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紅顏嬌,千古第一寵
百裡太後手中的匕首極快的揮下,她的舉動來的得太突然,顯然的更是出乎所有人預料,那動作極快下手又狠辣無比,旁邊的宮侍根本來不及阻止,銀光冽冽的咋起更是嚇得不少人驚呼出聲,連呼吸都是一緊。
安夙仍舊站在原地,站在男子旁邊,離百裡太後約有七八步遠,她動也未動只靜靜的看著這幕,並未選擇出手,旁邊的宮人大約真是被驚到,亦並沒有人去奪她的匕首。
全都愣愣的看著百裡太後持匕斷指。
然則,就在那匕首就要切中時,寒風中卻有兩道輕微的吡吡破空聲,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驟起,遙遙的蒼穹中兩道光芒同時穿透雪簾自兩方飛出,目標都直指百裡太後手中砍下的匕首。
更是同時從兩方擊中那匕首發出兩道聲響,金芒落在匕首最終卻是掉落在地面,而那冰棱般晶瑩的箭矢卻是直直釘入匕身強行穿透了那匕首,而後箭矢帶著匕首最終釘入地面。
百裡太後也因那股突來的力道而身形不穩,腳下踉蹌的後退了好幾步,被旁邊的宮人攙扶著方才站穩了身體,她臉色微微泛白的回神垂頭看著掉在自己腳邊不遠處的匕首,臉上滿滿都是震驚。
此刻那匕首落在雪地上,那晶瑩的箭矢卻已在這眨眼之間消散,只那匕首身卻是多出個圓圓的洞,那圓形的洞一路漫延至雪地之下,穿透的極深。而在匕首旁邊丈許遠的雪地裡還躺著枝金色流星鏢。
想當然,能出現在百裡太後手上的東西,那絕不會是什麼普通的東西,那把匕首光看匕身鑲綴的寶石,和透著凜冽寒芒的匕刃,也足以讓人看出那定是把削鐵如泥的利器,哪知這樣的利器,竟是生生被支箭矢給穿透。
“那是,穿雲箭!!!”
有驚呼聲在寂靜中響起,眾人聞言不自禁的抬起了頭,都紛紛看向箭矢射過來的方向,那高高的城樓之上站著名女子,手中尤持著把碧玉彎弓,那抹晶瑩的碧綠色在雪白中極其耀眼。
眾人的驚異那是顯而易見,圍觀百姓看著那方,看著站在城牆高處背著彎弓的少女,更是神情顯得極是激動,眾人視線才移過去,女子已然身形一躍,如鴻般自高高城牆之顛飛身而下,穿過那雪簾眨眼之間便落在安夙的身旁。幾不可見的朝著安夙點了點頭。
安夙只眼眸閃了閃,而後徑自舉步朝著百裡太後走了過去,停在百裡太後面前看著婦人臉上蒼白哀凄之色,她狀似有些不解的開口:“太後娘娘,您這是做什麼?自斷一指謝罪?誠如太後娘娘所說,太後娘娘的確有教養不善之過,可也罪不至此。”
“太後娘娘明辨是非,選擇大義滅親,實是讓本將軍亦欽佩不已,可斷指謝罪本將軍卻覺得有些太過,太後娘娘身份尊貴,又怎可如此的斷指自戕?這若傳出去知道的人,會道太後娘娘實是憂國憂民,高潔大義。”
“可若不知道的人,怕是會道本將軍太過殘忍無情,亦太過得理不饒人竟然逼得太後娘娘當眾斷指謝罪,那本將軍便是有理也變成了沒理,且若娘娘當真斷去這一指,那豈非是令我大楚皇朝成為五湖四海的笑柄?更何況娘娘如此做又讓皇上如何自處?”
女子反問著連氣也未換,更沒有給其它人任何插嘴的機會:“太後娘娘乃是皇上的親生母親,身份尊貴無比,都說百善孝為先,即使天子不例外,皇上心懷仁厚,亦最是賢明仁德,太後娘娘這樣做卻可有想過皇上心中會是何感受?又可想過連太後娘娘都自戕了,那皇上又該怎麼辦?莫不是太後娘娘這是想要逼著皇上也跟著太後娘娘您一起自戕謝罪?”
“所以本將軍覺得,如若太後娘娘當真覺得自己有過,太後娘娘當真對那些死去的百姓,心懷愧疚無法原諒自己,那不若便如皇上下道懿旨就是,相信有了皇上和太後娘娘親自下的聖詔和懿旨,有了皇上與太後的威嚴震懾,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人敢再對皇上與太後的旨意陽奉陰違,做出如此欺上瞞下,敗壞百裡皇室名譽的事!!”
“若是當真有那不長眼的狗東西敢再犯,那便惡懲不怠,抄了他滿門,誅了他九族,本將軍相信在如此律法嚴苛之下,絕然無人敢再欺上瞞下,亦絕對無人敢人再去以身試法,本將軍同樣相信那樣也再不會有人敢去向天借膽,試圖冒犯我大楚皇朝堂堂的天子之威,太皇娘娘以為本將軍所言,可對??”
安夙掃了眼地上的金色流星鏢,聲音微沉的道出連串反問,而後音調驟變清淺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女子說完清棱的鳳眸直直的凝向就站在自己對面的那位百裡太後,清冷的的臉面色微軟,半晌都未移開自己的眼神。
似乎在等著百裡太後的回答。
然則那雙眸子的眸底,卻是一片冰冷無垠的寂寂幽深,寒涼森森,百裡太後果然是百裡太後,那心性忍功那可都是遠非常人能及,看她剛剛對自己下手的那股子狠勁兒,想必驚到了不少人,更是嚇到了不少人。就連她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說到手就動手,尤其看她那樣子竟是半點的猶豫也沒有,半點的思索與害怕更是沒有。
可此刻再看那金色流星鏢?
顯然的那匕首怎麼都不可能會砍中她的手,換言之這亦不過是這位百裡太後作的戲而已,總之到了最後一刻必然會有人出手相救,那救人的人到底是誰的人似乎也根本不需要再問,總之不會是百裡雲霄的人,因為那流星鏢是自鳳攆旁邊射出來的,那救人的人自然是這位百裡太後的人。
當然不管這射出流星鏢的人到底是誰,百裡太後的這出戲那卻是做得當真不得不讓人拍手叫好,那是真真兒到了最後一刻方才出手,到時只要她再受點輕傷沁點兒血出來,那假的也便成了真的,如是只怕會感動無數的人,所有人都會對她稱頌不已。
這麼好反被動為主動的一招,若用得好了絕對不止可以替她豎立賢明太後的良好形像,只要她到時再流些眼淚,再向百姓做出保證,即使是已經有了皇帝先前的金口玉言,可若百姓全都感念集體求情,那便是真的救下百裡芷蓉,也是不無可能的事。
所以啊多麼好的一招,以退為進?
只是,她又怎麼可能讓她如願呢?她做這麼多事,在這裡頂著寒風等了他們整整一個多時辰,可不是為了替別人做嫁衣,尤其是給自己的敵人做嫁衣?這樣的事情她可不會去做。
如果真的讓她傷了,那她今日所做豈非會大打折扣?
女子聲音清淺的反問聲讓眾人都自震驚之中徹底的回神,無數的視線全都落在百裡太後的身上,原本的震驚褪去之後是滿滿的深思,想想那可不是就如少女說的那般一樣麼?
皇上下詔罪已!!
那已然讓帝都的百姓震驚不已,古往今來天子之威不可犯,在百姓心中皇帝那都是手掌生殺大權的人,是這天下的至尊之主,哪個皇帝會向百姓認錯,細數歷朝歷代的帝王,又有幾個帝王會如此坦承自己的過錯?這歷史上又有幾個皇帝會選擇下詔罪己的?
那當真是絕無僅有。
如是已讓百姓震驚到無法言語,可這百裡太後不止大義滅親,竟然還向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兒斷指謝罪?仔細想想這怎麼看都怎麼讓人難以置信,可說完全顛覆了百姓的認知和根深蒂固的觀念,此刻看起來便做的有些太過,那也就顯得有些太假了。
這就像平齊將軍所說,那些事兒是她女兒做的,又不是她這個太後做的。
那她這是斷的什麼指,又謝的什麼罪?
尤其是地上的那枚金色流星鏢,此刻落在眾人眼裡那可謂儼然就是太後作假的明晃晃的證據。那很顯然的,就算沒有將軍的人出手,那刀子可也不會斷了她這位尊貴太後的手指。
這可不就是作戲麼?
且她這樣做可不就是在逼皇上麼?這將軍說的就更是有道理了,不管於公於私都好,她如此做,那可都是在陷皇上於不義?
於公,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才是那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那也不過就是千歲,皇上身為七尺男兒堂堂的天子,皇上下詔罪己,太後娘娘卻是一介女流竟然斷指謝罪,那豈非是說皇上還比不上她這個太後?
那於私,將軍說的就是更更有理了,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古往今來的聖明君王大都選擇仁孝治國,這不孝父母者那都是枉自為人,這太後娘娘那可是皇上的嫡嫡親的生母,這若太後當著眾百姓的面兒自斷了這手指,那豈非是在說皇上是那不孝之人,竟眼看著生母斷指?
這可不就是在陷皇上於不義?
仔細想想眾人此刻那是豁然開朗,此刻再看向百裡太後的眼神,自然也都在瞬間變了,原本臉上的不忍和激動全都消失不見。
百裡太後原本悲痛的神情在女子話語中也終於有了一絲龜裂的痕跡,她亦同樣凝著安夙,眸底幽芒幾明幾滅,那眼底的冷意更是幾乎凝結成冰,原本想要以退為進救下芷蓉,可她沒想到卻是再被人將了一軍。
這個女人不止能舞刀弄槍,騎馬打仗,論及嘴皮子的凌厲,那也是絕對的不容人小覷,這些多年來,還從沒有哪個女人能讓她吃鱉,更何況還是如此一二再的讓她吃鱉,更沒有人能將她逼到如此地步。
可她不止抓了她的女兒,大楚堂堂的公主,命人將芷蓉當成箭靶子折磨至此都不放人不說,她還逼著她大義滅親,更是斷了她的路阻止她救人,甚至她居然還向她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
如此膽大包天的女人她可也是頭一次見到,可說到底她仗的什麼?竟敢如此的欺凌到她的頭上?不過是仗著領了幾天兵,打了幾天仗,便一口一個本將軍在她這個皇太後面前耍威風。
不過是仗著身後有紀家人給她撐腰,不過是仗著紀家手中所握的兵權,不過是仗著皇帝的寵,不過是仗著此時情勢對她有利,便如此的不知進退,半點不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
百裡太後眼底凝著冷意和怒氣,許是身在高位太久,面上卻是半點兒都未顯現出來,她滿面的怔愣,許久似方從震驚中回神。
“如是看來,倒真是哀家思慮不周,平齊將軍句句說的在理,第一女將軍的風采今日哀家親眼見到,當真如傳言那般不凡,難怪皇上會對你如此的情深意重更是念念不忘,今日早朝之時不顧眾臣的反對,不止保留了你平齊大將軍的封號和兵權,執意要立你為後,不惜為你肅清廢黜了六宮,更是以美玉相喻賜下瑾字封號了。”
百裡太後擦掉眼淚,神情多了幾分肅然:“哀家相信以後有你主掌後宮我大楚朝六宮必會肅淨清寧,我大楚皇朝也會必會繁華昌盛,國富民強,百姓亦必安居樂業。如將軍所言,哀家必會下這道懿旨。皇上剛剛既已下了聖令,將芷蓉依律懲治,聖令下便絕無更改,自也當由都府衙的人,將芷蓉帶回衙門依律法過堂審叛定罪,如此將軍的人是不是也該將芷蓉放下來了?”
百裡太後聲音不小,那可謂是一語再次掀起千層浪,讓在場無數的百姓幾乎都在瞬間變成石像,更有不少的吸氣聲在雪地裡響起,無數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那少女的身上,眾人腦子裡剎那間滿滿回響的都是百裡太後所說的話。
“難怪皇上會對你如此的情深意重更是念念不忘,今日早朝之時不顧眾臣的反對,不止保留了你平齊大將軍的封號和兵權,執意要立你為後,還不惜為你肅清廢黜了六宮,更以美玉相喻賜下瑾字封號……”
瑾,皇後?
永寧候府大小姐紀華裳,前朝平齊大將軍,大鄴朝的第一女將軍,卻在今朝搖身一變成了大楚皇朝的准皇後,皇上更是為她廢黜了六宮?還保留了前朝皇帝賜下的封號和手中的兵權?
自古以來從未聽過哪個皇帝會為了哪個女人肅清廢黜整個六宮,自古以來亦從未聽聞有哪個皇帝會立前朝之人為後,自古以來從未聽聞過有哪個皇後還能兼任這大將兵之職,自古以來更是從未聽聞過,皇後不止專寵六宮獨霸了皇帝更是手中還能掌著兵權的。
因為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後宮都絕對不得干政,而如百裡太後所言的這字字句句?那可謂是幻聽,那在人們心中從來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可一人會聽錯總不會他們個個都會聽錯,然則,就算明白這是事實,可這也未免太過出人意料又出人意表,太讓人不敢置信到了極點。
這怎麼可能呢?
可這個不可能的事,卻就偏偏發生在他們的眼前,發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讓人想不相信都難,因為百裡太後話落,在場的文武眾臣,包括他們的新皇上那都無一人發出聽怕半字的反駁,顯而意見的那是個事實。
是鐵一般的事實。
如是,在場所有人除了震驚、震憾,便只剩下濃濃的羨慕,和讓人無法壓抑的濃烈嫉妒,如此專寵放權的求娶,那可謂是真真兒的前不見古人,大概後也絕不會見來者,說是千古第一寵,那可謂也是絕對的半點都不會誇張,更是半點也都不為過。
再遙想當初永寧候府招了個上門女婿,誰都以為那只是個江湖中人,為此還招來無數人的嘲笑和諷刺,以為人家是攀權附會,可結果哪知道人家卻是撿了寶招到了這天下最至尊至貴的那個?
即使不可能再入贅永候候府,可至此專寵六宮,獨享皇帝一人,獨占整個大楚後宮,那與入贅永寧候府做上門女婿又有何區別?
和無數百姓的訝異相同,安夙聞言也是怔怔的轉頭看向錦,瑰麗絕美的臉龐同樣難掩震驚和詫異,那雙清棱美麗的鳳眸之中更是布滿濃濃的不敢置信,她怔怔的看著男子如勾如畫的眉眼,和他投來的明亮而柔軟的視線。
那雙眼睛裡的寵溺一如繼往。
若瓊漿玉液沉淪醉人。
這個消息她也是剛剛才知道,若非百裡太後說出來,她也還不知。關於兩郡招降之事,她只在他出現陵安城那夜和他談過一次,那夜他們的談話和相處應該說讓好高興卻又並不怎麼愉快。
讓她高興的是終於得知還有親人活在這世上,不愉快的是他卻以此來威脅她逼著她入宮,逼著她履行自己的諾言嫁給他,是以在他答應將兩郡劃成封地給紀家並且同意不收回兵權做為招降的前提條件之後她便未再過問過。
是以那之後兩郡招降一事,都是他與父親和大哥談妥,到底他和父親大哥都談了些什麼,他又到底答應了紀家些什麼條件,他又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說服父親和大哥的?
這些她卻並不知曉也未有去詢問過,因為她知道父親和大哥絕對不會讓紀家吃虧,而她的心思,那時候都在二姐小尋兒和澤堂哥身上,都在幕後的那只黑手身上,都在想著要如何應對回都後將會遇到的所有事,都在想著該如何走出困境反被動為主動,都在想著要如何將背後的人成功的引出來。
她最終也只將進宮嫁人當成一個交易,不得不完成的交易,因為他是皇帝她早就認定了,他不可能給她那份純粹,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就當是自己換了個地方吃飯睡覺,那其實沒什麼不同,沒什麼大不了,更沒什麼好去介意爭執的,只要她緊緊的守著自己的心,終有一天,她會想到辦法離開那個後宮。
還記得一年多以前,北漠狼王赫連煦著丞相江非夜抬著聘禮上永寧候府強行下聘時,她為拒絕北漠狼王故意為難時曾說過的話,她說只要北漠狼王赫連煦能為她肅清六宮,自此只專寵她一人,那她便嫁。
可彼時他和大哥曾談論過這個,其實她自己也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會有帝王會不愛江山只愛美人,她也不相信有哪個帝王會不要那後宮三千嬌艷佳麗卻選擇溺水三千,只取那一瓢,她更不相信有哪個帝王能做到,縱此一生一世只愛那一人,共余生歲月只與那一人相守不負。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
可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做的後果麼?如果真是個賢明合格的帝王,便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事,因為這樣做對他來說絕對是有害而無利,他在自毀前路,還是毀了一條最能幫到他自己的捷徑,沒有哪個皇帝會做這樣的事。
安夙怔怔的看著男子,卻是半晌無聲。
男子臉龐之上仍舊掛著那淺淺素雅的笑,明亮如綴星光的眼眸只凝著少女卻是什麼也未說,蒼穹飛雪不息,周遭人群渺渺,天地如此的浩大,那雙如驚鴻般明亮的眼睛裡從始至終卻都別無他物,那雙眼睛裡從始至終都只裝著那抹雪般的纖細身影,那雙眼睛裡啊,從來只裝著那一個小小她。
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那雙鳳眸裡的震驚和不解,他知道她在疑惑什麼,他更知道她在不解什麼,他亦知道她在震驚什麼,可她卻不知,對他來說皇權天下從來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只有她。
若他想要鞏固皇權,自可選擇其它的辦法,哪怕繞路千裡都可以,哪怕用盡手段都可以,如同他可以用十三年的時間走近她的身邊,他唯一想做的是用余生歲用來守著她,重新走進她心裡,他唯一想要的,是她的心裡只有他。
他說過會許她一世一生,他說過此生只要她一人,他說過他的身邊永遠不會有別的任何女人的位置。
可她不相信他。
所以,他只能用實際行動來做給她看,哪怕為此會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在所不惜,錦歸錦歸,無謹不歸,這是十三年前他對她許過的承諾,他不會讓這個承諾成為空話,六年前他失了約以至於他們彼此錯過,十三年後的今天,他要實踐他對她的所有諾言。
哪怕是死他也絕對不會放手。
男子眼裡的溫柔和深情,像是醉年的百年陳釀,又像是偌大的旋渦,似乎能將人的心魂都深深的吸進那雙眼睛裡,讓人有些無法抗拒的,想要沉淪在那濃濃的溫情裡,再也不要走出來。
那樣溫柔的眸光讓安夙心尖本能的有些莫名的顫粟,這刻心就好像是被拔動的那根琴弦無可自抑,那雙眼睛太過明亮,明亮的讓她竟是有些不敢直視,那刻數月來強壓原本恢復了平靜的心湖,竟是狼狽的生出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她呼吸有些微重,沉沉吸了口氣安夙強逼著自己移開了雙眼,不再去看那個再次擾亂了自己心神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更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此時此刻顯然並不是想這個,更不是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旁邊百裡太後還虎視眈眈的看著她還在等她的動作,滿朝文武皆在,更何況還有麼多的帝都百姓在。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尤其百裡太後她故意在此時這樣說,故意在此時放出這個消息,還說的如此的大氣和雍容,可她可不會真的以為她心裡想的和她嘴裡說的都是同樣的,換言之,百裡太後那就是個心機極其深重,手段更是絕頂非凡的女人。
自然是的,面對最親的人變成如此模樣,還能如此保持住如此平靜還能保持如此理智的,這世上怕是極少有人能做到,至少她自問在這點上,就連她也絕對比不上她。
而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道出她要入宮為後的消息,還說的如此大氣,到底是真的在為百裡皇室著想,又或是另有目的甚至是想要借此來誤導百姓?她想這個問題應該不用去多想。
那是人都能聽出來不過是在明褒暗諷,只那皇後二字,便是在諷她明明
“來人,將人放下來。”
安夙壓下滿腹的震驚疑惑,強行將那雙眼和那張腦從腦子裡趕了出去,她唇角勾起抹淺淺的笑,朝旁邊的櫻洛點了點頭交待了聲。
而後她卻是側頭再次看向了百裡太後:“太後娘娘如此的雅量,倒顯得本將軍小人。不過不管如何本將軍都還是要好好的謝謝皇上還有太後娘娘,能替本將軍替紀家也替所有的百姓主持這個公道,都說皇上賢明仁德,果然如此。”
“尤其太後娘娘明辨是非,能如此大義滅親的捍衛律法嚴明,果然不愧是我大楚朝的太後娘娘,深命大義足讓世人尊敬,本將軍不止由衷的欽佩,更是自愧拂如,所以太後娘娘的誇贊本將軍實在是,受之有愧。”
安夙笑著回了幾句,便轉過了身體,不管她有什麼目的,也不管這個消息到底是否屬實,總之今日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就算她放出這個消息,說到底也不可能再改變些什麼。
百裡太後也未再說話,因為那城樓上的兩個女人在得令之後,全部都被人給拉了上來,血淋淋的兩個人此時終於侍衛將士帶下了城樓,手上身上捆著的染血麻繩也被人給解開。
兩人被舞到皇太後面前,被扔在了雪地裡。
“公主,公主……”
百裡太後強忍著並未上前,她身邊的宮侍卻是匆匆上前查看,宮侍喊了半天可那兩人卻是眼簾緊閉,宮人臉色瞬間慘白的搖晃著兩個女人的身體,觸手的冰冷和僵硬,更是讓宮侍呼吸都已停頓。
手指落在兩人的鼻翼和脈博,卻是狠狠的顫抖著,那宮侍吞著口水轉頭看臉色慘白如紙的看著百裡太後:“太,太後娘娘,公,公,公主她已經,公主她已經,已經薨世了……”
“……”
百裡太後身形一個踉蹌,她垂著頭眼睛死死瞪大看著地上渾身染血,此刻早就已經氣息全無的女子,她看著女子滿面髒污的臉龐被松散發髻遮擋近半,看著女子被凍發青的嘴唇和因咬唇留下的牙痕,她看著女子雙臂雙腿雙腳還有雙胛和腹部插著的七根箭矢,最終視線落在女子光禿禿沒了手指的斷掌。
那模樣豈止一個慘字能形容?
不止百裡太後,滿朝文武眾臣和不少百姓,此刻都垂頭看著地上的那兩具足可說是讓人慘不忍的屍體,此刻所有人都是滿面噤然,百姓那可都是親眼所見兩個女人是如何被射傷,眾臣雖未親見,可此刻光看到這兩人死的如此凄慘亦是難掩心頭的濃濃的震驚和和震顫,誰也不曾想到堂堂的芷蓉公主,最終的最終竟然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這人都已經死了,所謂的交由官府審理斷明叛刑,那自然的也就成了一句完全的空話,而光看這樣的手段,都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從始自終,他們這位未來的皇後娘娘,那都沒打算放過這兩個人?
畢竟,官府叛刑那變數可是太大。
這世上還有兩個字叫做頂包,人進了知府衙門,到時只要上面打個招呼找個面相長得相似的人直接推到午門給斬了,如是瞞天過海的瞞過世人,那簡直可謂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候只要將人再送回南楚,山高水遠的,這位皇家公主那依然可以過得逍遙又自在。
這是百裡太後的親生女兒,多年寵愛那是有目共睹,說不想救自己的女兒那絕對不可能,可誰曾想到頭來人早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了個透徹,如是就算有再多的人想打再多的主意,那也都只能成了空。
果然不愧是平齊將軍,當真是殺代果斷!!!
除了百裡太後,事件的另一主人公,明國公萬俟誠,已死的那位國公小姐的父親,此時也本能的抬頭看向安夙,最終萬俟誠卻只垂下頭,捏著拳頭半字未發更未有過多悲痛的表情。
百裡垂頭死死的凝了許久,陡然間卻是抬頭看向安夙:“平齊將軍可否告訴哀家這是怎麼回事?哀家已經答應平齊將軍,由都府衙門依律審理懲處,皇上也已經下了令,為何平齊將軍卻要對芷蓉狠下殺手?”
“不管芷蓉她犯了天大的錯都好,就算她罪該萬死也罷,那也都應由官府審理後叛定罪刑,平齊將軍並非府衙官員,無權對公主做出任何的處置,更無權奪她的命。你口口聲聲公正言明要向皇上和哀家為帝都枉死的百姓討回公道,口口聲聲要律法嚴明,為何將軍卻如此的視律法如無物?”
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質問,明知道此刻應該忍,可每個人的容忍那都是有限度的,她堂堂的一國太後今日卻是一再被個黃毛丫頭肆意戲耍欺凌,她的女兒堂堂一國公主,竟是被當成獵物射殺,最終死得如此凄慘,這讓向來高高在上原本就憋著口怒氣難舒的百裡太後,心頭更是憋著一把怒火。
此刻終於忍不住隱有暴發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