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皇嫂威武,那可不就是個笑話?
“怎麼回事?”
安夙卻是並未看百裡太後,只看向櫻洛和押人下來的杜海詢問,杜海朝安夙拱了拱手回道:“將軍,這不能怪屬下等,實是這公主和國公小姐的身體那也太弱了些,屬下等也沒想到,不過才挨了七箭她們就……”
“可這也怨不得屬下等,屬下們射的地方那都並不致命,況且,將軍您可是給了他們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皇上與太後娘娘能夠早些來,公主她又怎麼可能會撐不住因為流血過多就,都是屬下的們的錯,竟未能及時發現,還請將軍恕罪……”杜大胡子支吾的說了幾句,便直接住了口,大男人滿面為難的請著罪卻是那幾句話就已經將責任全部都給得一干二淨。
言下之意那是百裡芷蓉與萬俟珊會死,那是因為她們自個兒身子太弱,怨不得別人,就算真要怨,那也得怨他們來得太遲。
百裡太後聞言那當真是瞬間便有血氣上湧到喉嚨口:“荒唐,如此說來這還都是皇上與哀家的錯了?”殺了她女兒,還道是他們來遲的錯,她根本從始至終沒打算放過芷蓉,否則就不會下如此的狠手。
“太後娘娘,公主的死本將軍也深感遺憾,可人死不能復生,還請太後娘娘節哀。娘娘都看到也都聽到,本將軍的確是命了人射了箭矢,可並不會致公主與這位小姐喪命這是事實。”
安夙卻仍是面色並無多大變化,只清淺的臉龐多了些惋惜之色,問完話便直接揮手摒退了杜海與櫻洛道:“如若太後娘娘不信可著人請仵作前來驗屍,查明公主的真正死因,是否如他們所說是受傷太久,未能及時醫治,以致於流血過多而亡。”
“況且本將軍的確是給足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本將軍也早就派人提醒過皇上太後每隔一刻鐘射一箭,逾時不至便會一箭穿頸奪命。三軍將士誰都知道本將軍向來言出必行。可本將軍也未想到皇上與太後娘娘最後一刻才姍姍而至。而實際從禁宮到東城門,騎快馬只須兩刻釧的時間便能趕到。就算是乘攆那也最多不過耗時半個時辰。”
那話只差未說那是你們故意來這麼遲那又能怪得了誰?你們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女兒的性命,莫不是還要她來在意?可她又怎麼可能會在意一個想要殺了她滅了她九族的人?她不止不會在意,她只要要她的命。
自然的,不管她們來的快也好慢也好,那結果卻都早已經注定,注定百裡芷蓉必定會死在那城樓之上,這個結果沒有人可以改變,想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死那自然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半點都不著痕跡。
他們來的遲不過是少了她再動手這個環節,換言之,杜海說的不錯,這兩個女人那的確是重勢太重失血過多而亡,自然的這和天氣也不無關系,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兩個弱女子,受了如此重傷不止,還被強行的吊整整一個時辰,甚至還中了七箭血染華裳,更是在如此冰冷的天氣裡被凍了一個時辰。
不死?
那除非她們也都是貓妖的化身還差不多!!!
安夙瞟了眼有些氣怒難壓的百裡太後,恍若未見女人眼底凝著的戾氣和聲音裡的質問,只蹙接道:“本將軍承認的確失察,忘記了公主與這位小姐只是手無縛雞的弱女子,以致未能及時發現公主與這位小姐的的傷勢,亦未能及時的給二位施救。”
“若太後娘娘實在要怪罪本將無心的過失,本將軍承認更是無話可說,對此本將軍也深表歉意,可太後娘娘指責本將軍,言道本將軍枉顧律法,是故意對芷蓉公主狠下殺手的話?卻請恕本將軍並不能認同。”
“若是本將軍故意要取公主的命,那本將軍會直接一刀割了她的頭,或是直接命人一箭穿了她們的脖子。不過是殺兩個人,本將軍早就殺人無數,自問只不過是殺兩個女人,還不需要如此的浪費力氣。”
“且在紀家未正式歸降大楚之前,在我紀家未向大楚正式表降書之前,本將軍仍然只是大鄴平齊大將軍,並非如太後娘娘所說乃大楚皇朝的什麼皇後。雖然我大鄴皇朝已然不復存在,可本將軍並不認為大楚的律法,此時此刻就能夠治裁本將軍。”
女子話落,眾臣皆自聽得錯愕又無語。
這話說的可真是……
百裡鳴更是看得張大了自己的嘴巴,男人的眼神落在女子身上那可謂從女子出現那就再也是沒有移開過,他眼珠子更是瞪到滾圓滾圓活像兩顆牛眼睛,那雙眼睛裡更滿滿都是震驚、好奇、疑惑、不解、挾雜著更多的卻是,灼灼而興奮的光芒。
只差沒大喊一聲:皇-嫂-威-武!!!
他還從來沒見過,居然有人能夠讓他們這位母後,如此的一二再,又再二三的吃鱉,他亦未見過居然有人能將母後氣到色變,他更未見過殺了百裡芷蓉還能讓他們這位母後束手無策只能認栽,他更未見過母後有天也會被人逼到只能一退再退的地步,甚至還對那殺人的人無言反駁???
光看母後不說話的樣子,也知道母後到底有多處下風了。母後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皇嫂果然不愧是平齊將軍!!
他可是真沒想到,那個讓他無比好奇的傳說中的皇嫂,第一眼看到他只覺得原來竟是如此漂亮又嬌滴滴的一個柔弱女兒家,可你別看著皇嫂這麼咋一看去長得柔柔弱弱的,壓根兒就和傳說中那武功高強的平齊將軍半點兒不像。
可你再看看皇嫂做出來的事?那當真是好彪悍,好霸道。你再看看人皇嫂說出來的話,那當真是好囂張,又好有水准!!!
就連狡辯也能狡辯的如此與眾不同。
皇嫂這可不就是在狡辯?偏偏人家皇嫂狡辯的震震有詞,有理有據,又不卑不亢,不對,那明明就是囂張無比,卻偏偏又囂張的並不會讓人反感,反而囂張的讓人根本挑不出半點的瑕疵來。
想想那可不是就像皇嫂說的那樣麼?
百裡芷蓉對人家喊打喊殺,莫不是還不許人家反抗不許人家對她動手?這天底下哪兒有那樣的道理?是個人也不會站在那兒被人砍了,更何況還是皇嫂這個上過戰場的大將軍?那不砍回去才有鬼了。
雖然人家皇嫂抓了人吊上城樓,那可也是第一時間就已經派了人前去禁宮跟皇兄傳話,更是早就言明一刻鐘射一箭。若是真舍不得人多受幾箭,若真舍得人死那換誰也都會趕緊的來不是?
那也就像皇嫂說的,從禁宮到達東城門,騎快馬最多不過三刻鐘,乘攆加快速度那最多也就是時間加倍,那根本半個時辰都不用,人家那可是給足了時間話更是都放到了明面兒上。你不來難不成還怪人家多射了幾箭?你不來那人流血流到死,莫不是還能算得著別人的身上?
可怕沒人知道那是皇兄故意的,偏偏兒的拖著時間,還命人在禁宮裡封鎖了消息,否則他們這位母後怕早就得到了消息,來了帝都這麼久,想想以母後的精明又怎麼可能會不在禁宮皇城安些自己的探子?
更何況這件事還鬧得這麼大?
那說是滿城皆知也不為過,換言之,如果不是皇兄在其間做了手腳,母後絕對不可能那麼晚才得到消息知道百裡芷蓉出了事兒。這等著得到信兒,與文武眾臣緊趕慢趕的那是一路跑著過來,自然只能是在最最最後一刻出現。
母後想將責任怪到皇嫂身上,可他們這位皇嫂,那顯然不可能會是個挨打的主兒,這不人家幾句話就把責任全都給推了回來,那箭矢明晃晃的插在兩人的身上呢,那中箭的部位可再明顯不過,那的確是不會致命,可那會讓人疼死,那會讓人流血流到死啊!!
尤其腹部那箭看來應該是第七箭,流血量可想而知,比起其它射手射腳射肩胛的箭矢,這明顯換的地方更接近死穴更能危及生命,那也可以說,是皇嫂在認為他們不會來時,才會這樣做。他敢肯定,如果時間到他們沒出現以皇嫂這雷厲風行的手段,他覺得怕是皇嫂那也絕逼的不會可能會對那兩人手下留情,定然只會依言讓人將這兩人一箭穿頸。
你說人家枉顧律法?可人家也說了,人家還沒表降書呢?都還不是你大楚的子民,你這大楚的太後娘娘就想治人家的罪?
那可不就是個笑話?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此事已成事實,那律法用得上,可有紀家人在背後替皇嫂撐腰,皇兄也絕不可能會,更不可能敢降罪的好不好?若真的降了這罪,將人逮到大牢裡關起來,那紀家人能干,這些虎視眈眈的紀家軍能干?這些紀家軍對皇嫂的維護光眼前的情形一看便能看個分明。若真的降罪,那唯一的結果只會會讓此事越發的不可收拾,也只能惹出更大的亂子。
還有依他看皇兄看皇嫂的那,那柔情脈脈的眼神,明裡暗裡和對皇嫂的相幫和縱寵,那都恨不得將皇嫂捧在自己的手心裡,那也絕逼的一千一萬個絕不會舍得降罪於皇嫂。
再者說來將人交給官府審判斷罪,那人遲早還是一死。既然這早死晚死還不都是個死,所以早死一點兒又有什麼區別?
早死還能早超生不是?
所以說,人家皇嫂那說的可不是有理有據?那任你想反駁都根本找不到理由去反駁,任你想挑根刺兒出來,那也都不可能抄得出來。總之,百裡芷蓉與尤俟珊死了,可這兩個人死了那也是白死。
如此你說他們這位母後心裡又怎麼可能會不氣?如果不氣就不會最終變了臉色了,他在想母後是不是這會兒心裡已經是又嘔又氣快要吐血了?能將他們這位母後逼到這份兒上,他又怎麼能不在心裡喊一聲:
皇嫂威武!!!
尤其,他在想若母後不死心再說下去,皇嫂會不會更霸氣的回上一句,為防止有人暗中將犯人掉包,所以本將軍才將人就地處決?
噗嗤——
百裡鳴想到此處不自禁便笑噴出聲。
男人的笑聲可謂在這眾人都皆自閉緊嘴巴的時候響起,那格外的突兀,許多人都詫異的看了過去,旁邊的百裡勿艼側頭瞪了他一眼,拿眼神示意他小子最好收斂著點兒,那笑也得分場合的好不好?就算心裡再想笑,可這個時候真笑出來的人,那不是白痴麼?
百裡鳴被警告,趕緊的了斂了笑。
百裡太後沉著眼瞼,看著安半晌卻又偏偏是無言以對,因為那話她的確是找不出話來反駁,如她所說紀家才回朝,今日早朝之上因為生了立後之事,所以那降書的確是還未表,可任誰也知道紀家歸降那已是絕無更改之事。否則這個女人她也不會改了稱呼直接喚皇帝,我皇了。
可偏偏這個女人可恨至極,她拿著雞毛當令箭,不止鑽了空子,用此事來威脅百裡皇室,此刻更是以此來狡辯,將芷蓉之死的責任給推了個干干淨淨,她和她那群該死的手下粗魯的莽夫,不止將芷蓉的死歸咎於芷蓉的身體弱,更是歸咎於那是因他們來的遲了,讓芷蓉身上的血流光了所以才會死?
你有聽過這麼好笑的推脫之詞???
不管別人聽沒聽過,她可從來都沒聽過如此好笑的推諉之言,若她當真無心殺芷蓉,她又怎麼可能會如此惡毒的斷了芷蓉的雙手,她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凶殘的命人在芷蓉的身上射這麼多箭?
若真的只想威脅皇家討個公道,那將人吊上城樓便也罷了。可她卻是將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將人給殺了,殺了不止她還不承認自己下了殺手下了狠手,她居然和她在這裡說什麼只是無心之心,只是一時失察,只一句無心之失,她就想將所有的一切全都給揭過去。
此刻被她質問,她竟然還說什麼,大楚的律法現在還治裁不了她?那無疑是在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她幾巴掌,她無疑惑是在赤裸裸的告訴她,芷蓉的死那與她無關,就算當真是她下令下了殺手,她殺了那也不過就是殺了兩個人,芷蓉死了卻也就只能是白死了,就因為紀家還未表降書,就因為大楚的律法現在還根本治裁不了她這個前朝的大將軍啊!!!
這不止是在當眾挑釁她這皇太後的威嚴,這個該死的女人還是在肆意的賤踏她這個皇太後,她根本就未將她這個太後放在眼中,她這是生生將她這個太後視如無物!!!!
百裡太後看著安夙,看了許久許久卻都是半字未言,安夙亦只靜靜的看著百裡太後頓口後同樣未再開口,兩人靜默的樣子頗有些對峙的感覺,偏偏兩人的面容那都是極其的沉肅,兩人的目光更是都幽深如霧根本讓人看不分明。
眾臣亦都只靜靜的站著。
眼前的這兩個女人,那一個是當朝的太後皇帝的生母,這另人一個是皇帝的女人即將入主六宮的未來皇後,可偏偏這未來皇後卻是殺了公主小姑子,那可謂是徹徹底底的得罪了未來的太後婆婆,至此結下了死仇!!!!
殺女之仇!!!
那說是不共戴天那也絕對不為過,眼前的情形再明顯不過,顯然的這裡沒有他們插嘴的份兒,他們也根本沒有人能夠插得進去!
同樣這幕落在百姓眼中,看得眾更是一頭霧水有些蒙,若說先前太後放了副封後的消息,難免有誤導世人的嫌疑,此刻百裡芷蓉與萬俟珊的死,那可謂是徹底的打破了那個嫌疑。
畢竟那人是真的死了,若當真紀家早與楚皇室勾結,又怎麼可能會當真殺了楚朝的公主?若說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如此的為難皇帝如太後所言那有可能只是帝後聯手作給世人看的一出戲?可同樣的若真如此,平齊將軍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對皇帝的妹妹,太後女兒下殺手,又怎麼可能會與太後如此對峙,更是徹底的結下了死仇?
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許久……
百裡深吸了口氣,寒風冽冽中,那滿腹的燃燒的怒氣在這時間裡卻是被她給強行的漸漸的壓了下來,她的面色也緩緩的恢復著,最終的最終她只將自己的目光從安夙身上移開,轉投向了一旁的男子,那個真正能為芷蓉作主的人。
如她所說這天下的主人現在就只一個。
這個人是她的兒子。
只要他想,哪怕她有再多的靠山,哪怕她身後有紀家,哪怕紀家掌著再多的兵權都好,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替芷蓉討回個公道,就可以維護百裡皇室的威嚴和體統,堂堂的君王眼看著自己的親妹妹如此凄慘的死去,眼見皇室的威嚴被人賤踏的一絲不剩,他卻是要跟百姓下什麼罪己詔?
那可當真是荒謬絕倫。
她就不相信了,只要皇帝肯下令將紀家的人全都通通的拿下,再拿了他們的家人來威逼,這些人還能真的不畏皇權不畏死?她就不相信如此一來那些紀家軍還能有什麼大作為,他們又還能掀出多大的浪花來?
那根本就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到時候沒了紀家人在前,三軍之中再沒有了主將,所謂的紀家軍,最終也不過只是一盤散沙。
百裡太後目光凝著男子似乎是在等男子開口,明知到了此時此境,芷蓉已死變成事實,她做這些都是徒勞,然則,她還是忍不住的看了過去,女人目光幽幽的落在男子的傾絕的臉龐之上,似乎是在期待著,期待著他能夠如她所想的開口下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