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蒼瀾七子,小小的不滿

   宗政明淵查到錦歸哥哥的身份還將之秘密公開的目的很明確,必然是為趁勢打擊永寧候府,借以擾亂兩郡與北疆的戰事。

   只是他恐怕萬萬沒想到,鄴新皇蕭翌竟是錦歸哥哥暗中安排的棋子。他只怕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將這個消息公開,最終換來的卻是南楚大軍入關率先奪下了蕭家天下。

   “不錯,那日他看到你與紅蘿在一起,加之還發生了宗政槿夕的事,恰好紅蘿來府都看到,所以我才會命人跟著紅蘿以防萬—,原本我打算讓人送紅蘿返回南楚凌家,並且給她服下忘情丹讓她忘記這十年的事。”

   錦咽下口氣輕嚼著道:“只是後來我們離開前往兩郡,子恭送紅蘿時卻出了意外,子恭你昨夜已經見過了,就是那日扮作我的人。這些年也是他在重華小條築裡扮作我,他本名納蘭羅,字子恭,是七子之一。而紅蘿的詩詞賦也是由他教授的算起來他是紅蘿的恩師。”

   “我雖是雅賢居的主人,可是子恭才是真正的歸雲居士,阿謹無雙閣中掛的那副落梅圖,真正的執筆之人便是他,我偶爾也會信手塗鴉自娛自東。那日子宴傳訊尋找依舊沒有任何進展,我想著你不知為何就想起數九寒冬的落雪紅梅於是便在宣紙上信手塗鴉寫了那首詩。

   “只是瞎子作的畫卻是並不能入人眼,正好那日子恭過來,看到之後便替我復作了那副落梅圖,並幫我將那首詩題了上去。”他知道她將那副落梅圖掛在寢房之中,復明後每日進入無雙閣裡,他都會看到那副由他起意,子恭代為執筆的落梅圖。

   男子想著嘴角勾起抹淺淺的溫軟弧度,微頓接道:“詩畫作好之後子恭問我如何處置,原本我是想留著,只是就算留下來我也看不到,所以想來想去才讓他帶回雅賢居交給紅蘿,當作是詩會的獎品處置。這些年子恭名聲大湛,我想你若活著定然會回帝都,或者也會到雅賢居,或都也會看到那副字畫,或者也會看到錦歸二字,或者的或者也會因此而想起我。”

   “那日阿謹初入雅賢居,實際我也在雅賢居內,我聽親耳聽到阿謹在雅賢居大門外作詩嘲諷那位柳家的小姐,我也親耳聽到阿謹柳家小姐刁難時,執鞭掃落那枝被當作梅花的杏枝。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副嵌著字的落梅圖原本我想送到阿謹手中的落梅圖,最終竟也會那麼巧落在阿謹的手裡,我更沒想到你會將它一直掛在無雙閣你的寢房之中。”

   “我記得在雅賢居裡師兄被阿提刁難,阿提讓師兄開口品評美人,師兄曾當眾言紅蘿美艷如火,尤賽紅玫,雖美卻扎刺,凡人不可輕觸之。阮藍兒嬌艷如月季美麗雅致讓人賞心又悅目,至於阿謹師兄當日卻是未言。”

   “梅蘭竹菊四君子,烈烈紅花最傲寒,梅為四君子之首,而在我心裡的阿謹就是錦闕之顛最最艷麗傲雪的一枝紅花,一直都是,只是……”男子說到此處卻是忽而微微的頓了口。

   “只是什麼?”

   靜靜聽著的安夙輕輕吐出幾個字接道:“還有你說的七子是怎麼回事?就是指你手下的這七個人麼,扮作你的子恭,執掌彼岸的子宴,子烈,子苼,還有花有容也是你的手下,她還是彼岸的花主那她的字又是什麼?這七個人是不是還有子棲與和子菁?我曾聽你們不少次提過還有一個子漠,他也是七子之一?可是不對這樣算來似乎已經多出了一個。”

   關於雅賢居,關於那副落梅圖,他所說的事實真相,算是和她先前所猜測的是完全相吻合,而這應該也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猜到過真相的原因,畢竟誰會將一個瞎子和那位堪稱大襦的歸雲居士聯系在一起呢?

   “呵……阿謹似乎總是很會抓重點。”

   男子微愣了下,那低低笑聲裡夾雜著幾許的喟嘆,的確是很會抓重點,他才提了不過一句,她便敏銳的發現且緊跟著發問,可惜的是她卻總是忽略他最想說的重點,明明該是風花雪月時,她卻總是想要談正事。

   難怪阿提總說她不懂風月。

   不過不管怎麼樣,能看到她並未因自己的在瑾華宮中的失態生氣,也並未紅蘿的事對他有成見,男子心情的愉悅,光聽那笑聲已然是顯而易見。

   錦笑著微微頓了頓接道:“只是當時的阿謹卻是讓我想到了另一種花,傳說中代表著死亡與鮮血,開在三生途中,忘川河畔,最肆虐黑水裡的塗靡盡放絢爛妖冶的死亡之花,曼珠沙華。我想應該也是師兄當日在雅賢居裡,未曾對你開口的原因。”

   被仇恨侵噬的阿謹,她的心中充斥著戾氣與毀滅的氣息。

   那是在他們再遇初見時她給他最真實的感覺。那個摔倒在護城河邊的少女就像是慢慢綻放在黑水裡的死亡之花,他想他的阿謹如果還活著,如果她知道後來所發生的所有事,他的阿謹應該也和那個時候的少女一樣的絕望。

   應該會絕望又仇恨到想要毀天滅地,應該會從大鄴的守護神化作歸來復仇的修羅王,他的阿謹應該就會像是那朵代表著死亡的漫珠沙華。

   “他告訴過你?”

   安夙微微斂眉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不置可否的隨意問了五個字,他想這世上能將她看得如此透澈的人,除了他應該再也不會有別人了吧??梅蘭竹菊四君子,烈烈紅花最傲寒,古往今來文人墨客對都格外鐘情四君子,更是因而留下了不少的傳世名作,而梅的確為四君子之首。

   以梅來喻她,這是在褒獎她。

   可她不認為她當得起這樣的雅贊,這兩年的時間在她手中死去的,或是因她而死的人,除了那些罪有應得的,卻也包括了許多原本就無辜的人,他們或是因她的牽怒或是因她的復仇被牽累的丟掉了性命。

   而他說她就像是那畫中錦闕間最傲雪的那枝紅梅。所以他是想告訴她,那副畫本就是他想為她而作的?想著那副被她一鞭子打來的落梅圖,安夙想著不禁有些哂然失笑,這個巧合大概是除他以外,她也未曾想到過的。

   “師兄不會和我說這些,都是我猜的,可我想應該不會有錯。”錦答了一句看著女子微凝沉思,有些後知後覺的表情轉回了話題。

   “至於阿謹所問的七子?的確是七個人,花有容她沒有字,紅蘿她也並非七子之一,七子到底有哪幾個人,除了阿謹已經見過的,子宴,子恭,子棲,花有容以外,還有子漠與子屻還有子孤,子宴掌管彼岸,子漠掌管煉獄,子屻與子孤還在別處執行任務,等到他們回來阿謹便會見到。”

   男子說完看向安夙:“阿謹,我給你的那塊玉佩呢?就是那塊我給你的訂情信物,你可有仔細的收好?”

   “自然在這裡。”安夙微怔,看男子投來詢問的眼神,她伸手從自己腰間掏出玉佩遞了過去。

   “不管在哪裡記得都要將它收好,雖然它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可卻是我們的訂情信物,七子都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人,他們每個人都識得這枚玉佩,若是以後無意中見到,也才不至於自己人誤打自己人。”

   “且你若執這玉佩,便可以調動彼岸與煉獄的所有人手。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有用到它的地方。”男子出聲提醒著確認玉佩女子的確有收好,這才將東西重新交到女子的手中。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自然會將它收好不會再輕易給別人,哪怕是為了不再背一次黑鍋,不再被別人誤當成是小偷,我也絕對不會再將它弄丟。”

   安夙接過玉佩便放回了腰間,她現在武功還未恢復,此時人也身在禁宮之中他的的手下除了那些她已經見過的,至於剩下的那些未見過的人,此時根本就不在帝都,更不會存在什麼大水衝了龍王廟的事發生。

   不過她倒未想這玉佩竟然可以調動彼岸與煉獄的所有勢力,加上先前她將玉佩給了小余馨,難怪他會如此刻意的提醒她千萬別弄掉了。若這玉佩倘若真的落在不軌之人的手裡,後果的確是不堪設想。

   安夙想著斂緒,待到回神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談的話題,已被男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帶偏的極遠。

   她微微蹙眉道:“你和宗政明淵,除此之外可曾還有其它過節?今是我看你和他似乎有種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的感覺?”

   “他曾請經數度想請我成為他東宮太子幕僚卻都被我所拒。”

   錦淡淡的回道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加之宗政槿夕當日被扣候府,再有此次被我壞了事,自會對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日他遇到紅蘿進府借此查到我的身份,兩郡戰事結束後因你第九淵淵主的身份暴露,宗政明淵想是因此而懷疑你就是小五,他既然知道你就是小五,那定然也早就知道我就是彼岸之主。”

   “那在此之前,你的人在客棧裡查到了些什麼?如果說你早就暗中有派人監視明國公與紅蘿等人,那枝射給明國公等人的箭矢和傳訊有的布帛,是不是被你的人暗中拿走的?如果是你的人做的,你們是不是早就發現,那你們有沒有跟蹤到那個用胭脂射箭傳訊的女人?”

   “阿謹是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安若雪,是麼?我的人的確是發現了客棧射出的箭矢,那箭矢也的確是被帶了回來,只是他們並沒有追到人。我的人監視的是明國公等人,並未監視紅蘿。”

   “紅蘿熟悉彼岸的追蹤方法,因此而得以從子恭的手中逃脫,在此之前她都並未露過面,子恭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否則我也不會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手中握有一道遺昭。”加之他們才從兩君回來三日而已,他還並未來得及處理紅蘿的事,除了阿謹當她是朋友外,這也是他留下她的原因之一,既然那些人能夠知道紅蘿的下落。

   那也就意味著紅蘿的身邊定然有他們的人。

   錦挾著菜放進女子的碗裡,看著女子原本泛亮的眸光陡然一暗,男子不由的再次失笑出聲:“阿謹不用如此失望,更不用如此心急,雖然上次並未跟蹤到不過最多不出幾天的時間,定然就會有新的消息,到時候他們必定會露面。想要釣上大魚來自然需要一些耐心,這個是急不來的。”

   “大概真的是我太過心急……”他說的倒也對,紅蘿既然知道他命人抓她想要送她回南楚,那便不可能會再主動的露面。只要她不露面,想要躲過她熟悉的這些人的追捕那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況想必暗中應該還有人幫著她。

   至於會出手幫她的人會是誰似乎已經不用再多問,自然是那個想要利用她將她的下落告訴了萬俟誠等人的人了。

   安夙聞言愣了下,不由的也了然失笑:“想想的確是如此,如果真的這麼輕易的就被我們抓住,又豈會連夏候雪瑤和蕭燁到頭來都被他們給耍了呢?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其實也都還是未知之數,只是我有有種直覺定然是她。”

   “不過不管如何都好,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安若雪也罷,都足見這個傳訊的女人不止是狡猾如狐,更加的很不簡單。明明她們還有更加隱密的傳訊方法可以用,那樣也能做得更加的滴水不漏。”

   “可好們卻偏偏卻是反其道而行,用上了最簡便亦是最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射出箭矢來傳信,我想這多少有些挑釁意味在裡面,同樣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竟然會有人在那樣的光天化日往酒樓裡射出那樣一枝箭矢。這種舉動擺明了是在露尾巴給我們。想來那副你的畫像,定然也是她們故意留在那間客棧沒有帶走。”

   那的確是具有很明顯的挑釁意味,還是對她的挑釁,尤其據蕭燁所說他的確是曾見過安若雪,而安若雪因著當初她一怒之下將安家二房趕出安府,一直都對她懷恨在心。

   “這次他們射出箭矢利用朝臣,利用紅蘿分明是針對我,可最後卻是留下了你的畫像,看來他們不止是針對我,這分明是也將你當成了目標。而宗政明淵最先發現你的身份,這個消息也是他泄露出去的,雖說消息泄露之後給了太多的人機會可同樣的這也可能是他的機會,你說這位晉皇會不會,與這些人也暗中有所關聯?”

   安夙思索著卻又微微的蹙眉,搖了搖頭道,:“還是有人不止利用了蕭燁與夏候雪瑤,他們還利用了宗政明淵?甚至包括當初的鄴帝,與當初在五國皇帝中散布玲瓏玉骨的傳言,可他們這麼想找到玲瓏玉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們這如此攪亂五國局勢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軒轅無極與北漠赫連煦顯然都收到這樣的消息,否則軒轅無極不會因此潛進鄴都更不會因此潛進阮家,赫連煦也不會因此假借著帶蕭凌玥的醒親的幌子前來鄴城。鄴帝也收到這樣的消息,否則就不會有安家之事,鄴朝的消息都是從夏夏雪瑤與蕭燁那裡傳入,那當初南楚應也收到過這樣的消息對麼?”

   “對此事你也應早有耳聞,那你當初可有調查過這件事,有沒有查過那個在五國中暗中散布這個消息的人到底是誰?”安夙看向錦問道,只覺得腦子裡有千頭萬緒卻是無法理出來。

   她會懷疑宗政明淵與這些人暗中有所牽連,只是根據這幾件事的發生而本能的產生的一念聯想,可是仔細的想想推敲之後似乎也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這個可能有太多的漏洞可說可能微乎其微。

   這位鏡塵太子一直身在晉城,從鳳城風雲會時晉皇竟然派了宗政瀛與宗政明淵兩個人前來,足見晉皇那時定也是想拿到玲瓏玉骨的,可是在風雲會上境塵太子宗政明淵對玲瓏玉骨卻並未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他是神兵長空碧羽的擁有著,若他當真做足准備插一腳,當日鳳城的事絕對不會那麼的順利,若他當真想要拿到玲瓏玉骨,便絕不會允許那枚玲瓏玉骨落在她的手裡。若他當真想要拿到玲瓏玉骨,當日夏候雪瑤的安排定不止如此,絕對還有其它的後招才是。

   若然如此他們的計劃失敗,明知各大派要聯合鄛滅蒼瀾閣,若他與那些人有所關聯,那麼蒼瀾閣的剿滅不可能會如此的順利,尤其西晉也派了人參與蒼瀾的剿滅,加之有彼岸的消息來源,整個蒼瀾閣所有的勢力,除了一直沒有被找到的安若雪以外,其它的殺手可謂被全面追殺,絕無漏網之魚。

   蒼瀾閣可謂整個傾覆。

   且當日宗政明淵和其它的人一樣都中了毒,他們事後在調查夏候雪瑤到底是被誰從崖下救走一事時也曾仔細查過當日的所有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有宗政明淵在內。

   而當夜他與他帶來的人並沒有誰,曾經有單獨的離開過,且當天夜裡雖然大師兄提前離開,可仍然還有北漠丞相江非夜一直與宗政明淵同行,若是他有任何異常的舉動的話以江非夜的精明也不可能會半點都察覺不到,可江非夜那邊他們的調查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只能證明除了他們調查到的,江非夜也沒有任何的發現。而在那之後的不久江非夜只留下了一部份人,便先行的回了北漠王城向赫連煦復命,今次這位北漠丞相也並未同赫連煦前來鄴都。

   原因不難想,赫連煦離開北漠王城,必然會留下納蘭肅與江非夜等他足夠信任的人來穩定北漠朝政,以防在他離開的這段期間內發生任何意外變故動蕩北漠朝綱,反而會讓他鞭長莫及。

   且就算玲瓏玉骨當真有寶藏更是真的有移魂的能力,宗政明淵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出來又能做什麼呢?且不說他的身體很正常,完全不像是病入膏肓需要換具身體的樣子,幾年以前他還只是太子而已,他的身邊還有個宗政瀛對他的太子儲位一直虎視眈眈。

   那個時候他要做的應該是保住儲位,奪帝位才是。絕對不是花什麼大力氣來找玲瓏玉骨。估且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又或是暗中有什麼別的打算,那也應該在奪得帝位以後再開始找,這樣才更加的穩妥也更加的事半功倍。若他如此私下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西晉皇室那邊宗政瀛不可能會半點消息都沒有截獲,晉皇更不可能會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反而她總是隱隱有種感覺,宗政明淵與錦歸哥哥之間的恩怨,似乎並不止錦歸哥哥所說的那麼簡單,錦歸哥哥曾多次前往西晉求醫問藥,與宗政明淵及宗政槿夕都認識,他和宗政槿夕之間在夢山迷迭谷求藥的認識並無可疑之處,這個從當日宗政槿夕大鬧候府之時他們的對話,便可以聽出來。

   可宗政槿夕那個公主怎麼可能會查到錦的下落呢?還那麼無獨有偶的從鳳城追到了鄴都去?唯一能讓人聯想到的也就只有宗政明淵,他曾經聽到大哥說起過當日宗政明淵出現在候府時發生的事。

   顯見的宗政槿夕會那樣做,與宗政明淵也不無關系。否則宗政明淵為何未與宗政槿夕同行?否則宗政槿夕怎會才入城便直奔候府?而宗政槿夕這邊才被扣在候府,為何那麼巧的大哥才入宮便遇到了宗政明淵?宗政槿夕身份道明仍然想以公主的身份,利誘錦歸哥哥回西晉,就連宗政明淵也在明裡暗裡的幫腔,想想他對錦歸哥哥的看重似乎有些過了。

   那只是種隱約的直覺,所以她才會問他。

   可是面對她的詢問,錦歸哥哥卻道並沒有其它,難道真的如他所說宗政明淵只是不死心抱著想要替自己收斂人才的心思?就像赫連煦當初為了她確定她未死的消息,派人耗時半年挖通鄴皇陵?甚至不惜為此借著帶蕭凌玥醒親前來大鄴千方百計的想要把他找出來,後來又因著偷雞不著蝕把米,所以便徹底的恨上了錦歸哥哥?

   而錦歸哥哥也因宗政明淵查到他的身份,又將他的身份泄露,所以那兩個人在大典上才會出現那樣,時間極短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一幕?這個理由完全說的通且怎麼看都並沒有問題。

   關於這個他似乎也沒有必要瞞著她。安夙思索著將心中那絲異樣的感覺驅除轉而又看向了錦。

   “我是在安家事出後才接到玲瓏玉骨的消息。”

   錦凝著安夙恢復平靜的表情,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回完話他驀然似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我記得阿謹慎那裡應該還有一幅畫像,就是當初被六皇子蕭寧暗中送到赫連煦那裡的,阿謹的畫像是不是?”

   彼時的他身在風臨渡尋找阿謹的下落,雖然彼岸有收到消息,可當時的他又哪有什麼心思去關注什麼寶藏,且彼岸並不缺錢財,若非安家牽涉其中,若非事關阿謹,他事後也不會去調查什麼玲瓏玉骨。

   “是在我那裡不錯,你想要看那幅畫像的話我會派人回候府去取。錦歸哥哥要看那幅畫像,是不是在懷疑,次留下你畫像的人,和畫了我的畫像暗中送到蕭寧的手中,又利用蕭寧將其送到赫連煦手上的人是同一個人?”

   他若是不說,她幾乎都忘記了這件事,當初是蕭寧將她的畫像送給赫連煦的不假,可那個真正畫了畫像的人卻是始終都沒有找到,而她自然不可能會相信這世有那麼巧合的事,正好那麼巧的蕭寧便遇到了那個賣畫的異鄉人。

   這件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被她算到了夏候雪瑤的身上,並未再去花時間仔細的查證,或者她應該派人去夏候府裡面找找,夏候雪瑤曾的手稿或者是由她所做的字畫來比對一下。

   安夙一邊問著一邊伸手接過男子遞來的冊子蹙眉道:“可是那兩幅畫我都仔細的看過,那並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不同之處太過鮮明幾乎一眼可辨,不過那副畫的畫技和畫法倒是都很不俗。”

   “錦歸哥哥看看也好,說不定你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你瞎了眼睛都還能親手教出一個名聞遐邇的歸雲居士,相信也定然深諳此道。可惜的是我雖早知你琴藝超凡,可好像還沒有見過你親筆做畫。”

   “想想老天爺似乎有些不公,錦歸哥哥已瞎十余年,可不止能彈得那樣一手好琴,更有著這一身超凡的武藝,不止才學淵博,腦子還這麼聰明好使的讓人無法不忌憚,尤其還長了張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臉。”

   “似乎老天爺對錦歸哥哥格外的偏愛,把什麼好東西都給了你,難怪就算你瞎了眼睛,也還是有那麼多的女人對你趨之若鶩,原來這世上當真是不乏慧眼識珠者。”女子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感嘆,她自小習武,苦讀兵書,又得師傅悉心教導多年,卻到底也只能是自嘆,自己不管再如何的苦苦追趕,可到頭來卻還是連個瞎了眼的他都不如。

   她實在無法想像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可似乎再不可能的事,放在他身上似乎都會變成可能,有時候想想她會覺得他聰明的讓人覺得可怕,可有時候想想卻又讓她覺得他真如她十三年前墜崖時罵他的那樣。

   是個蠢貨是個傻蛋!!

   有誰會因為答應了自己的母親和一個死人,便當真將自己送進囹圄被人欺壓還差點讓自己送掉小命,更是為此背影離鄉十幾年的?有誰會為個女人甘願冒如此天下之大不諱的?明明十年前就到安家找過她,為什麼卻從來都不告訴她?

   時至今日為止他仍舊未告訴過她,為何當年的七年之約他會失約。可她不相信當年他會沒有去,除非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而那個理由又會是什麼呢?

   安夙凝著眼前男子的臉龐,微微有些恍神,只怕她卻是做夢都不到,她以為的那個死人其實卻是她自己。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腦子裡也再次浮現崖下男子在他耳畔輕語時近忽縹緲的聲音,隨之耳畔響起的卻是剛剛懷安的聲音和懷安告訴她的那些話。

   十年前他就去找過她。

   十年前的臨江府安宅,那是在他離開帝都的兩年以後,可他離開帝都時明明就是身受重傷的,都說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更何況是如此重的傷勢?按照調查到的結果,他養好那些傷就算有再好的醫者哪怕是神醫且用上最好的藥,那最起碼也需要要將近一年半載的時間,所以說他到臨江府找她的時間,就是在他重傷初愈之後麼?

   可她始終不明白,這些事為什麼他卻不想讓她知道呢?

   “雖然我已經不再是阿謹的夫子,可是夫君替娘子作畫,這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只要阿謹想為夫當然樂意替娘子效勞之至,不過為夫怕娘子會覺得這些風月之事太過無聊且耽誤時間,亦怕自己多年未再執筆,再畫不出阿謹身上那份神韻,作出的畫會遭到阿謹嫌棄。”

   因著女子突來的感嘆和話語裡似還隱約的夾雜著些許不滿和抱怨,錦笑答著徑自的換了自稱,語氣亦多了幾分輕松與玩笑。

   他看著安夙說完望向他時有些恍神的表情,溫軟眸底閃過絲不解:“娘子為何這樣看著為夫?是不相信為夫的話麼?為夫說的是真的,我已經十幾年都未再作出過一幅畫,以前信手塗鴉的那些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畫。”

   “最多也就是些墨點線條或是墨團疊潑在一起,想想便是連娘子初學做刺繡時為我繡的那朵玉蘭花餅,定也比為夫作的畫更加好看些。”以前是因為瞎了眼睛想畫想寫可也不能再寫不能再畫,後來眼睛能看到卻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再去做那些附庸風雅的事。

   “……”

   安夙因著男子一口一個為夫,一口一個娘子而回神微微挑眉,說來他們已經成親就連堂也拜過了,還是當著父親和大哥的面,似乎他如此自稱為夫,如此稱呼她為娘子也並無不妥。只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讓她覺得陌生,也覺得有些不習慣。

   錦卻只仍舊輕笑著,伸手自己從袖中掏出一物朝安夙遞了過去:“不過比起我替阿謹畫的畫像,我想阿謹此時此刻應該會更想看到這個,阿謹如此關心我的身體,怕我餓著還命人做好飯菜親自給我送來,自我們重逢後還是第一次,所以我想你來定然也不止只是想要問我這些問題是不是?”

   在瑾華宮因著他一時怒極,他們起了爭執算是不歡而散,今日本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可是這個成親的日子卻是摻雜了太多其它的因素在裡面,也發生了太多的事,離開瑾華宮後他便有些後悔,不該一時怒極失了理智。

   原本聽了有容的稟報他便打算回去瑾華宮,卻沒想到紅蘿並不願隨凌國公回凌府反而執意要見他耽誤了時間,他更沒想到阿謹竟會在這個來這裡,還專程的帶著侍衛他送來飯菜????

   依阿謹的性子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若不是發生了什麼。

   能讓她這樣做的似乎也就只有這個原因了。

   “錦歸哥哥這是想說我很勢利?可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太過狡猾?”安夙因著男子的舉動微怔,自然而然便忘記了先前的事,她垂眸落在男子的手裡泛黃的札記,伸手便接了過去,回味男子的話情知被戳穿了心思。

   她不禁撇了撇嘴道:“明明就是我從他口中問出的消息,可是我派出的人卻是走了個空,反而被你給暗中捷足先登。你偷聽我和他的談話不止,將東西劫走看過以後還強行霸占著不肯還給我,這會兒我來找你拿回,還順手給你送了飯菜來祭你的五髒廟,結果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還抱怨我對你不夠好?難道錦歸哥哥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本末倒置了麼?”

   女子的聲音少了那股子的清冷,微軟中透著幾分的不滿,她就知道這東西定然是落在他的手裡,除了他也根本不可能再有人知道這本札記在哪裡,那地下宮殿說到底可是他的地方,若蕭燁早就告訴他這東西的下落,蕭燁就不會再特意的告訴她一次,就算告訴她也定然會說清楚。

   這只能說明當日他和蕭燁談話時其實他就在那裡,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聽著他們說的所有話,那些囚室之間有暗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那蕭燁那間也有就不奇怪了。

   她倒也不是怪他暗中偷聽,實際她和蕭燁夏候雪瑤之間的那些事,那些糾葛仇恨該知道的他全都已經知道,這些她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可他居然截了她的胡還不告訴她?她不來要看他的樣子不知道打算什麼時候才給她?

   這讓安夙有些小小的不滿!!!

   “可是我明明記得阿謹來時就說過,這些飯菜可不是阿謹親手做的,而是流蘇下的廚。”錦凝著女子少了清冷多了柔和的五官反駁了一句,溫軟的聲音多了幾的分的期待:“阿謹說從未看過我作畫,我也未嘗過阿謹做的菜,不知阿謹何時能做給我嘗嘗?”

   “你剛剛不是已經吃過了?流蘇做菜的手藝比我強了不止百倍,若是錦歸哥哥想吃的話,下次我讓她多做幾道你喜歡吃的再給你送過來,看時辰已經差不多你該要回長信宮更衣梳洗,我也要先回瑾華宮。”

   安夙將手中的冊子收起打算先回去看看,然則才起身邁開步子,手臂處卻是突的傳來股力道,因著事先並無防備,她整個身子便隨著那股力道傾斜。

   嘭——

   幾不可見的悶響聲中,女子直直跌進了男子的懷裡,安夙本能的便要站起來腰間卻是多出一雙手將她摁在男子的懷裡再無法動彈。

   隨之耳畔也響起男子微微低沉而磁性的聲音:“阿謹說我太過狡猾,居然暗中捷足先登,可阿謹從我這裡拿到東西便走,這是不是也在過河拆橋?我說我想吃阿謹做的菜,阿謹卻道讓流蘇做我喜歡的再送來,可我想吃的卻是阿謹親手為我做的,所以阿謹這又算不算是在故意曲解我的話?”

   男子微軟的唇瓣拂過女子的耳際,帶起串串熟悉而微氧的觸感,灼熱的呼吸噴撒在女子纖細白晰的頸脖間,更是莫名讓原本該冰冷的天氣,似乎都因此而染上了幾分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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