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千值萬值,那莫名的異樣感覺

   燈火通明的大殿裡,卻是滿殿寂寂,鴉雀無聲,唯余女子清淺的聲音在殿內縈繞盤旋,亦在眾人的心頭久久的激蕩不歇,所有人的視線都本能的移落在那女子身上,這刻的女子太美,美的讓人摒息,美到讓人無法不惻目,美到讓人幾乎都不敢直視。

   那道身影明明那般的柔落無骨,明明那般的瘦削嬌弱。然則,那雙清棱的鳳眸裡卻似綻著兩束驚鴻之光,那燁燁的光亮璀璨又奪目的似能點亮整個森寒而幽寂的夜空,自女子清瘦的身體裡瞬間散發出的氣息,更是宛若神兵出鞘時的利芒帶著劈開暗夜蒼穹的銳不可擋。

   那個明明靜坐在男子的懷中,若小鳥依人般的嬌弱女子,此刻落在眾人的眼中卻又仿佛讓人看到,王者神祗驀然間從天而降,就那般站在高高九霄雲闕之顛負手俯視著浮華凡塵的睥睨與霸氣。

   靜。

   依然是靜。

   久久未能有人回過神來。

   不止幾國的帝王君皇看著女子眼簾輕眯瞳孔驟縮,那滿殿的文武朝臣回神時咀嚼回味著女子字字句句的言語,那心尖此刻也都像是那拔動的琴弦在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震顫。

   赫連煦道皇上是昏君竟為了皇後娘娘竟然丟下政事不上早朝,更道皇後惑國妖後暗指皇後乃紅顏禍水,明顯是為挑起帝後與朝堂眾臣之間的嫌隙,想要暗中給帝後使絆子。

   誰都知大楚朝堂的情形,如今眼見楚朝帝後君臣關系越漸和洽,那麼自然明裡暗裡那也多的是人看不順眼。只不過在眾者今兒晚宴上誰都沒有發話,而這位赫連王卻是做了那個發難的第一人!

   那話當真可不好回。

   要知道這世上還真沒有女子能擔得起這禍國殃民的大罪,更何是皇後娘娘才登後位,就被扣上這麼頂大罪?尤其那狼王赫連煦,更是明裡暗裡的指皇上是個瞎子以前根本就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那無疑是對男人尊嚴的挑釁,怕是換作任何男人是都會心有不悅。

   更甚者氣量狹小的怕是是會牽怒皇後也說不定。

   原本這君王間的對話,自然由君王來回才是最為恰當的,可他們的這位皇上那不止是從始至終容色未變,那張臉上完全的看不到任何怒氣和異樣,更是恍若根本未聽到赫連王的話,皇上不止不反駁不說,竟然還當眾的親自替皇後娘娘斟起了酒來。

   那簡直是無視到赤裸裸的程度。

   那樣的舉動,不止是赤裸裸的無視赫連煦,更是完全是毫不介意赫連王那些意有所指挑拔的言語,甚至還還是用行動來坐實了赫連王的話,皇上那斟酒的舉動無疑是在擺明的告訴赫連煦,他就是個昏君那又如何呢?

   那個女子更是好,竟是就那樣享受起皇上的伺候來,那幕落在眾臣眼裡可謂是看得眾臣那心裡都頗不是滋味兒,然則讓眾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的這位皇後那是不開口則已,那開口必是一鳴驚人。

   敢於開這天下之先河者,那才是真正的頂天立地大丈夫,才能有驚天動地之偉績,方能成就千秋萬代之功業,亦才能成為這曠古爍金的千古第一人!!!

   這話說回的可當真是:精妙絕倫。

   這反擊可當真堪稱是:霸氣無雙。

   誰都不曾想女子不止開口便認下了那惑國妖後的大罪,人家更是將那四個字給的大帽子罪名給當成了美譽,反而那位狼王卻是被皇後娘娘幾句話給踩的一無是處,那話可不是麼?

   當初你赫連王不也上過國書給鄴帝強行的求娶過,這會兒子卻又來道他們皇上的不是,說他們皇上為了個女人荒廢了政事。

   那可當真成了自打嘴巴。

   皇上VS赫連王?

   那是完勝。

   皇上不止出言諷了三國的掌權者,讓赫連王當眾丟盡了顏面,儼然還將赫連王當成猴子來戲弄。

   而此時皇後娘娘VS赫連王?

   那是再次完勝,光看此時赫連王那黑沉的臉色亦知,那胸中的怒氣怕是早就憋到心肺都快要嘭的一聲爆開了。那老血都不知道了憋了幾升,卻又強行的壓在喉嚨口硬是沒能吐得出來。

   果然啊,皇上皇後可當真就是天生的一對兒,那都是不出手則已,出手都會氣死人還不償命的主兒。眾臣看得滿心澎湃,聽得心潮迭起,這刻卻都有種與有榮焉之感,畢竟大楚與大鄴已合二為一,再有矛盾那現在也屬於朝堂的內部矛盾不是,北漠於大楚來說,此時那卻是實打實的外邦異族。

   尤其北漠的大軍還在楚之邊界對大楚虎視眈眈,這位赫連王卻是跑來楚都對他們的皇帝大放厥詞,也難怪皇上和皇後娘娘都對他不客氣了。

   然則卻也有那心思細膩的人,凝著這幕細思著女子的話,都是微沉著眼簾視線裡滿是驚疑和思量,都在思量著皇後娘娘所說的那段話,當真就只是單純的對赫連煦的回擊?又或者其實是真的另有所指?

   那話霸氣無雙是不假,可就是因為太過霸氣,卻是不能不讓人多想,敢於開天下之先河者,那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才能有驚天動地之偉績,方才能成就千秋萬代之功業,才能成為曠古爍金的千古第一人。

   何謂驚動地之偉績?

   何又謂千秋萬代之功業?

   何又謂臨古爍金的千古第一人?

   那到底是何意根本就不用再問,那自然是身為帝王誰都想做的事,雖然這大鄴已滅,五湖四海的霸主已然少了一人,可是說到底卻仍然是還有四個呢,且這雄據四方的四位霸主,更是今朝齊聚在此,皇上的連翻舉動,再加上皇後娘娘此時毫無顧忌的話,仔細的品味那段話裡之意,你可以說那是只針對赫連王的的屋刁難做出的單純的回擊。

   同樣說是在赤裸裸的對其它三國宣戰那也無不可,這世上恐怕絕沒有哪個女子敢當著三國帝王的面放下如此豪言,更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的當著三國帝王的面抱著如此的姿態,宣戰!!

   若論魄力?

   這個魄力那可也當真是頂了天。

   若論野心?

   這份野心和胃口那可更是當真是能吞天。

   而如若皇後娘娘那話裡之意,當真要表露的就是這個意思的話,那麼這到底是皇後娘娘之意,又或者其實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這本就是皇上在收復兩郡之後就有的打算?

   可現在開戰就局勢來說那顯然的並不明智,否則大宣,北漠,西晉,三國的掌權都那也都不可能會在此時,竟還都毫無顧忌的跑來楚都禁宮恭賀什麼楚皇的立後大典,那無疑是自投羅網跑來送死,這三個人像是這樣的傻子麼?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眾臣在心中思索著,軒轅無極與宗政明淵此時亦是眸光直視上首那偎在男子懷中的女子,兩人的眸光都是意味不明,有著打量亦有著審視,想當然的那臉色比起赫連煦來同樣的好不了多少。

   似乎同樣是在分辨女子話裡之意到底所指為何。

   正主赫連煦臉上的笑容更是早就消失不見,他目光沉沉的看著安夙,男人手中的酒杯依舊還握著,然則那看不到的地方卻是有著一條淺淺的裂痕點點的浮現而出,憑此見男人心中的怒火以及到底壓制的有多辛苦。

   女子的話落在狼王的耳中,那又是番與眾人完全不同的感受,當初他的確是命江非夜帶聘禮入候府求娶,更是為此不惜向鄴帝上了國書,原本是因為這女子對他的挑釁和算計,而對她抱著志在必得之心,為的是想要征服這個女子,以達到洗刷被算計和被挑釁的目的。

   他手段強硬的逼迫,她更是強硬的拒絕,正是因此她曾當著眾人親口提出了這個條件,要麼以為她肅清北漠後宮至此只專寵她一人,要麼就讓他拿出本事來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接受成為他的女人。

   只是向來就從未把女人當回事的他,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她提出的如此荒謬絕倫的條件?而正巧的是那個時候帝都臨時江歸來復仇之事帝都風雲鵲起,可以說當時所有人的目光,完全都被那杆銀槍和那個人所吸引。

   絕沒有任何人例外!!

   他自然也因此而被轉移了視線,暫時將這個女人給拋諸了腦後。

   畢竟他那次前來大鄴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女人,而是為了將那個人找出來並收歸他的麾下,讓他替他效力。與正事相比一個女人那顯然是微不足道的,出那口怨氣自然亦是微不足道,更是不需要如此焦急而為的事。

   那對他來說是絕佳的大好機會,他又怎麼能夠錯過呢?畢竟那時他原本就占著優勢,大鄴與他為敵,南楚亦不可能會是他的選擇,剩下的大宣國力銳減那自然也不可能會是他復仇合作的選擇,剩下的就只剩下西晉和北漠。對比起來西晉的一直無所動作,和他的誠意十足?

   那是個人也會知道如何選擇了!!!

   原本他以為他行程的目的會很輕易就能達到,畢竟那個時候他遞出的這根橄欖枝,對於彼時的他來說那絕對是雙贏。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卻是都被狡猾的蕭燁算計,而那個人最終出現卻只如曇花一現便消失了蹤跡。

   甚至自那之後消失的徹徹底底底,無數的人馬幾乎將整個大鄴帝都掀了個底兒朝天,都沒能查出關於他,和關於他半點的消息。如果直到第九淵廣發七七風雲會的英雄貼出,原本他決定先行離開帝都,率人前往鳳城。臨行之前他自然是不會忘記與這個女人的前帳還未清算。

   他暗中派出人手將她從候府虜走,原本是想要將她暗中帶回北漠,而他萬萬未想到的是,就在他的人得手就要離開之際,他一直尋找無果的人卻是在那個時候主動的現身找上他,而他的目的是要從他手中將這個女人帶回。

   他告訴他,她是他的人!!

   他面對他的招攬他明確的表示他不會選擇臣服於任何人,可卻又故意的意有所指的說了些話來誤導他,即使不會選擇臣服,卻未必就不可以合作,他給了他解藥,還提醒他七七風雲會有詐。

   他並信半疑,最還是終選擇相信他,並未再去鳳直接便轉道回北漠,只是卻是仍不死心又派了江非夜前去想要再次說服,豈知風雲會之事仍舊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居然又是有人事先費了大力氣布下的一個局。

   而第九淵與彼岸有關聯也成為既定的事實。

   至此後第九淵在彼岸的遮掩下再次銷聲匿跡,甚至連剿滅蒼瀾閣時也未有任何彼岸的人現身,如是直至鄴皇朝奪嫡宮變,八皇子蕭翌最終在紀家人的幫助下奪嫡勝出成為鄴新皇,紀家人出面的人仍是那位紀家大小姐,再到後來的紀華裳領兵片戰兩郡,那時他都未有懷疑。

   反而他以為那便是她所說他們合作的機會,他一度以為站在紀家背後的人便是那個人,他以為他是要助紀家奪位,既然他挑明不願臣服,他也找不到他的蹤跡那麼便不妨,趁亂先在其中先分一杯羹。

   瓜分大鄴!!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弱肉強食,與之四年前不同,這次他下令直接屯兵邊關才因此有了經漠與大鄴戰事一觸即發的情形。兩郡戰事告阻,他令納蘭肅加快攻城,然則出乎他預料的是北疆紀家的兵馬仍無調動的跡像。

   那時他才隱隱的發現不對勁。

   然則卻是已經遲了,兩郡戰事在隨後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宣告結束,南楚出奇不意的發兵,反而奪了天下,臨江王現身兩郡,最終摘下那張一直覆在其臉上的的修羅鬼面,紀華裳乃臨江師妹的消息隨之傳遍了五湖四海。

   他做夢都沒想到他要找的人其實他一直都沒有見到,反而他以為他現身的他見到的那三次,其實都是個女子所扮,而那個女子還是那個曾經孤身入行館拿刀架在他的頸脖給他下了不舉之藥的女人。

   被耍了!!!

   那是他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腦子裡唯一浮現出的三個字,只三個字卻像是把鐵錘讓在坐在王位之上,整整半個時辰一言未發,惱極,怒極,更是氣極,他赫連煦自出生以來便雄霸草原,他親後一統整個北漠,是整個北漠的王,世人予他狼王的稱號,堂堂的狼王何曾被人耍得如此徹底,更何況還是被個女人耍到如此的徹頭又徹尾?

   隨之他派人前往兩郡找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卻在此時失了蹤,他命人查找她的下落,想要弄清楚所有不解的疑團,皇陵的屍體他早就確定過那千真萬確就是假的,他確定他還活在這世上,可是若他見到的他,真的只是她,只是個女人所假扮出的,那麼真正的他到底在哪裡?還是這只是他們為掩飾他還活著,所施的障眼法?

   他為此又派出大量的人手想要追查出他的下落。

   可是一直到現在也未有進展。

   然則不管如何,如果他早知道這個女人其實一直都深藏不漏,如果他早知道那柄弒天銀槍最終竟是落在她手中,若他早知她是他的師妹,若他早知她竟真有那個本事能在三月之期內便拿下兩郡。

   若然他能早知道這些,素來都求賢若渴,為了收服那個他最看重的人不惜花整整半年時間命人挖通鄴皇陵,查清他還活著的消息,甚至為了收服他不惜親至大鄴的他,當初必然會不顧鄴帝的反對,哪怕是當真用強,哪怕當真廢了整個北漠六宮,哪怕是不擇手段,他當日也必會將這個女人娶回他北漠後宮。

   用肅清六宮攆走一群根本無用的女人,卻換來這樣的一個人才?

   那自是千值萬值!!

   這世上也只有如此的女人才能與他狼王匹配,只有如此膽魄不凡的女人才配成為他狼王的後,亦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站在他狼王的身邊與他並且肩俯瞰那腳下的萬裡江山如畫。

   那樣當真如她所說,今日坐在這楚宮大殿上的人就會是他,如果是這樣的話拿下大鄴這片富庶土地的人也會是他,那樣自也不會有什麼大楚,那樣入主大鄴的亦絕不會是什麼南楚,定然是他北漠。如此一來,他多年籌謀著一統天下的大業便能順利的完成這第一步。

   若此離他大業的功成之日還會遠麼?若此他必能在有生之年內,除掉南楚鏟除西晉,將整個蒼瀾大陸一統,最終成就他夢寐以求的千秋萬代的霸業,亦成為那個女子口中,曠古爍金的千古第一人。

   可恨的卻是千金難買早知道!!!

   狼王赫連煦腦子裡瞬間閃現著過往的一切,心頭怒氣有些難以壓抑,尤其見兩人經時當眾情意綿綿的樣子,再聽女子那戳穿他心中所想的話,心中怒氣騰騰燃燒又強行壓抑的同時,心情更可謂是復雜難言。

   男人那雙鷹鷲般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女子,那幽暗眸底有懊惱,有不甘,有憤怒,有凶殘,有暴虐,有掠奪,有占有,更有強行壓抑的隱忍。

   然則這滿心的復雜之中,還有一股別樣的情緒,看著此時那個宛如九天皎皎明月的少女,就仿佛有人用根羽毛在男人心尖輕撓而過的酥氧,那淺淺的酥氧極淺極淡,卻是讓人的心尖都有些痙攣和收縮的顫。

   那是狼王此生都未體會過的異樣感覺,卻就在此刻那般莫名在那迭起的復雜裡冒出了頭來,並且一點一點的浸襲著男人的思緒和每根神經,直到那雙眼裡染上些許的不解和疑惑。

   向來殘暴又唯我獨尊的堂堂狼王,此刻因著心中驟然升騰而起的從未有過的那抹異樣感覺,本能的忽略掉了了心中被強行壓抑的怒火,他眸光幽暗又疑惑的望著女子,竟是忘記了對女子的言語做出任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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