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瑾華宮,整個宮殿都格外的靜謐。
“你們都給朕出去。”
安夙才踏入宮殿,整個人就被男子攔腰一抱抱進了寢殿之中,,流蘇與珍珠放下東西對視了一眼皆有些不知所措,男人的聲音再無往日的素雅與淡然此旋透著股子格外的冷亦格外的沉,能明顯的聽出怒氣。
今日的大典實在太過出人意料,那發生的事更是樁樁件件大起大落,當真讓她們應接不暇,直到此時她們都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再聞男子的怒聲更是不知是否該跟進去。
早候在殿中的燕姑笑道:“兩位姑娘還是先隨老奴出去吧,想來皇上是有些話想對皇後娘娘說,就算皇上再生氣也必不會欺負娘娘的。”
“皇上生的哪門子氣,就算要氣的人那也是我家小姐才對吧?”珍珠撇嘴便回了一句,有些詫異的看著燕姑還有站在燕姑身旁的女子蹙了蹙眉道:“怎麼這裡除了你們兩個並沒有其它的人?”
“除了奴婢和燕姑不是還有幾位姑娘麼?幾位姑娘且放心吧,有我們這麼多的人伺候娘娘一個人那肯定是足夠了,走吧走吧快走吧,皇上都下了命令咱們還是聽燕姑姑的先出去的好,可別耽誤了主子們辦正事。”那女子轉開話題,說著伸手便將珍珠和流蘇推了出去,那臉上卻是半點兒擔憂都無,反而掠過抹好戲的狡黠笑意。
果然啊,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天知道她曾經想了多少辦法想讓主子色變冷臉,可都沒能做到,哪知道夫人卻就這麼一個舉動,竟就讓主子變了顏色,她可當真頭一回看到主子生氣,主子今日那可是被夫人給氣得不輕,這種大度到給自己的夫君強塞女人的事,估計也就夫人能夠做得出來。
主子此刻估計早被夫人給氣炸了,她倒是很想跟進內殿去看看主子生氣會如何對夫人,會不會直接讓夫人三天下不來床?不過,主子和夫人的情事那她可沒那個膽子去瞄,怕是會被主子瞬間給滅成渣。
珍珠流蘇被女子給強拉了出去,殿門也被女子給關了個嚴嚴實實,女子卻未離開多遠,就站在那門邊兒,貓著腰耳朵貼門,一副做賊偷聽架式看得珍珠瞬間臉上多了幾抹黑線,那眼裡也多了些警惕。
只是此刻卻顯然沒多少的心思去她鬥嘴。
眼中滿是懊惱之色。
小姐本就不願意入宮,這在大典上又做了那樣的事惹怒了那尊大佛,雖然她們根本不解小姐為何會這樣做,可小姐做事總是會有小姐的理由的,那樣的情形下小姐不這樣做,那也根本沒有其它的辦法。
總不能真在大典上與紅蘿爭夫?
那更會讓人看了笑話。
尤其那個男人居然還有臉生小姐的氣,她們小姐還沒氣呢,他倒還敢朝小姐發脾氣生氣,紅蘿來候府那麼多回,他們作戲倒是作得真,從始至終誰都當誰不認識,連話也未多說過,可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明修棧道,暗渡陳滄,說的就是他們兩個,誰知道他們兩個在暗地裡都做了些什麼,這會兒還敢怪他們小姐做錯了,當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男人,小姐沒武功不知道他會對小姐做什麼,可恨她怎麼就被這個女人給拉了出來?
她思索半晌也貼身到殿門處,聽了許久卻是什麼也沒聽到,撇頭看向仍舊趴在殿門處的女子,珍珠一把便將人從門上扒了下來。
內殿之中。
安夙被男子強行抱到到了寢殿裡的榻上,看著男人隨即覆下的唇瓣和那如山身體她蹙眉想要伸手將人推開,然則男子卻沒有給她任何的機會,怒極的在女子唇一陣啃咬,直到女子唇瓣被咬腫,輕吡出聲他才作罷松手。
“你是屬狗的,干嘛又咬人?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你答應過我以後順其自然,居然又對我用強?”安夙撫了撫幾被咬破的唇,看著男子的冷臉和眼中的明顯凝聚的怒意,狠狠的蹙眉。
她伸手用力一推,男子的身體卻仍舊是紋絲不動的壓在她的身上,反而因著女子推拒的舉動男那雙修長的雙手一探,便捉住女子一雙皓腕輕摁在榻,雖未用力不會弄疼她,卻也讓她分毫都不能再動彈。
緊接著卻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響起:“我是答應過你,可那也是阿謹你率先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堂堂的戰神不止違約竟然還當眾說謊,阿謹不是說很怕因為無法生育會斷了朕的煙火後繼,更怕以後會沒人繼承大統所以硬給朕塞別的女人?”
“既然阿謹如此擔心,朕當然得早些多多努力與阿謹早日生些小錦歸小阿謹出來才是承歡膝下才是,否則阿謹以後豈不是真成了大楚的罪人??”男子低低的聲音蘊著濃濃的怒火更帶著幾許自嘲的諷意,雙他眸凝著女子的臉龐第一次在安夙的面前自稱著朕。
“我都還沒生氣你瞞著我這麼多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倒還有臉指責我當眾撒謊,還有臉和我生氣?百裡雲霄,你給我仔細的搞清楚,是你先斬後奏壞了我的事,我如今也不過是在想法子彌補而已,況且我也是在替你收拾爛攤子,盡皇後的職責而已!!”安夙聞言,心中也多了股子的惱意,是他瞞著她在先,可這個時候還在這裡倒打一耙??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錦近乎低吼地反問了一句,傾絕的臉龐冷意迷漫,眼神瞬間幽暗凝聚了簇簇的怒火,連他的呼吸都因此而渾濁又粗重了幾分:“阿謹,是不是我對你來說就真的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你才可以如此輕易的把我推給別人?”
“你是不是真就那麼想看到我寵幸別的人女人,擁著別的女人花前月下?是不是我真這麼做了你就滿意了,還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我遠遠的推開了,就可以避開我了?”
“為什麼不說話???”
“……”
安夙只抿唇不語,他要她說什麼?明明就是他先瞞著她,可此刻他卻還敢來質問她,他根本就是不可理喻,難不成真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和紅蘿大打出手來個兩女爭夫徹底的攪了今日的大典?還是他要她弄虛做假,硬把紅蘿的身份給誣成是假的,然後讓人當眾殺了紅蘿?
那只會讓所有事更加復雜,更只會讓別人看了笑話。
錦怒氣因此而更重,重到素來能忍的男子此刻臉上的怒氣,卻是因為無法壓抑而明顯的表露在那傾絕的臉龐,“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以後不想聽到你說這樣的話,阿謹卻似乎從來都沒有將我的話真正的記在心裡過,我知道你有多怪我有多怨我,可我再告訴你一次,阿謹以後最好別再做這樣的事,否則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真的對你做出些什麼。”
“你昨夜和今天都已很累了,先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再來看你。”男子說著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女子微微怔愣蹙眉的表情,他松手放開女子從榻上站起轉身走向殿外,疾步的離開瑾華宮,未回頭亦未再有任何言語,袖下的手卻是始終都緊捏在一起,捏到手骨都在寸寸的泛白。
他怕他再不走會真的像她說的,會忍不住在此刻就用強要了她。
明知不能,明知她如此做的用意,明知是自己瞞著她在先,明知這是自己的安排是自己要她處理這件事,明知這所有的事都並不能怪她,她不過是用最理智最冷靜的態度去對待。
甚至那是他早就料到她面對此事會做這樣的選擇,可心還是不由自主去期待她能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亦期待能從她的口中聽到截然不同的回答,就像她曾經在候府的蓮池邊,那樣張揚又霸道的對他宣誓他是屬於他的,就像曾經在無雙閣的沉香榻上,她紅著眼眸用力親吻啃咬著告訴他,哪怕是打斷他的雙腿他也只能是她一個人的,她絕不會再讓他離開。
然則他腦中回蕩而起的卻是女子平靜而理智的聲音,是她不惜抵毀自己也要逼著他同意的話,男子心頭的那股怒火在這刻有些難以壓抑和控制。
他可以不在乎所有,他甚至可以不在意他並不是她心中的唯一,因為愛她所以他也在乎她在乎的所有,可他卻無法忍受她對他如此的滿不在乎,他卻無法忍受她只為了所謂的計劃就將他推給別人。那就像是有千萬根針,狠狠在心上一遍遍來回的扎過。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她能夠不要這麼理智。
男子離開,安夙自榻上坐起,尤還能聽到殿門被打開的聲音和男子離去時沉重的腳步聲,她抬眼看著男子離開的方向,看著整個瑾華宮內如同無雙閣內相似的布局的擺飾,直到珍珠擔憂的聲音響起方才回過神來。
“小姐,您沒事吧?皇上他有沒有對您怎麼樣?”
珍珠入內眼神本能凝在女子紅腫的唇瓣,忙拿來了藥膏替安夙塗抹,想著男子離開時身上沉沉的怒氣臉上擔憂更甚:“小姐,您今日為何要這麼做呢,為何要說那樣的話來抵毀自己逼著皇上接紅蘿入宮?那個女人騙了小姐不止今兒還真著大典這麼重要的日子來和小姐,依我說小姐就應該讓人將她哄出去,就像對付宗政謹夕那樣。”
“可小姐怎麼能讓她如此輕易的得逞呢?小姐如此忍讓結果還吃力不討好的惹怒了皇上,當真是太不劃算了,奴婢看皇上離開時好像真的很生氣,小姐就不怕萬一皇上一怒之下當真……”
“當真什麼?”
“娘娘,珍珠姑娘是想問娘娘當真不怕皇上因此一怒去找別的女人?這也是奴婢想問娘娘的呢,到底娘娘是真對皇上這麼放心,還是娘娘真的半點兒也不在意皇上啊?”
陌生的女子聲音突然在殿中響起,讓安夙本能抬頭看去,那是個穿著粉色宮侍半扮的女子提著個食盒隨燕姑走了進來,不止聲音陌生,長相算是清秀卻並不會太起眼,落在人群裡不會讓人多瞧幾眼的那種,本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只是這女子的動作似乎總有種違和感。
“你叫什麼名字?”安夙凝了眼女子問。
女子將食盒放在桌上這才福身行了個宮禮,恭敬的答話:“回娘娘話,奴婢名叫有容。”
“有容乃大,有容,好名字。”
安夙點頭再開口:“那你姓什麼?該不會是,姓花?”
“娘娘怎麼會知道?”
“所以你就是彼岸四主的最後一主,花主?姓花名有容,花有容,倒是個很美的名字,可與你的臉似乎有些不太匹配?既然如此,也就是說昨夜扮作我的人就是你了?”
安夙看女子微詫的表情笑了笑,她怎麼會知道,普通的宮女又怎麼會有那樣的一身好武藝?又怎麼會這麼大膽的問她這個皇後這些問題?若真是普通的宮女又怎麼會被選來和燕姑一起留在瑾華宮?
他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男人,到現在為止她見過的女子除了早就認識可今日才知曉的紅蘿那也就只有先前在風雲會期間戴著人皮面瞪扮成她的青柚,和昨夜扮成她的那個女子了。
雖不知道昨夜扮她的的女子到底是誰。
可她知道絕不是青柚。
昨夜的人扮她扮得維妙維肖,易容之術已然登峰造極,所謂的易容術並不單指戴張別人的面皮,易容做別人學別人說話那麼簡單,昨夜的人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身上的氣勢,甚至面對問題時回答的語氣和方式,那可謂都是扮的無懈可擊否則不可能會連父親與大哥乃至櫻洛都騙了過去。
她能確定的是此前她對她定然有過很多的了解,定然也早就知道很多關於她的事,能知道如此之多,對她的性格如此的了解,必然是得到那個男人的首懇與那個男人的親自告之,如此一來這個人至少必會是他的親信,必然會是他信得過的手下。
彼岸,烈,焰,笙,花,四主她已見三主,他們都是依著字來排列,皇甫瑜字紫晏,晏同焰,古殺字子烈,子笙明顯也是個男的。這子花,似乎更大的可能便是個女子。
不過想想這以子花為字,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似乎都不是很雅,而他的那些手下名字都不普通都很好聽,字亦是更雅。聽她名有容,她自然而然便想到那個花字。
所以她才有此一猜。
“娘娘真是聰明,居然一眼就認出了屬下,這些年奴婢扮的人可還沒被人認出過呢,娘娘不愧是娘娘。”花有容伸手揭下自己的臉上的人皮面具。
拱手跪下再次行了拜見之禮:“主子吩咐了以後奴婢就留在瑾華宮,留在娘娘身邊專心伺候娘娘的起居,聽候娘娘差遣,至此後有容就是主子的人了,有容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有容在這裡見過新主子,還請主子以後多多關照屬下才是。”
“主子有什麼事以後盡管交給屬下去辦,屬下必會替主子辦得妥妥的,屬下雖然武功一般,輕功卻是不錯,江湖之中鮮少有人能及,當然了屬下最擅長的主子這麼聰明肯定猜到便是易容術了,不是屬下自誇,屬下扮誰從來都沒被人給識破過,江湖人送屬下外號:千面。”
有容滿臉的興奮滔滔不絕的說著,旁邊珍珠看得撇了撇嘴:“什麼從來沒被人給識破過,剛剛不就被我家小姐一眼就給識破了?還江湖人送外號千面,我看你那易容術也不怎麼靠譜,說不那就是徒有其名。”
“不過說起你最擅長的,我倒覺得的確是有一樣,扒牆根兒偷聽,你肯定是最能的了。不知道剛剛是誰臉都貼著殿門粘在一起扯都扯不下來。”
珍珠滿口挖苦之言,擺明是一邊兒在告著狀,一邊兒向安夙稟報著這女子在外面偷聽的事實,她撇頭看著女子更是毫不掩飾眉宇間的譏諷之意,什麼叫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哼,那叫什麼話麼?
她們可都是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得到小姐的信任,走進小姐的心裡成為小姐的心腹。她以為就她這樣表下忠心,說句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就會信任她了?如此的油嘴滑舌,那就算是表了忠心也不能掩蓋她是那邊兒派來的奸細和探子這個事實!!!
“主子那當然是例外了!!!”
有容卻是自地上站起來道:“主子火眼精睛目光如炬,這世上有什麼是能瞞得過主子的呢?否則主子也不會一眼就認出我來,居然還那麼聰明的猜出我的身份了呀?”
“我倒是差點就給忘記了,你怎麼會只擅長那一樣?若是論起拍馬屁說大話的本事,我估計這世上也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珍珠姑娘這可錯了,我可不是什麼人的馬屁都拍的,我這輩子唯一拍過的可就主子一人,這認真的說拍馬屁的確也是種本事,好歹能逗人開心不是?身為屬下逗主子開心那不是本份麼?”
“你真是厚臉皮。”
“我貼了人皮面具,那臉皮自然會比平常人厚一些了!!”
“你簡直就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主子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小姐,你看她,哪裡像個姑娘家?”
“呵……”
安夙聽著兩人鬥嘴,看著珍珠撅著嘴,以及有容滿面笑容的樣子,不則的輕笑出聲道:“倒真是很難得見到居然有人能讓我們珍珠吃癟,不過你說的對拍馬屁也的確算是本事,只要能夠服人讓人無話可說,歪理也算是理,好歹也占了個理字,正好你也在這裡,我有些事要問你。”
“主子您是想問那個黑禿鷲的事吧,屬下正打算向主子稟報,這是屬下近距離觀察後畫下他的畫像。”
花有容掏出張畫像遞給了安夙道:“還有屬下找小神醫仔細的問過,看他的骨骼以及膚色,屬下推斷出他年齡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全身上下最明顯的特征就是那滿頭的銀發了,武功路數屬下也仔細查過,暫時查不出到底出自何門何派。”
“他使用的武器是很普通的玄鐵鏈,江湖中以此為兵器的人雖少,卻也不至於沒有,這些人屬下都列了出來,並沒有與之相符的人。至於其它的子宴他們追蹤到一片樹林,便失去了追蹤的痕跡。”
“最最可惜的是那個白痴的國師,他竟然衝然衝出來壞了我們的計劃,那個宗政明淵又認出了屬下並不是主子。害得屬下因此而暴露了身份還受了傷沒能繼續跟著他,若是屬下跟著他的話,火兒熟悉我的氣息,我們便可據此跟蹤到他們的老巢趁此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女子聲音裡滿是不忿,說到沐白更是難掩聲音裡的怒氣,火兒並不熟悉那黑禿鷲的氣息,雖然她趁機在那人身上撒了追蹤粉,可惜的是卻被那個人發現所以火兒也沒能追蹤到。
“你的傷勢可嚴重?”
安夙伸手接過畫像看著女子問:“我看你一直都用左手提著食盒,是傷到手臂了麼?”不止拿左手提著食盒,右手幾乎保持同個垂下的動作,從始至終都未有使力的跡像,就連揭開蓋子端出糕點水果的動作也都是用的左手,想必這也是她未用托盞的原因。
“主子放心並無大礙,不會影響行動,已經用了藥等骨頭長好最多也就半個月就會沒事了。”女子說的渾不在意,好似受傷早就成了習慣。
安夙聞言亦未多問:“那就好,至於計劃敗露你不用放在心上,稍後再想其它辦法就是,還有沐白並不知情,他會這麼做只是純粹出於擔心,害你受傷我想他自己也很內疚。”
“主子放心,我沒有怪他的意思。”有容怔了下。
安夙只點了點頭未再多言,垂首凝著手中畫像上的人,如此異常的發色的確是很明顯的特征,銀發,二十五到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這便是目前對這個人所知道的所有,除此之外就是他的號,昃!!
“你到時再將她的武功招式畫下來給我看看,記得多少就畫多少,我想仔細的了解一下。”安夙將那畫紙收了起來,這人形畫像並無多大的看頭,除了那人暴露在幃帽之下有容看到的銀發,和露在外面的那雙眼睛。
那人手腳身體都包得嚴嚴實實,身形約八尺有余,身形修長不瘦不胖,她看過他站身之地遺留的腳印,內力定然極為深厚。
“是,主子放心屬下會很用心的畫。他用過的招式屬下基本都記得,不過主子您還沒回答屬下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安夙並未抬頭只問了四字。
“就是屬下進來時聽珍珠問主子的那個問題啊!”有容滿面好奇的看著安夙滿臉好奇的將話題轉了回去:“主子您是當真不怕皇上因為主子今日所為一怒去找別的女人?還是主子您真就對皇上這麼放心?又或者主子您半點兒在不在意皇上?”
安夙抬頭看著她:“你很關心這個問題?”
“額,並不是關心只是純粹的有些好奇,屬下想應該沒有人會不好奇這個問題的吧?就連珍珠不也這麼問主子麼?”
花有容看了眼未拿話擠兌此時只側耳靜聽珍珠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我想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女子願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可主子您怎麼就能,怎麼就能那麼傻,額,是那麼大度偏給皇上塞女人呢?”
“您就不怕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那樣以後就會有更多個麼?那到時候身邊兒圍著的女人多了,皇上萬一真變了心主子您又該怎麼辦?主子您當真就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擔憂麼?”
女子雙指一捻比了個一丁點兒的動作,看主子離開時那滿臉的怒氣也知道和夫人談得不怎麼愉快。夫人卻是並沒什麼異樣。
難不成夫人真的不在乎主子麼?還是夫人已經因為主子的所為已經徹底的死了心轉而喜歡上了別的男人了?該不會是那個國師沐白?想著安夙幫沐白說話的情形,女子臉上眉頭不知不覺有些擰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這個和事佬的任務可真有點太艱巨了!!!
“……”
安夙收起畫像看著女子眼中的好奇和不解,還有執意的追問,沉默了半晌輕輕輕的掀唇開口:“那和大不大度無關,自然也和在不在意無關,不過只是時勢所致做出的選擇而已,即使沒有那些後妃這深宮裡也還多的是宮女,就算沒有那些宮女總也還有機會接觸其它的人,沒有人能一直的謹守著哪一個人,將那個人身邊的所有人,都徹底的隔離開。人心從來易變,隨著環境的改變,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或許在你無知無覺間就已經改變。”
“這世上有很多的事也不是光在意就足夠了,如果經驗不起考驗那會變得不管如何終究還是會變,怕又有什麼用呢?這世上還有很多不能確定的事,與其執著緊抓自己無法確定的,我更想抓住我手中已經擁有的。”
他們之間早就橫亙著太多,那是千絲萬縷解不開的死結線頭,更是千頭萬緒根本就理不清的糾葛。
她曾經以為她可以確定,其實她卻什麼都不能確定,她曾經也想要努力的抓住更付諸於行動毅然絕然的邁出了那步,可到頭來她什麼也沒能抓住。而現在和過去,其實都一樣。
對於他!
她其實仍然什麼都無法確定。
她不能確定他到底隱瞞著她什麼,她甚至不能確定他和她的未來,會不會像過去的歷史重演,他所做的所有在她感動之余亦讓她心中不安更濃,而在這個無法確定的因素裡她能做的不是前進。
而是駐足!!
這是退守自保之道,當前路籠罩了迷霧時,她要做的不是走進去,而是讓迷霧逐級的散開,待看清前面到底是平坦的大道還是崎嶇的小路,又或者是其實是片峭壁深崖再踏開腳步。
因為她不想一腳踩空墜下去。
“主子的話太深奧,我不太懂……”女子聽完眼氏的不解卻是更濃。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會懂。珍珠,你去看看櫻洛他們可回來了,還有你身上有傷就先回去歇著,我這裡有珍珠和流蘇照顧就夠了,況且就算有事也還有燕姑在。”安夙只淡淡的再回了一句便轉開了話題。
這個時候她並不想聊這個話題,在回風崖底耽誤了兩天時間,耽擱下來的事有很多,該見的人還未見,該看到的東西還未看到。還要花時間應付今夜的晚宴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