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此刻身著雪衣渾身染血的少年未在掙扎,乖乖呆在男子懷中,微微低垂著頭抿唇的樣子,就似個犯了錯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有時,我真的很想很想,折斷你的羽翼,將你永遠永遠就這樣困在我的懷裡,讓你就此永遠停留在我的視線,哪兒也再去不了,可蒼鷹,又怎能被折羽?阿裳,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男子看著她的樣子沉臉許久,終是伸出圓潤指腥輕柔落在她的嘴角,將那些血漬一一擦拭干淨,也將人攬進自己的懷裡,看女子無措解釋的模樣,滿腹怒火仍在燃燒卻偏偏半點也再發不出來,聲音從最初的低沉,到最後卻是多了抹無奈與惆悵的嘆息。

   折去羽翼的痛入心緋與鮮血淋離他又怎能舍得讓她去承受?

   蒼鷹被折羽又怎還能活得了?

   可只是輕傷麼?

   她倒也是張口就能瞎扯,錦衣浸血只一眼可見她身上深深淺淺至少不下二十余處劍傷,不止如此更是受了內傷,可她卻說的如此雲淡風輕,不知到底什麼樣的傷對她來說才算是傷重?是不是真的要傷到瀕死才算?

   可她卻不知他最見不得她傷。

   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可她卻不是溫室的花朵,注定不會永遠都呆在暖房任人呵護觀賞,她注定是翱翔在廣袤藍天裡的蒼鷹,鵬程千裡的同時也承受風雨。他用盡全力和所有只想在那只蒼鷹的腳上系一根無形的線。

   他想她能夠心甘情願為他停下來。

   可她早就飛得太高,時至今日為止那天都還是遙遙無期。

   安夙聞言自男子懷中抬起了頭,鳳眸眸光落在男子臉龐:“你說過不管未來如何時移勢易你都不會傷我,我相信你會永遠是我頭頂那片碧海晴空,我相信即使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會傷我,可是你不會,你是我的錦不是麼?”

   女子眸光清棱悠悠,眼中是滿滿信任,那眸光就那樣撞進男子眼瞳,讓男子滿腹怒火奇異的竟在瞬間消散怠盡,連心尖也莫名的有些發顫,男子幽暗的眸光亦漸漸回暖變得柔和,傾絕臉龐之上無奈卻是更深。

   “所以,你便如此的有恃無恐?可是阿裳,你可知道看你受傷,卻比我自己受傷,更疼?”那樣滿滿信任的眼神,有誰會忍心去破壞?面對著如此信任著自己的人兒,還是自己最愛的人,又有誰真的下得了手?誰又真能狠得了心去做傷害她的事?

   男子低沉壓抑的聲音,眸子裡的疼惜無奈和那蒼白的臉色,落入耳畔映入眼簾的的同時,也讓安夙心中愧疚如潮水迭起。

   幾乎在剎那間已泛濫成災。

   她想了想手掌落在男子胸口,踮腳唇瓣在男子唇上輕點:“我答應你以後盡量不讓自己受傷,不會在關鍵時刻忘記你,你也答應我不要再如此生氣,如果再有危險,我會等著你來將危險都交給你,到時我就躲在你身後給你保護,這樣你是不是能消氣些?”

   “盡量?”

   男子聞言低笑出聲:“所以,我也可以當作你是在糊弄我?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沒轍便如此哄騙於我?明明說好照計劃分頭行動,我負責解決風雲閣,你拿到玲瓏玉骨以後,就會用玲瓏玉骨帶他們來明鏡峰拖住他們,然後再等我一起來解決他們。”

   “我已經用最快速度辦完事,可你卻提前和他們動手。就算是你想確定他們是否都死了,等回去以後我自會派人下崖去找他們的屍體來確定。可你明明看到那方都塌了卻還是想追下去。又或者早在我們制定計劃的時候,你就已經在想著糊弄我,哄騙我了?”有玲瓏玉骨在手拖住那些人並非什麼難事,以阿裳的聰慧這對她來說更是輕易就可辦到。

   風雲閣那些人的生死他半點也不在意,可若他們都死了,所有矛頭都會指向第九淵,所以他不得不留下。當然如果不是為找人他也不會多耽擱了些時間。可那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不能不將他親自己找出來讓人帶回去。

   “我哪有糊弄你?哄騙你?我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可我也不能保證以後我就真的不會再受哪怕一丁點的傷,我只是不想糊弄你所以才說盡量。你這根本是在曲解我話裡的意思!!”

   安夙聲音裡也染上些許的不滿:“我是答應你不會讓自己有事,可我哪有說我就不會受半點傷?那,我也沒料到她身邊會有那麼厲害的人,這是意外不是我能控制,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也不能揪著我這點小錯不放。”

   “我親都親了,我錯也認了,我也都跟你保證過了,那不如你就直接說你到底想我怎麼樣?你又到底還要在這裡訓我到幾時,反正我不傷也都傷了,而且我現在很疼很疼你難道都沒有看到……”男子的不依不饒讓安夙頗有些頭疼。

   她知道他在生氣她讓自己受傷,也是在氣她沒照計劃行事,還在氣她剛剛竟想追下懸崖,更是氣她在關鍵時刻忘了他,可她不是已經知道錯了?都已經保證沒有下次,親也親了,還是抓著她的錯處不放。

   況且她受過的傷多了去了,這些傷對她來說委實算不了什麼,她又不是真的嬌滴滴的候府千金大小姐,他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火?更何況若要說到跳崖她哪裡比得上他?當初他都沒征求她同意就帶她跳了回風崖,他莫不是全都已經忘去九霄雲外了?

   “很疼很疼?那也先疼著,我半點也沒發現你忍疼忍得很辛苦。”男子看著女子擺明是沒轍之後耍賴的樣子,淺淺淡淡回了一句,拿起退離時順手深插進崖壁山石間的黑色巨劍,腳下早就邁開了步子帶著少女下山。

   受了傷自是要回去上藥的。

   說看著她疼可又怎會真的舍得讓她就這樣傷著。

   只不過想借機訓訓她罷了。

   看少女任自己攬著沒有掙扎的乖巧模樣,夜空裡男子面具下紅唇勾起抹輕輕淺淺卻是極為耀眼的弧度,那滿腹怒火顯然早就散盡,只可惜懷中的女子並未有所察覺,難得阿裳也會有拿他沒轍竟只能對他如此撒嬌耍賴的時候,當然更難得能捏到她的錯處,他自是要抓緊不放。

   否則她又豈會將他說的放在心上?

   若不如此只怕以後遇到同樣的事,她還是會選擇同樣的做法,她半點都不疼惜自己,以為自己穿了身男裝也便完全把自己給當成了男人,他便也只能如此來逼著她學會愛惜自己,讓她也意識到她其實是個女兒家。

   既是女兒家,有的事自該交給自己的男人來扛。

   而不是自個兒把什麼都扛起來。

   對付阿裳這樣性子的人,得軟硬兼施慢慢來,手段既不能過硬,可也不能完全只縱寵她,由著她。

   於阿裳來說,光付出全心全意的好是完全不夠的,她性子剛烈果決,她有自己的主見更有自己的原則,她理智而冷靜,能輕易分辨什麼是她最想要的,什麼對她來說更重要,並且在遇到選擇時也會極為冷靜的做出選擇。

   即使有時其實她也會在事後陷入深深的困惑。

   即使面對的選擇再難。

   可這些都完全不會影響到她的判斷與決定,這不該是那位永寧候府的嫡出大小姐紀華裳,也是完全不該屬於原本紀華裳的身在上位者的理智與冷靜。

   他想知道的那個答案似乎已是呼之欲出。

   雖仍有疑惑深深困惑著他。

   可是他很清楚一點,以心換心或者能走進她心裡得到她的承認,如同紀少陽與紀戰,如同櫻洛,如同無雙閣裡的那些個丫頭,如同紀語菲紀少愷紀少炵那三小只,當然也就如同他自己一樣,只要真心真意對她親近,對她付諸百分之一百的真心,都會慢慢得到她的認可被她納入羽翼之下。

   可他想要的卻遠不止如此,畢竟他想做的可不是她的哥哥父親,不是他的丫頭更不是她的什麼姐妹兄弟。

   而是她的:夫君。

   夫君,那是與其它稱呼完全不同的另種身份,他想成為她頭頂之上的那片碧海晴空,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讓她不由自主的眷戀他依賴他,心甘情願被他納在羽翼之下永遠不想再離開,他希望有一天她能對他徹底敞開心緋,成為彼此最最親密無雙的愛人。

   即使離他想要的那天目前看來仍是遙遙無期,可他也能明顯感受到自昏迷醒來後這段時日裡她一點一滴的改變,他相終有一天,這段百煉之鋼,終會為他化作繞指之柔。

   錦與安夙兩人下山,因自明鏡峰下山回城的道路只有一條蜿蜒小路,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行,於是沒走多遠兩人就被由下而上的疾弛而來的一道身影給強行的攔住了去路。

   男人仍是那襲天青色素衣,胸襟微敞,手中握著古樸的劍鞘,尚能清晰感受到他呼吸的微微粗重,顯然是因為這一路急奔也累得不輕,夜色下月光的傾照下更能隱約看到男子俊逸臉龐之上微微布著的青黑之氣。

   那正是匆匆下了雀屏峰一路下山又抄近路上了小道的千菩提,眼看著那抹寒雪的錦衣少年終於被自個兒攔了下來,他終於是松了口氣,只是在眼神在看到旁邊那抹身影時整個人又瞬間怔愣。

   “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是怎麼過來的?”千菩提聲音裡盡是疑惑和不滿,他可是一路下山再上山,全力疾奔連口氣兒都沒喘,輕功更是用到極致,才堪堪攔下了人。

   可明明他們離開的時候他還留在風雲閣裡,鐵索早被少年一槍斬斷,他也未在路上碰到他,可他居然比他還先到?

   “自是就那樣走過去的,千莊主在此攔住我們可是有事?若無事還是早些回去解毒,我們也要先回去療傷。”錦看向千菩提面具之下眉宇微蹙,卻是未回千菩提的問題,他能過去自然早就做了萬全的准備,莫不是還真要像他一樣傻傻的下山上山來回的折騰自己?

   在他看來千菩提看似狂放不羈,反應卻總會比別人慢一拍,當然這不代表他很好糊弄,相反他是個很執著,一旦認真起來也很精明的人。只是能讓他認真對待的事很少,他活的比其它人更肆意瀟灑,人生難得是糊塗不是麼?而他的反應會慢拍,那只是對於本能抱著信任的人來說。

   如同他與阿裳!!

   即使他此刻並不能認出他們,甚至先前還對他抱有敵意,可因對阿裳的信任因他站在阿裳的身邊,他對他的敵意也早在不知不覺中消退大半,在他看來他更像個聰明任信又執著的大男孩兒。

   這樣的人很難不討人喜歡,也很難不討女子的喜歡,這世上唯一會讓他吃癟的女子,大約也就只有他懷中的阿裳。

   “我當然有事,不過不是找你有事,我要找人的是他!!!”千菩提說著伸手指向被男子摟在懷中的少年。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並未多想,畢竟受了重傷的人需要人攙扶,這好像很正常也很合邏輯。

   他沉臉開口話語未有停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單獨談,耽誤不了你們兩個多少時間,所以你們放心自然不會死人的。當然你也不用以為我是要對他下手或是對他不利,我告訴你臭小子,你若今天再敢逃,你信不信我會立馬拿出我的威嚴,當場打斷你的腿!!!!”

   男人聲音裡隱著濃濃的怒火,話語更充滿威脅,頗有種已隱忍到極致就到崩潰暴發邊緣的感覺,因著那怒火男人胸膛更是劇烈的起伏,眼睛瞪向少年更是不時的閃爍著火星。

   他還當真以為他這個大師兄就真的不會發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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