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立威,魚與熊裳不可兼得

   夜風凄迷,漆黑的天幕之中無星無月,安夙站在駐地外摸著腰間的佩劍眼神凝著紀少陽一行人策馬遠去的方向,久久。

   歲月覆了滄海,流水負了年華,原來習慣竟是如此的可怕,習慣了落在她五指尖那抹陽光的溫暖,在她想要緊緊抓住時卻終究逃不過被陰影遮蓋,那些她欠下的注定要欠下。

   或者再沒有償還的機會。

   疼吧。

   可又能怪誰?

   那個心始如一從未改,用盡所有愛著她的男人,真正保護著她的男人,她最最不想傷的人,卻注定要被她所傷。

   他那麼那麼的愛他的妹妹,若知曉定會心痛到不能自己吧?而她偷了他妹妹的身體盜用他妹妹的身份,享受著他對他親生妹妹的疼受卻還利用著他,她想他得知真相定會恨她,不會再認她,而她終究只有如此的看著,終究終究也只能這樣的疼著,原來偷來的幸福終究還是有期限的。

   哪怕再想留也都是留不住的。

   “阿謹……”

   身子落入個懷寬厚的抱,被雙手臂緊緊的擁著,男子溫熱體溫傳來,可卻仍舊沒有讓她的身子暖起來,很冷很冷,她的身子很冷,她的心也很冷,冷到幾乎沒有溫度。

   那樣的沁涼讓男子心疼到無以復加,他越加用力的抱著她,他親吻著她的額頭鬢發,用力的吻著她想要用自己來溫暖她,想要一點點撫平她心中的難過害怕和她的無力傷悲。

   紀少陽不知道為何可他知道,他知道他的阿謹為何會忍不住落淚,他知道他的阿謹為何會那樣不舍,他知道他的阿謹心裡有多疼多難過,他更知道紀少陽在阿謹的心中有多重要,他看著她那麼用力的想要抓住,他聽著她在紀少陽懷中壓抑隱忍又柔弱無助的嗚咽,那刻他的心也疼到滴血,疼到徹骨無法磨滅。

   那刻他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其實並非只此一途,並非再沒有別的辦法還安家清白,那樣或許他的阿謹便不用承受這些,可他仍舊選擇讓她承受這一切,他明知她有多疼多痛,可他卻仍舊那麼殘忍自私的選擇讓她去承受。

   可他真的真的,還有別的選擇余地麼?

   他的四路早就被封,他只能讓她痛,他只能如此殘忍的讓她痛,在她痛時讓自己陪著她痛,再用他所有的溫柔去撫平她的傷痛。因為就算不承受此刻的痛她終究還是會承受另一種痛。

   那又讓他如何能夠不對她自責心疼愧疚??

   “錦歸哥哥,你說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想我應該再也回不去,你告訴我只要照著心裡想的去做就好,可有時原來不是心裡想就可以,原來有時越想抓住的東西卻越容易失去,原來不屬於自己的終究還是不屬於自己,這世上誰又能真的瞞誰一輩子?我早就清楚,可……”可終究還是存了份僥幸。

   她眼中氤著淚,嘴角卻是掛著笑,她是早就清楚的,這世上不可能會有什麼永遠的秘密,如同她的女兒身的身份最終被蕭燁識破,如同她重生的秘密被錦歸哥哥察覺,如同蕭燁與夏候雪瑤做下的事終將大白於天下……

   所有的所有,誰都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其實終究都會被人察覺,終究都不過是自以為是,可她卻心存著僥幸,她想報仇卻又不想失去他,所以她以為只要她努力瞞下去就不會被發現,她想待她還安家清白後便只做紀華裳,只做她的妹妹來還她欠他的欠紀家的,如此或者她也能夠瞞一輩子?如此他永遠不用體會她體會過的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

   這樣未嘗不是個好辦法,這樣做很好不是麼?可她忘記這世上之事從來都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德,她終究不是他心中真正想要疼愛的那個人。

   “我保證,不會的。”

   男子輕輕的摩挲著女子的鬢發:“阿謹,相信我不會有那天,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那天,錦歸哥哥不會讓你失去他,錦歸哥哥向你保證,我絕不會再讓你失去任何你所在意的。”他一遍遍在女子耳畔低喃著,他絕不會再讓她失去任何她在意的東西。

   他的阿謹最最堅強,可他的阿謹也最最脆弱,堅強的讓他心疼,脆弱的讓他心痛,如果當初他沒有失約她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如果當初他沒有做下那個選擇是不是她就不會走到今天?

   濃烈如墨的夜色,仍無法掩飾男子眼裡的痛色和後悔,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的痛少一些,才能跨過那條永遠無法跨過的天塹。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到時我會去找他,東西全都在這裡錦歸哥哥可以好好看看,剩下的交給錦歸哥哥,時間就在三天後。”安夙近乎飄渺的聲音被風兒輕卷吹散,如果不是她當初大意未能發現夏候雪瑤的秘密那些人不會死,如果不是來到這裡她自私的不想暴露身份那些人或者也不會死。

   可他們全都死了,她仍舊還是未能留得住。

   沐白並未說什麼便跟著大哥一起離開,她不知道他到底用什麼方法,勸服了千菩提,可她現在並不想去問也半點都不想去理會。

   她很累。

   這刻從未有過的累。

   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她只想要一個人好好的休息。

   男子蹙眉最終仍是松了手,他轉身看著安夙踱回營帳,隨之所有人全都被摒退了出來,透著帳幕和火光可以清晰看到那道身影就那樣靜靜坐在案前,不知過去多久都是一動不動。

   駐地外仍站在路邊的男子也便那樣看著,仿佛也化成一座雕塑,直至不知何時皇甫瑜的身影出現,許久後他才垂下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聲音少了淡然如同寒夜的涼入骨。

   “什麼事?”

   “主子……”

   皇甫瑜聲音微頓,明顯有些猶豫,主子此時心情不好,他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惹主子煩心,可此事太過重大他卻不得不報:“回主子,子韌傳來消息,晉皇秘派使臣前往北漠,一個月前他們也有秘信往來。還有帝都傳來消息,有人劫走了子菁還闖入了重華小築打傷了子恭,如今只怕主子的身份已經,已經,都是屬下的錯還請主子責罰……”

   皇甫瑜臉上難掩自責和愧疚,若不是他替子菁求情,事情或許,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若子菁沒有在逃走的時候被人劫走,子恭不會重傷,主子一心想要隱瞞的事也不會這麼快便……

   男人的心頭有些疼,心死如灰,他不怕死,這本就是他該受的懲罰,可他痛恨自己當初竟沒有狠下心來早早的絕了她的希望,他恨自己當初沒有早些將她送走哪怕是喂她吃下忘情丹都好。

   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這個過失。

   嘭——

   皇甫話音還未落地,便被男子拂袖一掌擊中胸口,他甚至沒有問那個闖入者到底是誰,皇甫瑜並未閃躲,被男子一擊倒飛出好五六米的半空,被及時趕來的歐陽旭閃身接在懷中仍不停噴出大口大口鮮血,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如紙,就像個死人般白到讓人不忍直視。

   “請主子恕罪,饒子晏一命。”

   歐陽旭與仍在吐血的皇甫皆跪在男子面前:“主子,事已至此屬下懇請請主子息怒,早些做決定看我們此時該如何做才是,屬下知道主子在擔心什麼,可事情未必會像主子想的那樣糟,屬下相信夫人並非不講理的人,屬下也相信他日就算知曉也定然不會責怪主子的。”

   “可若主子執意下去,主子該知道那後果會有多嚴重,主子,您就真的忍心錯失這個機會,您就真的不想拿回去您失去的一切了麼?你就真的忍心看著他國鐵蹄踏遍故土大好山河麼?”

   “晉皇與狼王秘信秘談到底為何,相信不用屬下說主子也再清楚不過,屬下求求主子盡快做決定吧,況且事已至此,主子就算再想瞞著夫人,那也肯定都是瞞不住了不是麼?主子又何必再自欺欺人,有些事根本就瞞不了一輩子,就算主子想可他們也不會放過主子的,主子您遲早都要面對這天……”

   歐陽話臉上的表情從祈求到冷硬,聲音語氣也從恭敬漸漸多出一份如針扎般的銳利,皇甫瑜五髒被男子打到嚴重移位吐血不止,卻仍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拉扯歐陽的衣袖,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說這些只會更觸怒主子罷了。

   可任憑他如何拉扯,歐陽卻恍若未見更未住口,甚至沒有看皇甫一眼,他始終不明白,主子到底為何會這樣做,就算夫人知曉又如何?認真論起來那與主子有什麼關系?到時好好和夫人解釋,夫人未必真的那麼在意。他不明白為何從來無所畏懼的主子,在愛上一個女人以後,竟會變得如此怯弱?

   怯弱!!!

   這便是主子這段時日給他最真實的感覺,這樣的主子讓他陌生,即使主子的身上與從前比來多了七情六欲,可他始終認為那這兩個字,絕不應出現在主子身上才是,可他卻從主子身上明顯的感受到原本不該出現的情緒。

   或者從一開始他們就錯了,明明看到主子的深陷,他們該做的不是幫著主子而是應該盡全力的阻止,如果能夠早些暗中阻止或是狠下心腸殺了她,是不是主子就會還是原來那個主子,主子就不會變成如此沉迷?哪怕就算是為此而賠上他的性命,此刻他覺得那也是值得的。

   他不想看到主子變成如此,後悔是歐陽旭心中此時唯一的感覺。

   “滾!!!”

   男子的臉色冷硬到極致,最終只吐出一字,只一字卻是冷戾如冰,那張傾絕的臉龐之上再看不到半分往日的素雅與淡然,那雙曾經盛斂著驚鴻之光的眼眸此刻更是泛著濃烈的血紅色。

   那毀天滅地的暴虐煞氣。

   所過處似讓整個大地都陷入寸草不生的凋零灰敗,讓人也仿佛被驟然死死的扼住喉管,哪怕張大嘴用盡全力都再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瞬間籠罩了所有,這刻那抹素雅如竹的身影,明明仍舊是那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的潔淨,可落在人眼中卻仿佛來自地獄幽冥,踏著肆虐黑水走入紅塵凡間的妖魔。

   歐陽旭只覺渾身血液都被那撲天蓋地的煞氣凍結,還想勸誡的話更是生生的停在了嘴邊,他垂下頭身體僵硬如石,終是未敢再有半字多言,好半晌回神最終只攙著皇甫瑜退回了營帳裡,兩人走出許遠都還能聽到自身後傳來的,那低沉卻並不大的吡裂轟隆的聲響。

   皇甫瑜嘴間還在不停溢血,走到半路他終忍不住回頭,卻只看到男子恍如被遺棄在黃泉彼岸間孤寂而魔魅如雕塑般的身影,和那緊纂不停滴血的雙手,以及男子此時站身近數米方圓的地面正如蛛網般一點點沒有盡頭的裂開。

   夜涼如水,這個夜卻好似注定溢滿了悲傷。

   錦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就那樣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那雙在夜色裡透著無魔魅的眼睛漸漸的褪去所有血色,明亮的眸子仍舊望著那頂營帳,耳畔回蕩的是女子恍若天際盡頭即將消散輕煙般縹緲的低喃聲音。

   阿謹,你說這世上誰又能真的瞞誰一輩子?你可知我卻是真的好想好想瞞著你直到永遠永遠,直到我們彼此生命和時間的盡頭。

   阿謹,如果你知道我到底是誰,你會不會也像恨著他們那樣恨著我?如果可以永遠像這樣只守在你的身邊只做屬於你的錦那該有多好?如果我願意拿我的生命和我的所有來換,你會不會願意給我這樣一個機會?

   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卻都沒有答案,我們每個人都在努力的追尋,追尋著自己最最想要的,可我最最想要的,早在我知曉你身份的那刻,我就清楚而明白的知道那對我來說注定此生都會是個最最遙不可及的奢求。

   可我還是自私的用盡了所有方法,只想要將你緊緊束縛在我身邊,只想要將你的人和你的心都完完全全占有。

   三月之期,你嫁我娶,你說到時你會做我的妻,你可知得到你的允諾那刻對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可如今你知曉後還會不會願意為我穿上那身,我做夢都想你為我穿上的鮮紅嫁衣?

   你終究是會恨我吧?

   我終於體會到你此刻正在體會的那種感受,原來這世上最最痛苦的不是什麼生老病死,不是什麼悲歡離合,更不是什麼求而不得,原來這世上最最可怕的也並非仇恨和失去。這世上最最可怕的是明知注定要失去,卻又無法壓抑自己放縱自己去沉溺,這世上最最可怕的是得到又要再失去。而我和你,卻一直都在來回反復的如此掙扎沉溺。

   你曾對我說,愛上你注定會是我的劫數。可是怎麼辦阿謹,哪怕愛上你注定會是我的劫數,我也再做不到對你放手……

   直到天邊浮上朝霞再看不到那抹身影,男子才輕輕閉上眼簾,再張開時他面色如常的抬步踏著裂開的地面回到了自己的營帳,而後受傷的皇甫喻被白樺奉命喚進了男子的營帳之中。

   前後最多一柱香。

   皇甫瑜再出來時人影消失在駐地,與之同時駐地後山的霞光裡,披著焰彩霞羽的鳥兒自一雙男子的手中振翅飛上半空,如同一道霞光般疾速的消失,又似眨眼與那天邊朝霞融為了一體。

   而這刻卻並沒有人知曉,那只小小的披著赤霞焰羽毛的鳥兒身上,盛載的卻是即將到來的又一場驚天動地的巨變。

   這一夜安夙未睡,錦一夜未睡,幾個丫頭也都守了許久,天才亮不久安夙的營帳外便已有人走了過來,毫無疑問是杜大胡子帶著武將全都闖進安夙的營帳叫囂著要見安夙,卻被幾個丫頭強行阻攔,雙方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

   安夙的營帳外煞時一片刀劍交加,兵器的碰撞聲彼起彼伏,落入營中極多的士兵眼中,所有人都垂頭喪氣的看著這幕,卻是並沒有人上前阻止,一是憑他們顯然根本阻止不了,二是大概也被這樣的情景給驚到。

   部眾打入將軍營帳還是幾個大老爺們兒和幾個女子打了起來,這在營中那也絕對是第一次發生。

   錦與安夙幾乎都在第一時間出現,錦只靜靜的站立未動,安夙掀簾便看到外面的一幕,腳下步子輕移,身形如鬼魅般閃過,只見那素色錦衣輕拂帶起的弧度從飄起到落下,幾乎只幾息間,幾個武將便全都被狠狠被撂翻在地。

   眾人從眨眼間回神對上的便是雙錦少衣年那雙幽深如霧,更讓人看不到底的冰冷眼眸,“為何在本將軍的帳前生事,還私自與本將軍的人動手?若說不出理由依令各領五十軍棍,現在給本將軍說!!!”

   清冷而低沉的聲音,宛如千年堅冰般帶著凜烈的寒氣回蕩眾人耳中,讓人頓生脊背發涼之感,所有人包括被撂倒後爬起來的人,全都愣愣看著眼前的錦衣少年瞪大眼睛,好似突然間見了鬼。

   大概是沒有人想到他們這麼多人,竟會被個女人翻手覆掌間便被輕易的撂倒在地,眼前一直都以柔弱示人的女子突然展露出高深莫測的武藝不止讓眼前的所有人震驚,更讓這些向來自視甚高看不起女人的大老爺們兒些難以接受。這世上估計沒有哪個男人能夠輕易的接受自己被個女人打敗。

   好半晌沐竹當先從震驚中回神拱手:“將軍息怒,屬下等都不是故意想來將軍帳前生事,杜將軍與屬下等只是想來詢問將軍,為何紀參將與千莊主還有國師會連夜離開不止還秘密的調走了兩千精兵,屬下等卻沒有任何人知曉。”

   若非那三個人突然離開,杜大胡子與眾人也不會怒到一大早就全部趕來將帳前質問,哪知卻偏偏給幾個小丫頭強攔,依照杜海的暴脾氣那怎麼可能會忍得下來?可不就一言不合動了手,可沒想到不止那幾個小丫頭身手不差,眼前這位從未被他們放進眼底的將軍?

   那更是深藏不露。

   他自認對眼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當初因著凝和與嵐兒出事,他還曾經派了人調查過她,她生在將門會幾下子的確不假,可他做夢都未想到她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雖有偷襲之嫌,可連她的招式身形都未看清,他們所有人便被她給全部撂倒。

   “本將軍派他們另有任務,他們連夜出發去辦。”安夙撇了眼沐竹將之眼中震驚疑惑盡收眼底卻只漠然開口:“本將軍調令人馬並不需要你們同意,給本將軍牢記住,軍在陣前唯受將命,你們所要做的只是服從本將軍的命令。”

   她此前在營中並無威信,他們信服的只是錦和大哥,如今大哥帶人走了她想他們信服她並非一朝一夕能做到,可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若指揮不了這些人那這戰還如何打?

   立威!!!

   那是她當前必定要做的事,此時的情景自然是強硬為上,這也是她早聽到動靜卻未及時出來的原因,自然也是錦並未插手的原因。

   “將軍昨夜說已有克敵之策,那敢問將軍到底有什麼辦法?如今將軍更命紀參將在如此關鍵時刻帶人離開,將軍卻無任何交待也並無任何動靜,莫不是我們就要在此長時間的消耗下去?將軍既有破霹靂雷火箭陣的方法,那為何不告訴屬下等,好讓屬下等也做好准備?”

   杜大胡子眉眼一橫不滿的再次開口,他們本就兵力不足,她還將紀少陽他們全都支走,先不說那兩千精兵,光那三個人那也是不小的助力,尤其千菩提還手握神兵。打起來多少也能起些震懾作用!!

   哪知道他們這個將軍不退兵便罷,還眨眼將人全都給弄走,更是如此的還瞞著他們,那幾個大男人更是當真聽個女人的,這讓他如何能不氣怒質問?

   杜海話落迎來的便是安夙拂袖一掌,杜海躲避然則那掌勢卻是如影隨形任他如何也未能避開,最終落在他胸口。

   他魁梧的身形微晃氣血有些翻騰:“將軍到底是何意?”

   “我不喜歡被人質疑,我的話從來不喜歡說第二遍,給本將軍記住你要做的只是服從命令,若再記不住,本將軍下一掌會照軍令直接取你性命,你可以看看我能否殺得了你,你也可看看少了你杜海,本將軍能否拿下飛雁關。”安夙低沉的聲音冷戾到極致,這刻身上凌厲氣勢更是毫無保留在傾刻間散開。

   那是歷經數年堆積凝聚而成,最終鐫刻入骨的凜冽金戈殺伐之氣,將營帳前所有人都被幾近凝實的殺氣籠罩其中,帳前空氣瞬間降到冰點,所有人更都是臉色泛白,再無法呼吸。

   更再無人道出半個字。

   杜海更是怔愣許久都未回過神來,那絕不是個柔弱女子,更不該是個普通深宅走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該有的氣勢,同樣征戰多年沒有誰會比身為武將的他們更熟悉這樣的氣息。

   這刻眼前看著眼前瘦弱的少年,他卻好似從恍眼間看到腳踩屍山血海而站的修羅殺神,那雙幽深如霧的眼太過冰冷無情,無情到沒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凌厲而毫不掩飾的烈烈殺意。

   那是,對他的殺意。

   他毫不懷疑只要他再質問半字,眼前少年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直至安夙收回殺氣返回營帳裡再看不到身影,營外眾人都未有人再開口。

   唯有少年那清冷而透著幾許低沉的聲音仍在耳畔帳外回蕩:“今晚本將軍送姬陰離第一份大禮,你們到時可睜大眼睛看清楚,三日後破陣迎敵,都各自回去養精蓄銳,到時你們自然知道本將軍到底是如何拿下飛雁關,生擒姬陰離拿下他手中十萬精兵!!!”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許久才有人再開口,聲音有些瑟瑟的,看著杜海的臉色也有些泛白。

   杜海臉色陰晴不定,只是皮膚太過黝黑根本看不出來:“什麼怎麼辦?軍在陣將唯受將命,都回去好好准備,到時等將軍下令,左右只三天,本將軍都不急你們急什麼?”他倒要好好的看看他到底打算送什麼禮,又怎麼破陣,又要怎麼降那十萬精兵。

   不過三日而已,他便等著看看也無妨!!!!

   眾武官都陸續隨著杜海離開,沐竹盯著那帳簾深深的凝了眼,視線落在如門神般守在帳前的碧琪和桑琪,最終也只收回視線轉身離開,穿著鎧甲的少年眼中閃過絲忌憚與後怕。

   當初他不是沒想到過找她報仇,可此時他當是真無比的慶幸,帝都事情頻發他未找到機會也未來的得動作,莫名的他有種感覺,和她做對的人定然會死的很凄慘,即使不想承認,可那刻從那道纖細而瘦弱的身體裡散出的氣勢,讓他由生莫名的恐懼,甚至讓他差點沒能撐住。

   如杜海所說只三日而已,便如她所說他們等著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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