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紫月雲殤變,長空碧羽現

   “該走的都走了,我們現在是不是也應該跟上去?”

   “不,我們先去另一個地方。”

   寒風烈烈將那短短的對話字字吹散,眨眼之間便已無影無蹤,衣袂飄飄間那三道身影亦轉眼消失在原地,仿若從始至終都未出現過。

   穹霄之中鵝毛般的雪片,仍舊揚揚灑灑的自穹頂飄墜而下,這個雪夜卻注定不會平靜,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冷風順著披間縫隙灌入身體的冷意和那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的凄厲聲音。

   安夙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帶離了多遠,只知道他們很快便出了城,腰肢被人強行摟著以至於她和黑袍人距離的很近,幾乎可說是身體相貼,從那腰間凸起的硬物有些咯人,感覺大小並非玉佩等掛件,應類似於腰帶或兵器扣之類的東西。

   她抬頭看向挾持著她的人,因視角從下向上望,她能看到的是男人被掩在幃帽下的面的額頭,除了光潔額頭是全部掩在幃帽下的頭發,和那雙唯一裸露在外的幽幽的眼睛。

   銀色的發,如天空飄墜的雪。

   滿頭銀發??

   安夙微微一怔,聽他的聲音太過空幻詭異,根本無法判斷出准確年紀,可看他額頭光滑的肌膚年紀應該並不大,至少絕不到四十,然則,更讓人詭異的卻是他的武功,如此年紀能達化境,甚至輕功之高幾能給人瞬移之感?

   有著如此明顯的身體特征,還有那身詭異到讓人震驚的武功,細數江湖中排得上號的人,她卻是從未聞耳聞!!

   “不用急等到了地方,本尊會讓你看到的,論容色俊美本尊可是半點不輸你的未來夫君。漫漫夜色尚長著,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好好的聊一聊。相信本尊比起他來,亦絕不會讓你失望的,呵,呵呵……”

   幽幽而詭異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那詭異的音調與話裡的意有所指讓女子眼眸閃過抹暗芒,卻並無過多表情,亦沒有半點懼怕之色表露。

   她正在要開口,耳邊嗚咽的風聲卻在此時驟然一歇,黑袍人原本疾行的去勢知為何卻是停了下來,安夙本能回神抬頭看去,只看到白芒驟閃,朝著黑袍人凜冽的直襲而來。

   那是一條白棱,白棱的頂端綴著一枚紫水晶,約有嬰兒拳頭大小,棱角並不呈圓形,而是不規矩的多面棱角,此刻從這方撩眼看去疾射而來的紫色光芒就像是天邊掛著彎紫色的玄月。

   紫月出,雲亦殤。

   那是武器,不在神兵排行榜中,亦未在江湖中名聲大燥,可那條白綾帝都中亦鮮少有人不知,那是屬於國師沐白的武器,綾身刀砍不斷比之罕見天蠶絲比還要更加堅韌,那看似美麗的紫水晶,棱角便是鋒利無匹到,連靈蟒蛟蛇的皮都可輕易割開,雖未列排行,卻足以神兵媲美。

   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紫月雲殤。

   黑袍人身形閃動避開紫月雲殤的一擊,然則那白棱卻如影隨形,安夙被人嵌住命門無法動彈,只能隨著黑袍人不停的移動,她視線從紫月雲殤上移開,本能的落在七八丈遠外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上還背著包袱滿身風塵之氣,穿透風雪可看到男子俊美臉龐上的凌厲的冷意和落在她身上的擔憂之色和安慰的眸光。

   她垂頭卻是狠狠的蹙了蹙眉,原本黑袍人已甩開後面的追兵,她第一步目的眼看就要達到,為此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此時此刻會這裡遇到沐白,他的出現是意外變數。

   這個變數只會壞了計劃。

   沐白的臉色透著股凌厲的冷,此刻黑袍人亦未注意到女子的表情,只因就在這眨眼之間,原本空曠的雪地裡他的人盡數被人截住,不止如此另有七道人影朝著他圍攻過來,只七人卻封住了他所有退路,七人進退攻守配合有度,加之還有沐白在一時間他竟是無法脫身。

   男人眼中閃過抹暗芒,黑色的寬大袍子劃過半空,安夙眼前一花身形已換了角度,頸脖間如鐵嵌般的大手這刻毫不留情的扼住女子纖細的頸脖,壓迫著喉管頓時讓她呼吸困難起來。

   “住手,別傷她。”

   沐白手中白綾一收,臉上多了抹焦急:“你為什麼要抓她?你與她到底有何仇怨?只要你不傷她現在放了她,我絕不會為難你,否則,你都看到你今日絕走不出我的北鬥七星陣。”

   “你想看著她死在本尊手上,那你可以現在就動手。”黑袍人詭異聲音更多抹陰惻惻的幽冷感,話未落手中力道增大五指收緊,女子的臉色更是因此而憋得通紅微微泛紫,亦讓沐白臉色巨變。

   “不要——”

   男子本能的驚呼出聲,視線落在女子臉龐閃過濃濃的擔憂,他捏著手中的紫月水晶,聲音多了抹低沉:“你放了她,只要你放了她,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我都會替你辦到。”

   “呵,呵呵……”

   黑袍人發出道道詭異的笑聲:“無論什麼要求都答應本尊替本尊辦到?沒想到國師沐白竟也對她用情至深,不過本尊以為紀世子天真,沒想到沐白國師也是如此的天真,這麼好一顆如此有價值的棋子,本尊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你們怎麼會以為本尊會放過她?”

   “本尊承認國師的提議很誘人,可在本尊看來,國師的價值卻還是遠遠比不上她,且有她在本尊手上,本尊還何愁沐白國師,何愁國師會不盡心盡力的為本尊辦事,國師大人以為本尊說的可對?”

   “所以你想從本尊手中將人帶回去,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當然若你不在乎看著她受傷,或者親眼看到她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國師大人盡可讓你的人在此繼續的攔著本尊。”

   “你敢!!!”

   沐白臉色被氣到鐵青:“你若敢動她,那便是與我雲海之顛為敵,本少主發誓哪怕窮盡我畢生,傾盡我雲海之顛,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少主亦必會將你親手手刃!!”

   沐白話落黑衣人有片刻凝滯。

   安夙更是眉心都狠狠一跳,這刻她深深覺得這只黑禿鷲的話是對的,這個沐白他到底是來救人還是來添亂的,雖是擔心雖是好意,可他難道不知道他如此說卻只會火上澆油,這只會讓這個男人逮著機會來折磨她?

   她好不容易才成功的接近他,有機會能深入虎穴,為此更是花費了大力氣與他周旋,才暫時讓自己處於安全境地,可卻因著他的突然出現,不止計劃極有可能宣告崩潰夭折,更是因為他的幾句狠話,她的處境只會更加堪虞。

   喀嚓——

   幾乎是在安夙才浮上那個念頭,手臂被只手握住而後一個用力反折,能清晰聽到臂骨被生生扭斷的清脆聲響,她驟然吃痛下輕唔出聲,原本被憋到泛紫的臉色便瞬間因斷骨之痛變得慘白。

   女子右臂因骨頭斷裂而無力的垂在半空。

   沐白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旁邊站立的有人看著這幕,上前:“少主,族長有命,少主將東西送到務要即刻轉回,雲海之顛族規不參與俗世紛爭,還請少主謹遵族長之命隨我等離開,不要再管閑事,否則請恕屬下等無禮要強行執行族長的命令。”

   “上官澈……”

   男子聞言側頭看向說話之人,用力捏著白綾捏到骨指都在泛青,他知道自己此刻該離開,否則只會讓阿夙受更多的罪,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腳下的步子能不能邁到卻是另一回事。

   那個被劫持的是阿夙!!

   他匆匆趕回為參加他與師弟的大婚。卻未想到竟會半途遇到,他明明答應過他會好好的保護好,可卻任由她的性命握在別人手裡。他明明攔下劫持她的人卻是根本想不到救她的辦法,甚至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傷。

   那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幽洲那幕,他總想要保護她不受傷害可為什麼他總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傷,她是那麼的令人心疼又那麼的柔弱,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世上會有人竟能如此狠心的傷她???

   男子握著紫月的手微微用力,水晶鋒利棱刃吡拉割破男子手掌,那紫水晶亦因此而染上男子的血,上官澈見狀臉色亦是微變,少主這是明顯關心則亂,若再如此下去不止救不了人,只怕到時依著少主的性子當真會將雲海之顛,整個兒的給牽扯進去。

   他本能的便看向了被黑袍人劫持的安夙。

   那便是讓少主動心的人麼?

   這一路走來傳聞聽得很多,可看起來和其它女子並無什麼不同,更無什麼奇異之處,論長相雲海之顛強過她的人比比皆是,他不明白到底她有哪裡值得少主為她這麼做?竟在少主出來游歷短短一年時間,就將他們少主給迷到如此的神魂顛倒,讓向來什麼都不在意的少主此次竟是為了她不惜打破族規,甚至連族長都未能制止得了。

   黑袍人眼眸微閃凝著沐白與上官澈對視的一幕幽幽的眸光晦暗不明,顯然是因著沐白雲海之顛少主的身份,以及兩人明顯的不合微有訝異。

   而就在幾人被分神時,空中卻是異變再生,凜冽金芒點點,夾卷著雪片如同漫天的金雨般朝著這方射疾射了過來,目標直指黑袍人,以及被黑袍人嵌住頸脖的安夙,點點直取兩人命門死穴,下手狠辣都是殺招,那不止是想取黑袍人的命更是想取她的命。

   破風聲中黑袍人幽幽詭異的眼眸中閃過異常陰冷寒冽的光,他松開嵌制安夙的手,拂袖閃身躲開襲來的暗器,安夙輕咳了幾聲,乖乖的未有再動,此刻她全無內力無法抵御暗器,留在禿鷲的身邊自是最安全的。

   沐白見狀揮臂手中白綾宛如白色匹煉射出,目標亦指向黑袍人,與之同時他身形一縱射入金雨之中,有數道金芒射入男子身體,紫月雲殤的襲擊被阻,男子卻是咬牙忍著身體的疼痛手臂再次狠狠朝前一揮,紫月雲殤如影隨形嘭的一聲擊中男子胸口。

   沐白身形亦驟然加快,輕功用到極致,快若無形閃電落在黑袍人面前探臂伸手便奪向被黑袍人緊摟的安夙,黑袍人見狀幽幽的冷笑了幾聲,身形一轉便消失在沐白眼前,讓沐白出手卻奪了個空。

   而黑袍人身形就在這不及轉眼間,卻已出現在七八步外,然則他的腳尖還未落地,便又有凜冽的刀鋒朝著被他強拽著手臂的安夙後心狠狠劈了下去,黑袍人眼眸一眯,手臂用力一帶將安夙拉向自己的另一邊。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柄奇異的武器。

   其形狀如月刃,刃身滿是勾刺,刃身如墨卻泛幽落之色,晶瑩的藍芒在雪色裡格外的耀眼,隨著藍芒閃現,劈下大刀被其格擋,叮的一聲脆響,而後那大刀卻是詭異的被那藍月之刃從中斬破折斷成兩截,斷刀哐啷落在雪地之中。那持刀的人也因此被格退好幾步。

   然則,空氣中的破風聲仍未停止,不待黑袍人收回藍月刃,更不待執刀偷襲的人穩住身形,沐白手中白綾早已再次疾射而出,紫月雲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黑袍人拽住安夙的那只手臂。

   黑袍人手臂被紫月雲殤纏住,袖袍碎裂身上頓有血氣溢出,手臂被紫月所傷竟是傷可見骨,黑袍人的眼色驟寒陰冷至極,他似未見傷勢五指仍緊抓安夙命門未松,另一只手卻是反手一揮藍月刃砍在白綾之上,連削鐵如泥的寶刀都被輕易砍斷的藍月刃,竟未能將那條柔軟如帛的白綾斬斷。

   沐白手中白綾一緊,借力瞬間再次出現在黑袍人身邊,五指半攏彙集十成內力的掌勢凌厲的襲向黑袍人胸口,然則下一瞬那掌勢卻是生生被逼收回,只因那黑袍人見狀竟是將安夙一個前推當成了擋箭之牌來護身。

   沐白掌勢收回,那執刀的黑衣人,此時卻是再次舉大刀朝著安夙前胸狠狠的刺了過去,黑袍人將安夙拉回,藍月刃亦再次迎了上去。沐白自也閃身再次前躍想要將被黑袍人後盾的安夙救回來。

   雪地之中幾人身形閃躍,在原地如此來回反復,殺,拿,救,各抱目的都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之勢,黑袍人被多圍住退路,又被沐白與執刀的黑衣人緊咬不放暫時無法全身而退。

   女子被夾在當中更是險像環生,因著執刀人的殺著,更因黑袍人拿她當擋箭牌身上已添數道傷口,沐白施救卻又投鼠忌器,每每不得不因黑袍人拿安夙當盾使逼得後退。更要防著持刀的人狠下殺手,三人人情形膠著不下。而就在此時原本已息的金芒暗雨卻是再次如雨般閃現雪空。

   其中數枚更是凌厲射向安夙。

   “少主……”

   沐白不顧身後射向自己的暗器拍出一掌替女子擋下數枚,卻仍有兩枚金芒來勢不減,另一邊成功帶人拿下黑袍人手下的上官澈回身便見男子前後不惜要以自己身體替女子擋下剩余金芒暗器的一幕,頓時驚呼出聲。

   此時距離太遠,施救根本來不及。

   他想也未想手一揮便射出一蓬暗器,然則顯然已是遲了,就在此時那幽幽的雪地之中卻是再生異變。

   七彩羽光瞬起,恍若鳳凰展翅的七彩羽翎,光華灼灼而出,只在眨眼之間便將那兩枚金芒擊落。

   “長空碧羽——”

   有驚呼聲在烈烈寒風聲中驟起。

   不待聲落,其中數枚七彩羽翎襲南黑袍人,因著躲避他手中刃勢一緩,持刀人手中大刀,卻是趁機再次朝著安夙胸口狠狠的刺了過去,卻被瞥見的沐白的以紫月所擋,而就在這三人交手自顧不暇的瞬間。

   黑袍人手中的安夙卻已落進另一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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