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不止他一個,十年兄弟情

   “你何時到的?”

   秋風中有男子素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山崗上兩抹同樣修長的身影靜立便那般靜立了許久許久,直到那壇剩余的酒被兩人全部飲盡錦才開口。

   “剛剛才到,出乎我預料的是才到這裡便聽聞你們吃了敗仗,所以我特意趕來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想要幸災樂禍一下,可卻沒想到你竟還有心思和我的小無雙在這裡調情,看來你這軍師當得真是半點也不趁職!!”

   男人仍舊穿著那身素色衣袍腰間懸玉笛,一手握劍一手握著飲盡酒液只剩空灑壇恨恨地道了句,這才側過身體與錦面對面而立。

   千菩提聲音裡陡然染上凌厲質問:“肖錦,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今天最好全都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就那個什麼彼岸的混蛋焰主?那個什麼男寵小五是不是就是小無雙?是你和我師弟聯手給我下藥把我送回菩提山莊的是不是?”

   “帝都裡發生的事又是不是與你有關?你和我師弟到底什麼關系?是你在幫他是不是?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小無雙會成為什麼狗屁平齊將軍領兵上戰場這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你這個混球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那個混蛋死小子現在又在哪裡?我警告你肖錦,你最好想給我清楚再說,你也最好老實點的給我承認,再老老實實告訴我他到底在哪兒?我既來問你自然早就查過。”

   “所以你最好現在就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否則你該知道徹底惹毛我的後果,我可不會再和你顧忌什麼狗屁的十年兄弟情誼,但凡你敢對我說半個字的假話,我告訴你我手上的劍可不會對你留情!!!”

   男人張口問出數個問題,低沉聲音裡難掩那濃烈滔天的怒火,從鳳城被那混蛋死小子給趁機點穴再被人一路下藥給強行的送回菩提山莊,而後從菩提山莊接到帝都之中的消息連夜趕往帝都。

   可才到帝都又得知大軍早就出發,於是他又馬不停蹄的一路追趕,好不容易追到飛雁關才算是追上了人。他這幾個月裡的周折與風塵僕僕自不用說,馬兒都累死好幾匹,最後更是使上輕功連夜趕路,而這些全都拜眼前的男人和他那個混蛋狡猾的師弟所賜。

   “你不是都查過都知道了,還有什麼需要問的?”

   錦倒未有多訝異,阿謹在這裡,他早就知道他定然會來,他自也早就知道他遲早都會發現這些,自也未打算當真瞞他多久。如他所說十年兄弟情,他想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眼前這個男人。

   千菩提不認真則已,可一旦這個男人執著起來,認真起來,精明起來,這世上卻也鮮少有人能及。這就像十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便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來與他周旋,明裡暗裡的跟蹤,拐彎抹腳的套話,不止他還有他身邊的白樺都被他跟過,他為此花費大把時間大江南北跟他去過不少地方。

   即使被他給遠遠甩掉,他也會見縫插針的等著再找機會跟上來,可謂是樂彼不疲更是孜孜不倦。總之,當初所有的方法,他都不厭其煩的在他身上用盡不說更是不惜來回反復的用。

   而他用盡所有手段調查他的目的,卻就只是為了查出他的真正身份,如此直到他最終達到了目的,才算是真正罷手罷休。當然這都是相互的,他在調查他的同時,他自然也有派人調查他。便也是在那幾年裡的周旋裡,他們之間因著接觸越來越多越是惺惺相惜,關系反而逾漸拉近。

   這便是他們十年兄弟情的由來。

   此時聽他質問顯然該發現的他大概差不多都已經發現,阿謹在他面前更是承認了自己便是安夙的身份,而他唯一還未發現的顯然只是阿裳便是阿謹,兩者實際是同一人這個事實。然則這也不奇怪,世人只知阿謹是男兒身,誰又會想得昔日的堂堂男兒竟會變身為女子?還變成了紀家大小姐紀華裳?

   “你個混蛋你還真敢承認!!!”

   千菩提怒瞪著滿面雲淡風青的男子低沉著聲音怒吼了一句,那眼裡的火苗以瞬間燎原之勢燃燒起來,難怪他總覺得在小五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總會讓他不自覺的想到小無雙。

   合著那當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可他竟未認出來!!!

   尤其想到自己心念念的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被人那麼親密的抱著,他不止未發現把她搶過來,居然還幫著別人來對付她,甚至還那樣奚落她,千菩提心裡的沉沉的怒火便有些難以壓抑。

   若非到帝都後知曉帝都發生的所有事,知道候府曾長時間閉門謝客,他也不會有此聯想,因而去了候府作進一步的查證,若非如此他更不會進而懷疑他就是那個什麼狗屁見不得人的彼岸焰主。

   “還是你希望聽到我否認的話?”

   錦凝了眼男子眼裡的怒火只眨了眨眼睫:“你讓我如實回答,如今我便在照阿提的要求如實的承認,我以為阿提與我早有共識,雖然我們之間有十年的兄弟情誼,可不管阿提還是我,想要知道什麼那都要自己去查證,我不會主動告訴你可只要阿提能查到,我都會給你一個准確答案,如同我想了解有關阿提的事我也會自己查證後,再找你求證。”

   “他現在何處我暫時回答不了你,可我想你應很快能夠見到他,我與他是何關系屆時你自也會知曉。至於你問我是否彼岸之主,我的確是。同樣我也未曾想到阿提竟與安大元帥還有我義弟寒舟,竟然是師同門的師兄弟。”

   這十年來他們曾經都對彼此做過仔細的查探,可這世上誰又會真正將自己的所有全都暴露在別人面前?如同他未選擇告訴千菩提他是彼岸之主,千菩提也未曾告訴他自己師出碧落山。

   每個人總會留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和底牌,他們彼此的身份和身上背負的責任早就注定,他和他都不可能將自己的所有,全都毫無保留攤在對方面前,更不可能全都攤在陽光底下。

   這點他明白。

   他相信他也早就很清楚。

   否則又怎麼會有當初,又怎會來的這十年兄弟情?

   千菩提明顯被錦狠狠噎了一下,眼裡燃燒的怒火卻也在男子清淺無波的聲音裡漸漸熄了下來,他話裡之意他當然知道,這的確是他們早有的共識,他更明白這世上沒人會把自己的事主動告訴別人。

   那是只有傻子蠢蛋才會做的事!!!

   他自己也一樣。

   如他所說這些年他的事他的確不會主動告訴他,可同樣他若發現去問,他也從來不會瞞著他,包括他當初查到他的身份,當然也包括他知道他才是雅賢居真正的主人。

   那個世人所知的歸雲居士?

   他估計全世界也沒有人能想到真正的他實際是個瞎子。

   可是明白歸明白,就算是明白可心裡那口怒氣卻是仍舊堵在胸口,憋得人心裡發慌發悶卻又偏偏吐不出來,郁悶到只讓他想要拿劍砍人。

   千菩提深吸著吐納氣息,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壓下心底頭怒火,視線再次投在男子的身上聲音多了些許的平靜:“這麼說你都決定了?”

   “……”

   錦未言只點了點頭。

   千菩提臉色陰晴不定,剛剛才平靜些的聲音也因著男子點頭的動作又多幾分質問:“可你有沒有想過若當真有一天你的身份被揭穿,那時你該怎麼做?你覺得紀候爺與紀少陽他們能不能夠接受?你覺得到時皇帝會不會放過你?你又有沒有想過到那時,她將要面對的又會是什麼?你又覺得你這樣瞞著她,到底能夠瞞多久?”

   “自是想過。”

   錦聞言道出四個字再次側過身體,星碎般耀眼的眸看向遠方天際,任那雪白的衣袂在狂風中烈烈的飄擺,男子修長身形素雅如竹,卻是靜默許久才再次輕輕掀唇開口。

   清淺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既如此那便瞞上一輩子,永遠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就好,永遠永遠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好,如此阿提擔憂的所有問題也都不會再是問題,而我相信阿提會幫我。”

   “你……”

   千菩提捏劍的五指捏到泛白,臉色更瞬間便陰沉到極致:“肖錦你當真是卑鄙無恥,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會揭穿你是吧?”

   “因為我知道你愛她,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舍得傷她絲毫,阿提曾不止一次警告過我她已傷過一次,她再承受不了第二次,你說過如果我敢傷她半分你必會拿劍刺進我的胸膛殺了我,所以我知道你會幫我不會揭穿我。”錦抬眼看向千菩提眸光清棱的吐出一長段篤定的話語。

   世人皆知菩提莊主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更素來狂放又風流不羈,可同樣的沒有人比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人實際是個性情中人,他就算不敢保證他一定就會幫著他,可他相信至少他絕不會出賣他。

   否則當初他又怎會讓他查到他的身份?

   不止因為阿謹也是他深深愛上的人,十年的兄弟情誼,那也是他們之間本就該有的信任,他相信眼前的人,如同他同樣也在意他這個兄弟。

   鏘——

   男子話落迎來的是卻是道冰冷的鏗鏘聲,千菩提眨眼便拔劍出鞘,雕著古樸龍紋泛著凜冽光芒的劍尖,直指男子胸膛。

   男子垂頭看了看那鋒利劍刃,而後抬頭眼睫輕眨看向對面握劍的人,未言也未語面色未變,亦未曾有任何的閃躲,千菩提亦睜著狹長眼簾直視著眼前被他拿劍指著的人,握劍的手緊了幾許手臂驟然前推,男子胸前衣襟眨眼便被劃破條細小口子。

   時間汩汩流逝。

   足有半柱香後,千菩提才終是收回長劍還入劍鞘:“肖錦,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你今天對我說過的話,不管怎麼樣,十年兄弟情我也不希望有一天當真要親手殺了你。我是不會揭穿你,可我也不會就這樣把小無雙讓給你。”

   “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會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你這個混蛋別想著再給我耍心機把我支開,另外不用你求證查證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在來時的路上可是還遇到了另外一個人,所以就如你所說,從現在開始我們便公平竟爭,誰能最終抱得美人歸,我和你便各憑本事。”

   “你這個軍師太不趁職也太沒本事,居然生生讓小無雙吃了敗戰,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去大營,有我來幫小無雙,你也可以成功退位讓賢了!!!”千菩提說著從鼻子裡冷哼了聲提著劍和酒壇便下了山崗。

   男子站在原地聽著千菩提的警告卻只勾唇笑了笑。

   原來不止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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