎奇神,是以本王心中難免好奇,於此卻並無它意,更未有想過將之據為己有,況且今日這大殿滿朝文武群臣皆在,這朗朗乾坤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本王想就像楚後說的那樣,就算真有那隱在暗處的宵小之徒覬覦,可有楚皇在此,有本王與狼王還有晉皇在此,還有千莊主與寒莊主都在此,那些鼠膽匪類若是敢露面?相信楚皇的龍鱗劍,本王的風雲斬,還有晉皇手中的長空碧羽這三大神兵都已歇了許久,亦很想出來陪那些匪類們玩兒上一玩兒。”
“若然他們當真鼠膽包天,敢在夜宴上當著本王的面前來奪寶那倒豈非當真是件好事?這樣咱們剛好可幫楚後將這些歹人鼠輩給拿下不是麼?如此楚後又何須再懼了那些個宵小的鼠輩?”男人的聲音透著幾分的低沉,說的那可謂是字正言辭,聲聲如雷灌耳,俊逸臉龐之上更滿是義不容辭之色。
那以退為進的話說的可當真是漂亮至極。
若是論臉皮之厚,這軒轅無極的臉皮當真也是厚比城牆,簡直讓人看得是嘆為觀止,若說在眾者當中到底誰最想得到玲瓏玉骨,那無疑他軒轅無極必然是首曲一指的那個,否則堂堂的大宣攝政王怎麼會花費那麼大的力氣,扮成個乞丐接近阮蔚兒潛進了阮家查探呢?
所以那些個宵小鼠輩?自然也包括他軒轅無極在內,面對她如此的譏諷軒轅無極卻是絲毫的未變臉色,還能如此的公開表態要幫他將鼠輩抓出來,將那話說的如此的大義凜然又冠冕堂皇?
難不成他要抓他自己麼?
說到底不過是想確定她手中這兩枚玲瓏玉骨的真假罷了!!!
“呵呵……”
安夙斂眉凝著軒轅無極靜默了片刻,臉上的冷意消褪反笑出了聲:“聽攝政王如此說,看來本宮就算想不應下也不行了,想想便是看在攝政王如此掛牽本宮師兄的份兒上本宮也理當成全才是,青璇珍珠,帶人去將玲瓏玉骨取來,給在場的諸位貴客都仔細的品鑒品鑒。”
“是,娘娘。”
女子身後靜立的青璇珍珠應聲後,雙雙都退了下去,安夙見狀這才又看向軒轅無極道:“如攝政王所說,風雲閣中神奇的一幕本宮至今想來尤自無法不感嘆那神奇之處,本宮想晉皇定與本宮有相同的感嘆,本宮記得當日晉皇亦在鳳城更也在場曾親眼目睹過。”
“朕當日的確是親眼目睹。”
宗政明淵放下手中的酒盞抬頭看著女子笑回:“朕還記得,朕與你初見-0也是在鳳城,那時候你穿著一身男兒裝,扮作翩翩少年朗與朕在明鏡鋒巧遇,更是出言調戲朕,你道朕有特殊僻好,朕告訴你朕男女通吃。”
“當日明鏡鋒上你與朕相談甚歡,你對朕說過的每句話,朕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每每想起也都還是歷歷在目。朕離開鳳城之時還特意派人尋過你,卻始終都未有你的下落,朕亦未想到時隔一年之後,朕與你會在楚宮再見。朕更未想到你我再見之日,朕竟是來參加你的成親之禮。”男子冷俊面容仍掛著笑,凝著女子的眸光卻是帶著幾分的恍然。
宗政明淵話落,原本替女子剝著水晶葡萄的錦終於抬起了頭,男子卷翹的長睫輕眨,深遂的眸光凝了宗政明淵一眼,傾絕臉龐之上那抹笑容依舊,只是那淺淺弧度卻在瞬間便染上了些許的涼薄之意。
隨既男子卻是再次垂下了頭只專注著自己的手裡。
宗政明淵的話聽得眾人那心頭都是突的一跳,那道聲音最後染上的異樣低沉更似隱著絲絲的低落和惋惜,數雙目光皆落在男人與少女身上來回掃過,似乎想在兩人的身上看出些什麼。
尤其看著這幕仔細回想著男人的那些話,更是已有人不少人在腦中自動的腦補著這晉皇與他們的這位皇後娘娘,到底又有著怎麼樣的過去和糾葛?現在再仔細的來看看,光這大殿中的人不少似乎與皇後有過紀葛。
菩提山莊千莊主便不提了,早前赫連王求娶時便曾在鄴宮大殿之上,怒對北漠使臣,並當殿放下狠話,為了皇後娘娘不惜傾盡人力,傾盡財力,哪怕拼上性命亦要護皇後娘娘周全。再看今日男子郁郁寡歡,只低頭喝著悶酒的樣子,這如今看來?怕是大師兄愛上了小師妹。
還有那位國師沐白,與皇後娘娘可謂也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尤其兩郡征戰之時據聞國師私自離都,卻是前往了飛雁關為皇後娘娘助陣,這個自然也早就不再是什麼秘蜜,該知道到的人早就已經知道。
再有狼王赫連煦,先是求娶不成,後上國書威逼,彼時為奪她一年多前在帝都鬧得沸沸揚揚,更是為此鬧上了鄴宮大殿,差點影響到兩國的邦交,甚至可說差點便引起一場征戰。
此時再有這位晉皇原來竟也早就與皇後娘娘相識,聽那言語這兩人之間的交情似乎還並不淺,尤其皇後娘娘竟然扮成男子去調戲個男人?調戲的還是西晉的太子殿下?怎麼想似乎都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其它諸如蕭燁之類便不再提了。
當然最最少不了的卻是他們的皇上,籌謀十幾年一朝君臨天下,卻是為了個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諱,先肅宮,後罷朝,再是當眾毀了先皇遺昭。再看現在堂堂的皇上卻是在夜宴之上當起了皇後娘娘的侍女,看那照顧伺候的可謂是周到又仔細,那儼然是把人含在了嘴裡,捧在了掌心。
而兩年以前誰曾想到,當初那個被世人唾棄無比的花痴草包大小姐,卻原來是顆蒙塵的明珠,當滿身鉛華洗盡之後,竟綻出如此燁燁耀眼的華光,不止攪動著五國的風雲,更是引來無數世間無數的優秀男兒競相追逐,甚至連這統掌五湖四海的霸主,都未能幸免。
這可當真是,若論五國最風雲,當屬候府紀華裳,不識皎皎紅顏妝,傾盡天下世無雙。
紀華裳還有一字。
如今看著眼前這幕,眾人無不心中暗自慨嘆,再來想想還當真是應了紀戰當初替自己女兒取的那個小字:無雙!
“本宮也未想到晉皇竟會前來楚都,更未想到再見之日太子殿下已然登上大寶成為五湖四海的一方霸主,說來本宮還未向楚皇陛下道聲恭喜。且本宮昔日還欠晉皇一份情,當日風雲閣中大家都遭遇暗算,晉皇曾經贈藥,本宮一直都未有機會向晉皇道謝,今日便趁此機會以此薄酒向晉皇了表謝意。”
安夙視線從軒轅無極身上轉到宗政明淵的身上,看著男人的表情聽著男人嘴裡吐出的那些不盡不實的話只笑容淺淺。
仿如未見眾人打量好奇的目光,她說著徑自端起手中的酒杯舉至半空而後送至唇邊一飲而盡:“可惜的是狼王與攝政王當日皆不在場,亦難怪攝政王會如此好奇。想必在場的諸位大人們,亦早有聽聞過這傳言,更都對此難免與攝政王這般生出相同的好奇之心,不過侍女前去需要一會兒的時間,所以各位貴客不妨先在此靜觀歌舞飲酒等候。”
安夙說完原本殿中停下的絲竹聲聲在此時再次響了起來,大殿之中原本褪下去的一群舞姬再次魚貫而入,十幾名穿著輕衣薄紗的韶華女子在那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影,曼妙的舞姿,當真是令人賞心又悅目。
然則此時的大殿之中所有人卻是再無人有心思去欣賞歌舞,狼王找碴想要生事反被女子當眾奚落,軒轅無極與安夙一翻你來我往的對話周旋,以及宗政明淵那段意味不明帶著些許失落語氣的一段話,此刻早在女子不動聲色的言語引導中回到了正題,那些事亦都被眾人徹底的拋去了九霄雲天之外。
所有人的思緒都被移開,宗政明淵將酒飲盡亦未再言。這刻所有人的腦子裡大概都只剩下那四個字:玲瓏玉骨。
那傳說中可以讓死人起死回生,那傳說中可以令人容顏永駐,被紀家當作嫁妝交給皇後帶進宮中,在風雲會上現出寶藏圖,於風城風雲閣中只如曇花一現最終被皇後奪走的天下至寶,玲瓏玉骨!!!
面對如此至寶又怎麼能讓人不動心?
尤其想著玲瓏玉骨便也本能的就讓人本能的想起了女子先前與軒轅無極談話時所說的話,有數人眸微閃更都各自握著酒杯思量了開來,還有人更是不自覺的將眸光落在大宣攝政王軒轅無極的身上。
軒轅無極與宗政明淵還有狼王赫連煦此刻卻只靜飲,三人的臉上幾乎再看不出什麼表情,更無法讓人分辨三人心中所想,三人也未有再作交談,都只靜靜的等著,想必也是在等玲瓏玉骨被帶到大殿來想要一觀真假。
寒舟至始至終都無異樣,只靜飲看著大殿中發生的所有,視線卻總是不經意間會落在人群之中那抹鵝黃色的身影,另邊的女子坐在人群的角落裡,並不怎麼起眼也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女子同樣靜坐看著大殿裡發生的一幕又一幕,除了沉默仍舊是沉默。
從回都到現在,從他們知道所有的真相,到真正的在安家時隔半年多以後再次見到,卻是根本未來得及說上哪半個字的話,兩人眼眸裡都難掩擔憂,丁凝的雙手更是緊捏著就一直沒有放開過。
大概所有人看到這幕都只會覺得那個坐在上首的女子被如此的榮寵當真是風光無限,大概所有人都只看得到有無數的優秀男子對她傾心競相追逐,卻是根本沒有人看得出,那個女子與那些四海霸主一幕幕的周旋交鋒之中,暗藏著的銳利和火花,更沒有人看得到那風光背後隱藏著無數危險!!!
她一再的遭遇刺殺,失去了武功,甚至差點就丟掉了性命,連她身邊的人都無可避免的受到牽連,她努力的平息著所有,安排著所有,希望將危險遠遠的帶離他們的身邊,所以她選擇帶著玲瓏玉骨入宮。
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當初她們初識,她會對她那麼冷漠,她終於明白為何她總是幫她,卻又總是冷漠的推開她,她終於明白為何她總對她忽冷忽熱,似乎並不希望她靠近她。原來那看似無情冷漠的推開她,不讓她靠近她,其實卻只為不將身邊的危險帶給她。
丁凝眼眼中凝著些許的淚花,撇到投來的兩道擔憂的視線,她匆匆垂下頭將那淚花強行的壓了下去,再次抬起頭時,女子臉上再看不到半點的異樣,表情已經恢復如初掛著淺淺的淡笑,依舊那麼恬靜的坐著。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按照她安排的——
遠離她!!
安夙斂緒收口後,掃了下方一眼下方將所有人表情都盡收眼底,視線在丁凝身上微微停頓,看著女子臉上浮出的笑容收回視線,才將手中空空玉盞放在案上唇邊卻是就突的多出一物,男子指尖捏著剝好的葡萄喂到女子唇邊。
水靈靈的葡萄果肉鮮嫩欲滴,看上去極為誘人,安夙伸手去接男子卻是避開女子的手指,而後又徑自將葡萄再次放在了女子的唇邊。
“阿謹張嘴……”
“……”
安夙微微的挑了挑眉看著男子,他這是將她當成嬰兒來照顧來哄不成?她記得只有嬰兒才會需要人喂飯吃。
“阿謹若再不吃,我的手會舉得酸了。”
男子捏著葡萄仍舊未動,唇上傳來葡萄果肉微涼的水潤觸感,夾著股子葡萄特有的果香,安夙張唇欲將那葡萄吞進嘴裡,男子指尖亦在此時驀然前送,安夙猝及不防下也便不可避免的將男子的手指也含進了嘴裡。
安夙腦子轟隆一聲炸響,貝齒哢嚓差點就咬了下去,男子眼見女子眼中升騰而起的惱怒,卻只是撤手輕笑:“我早就淨過手,不髒的……”
那是他手髒不髒的問題麼?他強要喂她吃葡萄便算了,可是他為什麼卻要趁機把自己的手指也伸到她的嘴裡來?
安夙睜大眼眸幾乎是嚼也未嚼,便將那粒葡萄果肉給囫圇的吞了下去,她偏頭湊進男子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提醒警告:“錦歸哥哥不覺的作戲也作得太過了麼?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在戲弄我?”
“夫妻間互喂東西吃,那是很正常的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這些都是夫妻間的情趣,阿謹以後得試著慢慢的習慣才行。”男子聞言亦偏首將頭埋在女子臉側頸邊,在女子的耳畔低低的解釋著,那話說的那叫一個頭頭是道,更是振振有詞。
“鬼才信你的話。”
“阿謹若是不相信錦歸哥哥的話,可以親自出去外面打探一下,看看民間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夫妻相處之道是不是如此恩愛和睦,親昵有加?”
“你夠了。”
女子瑰麗的臉龐上掛著笑,三個字卻是牙縫兒裡擠出來的一般,他這是在欺她不懂夫妻情趣?那就算是再恩愛的夫妻,會有再親昵的舉動都,那也肯定也都是私底下裡再做的吧?
他們明明就是在作戲,她以為做到先前的的程度已經完全足夠,畢竟他們的目的只是要讓他們看到帝後和諧,目的早就已經達到,他有必要做的這麼過甚至把喂東西也加進去?
她覺得他就是在借機戲弄她,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來了……”
男子只掀唇在女子耳邊道出兩個字,卻是輕而易舉將女子心中的那股火氣給壓了下去,安夙聞言側頭,殿門處青璇珍珠已然轉回大殿,去時只兩人,而回時卻是七個人,青璇珍珠走在中間,腰間懸劍的碧琪桑琪走在最前端,雅蓉與花有容走在青璇與珍珠兩人身後,最後才是背著穿雲弓的櫻洛。
七人所站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都是依著幾人所長來排列,顯然的是為了防止中途出現什麼意外,畢竟擺宴的大殿離瑾華宮還有一段的距離,難免就不會再有什麼不軌的人混進來,畢竟再嚴密的守衛有時也都難免會百密一疏。
殿中眾人看著幾名女子走進來都是渾身一震,尤見幾人嚴謹的陣形,那更是眼睛本能的便看向了中間被青璇捧著的沉香木匣子,並非白日裡所見的紅木托盞亦並未蓋著黃帛。
那沉木盒只成年男子的巴掌左右大小,因盒子蓋著亦讓人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裝了什麼,但若無錯的話應該就是他們都想見到的東西了。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東西已經帶來了。”
“櫻洛將東西拿出來便是。”
安夙輕應了聲看向旁邊的男子,男子只朝女子點了點頭,就在那瞬間整個大殿裡風聲颯颯,原本搖曳被點亮的宮燈瞬間熄滅了大半,只留下零星的五六盞燈籠還著,加之殿內空間極大,以至於大殿裡的光線也在瞬間暗下來不少,透著股子迷蒙的昏暗之感。
隨之穹頂亦傳來陣陣聲音,沉悶中透著些許的壓抑,那穹頂竟裂開個四方形的洞口,原本漆黑的蒼穹不知何時飛雪已停,黑色天幕之上掛著彎懸月,皎皎月光順著那四方形洞口成束落進大殿,將靜立的櫻洛全身籠罩其中。
櫻洛手掌輕攤隨著股內力注力,女子掌中的物體,竟也泛起柔和淺淺的乳白色光芒,與那皎皎月光交相輝映,那光亮忽閃著越來越濃,越來越濃,最後竟是自女子的掌心緩緩的飄浮而起懸於半空。
耀眼的光亮仿佛亙古而存。
神奇的一幕,讓眾人都在瞬間摒住了所有呼吸。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那光亮懸浮約不到十息陡然間劇烈轉動了起來,而後那光亮緩緩的凝聚成束,折射向另一方落在了一方柔軟如雲的素雪錦帛之上,那原本空無一物,半點塵埃未染的帛上,竟就在此時就在眾人的眼中竟是浮出一些山水線條,就好似有人用筆在其上勾勒出一幅地圖。
刷——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幾不可見的風聲中,所有的燈籠都在瞬間熄滅,如火的紅紗飄飛如電,自半空疾射而至席卷向光束的源頭。那枚懸空的玲瓏玉骨就在眾還未回神間,便被那條紅紗給卷走。
那神奇的一幕亦在眨眼間便自空中消散。
“呵……”
有冷笑聲低低的響起,櫻洛與花有容兩人皆同時騰身而起,身形亦如箭般分左右兩邊邊阻住了來人的退路。
然則那女子卻是不止未逃,反而反身一折如魚般從兩人的夾擊之中,滑溜溜的穿了過去射向了另個方向。塗著紅紅丹寇的五指成爪,直接便襲向手中捧盒子的青璇。目標極其明確,自是那木盒中剩下的那枚玲瓏玉骨。
眼見紅紗女子朝自己疾射而來,青璇一個旋身避開,袖中銀針也隨之朝女子射了出去,碧琪桑琪執劍便迎了上去,劍氣剎那在殿中四溢開來,那女子嘴角卻是勾起抹詭異弧度,身形快到讓人無法捕捉,竟是成功從劍氣中穿過,眨眼便到青璇面前,紗袖一拂射出數道幽藍色的光,青璇閃身躲避,那紅紗女子的五指卻是如影隨形。
青璇眯了眯眼手臂一揮便要將盒子拋向櫻洛的方向,她手臂才抬起卻就那被紅紗給纏住往前一帶,同時那女子一掌拍在青璇胸口,而後直接去拿青璇手中的沉木盒。
只是她手還未觸到那沉木盒,旁邊卻是突的再有綠芒驟閃,那盒子便被條綠綾纏住瞬間消失在青璇手中。
那紅紗女子臉色驟寒卻是奪路便逃,然則那綠衣女子將手中的東西一收閃身睹住了紅紗女子去路。剎那間紅紗飄飛,綠色裙袂烈烈,兩個先後現身的女人就在那半空之中大打出手。
所有驚變都只在眨眼之間,原本震驚於那神奇一幕中的眾人也都在剎那間各自回神,此刻看著眼前一幕當真都是瞠目結舌。誰也沒想到竟然當真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到大殿之上來奪寶?
難不成當真以為這滿殿的人都是吃素的?
這可好被逮個正著!!!
櫻洛與花有容手中握著兵器身形也早頓下,看著這幕都是蹙緊了眉宇兩人明顯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兩人都是本能的抬頭看向安夙的方向,那眼中的疑惑更是清晰可見。
安夙卻是並未看兩人,她眸光先是掃過大殿,繼而看向錦微微挑眉,眸中是明顯的詢問,眼見男子朝她輕輕的搖頭,她這才將視線移向那此刻在半空打鬥中的兩個人女人。
女子幽深如霧的眸底閃爍著股異樣流光,雖然抱著絲釣魚的念頭,可她還真沒指望就這樣能釣上魚來,只是她倒是不想竟當真有人會如此急不可待跑到在大殿上來當眾奪寶,她更沒想到這一釣竟是出了兩個條魚來?
這兩條魚未免太蠢。
再看眼前這幕?
大概所有人都將那條魚也當成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