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最好的震懾,斷指謝罪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城樓口的百姓以及原本東城門的守衛此時全都跪地見禮,三呼萬歲的聲音此起彼伏格外的響亮,男子早就下了龍攆。

   他踏著祥雲軟靴步行至城樓之下頓住了腳步,道了句平身,而後便抬首看向那高高城樓,狹長眼簾落在城樓上那抹纖瘦的身影。

   男子遠遠望著少女,而城樓下的百姓起身後,卻是紛紛將目光落在了男子的身上,那一襲雪色的粗帛素衣纖塵不染,便宛如天際飄落而下的飛雪,素雅無雙卻又聖潔高貴,那一襲雪白在那艷色華服之中卻是格外的明顯,幾乎是一眼便印入眾人的眼簾之間。

   他滿頭如墨的青絲以枝沉簪整起,雪花片片在男子身邊隨著烈烈寒風卷卷靈動的飛舞盤旋,而後調皮的落在男子的發絲、肩頭和衣襟,映忖著男子如勾如畫的眉眼,皎皎無雙的容顏,便宛如瓊瑤仙闕誤入凡塵的神祗謫仙。

   蒼穹蕭蕭,大地寂寂,如痴如醉,喧囂而沸騰的人群間,似有醇厚又誘人的酒香緩緩的氤氳散開,不知何時整個城樓下都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落在男子的身上,幾乎再也移不開。

   這就是,他們的新皇上?

   可皇上不是應該穿著龍袍戴著帝官滿面威嚴明黃閃閃的麼?難不成皇上這是微服出宮?這也不可能,眾目睽睽,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皇上是從那明黃的龍攆上走下來的,那上面除了眼前之人再無別人,所以這皇上的身份,應該是絕對不會錯的。

   為什麼卻與他們想像的不一樣呢?

   在場中人不少人曾是見過的,那便是半年前紀家人領兵出征兩郡時,然則當時男子與紀家眾人在大街上縱馬疾弛而過,眾人可謂都只是匆匆一瞥,且彼時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那都在那位平齊將軍紀大小姐紀華裳的身上,並未有人刻意的去過多關注其它人。

   是以,雖然對這身影有些印像,可是為什麼,眼前的人與他們想像中威嚴而又高高在上手掌著生殺大權的帝王卻好似相差的有些太遠??

   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浮上同一個問題,短短不到半年時間,歷經了改朝換代又經歷了天下易主,再歷經改朝換代,這天下之主已是一連換了三個,從鄴宮奪嫡中勝出的鄴八皇子蕭燁,到百裡皇室入主大鄴,在那之後上一任的楚皇百裡禎登位不到兩個月,在帝都百姓人心遑遑會都人人自危之際,宮中卻是幾乎是無聲無息便又換了一位帝王。

   這位帝王的名字他們都不陌生,百裡雲霄。

   而他還有另一個名字:肖錦。

   他是當年被送來大鄴為質的南楚太子,時隔十幾年後卻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成為最後的贏家,不動聲色便奪了這個天下,而他原是永寧候府大小姐紀華裳的未婚夫婿,他曾簽下婚書要入贅永候候府,他曾經以軍師的身份隨平齊將軍與紀世子征戰兩郡平叛。

   然則戰事方結束大軍凱旋還未歸朝,大鄴便已易主南楚,即使百裡雲霄登位蘇長卿與丁鴻煊重返朝堂,百姓生活漸漸恢復以往的平靜,帝都朝堂情勢才算漸漸的趨於平穩。

   然則也因著他的登位,紀家也被推上風口浪尖,起初一段時日裡,紀家門楣可是夜夜髒污,天天都有人趁夜裡去扔穢物,甚至有人在紀家大門上寫上了叛國逆賊人人當誅的字眼。

   紀家便在很多所謂正義愛國之士的心裡,那就成勾結南楚敗了大鄴天下的叛國逆賊,那段時日紀家府門可謂是日日都是緊閉,府中那些個主子輕易都不敢出府去,就算有人要出府辦事那也得挑時辰或是事先喬裝。

   這點無可避免,那種情形需要時間淡化,錦雖派了人暗中保護,卻絕不能做到明面上來,那樣只會更加的激怒那些人而已,而隨著時間過去,那種激憤心理自會會在百姓心中慢慢褪去。

   雖有些激進份子難免會更偏執,可那畢竟是少數,只要百姓過上安穩日子不再被煽動便掀不起多大的浪花,畢竟誰會有好日子不過成天沒事卻專門去給自己找不痛快?就算再罵紀家再扔污穢之物去紀家,那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他們都只會慢慢的接受,慢慢的淡忘記。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

   哪知南楚皇室中人入都之後,因著錦離開帝都,不少人陽奉陰違,暗中欺壓帝都百姓者不少,不過都懾於新帝之恩至少不會做到明面上來,可卻有那麼些人卻是並不在乎這些,那是做得毫無壓力。

   這也就讓那些原本在百姓心中已淡忘的事,又重新被勾了起來,永寧候府紀家人那自然而然的也就重新成為被百姓仇視和敵視的對像,同樣這也正是那日安夙等人入都時,大街上不少人那般議論的原因。

   今日驟生的事件讓百姓在覺得大快人心,終於揚眉吐氣的同時卻是暫時的忘記了那些對紀家的敵視和不滿,此刻看到男子出現卻是自然便又想了起來,半晌後人群眾人漸漸回神,看著男子又看向城樓高處,臉上眼裡都是疑惑不解,同時心頭亦不可避免的生出些害怕和擔憂。

   原因無它,這紀家人的人抓了公主,雖說是讓所有人心頭都出了口怨氣更讓所有人都覺得大快人心,更讓人心中本能的便減少了對紀家所謂通敵叛國的敵視和懷疑,否則又怎麼可能會對百裡皇室中人下如此狠手?

   可如今這皇上太後都來了,這位公主那據說可是太後娘的親生女兒,皇上嫡親的妹妹。人卻被射成了這模樣,光看那渾身血淋淋的被吊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樣子都讓人覺得滲人,怕已經出氣少進氣多,若當真因此惹怒的皇家,只怕是那後果沒人能承擔得起。

   反而在那之後難保皇家人因為百裡芷蓉生出報復之心,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變本加利的欺壓帝都百姓,如此一來可想而知,他們的日子以後不止不會好起來反而只會更加的難過。

   於是乎眼前的情形便變得極為微妙,原本還覺得大快人心的百姓們那興奮勁兒全都褪了下去,有人滿懷忐忑,有人對紀家更加怨恨,可不管是忐忑還是在怨恨紀家的同時,紀家似乎他成為眾人心頭的希望,是那個或許能夠讓他們免於被百裡皇室欺壓的希望。

   因為只要紀家能夠屹立大楚朝堂,那麼所有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正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靜靜的注視著這幕,都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鳳攆的轎簾被掀開,宮侍扶著百裡太後走了下來,入目便是百裡芷蓉被吊在城頭那浴血昏迷的凄慘模樣,百裡太後端莊的臉龐面色未變分毫,然則那眼瞳卻是驟然狠狠的一縮,落在宮侍上的手猛的掐緊,長長的指甲摳進肉裡,轉眼間那宮侍的手背已被掐出血色,痛刺之下那宮侍卻是垂下了頭咬緊牙關忍著,從始至終卻都是半聲未哼。

   她銳利的眼神本能的抬頭看向城樓上居高而站的人,只可惜距離太遠雪又下得太大,隔著雪簾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隱約間看到城樓上站著三個男人,一人穿穿鎧甲的武將,還有兩普通勁裝的男人,三人中間似乎還站著個人,整個人幾乎和那雪融化在一起,只能看出是個女子卻是根本看不清樣貌。

   百裡太後蹙眉又看向錦,卻發現男子同樣只靜立在飛雪之間看著城樓之上半晌都沒有動作,她環視了一圈看向另邊朝身邊的宮侍。

   “去告訴他們,哀家和皇上已經來了。”

   眼見男子沒有開口的意思,百裡太後朝身旁侍衛吩咐:“讓他們先請平齊將軍下來,讓他們轉告訴平齊將軍,不管有什麼事,不管諸位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可當著哀家與皇上的面說清楚,哀家與皇上自會替平齊將軍作主,若當真公主有錯哀家與皇上自會依律懲處,請他們先將人放下來,記得好好說。”

   宮侍得令朝著城樓處虎視眈眈看著這邊的紀家軍走了過去,櫻洛等人箭完箭矢此時已經收起手中的彎弓,杜海早就下了城樓,看了看這邊未多猶豫,聽完宮侍的話,櫻洛直接步上了城樓前去傳話。

   不多時城樓上有人走了下來,眾人皆他自凝目看了過去,披著雪白狐裘披風的女子自漫天飛雪之間步步朝著眾人走了過來,晶瑩的雪片和雪白的人狐毛忖得女子膚色更加白晰,瑰麗的五官宛如神匠精心雕琢,女子右眼下那顆朱砂淚痣妖冶如血,宛如漫天雪地裡唯一盛開的一朵傲雪的血色紅梅。

   她身形極為瘦削背脊卻是挺的筆直,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威嚴,女子身後跟著兩名侍衛,皆面色沉肅,幽冥與擎蒼皆手握劍柄,便如同兩尊守護神般寸步不離的跟在安夙的身旁,直至安夙走到男子面前停下了腳步。

   的確是停在了錦的面前,雖然是百裡太後著人請她下來,可此處最大的人明顯還是他這個皇上。

   男子便自看著女子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此刻微微垂首,輕柔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看著飄落在女子發絲頸間的雪花,和女子被凍到微紅紅的臉頰他微微的蹙眉開口:“阿謹……”

   “楚皇陛下還是稱我一聲將軍的好,本將軍乃大鄴吾皇欽封的正三品平齊大將軍,雖然楚皇陛下此次親往兩郡對我紀家招安誠意十足,我父親也早就已經答應了楚皇,可畢竟我紀家還並未正式歸降,還並不是大楚子民,此事自然也不是不能反悔。”

   錦才出聲卻就被安夙打斷,清冷的聲音出口,卻是涇渭分明的劃清著彼此的界限,顯然的在她眼裡,此刻他就是大楚的皇,而她只是前朝將軍,他和她便站在那楚河漢界的兩端。

   安夙冷聲接道:“本將軍原以為楚皇仁愛兩國人百姓必定會是明主,可如今看來卻是傳言有誤。百裡皇室欺人太甚,堂堂公主之尊,毫無修養教養,在帝都之中橫行霸道,欺壓良善,短短月余傷十七人,致死六人,犯下罪行累累,然則皇上不聞不問,太後娘娘更是不管不束。”

   “本將軍昨日才返回帝都,今日公主便對本將軍喊打喊殺,不止命侍衛圍攻本將軍對本將軍狠下殺手,更是揚言要滅了本將軍九族,口口賤踏我大鄴子民乃亡國之奴,喪家之犬!!!”

   “都說士可殺,不可辱!我永寧候紀家一門上下,兩百余年來,從未出過貪生怕死之輩,所以現在本將軍就在這裡清清楚楚告訴楚皇陛下,若楚皇陛下不能給本將軍給紀家一個交待,那此次招安之事我父親說了,就此作罷。”女子聲音裡難掩怒氣,百裡芷蓉這個公主比蕭天玥更加的囂張,比之那所謂的霓裳郡主更要可惡。

   百裡太後掌後宮多年,不管如何都對其有教養之責,可看看她教出來的人卻是讓人委實難以不詫異,不管是百裡禎還是百裡芷蓉,這兩個人的品行與德行那可以說是根本沒有。她當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教養的,怎麼就會將人給養歪成這樣了?

   可她觀這位太後,那絕不會是個蠢人,是以這讓她無法不多想,也讓她無法不去懷疑,百裡芷蓉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別有原因,甚至是居心叵測又別有目的的故意為之。

   她的背後會否還有人指使?這件事與這位百裡太後是否有關聯?若有她為何要這麼做?她為何要挑起大鄴百姓對紀家的仇視?她為何要破壞兩郡紀家與楚朝此次的招降,她為何要如此對她紀家出手?她又為何要對付百裡雲霄?會不會與百裡禎有關?這是為了另一個兒子,所以出手報復這一個兒子?又或者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安夙轉瞬間思緒千轉,眨了眨眼睫她斂下了思緒,總之不管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都好,這位百裡太後都已被她劃到敵對的行列,前事不論今日事後她只會對她懷恨在心,所以自然不可能會是朋友,她們只有可能能是敵人。

   招安之事不管是百裡雲霄還是紀家都勢在必行,可她也絕不會允許有人拿這件事來作文章,她更不會允許有人此尋機對紀家出手。誰若敢她便滅了誰,哪怕那個人是天皇老子都好,她也絕不會放過!!!

   “如將軍所說,此事的確是朕皇妹的錯。”

   錦凝著少女微微頷首接道:“依照將軍提出的要求,朕與太後已經帶了文武百官前來,只不知紀將軍想要朕如何交待?”

   “敢問皇上太後娘娘的話可作數?”

   安夙撇了他一眼,微微頓時了片刻突的出口問道:“太後娘娘剛剛派了人給本將軍傳話,太後娘說會依律法還本將軍一個公道,所以,現在本將軍想請問楚皇陛下,太後娘娘剛剛所說要對公主依律懲處是否能作數?”

   “此事卻事關兩郡,都說後宮不得干政,所以本將軍不得不問個清楚。畢竟這大楚天下雖姓百裡,可這天下的主人卻只皇上一人。”

   旁邊百裡太後明顯的呼吸微滯,眸孔微眯看向安夙的眼底多了幾分陰沉和凌厲的銳利,那只不過是她擔心芷蓉的性命,所以才當先開口,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想先穩住她們將人先救下來,誰知她是下了城樓,可芷蓉如今卻還被掛在城樓上,反而是她的話落人口實,竟被這個女人拿她的話來將了她的軍!!

   尤其她短短一段話卻是意有所指,什麼叫做此事事關兩郡,什麼叫做後宮不得干政?什麼叫大楚天下雖姓百裡可這天下的主人卻只有皇帝一人?她這是將矛頭直直的對准了她,指責她越俎代庖。

   她的舉止看著是在為難皇帝。

   可實則卻是在幫皇帝。

   果然不愧是拿下兩郡的平齊將軍,她倒是小看了這個女人,百裡太後抬頭看著仍掛在城樓寒風中的百裡芷蓉,只是還不待她開口,旁邊卻已然響起男子徑自回答的聲音。

   “自然作數,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早有下令,任何人不得肆意欺壓百姓胡作妄為,若有違令者:誅!百裡芷蓉身為我皇家公主明知朕早有嚴令,卻還違朕旨意明知故犯,更是罪加一等,自當按律嚴懲不怠。朕有失察之責,更當下昭罪己,如是處置,不知紀將軍可還算滿意?”男子負手凝著少女清冷臉龐,從善如流的的改了稱呼。

   他面色淡然中多了沉肅,聲音徐徐不疾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威嚴,音量並不大然則卻在寒風飛雪的城樓處傳得極遠極遠,他狹長眼簾中漆黑而深遂的眸子便宛如夜空中驟然升起的明月星辰。

   皎皎光亮,其華灼灼。

   男子沉肅的道出一段話,眸光卻是溫柔寵溺的凝著少女滿面清冷又義正言辭的表情,他嫣紅的唇角輕勾起一抹淺淺卻淡到幾不可見的弧度,就仿佛轉瞬間幽曇花開艷麗了蒼穹寂寂的雪白。

   那抹幾不可見的笑顏,透過潔白的雪簾,卻是堪堪落進雙幽幽雙眼,剎那間閃過的是抹濃烈的驚艷,隨即卻是撇向不遠處另一道身影,那人嘴角勾起抹深深的弧度,透著幾分的詭異與陰冷。那雙幽幽的眼裡驚艷褪去,取而代之的卻盡是志在必得,以及濃烈如火的占有欲。

   安夙微微一怔,似有些未想到男子開口並沒有任何的猶豫,都說血濃於水那到底是她的親妹妹,是同一個娘生的親妹妹,雖早就料想到他早年離離,才十二歲便離又開南楚來到大鄴,這些年更是四處飄泊,定然與這些人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這些人在他心裡也不可能會有太大份量,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會眼都不眨的直接開口誅殺。

   按律嚴懲百裡芷蓉的下場自然只有一個。

   那就是死!!!

   可那卻是他妹妹,他說這話時竟自始自終半點面色未變,更半點不在意百裡太後的感覺,那就好似在他的眼裡這個妹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這樣的男子透著股子無情,讓她心中莫名有絲不舒服。不止百裡芷蓉人,甚至就連他的生身之母,百裡太後在他眼裡似乎也……

   看著男子仍舊傾絕沉肅的臉龐,安夙微微蹙緊黛眉,眼底凝著些疑惑只她此刻並未多想,相反的這樣算是正好,因為這本就是她的目的,不管如何今日百裡芷蓉與萬俟珊這兩個女人的命?她從始至終都沒打算要留下。

   死,這是她們唯一會有的結局。

   因為她們的死,能助紀家最快的走出這個被動的困局,能助紀家洗清那所謂叛國的嫌疑,大多數的百姓並不像那些朝臣會去仔細的深想那麼多,她們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換言之,今日她之所以將事情鬧得這麼大,其一,那就是為了借這兩個女人的死來消除百姓對紀家的怨恨,一個皇室公主,一個國公之女,這兩個女人的身份那顯然是足夠的重。

   其二,她們的死在朝堂上那也是個震懾,想當然有這兩人的死,以後那些南楚‘尊貴’的世家子弟,皇室貴胄,必然會得到警醒,再想說如是話,做如是事的時候,那也都得自己好好的掂量幾分,什麼是禍從口出。尤其是百裡芷蓉這位楚朝血統純正的嫡公主的的死。

   那絕對是最好的震懾。

   如此一來只要等時間去沉澱,百姓終會徹底接受把自己當成大楚子民,兩個國家的臣民也會慢慢融洽,這定也是那個男人在打的主意,否則他絕不可能會如此的配合她,不止直接答應誅殺百裡芷蓉,更是要下什麼罪己昭。

   這和他掌朝卻仍舊啟用不少大鄴官員,仍讓蘇長卿坐丞相之位,甚至請到丁家的人站上朝堂是同樣效果和作用,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穩固朝政,有些東西早已經深入人心,那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慢慢的改變。

   而說到底不管用什麼辦法,做的再多都好,其目的卻都只有那一個,那就是穩固皇權,將所有的權力更好攏於帝王之手,如是才能穩固發展,締造出一個國富民強的繁華朝代。

   當然她的目的遠不止如此。

   這其三麼……

   不管如何這些都只是作戲,一場他們可以雙贏的戲。於此光看眾臣和眾百姓臉上難掩的震驚,也知道他這大義滅親之舉止到底有多麼的讓人震驚,不過她可不會再被他謫仙無害的外表給騙了,這個男人看著宛如內人,可實際卻是滿肚子的花花腸子,一不小心被他算計卻都會不不自知。

   總而言之,既然這兩個人不知死活的撞了上來,那她就不可能會再愚蠢的放過這個自動送上門的大好機會。

   “皇上聖明,本將軍自然滿意。”

   安夙的征愣只在剎那,她朝男子拱手道了一句卻是看向百裡太後:“只是本將軍卻不知太後娘娘對皇上的決議會否有疑議?畢竟本將軍聽說芷蓉公主乃太後娘娘嫡出。”

   “本將軍怕太後娘娘說歸說,可到底還是母女情深,恐怕怎麼都不會舍得公主死,可誠如皇上所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矩,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連皇上都下昭罪己,所以太後娘娘……”

   安夙清棱鳳眸眸光幽深如霧,視線落在百裡太後身上透著幾分打量,眼前的的女人一身威嚴鳳袍加身,頭插鳳釵,滿身華貴威嚴,五官長得格外細致,只是因著身份端莊著臉龐,雍容又華貴。

   光看百裡雲霄的長相那也可預見這位百裡太後的資容有多美。雖算算她應已然四十有余,可不知是天生姿容出色還是因為保養得宜,讓她看起來最多像是二十七八三十左右的少婦,那容顏當真是得天獨厚,極顯年輕。

   不過顯然的這位百裡太後那肯定不是個簡單的主,南楚先皇那顯然是個有野心也極有抱負的人,他的皇後不可能是庸碌之輩,否則的話這位太後不可能從南先皇的皇後,一直穩坐到太後寶坐。

   先別說能否得南楚先皇的寵,南楚先皇是在七年有去世,百裡禎的風評到底如何相信沒有人會不知,可以說百裡禎能坐上後位,那靠的便是這位百裡太後在身後的幫忖。而南楚先皇是在七年前,也就是她回都的前一年裡去世,若是這兩母子當真沒有本事,只怕那皇位當初無論如何也輪不到百裡禎來做。

   如是她倒想看看她的手段,看看她打算如何救百裡芷蓉,如若具的照傳聞所說這位百裡太後,她真是如此寵愛百裡芷蓉,那自然不可能看著她死,必然會想辦法救她的。

   “平齊將軍說的不錯,那是哀家的親生女兒,哀家自然是舍不得,都說虎毒尚不食子,要哀家看著芷蓉死,哀家又怎麼能不難過??”百裡太後端莊的臉龐上滿是沉痛之色,眼裡也隨之沁出了淚花。

   她仰首看著被吊在半空的女子聲音多了些許哽咽:“可皇上所言甚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天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芷蓉她雖然貴為公主,可也絕然不能凌駕天子之上,更不能逃脫律法之外,哀傷就算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最後一句話落,百裡太後眼裡淚水也忍不住落了下來,端莊的臉龐之上滿是不舍與隱忍,那樣子看得讓人有些不忍。

   她微微頓了頓拿錦帕拭了拭眼角:“就像將軍所言,哀家教養不善,才讓芷蓉不知天高地厚,竟枉顧聖命,鑄下此等大錯。所以若說芷蓉有罪,哀家亦是其罪難逃,今日哀家便在此向天下百姓自斷一指謝罪。”

   “不要啊,太後娘娘……”

   有宮侍尖銳的驚呼聲起,百裡太後罪字還未落地,手中卻是不知何時多出把匕首,她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對著自己的手指便砍了下去,那動作竟是沒有一絲半點的猶豫,就好像砍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在拿刀切一根胡蘿蔔。

   安夙凝著這幕卻是笑了,果然不愧是堂堂南楚皇朝的百裡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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