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滴血驗親,何必與只畜牲計較??
“這還當真是無巧不成書!”
女子還在怔愣思索的空檔,耳畔傳來赫連煦囂張的笑聲:“這聖旨同出現孰真孰假依孤來看這下可當真是不怎麼好分辨了,楚皇可當真乃是神人也,居然能夠未蔔先知,算到今日有人會拿著遺昭打斷大典,還將這聖旨隨時攜帶在身有備無患,孤當真是佩服不已。”
這是明擺著說她手中這道聖旨是假的。
狼王赫連煦,昨夜未出現,今兒個卻是自己走了出來,更是一再的插嘴數度言語都暗含挑拔想要生事,看來此次被他利用這個男人是徹底的記了仇,若不討回去怕是也絕不會善罷干休。
陵安城裡對她下死手的人會有他麼?
還有那拔想要將她活捉的人又到底是哪方的人?
“……”
安夙眸光微閃思索著正要開口,錦已掀唇出聲:“論起未蔔先知,朕比起赫連王,晉皇還有攝政王來亦不過是彼此彼此,三位各遠在千裡之外卻都在短短三日內趕來楚都參加朕的與阿謹的大婚,若論腳塵之快,怕是朕的火兒在三位面前都得甘拜下風。”
男子素雅的聲音落地,雪空裡突現一道霞光,火兒張開赤喙鳴叫著在赫連煦等人頭頂的半空上撲棱著翅膀來回不停的環著繞圈,被男子反唇相譏還是連帶著未開口的他們也一起,宗政明淵與軒轅無極本就眸光微沉,此刻聽著鳥鳴聲再抬頭便看向在天空盤旋著的那團小小的火焰更是眉宇緊蹙。
他這是將他們全都比成了頭頂上的那只畜牲?赫連煦收回半空的視線眸光凌厲的看向錦。
男子卻是容色未變,眸光淡淡的看著赫連煦,甚至能讓人清晰的看到男子嘴角那抹輕勾而起的弧度就像暗夜裡月光下的,生長在粼粼碧湖邊的幽曇花,便自那般在眾人眼中緩緩的,緩緩的舒張著片片的花瓣。
清冷而孤絕。
然則那笑卻似若有所思,眸光更似透著幾分淺淺的興意。
更是有著幾分的詭異莫名,讓赫連煦看得微微一怔,不知為何心頭陡然浮上股不好的預感,那是種屬於狼王天生敏銳的直覺,他狹長的鷹眼裡閃過幾絲的狐疑和不解。
然則還不待他想清楚,變故在此突生。
啪嗒——
隨著男子淺弧勾起的同時,卻是道啪嗒的輕響聲,淺到幾不可聞,隨即隱有臭味竄入眾人鼻翼之間,所有人都看向那輕響聲起的地方,那臭味的源頭卻是方才叫囂著插嘴的人。
只見一襲玄色錦袍的赫連煦,束發的金冠上粘著些許青青黃黃的,黏黏乎乎的東西,那東西極臭,落在人眼裡更是極惡心。
“王上等……”
眾人看著這幕都是怔愕如石,數道視線都本能的移向了赫連煦,眼看著同樣有些怔愣的赫連煦,本能的蹙眉抬臂揮向自己頭頂,隨來的侍衛張嘴卻只來得及張唇吐出那三個字,連後面那個等字都還未出口,卻就在男人一把抹上自己的金冠時生生的堵在嘴邊兒。
那竟然是——
鳥屎!!!
赫連煦原本白淨修長的五指因染上那東西也變得黏乎乎的,他有些疑惑的將手放下來,待看清楚那粘在手掌上的穢物,男人整張臉頓時陰沉如水,渾身殺氣騰騰的外往溢,鷹鷲般的眼簾裡兩道視線冷得像是冰棱子,厲的像是刀光劍芒直直的般朝著錦射了過去。
若眼神能殺人,估計錦現在已經被生生的剁成了肉泥,可惜的是眼神根本不能殺人。就在男人張口正要說話時,有婉轉悅耳的鳥鳴聲再起。
雪空中的火兒一栽頭就像根直線落了下來,赫連煦想也未想拂袖便有數道藍芒射向半空之中,目標直接對准了火兒,幽藍的暗器如同撒上半空的藍色花雨般亮眼,道道暗器卻絲毫不掩濃烈殺機。
珍珠不由的輕呼出聲。
男子卻仍無動作,只抬頭看著半空,那拳頭大的鳥兒翅膀撲扇著,再次化作道霞光,在那藍雨之中穿梭而過,晶瑩的雪色之中,藍紅光芒交織的一幕格外的耀眼美麗,那密實的一蓬飛雨暗器,半支都未射入火兒的身體裡,最終只全部脫力掉下半空落在地面。
火兒一個俯衝直下,先在男子身畔鳴叫著飛了一圈兒,而後卻是徑自一收翅膀落在了錦的肩上,那碧玉翡翠般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來回轉動著,喙嘴大張不停跳動鳴叫著,就像是在朝笑對面被它拉個滿頭的男人。
玉階上眾人看得眼珠子掉滿地,嘴角都在狠狠的抽蓄。
當真是憋得極為辛苦。
實是這幕當真是太好笑,你能想像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堂堂的狼王竟是被只鳥兒給算計,被只才拳頭大的鳥兒給拉了泡臭哄哄的鳥屎在頭上,那鳥兒尤自還在男人欲要殺人的目光下,無知又無覺歡快鳴叫跳躍的情景?
安夙亦是愣了片刻,有些忍俊不禁,嘴角本能便上揚起一彎深深弧度,她了眼赫連煦朝半空伸出手掌,火兒很識識務的跳到女子纖白的掌心,翹著火紅如霞的尾羽,歪著一顆鳥頭看著她,那碧玉的眼珠子更是泛著晶瑩光碧芒。
那模樣就似在說:我厲害吧,我厲害吧,快來誇我啊!!
安夙垂首看著自己掌心裡的討好邀功的小家伙微微挑起眉梢,這小家伙這麼高調的邀功討好真的好麼?它就不怕那頭狼記它的仇命人逮了它,拔光它的毛再挖了它的五髒六腑,將它給烤熟了撕吞入腹?
好歹就算突襲成功也低調一點點吧?
有必要如此炫耀?
那可是裳堂的狼王,不是那只和它半斤八兩的狐兒閃電,這頭狼王和她已經結有深仇大怨在先,它此刻還如此的火上澆油,只會讓這仇怨越結越深,瞧狼王此刻的臉色,豈止抓了它來烤著吃泄憤,怕是一根根拔了它這身漂亮的羽毛再活活將它給千刀萬剮的心都有。
同赫連煦隨來的侍衛忙卷起了袖子上前替男人擦掉那泡鳥屎,然則那束冠上的鳥屎勉強擦掉,可那粘在頭發上的卻怎麼都擦不干淨。那鳥兒不知吃的什麼拉出的屎極臭極臭,那侍衛聞著味兒感受著男人身上的煞氣豈止心尖兒狠顫,當真似魂兒都在瞬間被閻王勾走……
赫連煦揮袖便拍在那侍衛的胸口將那侍衛拂開,那掌用上了內力,侍衛後退兩步穩住身體,咬牙將上湧腥甜血氣強咽了下去,臉色瞬間死白,垂頭恭身站在男人旁邊。
男人卻是看也未看失職護駕不力的侍衛,陰沉沉的臉色就像是暴風雨前天空游移聚集的烏黑雲塊:“楚皇就是如此待客的麼?朕千裡迢迢前來賀喜,可楚皇竟然讓只畜牲欺到孤的頭上,作威作福,今日你最好給孤一個滿意的交待,否則的話……”
拉屎二字出口之際強換成了作威作福,一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強行擠出,男人魁梧的身體此時更是布滿騰騰的煞氣,他堂堂的狼王何時受過此等的奇恥大辱???
被只鳥當眾在頭上拉屎,別說是帝王的威嚴沒了,便是裡子面子也全都掉光的干干淨淨,最可恨是那些侍衛竟沒有及時護駕。若非不想再讓人看了笑話他豈會讓他們還活著?
而他被那個男人吸引了注意力,加之雪下的大又有風聲,根本沒注意到半空的動靜以至於竟未能及時的躲開,可他又怎麼會想到,那只畜牲竟然好死不死偏在那個時候拉屎,它拉在誰的頭上不好非拉在他頭上?旁邊宗政明淵,還有軒轅無極還有那麼多的人,它哪個不好選為何偏偏就選了他?
他懷疑這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赫連煦的腦子裡驀然浮現出對視時,男子臉上驟然浮現的那抹,那抹意味深長的笑,那個懷疑也因而越漸濃郁,到最後更是變成了篤定。
俗話說,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畜牲。
那只長相奇特漂亮卻生性陰險邋遢的鳥,和這個看來表面看起來無害可實際卻狡詐腹黑的男人,顯然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否則他豈會又栽在他手上?
的確是又。
這個男人膽大包天一二再羞辱他,在永寧候府已被他耍了兩次,若非是他當眾揭穿橫插一杠,那個女人早就是他的人,他夜入候府若非被他阻止,那個女人更是早就落到他的手裡,他又豈會被紀家的人給‘押’送回行館?
凡事可一可再,又豈可過三?尤其這次他不過是當眾說了句揭穿他作假的大實話而已,他堂堂的一個皇帝說不過,竟然就指使那只畜牲,在他頭上拉屎來羞辱他???
簡直是卑鄙又可恨!!!!
“狼王乃堂堂一國之君,和只鳥兒計較未免太失了身份。”錦面色卻仍舊淡然清淺並無異樣,自然也不可能會有什麼愧疚之色,他輕掀抬了下眼簾瞥了眼赫連煦,直接出聲截斷了赫連煦。
“火兒它前幾日不知是跑出去吃了什麼野物髒東西,又許是在外面玩耍時接觸了什麼身上不太干淨的人,所以這幾日有些鬧肚子,剛剛想來也是一時情急未能忍住罷了。”
“都說人有三急,畜牲也一樣,這種事人都忍不住,何況是根本聽不懂人話的畜牲?狼王放著朕替你安排的好好的位置不坐,卻非要站在火兒的下面,如是被當頭澆了一身,這錯朕以為也不能全怪在火兒身上。”
“不過此事火兒確有錯,朕自會罰它半個月不許進食,狼王若覺味極難忍可先隨宮侍沐洗,若狼王想繼續留此觀禮後再行清理,南宮弈便去拿根帕子給狼王將那些穢物仔細擦擦干淨。”
男子語速不疾不徐,聲音素雅悠然,語氣更是不鹹不淡,比起赫連煦的怒極陰沉,殺氣騰騰,那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的極端差別,那態度更是顯然的半點都沒將此事當成是件事。
“不必了。”
赫連煦當真是被男子的話氣到那袖袍下的手都握緊在一起:“孤一會兒自然會前去沐浴清理,不過楚皇這處罰未免太輕,至少也該將那罪魁禍首,聽不懂話只會作遂的畜牲交給孤來處置,既然楚皇教不好這只畜牲,正好交給孤讓孤來幫著楚皇來處理了它。?”
男人聲音透著幾許的強硬,滿腔的怒氣就如夏日被點燃的,那把熊熊燃燒的森林之火,幾乎燒焦心肺,深深吸了口氣他松開五指,掏出塊帕子將手仔細的擦拭干淨,把那染污的帕子隨手扔在了地上。
什麼叫他與只畜牲計較?什麼叫畜牲聽不懂人話?什麼叫他非要站在那只畜牲下面?他要計較豈會是那只畜牲?他說這話的的意思是他這是活該,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就因為他說了大實話揭穿了他,所以他找不到話來反駁就讓指使那畜牲在他頭上拉屎?
赫連煦腦子裡本能的浮現出男子臉上那抹笑,那抹意味深長的笑,那讓他驟生警覺,不懷好意的笑,原本的懷疑,幾乎在瞬間變成篤定,男人心中的怒氣亦如驟然被點燃的森林之火,熊熊的燃了起來。
“如果朕不呢?”
錦淡淡的反問出五個字,不待赫連煦回答微頓便已接道:“狼王是否因此就要下令攻楚?如是朕倒是很樂意陪狼王練練兵。”
“……”
赫連煦臉色陰沉如水,那凝著錦的狹長如鷹鷲般的眼底,森冷而嗜血的光芒流轉縈繞不絕,卻是久久沒有動作更沒有言語,就在此時卻是又有人插品,卻正是先前想要拉住赫連煦的軒轅無極。
“赫連王何必如此動怒?”
軒轅無極臉上掛著燦笑:“不過是被只鳥給拉了泡屎而已,如楚皇所說堂堂的狼王何必與只畜牲計較?本王小時候亦養了許多鷹,更是沒少被那些畜牲給襲擊也曾被拉屎滿身,楚皇既解釋過並非有意,今日更是楚皇立後大婚之喜,我等既然千裡迢迢趕來賀喜,狼王大人大量不如就當替楚皇賀喜准備的賀禮?又何必因著這點小事而傷了和氣?”
男人的話說的緩各打著圓場,更是隱著些提醒之意。
“呵,呵呵……”
赫連煦聞言臉上的黑沉之氣退,驀然間低笑出聲:“孤的確是不會和只畜牲計較,攝政王說的極對,孤與攝政王晉皇皆為恭賀楚皇大喜而來,楚皇更是特意邀請前來觀禮,這點小事孤還不會放在心上。”
“楚皇立後才是大事,所以孤覺得楚皇還是趕緊的驗清楚那聖旨的真偽也驗清楚這位姑娘的身份,趕緊繼續大典的好,否則當真誤了時辰,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那豈非是孤的罪過了?”
下令攻楚,陪他練兵?
那最起碼的前提也得是,他能夠平安的走出楚都,能夠平安的走出大楚的國土回到北漠才行,眼前的男人雖只二十多歲,卻遠非鄴帝能比,就連鄴帝也絕然不敢對他說這種練兵的話,可他卻毫無顧忌說的雲淡風輕。
那絕非是什麼信口開河更不止簡單的威脅。
否則,他又豈能出人意料的成為最後的贏家,更何將兩郡紀家如今已經向楚表了歸降,如是就算是再戰,大楚自然也再無所顧忌,更何況他自己此時人還在楚都,還在楚宮之中。
他就算再怒都好,都不可能會蠢到真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那只會對他不利。
所以就算這口氣他再不想咽,也不得不暫時的強行咽下去,不過無妨等到他達到目的,他會將這筆新帳連同往日的舊帳,和這個男人還有那個女人算個清清楚明白再一一的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更何況,他又豈能讓他們轉移了視線和焦點?
安夙看著軒轅無極與赫連煦一唱一和的情形,只眼眸微閃淡笑,攝政王果不愧是攝政王,不止出面當這個和事佬,居然還用自己來替赫連煦解圍,當真是能屈又能伸,看來這位攝政王此次前來所圖還得加上一個。
至於赫連煦,想討交待卻久久未語自然就等著這個台階順勢而下,還順勢將話題又從火兒的身上再次轉回了大典上。不過這倒也不可惜,如果狼王當真會如此的被激一下就輕易的上當,那也就不是狼王了。
這次的機會沒了還有下次!
狼的眼光再敏銳那也總有打盹兒的時候,這只是開胃前菜,後面的美味佳肴她還會替他們准備很多,希望他們到時候能夠用得舒心才是。
“我願意滴血驗親。”
女子的聲音絕然而然,堅定的毫無轉寰之地:“赫連王說的不錯,只要一滴血就能驗明所有一切,我是凌紅鸞這就是事實,所以還請皇上恩准讓我與父親滴血驗親,如此就能證明的我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能大白天下。”
安夙思索著目光卻是已是嫁聲轉向了開口的紅蘿,突然生出的些許意外那段短短的小插曲,唯二笑不出來的,怕就是眼前的凌國公和紅蘿二人。凌公國此時面色已然平復些許,只靜立在那兒,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紅蘿眼神這短短時間裡,總是不自覺的焦著在凌國公與錦的身上,大概根本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當然她偶爾也會看向她,眼神復雜莫名讓人難辨,這刻她同樣不知道紅蘿的心裡在想什麼,這個昔日裡讓她曾經真心想要相交,真正當成朋友的人,最終卻是走到這一步,而這只是為了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否真是心底所願,還是當真為了這個男人,她亦可以做到如紀語微那樣的不顧一切?不顧自己甚至於根本不顧家人的死活?執意要證明自己的身份?
錦並未開口亦未看紅蘿,只凝眼看著安夙,安夙接收到男子的視線,那態度很明顯,是將此事交給她來處理???
安夙沉吟了片刻,卻是看向了凌敬昭:“凌國公,本將軍希望你能再仔細的看清楚,眼前的紅蘿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凌紅鸞,已然整整十年未見,可驟然間知曉親人還在世,本將軍想國公爺一時間情緒太過激動,有可能還未能分辨清楚。本將軍希望國公能記得,紙永遠包不住火。”
“所以本將軍想從國公口中聽到句真話,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本將軍並不想聽到任何不確定之言。待國公分辨清楚以後,我會請我二師兄寒舟當場為你們滴血驗親以作證明,將真相公之於眾。”
“……”
凌國公聽著女子的話,女子清冷的聲音,原本平復的面色再次微變,男人雙眼凝著安夙,眼底滿是狐疑的光,他已否認了身份,此事完全可以就此結束徹底的打住,如是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可她卻要他再說一次?她到底是何意?是要他再開口重復確定?還是要真的據實直言改口?凌國公心裡思索著安夙的話,視線余光卻是在寒舟面上不停的掃過,一時間摸不准女子的意思,有些陷入兩難境地。
“聖上,將軍,老臣實在不能確定。”
好半晌才滿面復雜的開口:“當年小女的屍首的確是老臣親自斂葬,白發人送黑發人,老臣與賤內每每想起都是心痛難當,可老臣做夢都未想到過去這麼多年以後老臣與賤內早就接受小女亡故的事實,卻又突然……”
“她身上的確有與小女一模一樣的胎記,可那胎記是真是假老臣卻是並不敢斷定,她說的那些事也確是小女年幼時發生的事,可是光憑此,老臣仍是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否是小女,所以……”
“所以其實凌國公也不能肯定。”
安夙點了點頭看向寒舟:“師兄,如此便要勞煩你了。”
“好……”
“不行,不能讓寒舟來驗。”
寒舟才剛開口答了個好字,紅蘿卻是當即反駁,她轉眸向安夙:“無雙,並非我不相信你,可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他是你的師兄……”
寒舟既是她的師兄難保不會幫著她做假。
她不能冒這個險。
安夙聞言只笑:“請御醫我想你更不會放心,眼下也找不到別人,眾目睽睽若紅蘿覺得師兄會幫我作假,那等師兄驗過之後你可以再自己再驗一次,或是與師兄一起,左右不是治病只滴個血驗個親,若你身邊實在是找不到人手,可以自己來也一樣,如此你總該放心了?”
“好。”
紅蘿猶豫半晌點了點頭。
有宮侍很快端來兩碗清水,寒舟邁步上前自隨身攜帶的針囊裡拿出枚銀針在凌國公與紅蘿的指尖分刺了一下,兩滴艷紅的血從兩人指尖被擠出,滴入了那裝著清水的碗裡。
“紅蘿姑娘既然信不過在下,這銀針便也不借給紅蘿姑娘了,免得到時姑娘懷疑在下在銀針上做了手腳。我想以姑娘的武功,只不過是在自己與國公手上劃個口子擠滴血而已,應該再簡單不過。”
寒舟說著收起了銀針開口提醒道:“還有姑娘既然防著在下,其實你更應該防著這些宮侍,姑娘不曾習過醫大概還不知道,滴血驗親最容易做手腳的便是這清水了,看著清澈透明干干淨淨,可其實誰都不知道這看似干淨的水裡,到底有些什麼肮髒的穢物塵污。”
男人的聲音低沉清冷,語調毫無波瀾起伏,那話裡卻是帶著極為明顯的諷意和嘲弄之色,她把他和小師妹當成了什麼人?和她一樣的卑劣小人麼?若小師妹當真要他幫著作假隱瞞她的身份,凌國公都已經承認她是假的,師妹還何須給她機會來滴血認親?師妹又豈會一再的向凌國公確定?
說到底不過是她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
這個女子完全顛覆了他初見時的觀感,曾經的豪爽大氣和明艷不羈,似乎就只是她身上披著的外衣,而那層外衣之下到底是什麼?又到底裝著什麼?
只怕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寒舟瞥了眼臉色有些僵硬看著他的紅蘿,卻只斂緒收口後,他垂頭看了眼那琅花瓷碗:“他們的血完全相融,她的確是凌國公的親生女兒。”
安夙:“多謝師兄。”
“師妹無須客氣。”
寒舟只淺淺頷首退開,紅蘿卻仍是怔怔的凝著那碗裡那原本是兩滴卻完全相融成一滴的血,臉上的表情只有呆愣,眼底的情緒卻是復雜莫名,有欣喜,可也有無盡苦澀,有震驚,亦有些許的自嘲……
而這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該是喜還是悲。
眾人看著這幕都是靜默,無數雙眼睛裡都難掩詫異,如今已經證明紅蘿的身份是真,若是如果再證明那道遺昭是真的,那就有可能會完全推翻先前凌國公先前所謂退婚的那番說辭,如是這個後位當真怕是要換人來坐了。
在場眾人卻是都將視線投在了安夙的身上。大多數的人都是滿面的狐疑,驚異,不解,訝然……
誰也不知她為何要這樣做。
為何要應下滴血驗親,為何要證明她的身份,為何要推翻凌國公的否認還有退親這兩個對她說無疑是最有利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