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手起刀落

   因將至七月七乞巧節,鳳城大街到處都掛起了花燈。

   花燈祈願是乞巧節的傳統,七月初七那夜還有燈會,加之各地遠來游學的學子墨客以及隨處可看到在手握刀劍在人流中穿行的江湖人士,所以最近的鳳城當真是處處繁花處處燈,顯得熱鬧至極。

   人群中一襲緋色長袍的雋秀少年慢慢悠悠的走著,少年身後跟著古殺還有給安夙把過脈的秦凜,跟了許久古殺蹙眉開口:“公子不需要買些什麼?若公子有什麼喜歡的盡可買下,主子今晨便吩咐屬下備了不少銀兩。”

   想來主子早就有帶夫人出來逛逛的想法,只不想卻是突然出了事,他備下的銀票未來得及交給主子自也就帶了出來,可跟了一路夫人逛是逛了卻好像沒有買什麼的打算。

   “不用了,我沒什麼想買的,左右無事你們便隨我出城去走走。”

   安夙淺淺回了一句,出來逛逛一來是熟悉下環境,二來是因自己今日的反常和數度‘愚蠢’,所以才想要單獨出來冷靜冷靜,在他面前她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總被他輕易挑起火氣失了原本該有的理智,也總在他面前做出那樣的蠢事丟臉讓她心中難免有些郁悶。尤其她大概真的是腦子短路了,被他一激居然自己送上門兒去給他占便宜?深吸了口氣,她將所有的情緒全都壓了下去。腦子裡也再次浮現出那張紙條。

   鳳眸眸底光芒微冷。

   彼岸被人盯上,這讓她無法不介懷,這其中也必然與她有關聯,錦沒有瞞著她可他說的也定非全部事實,若當真不嚴重又怎會傳來秘信?怕也是為了不想她擔憂所以他才將情形簡化。

   “是,公子。”

   古殺應了聲,隨在安夙身後一行人往城門行去。只是才沒走多過前面的去路便被擁擠的人群擋住,喧囂的人群裡是陣女子的慘叫聲與乞饒聲。

   “我求求你們別打了,求求你們放過我……”

   “我會想辦法還你們銀子的,求你們放過我,別打我的孩子,嗚嗚我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念兒……”

   “孩子,我的孩子,啊……”

   “嗚嗚,娘親……”

   “看你還敢逃,你相公早就把你們娘兒倆賣給了我們裴爺,你以後便是我們環彩閣的人了……”

   “若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你以為裴爺會同意你相公拿你來抵債?你知不知道你相公欠我們裴爺多少銀子……”

   “把那小子帶過來,有她兒子在看她還敢不乖乖的聽話……”

   “不要,念兒,你們別搶我的孩子,念兒……”

   人群裡七八個凶神惡煞的壯漢正對名女子棍棒相加,女子梳著發髻約摸二十歲左右,穿著身襦裙懷中還抱著個孩子。

   她緊緊護著懷中孩子早已滿臉青紫被打到口吐鮮血,女子的慘叫求饒聲與孩子的啼哭聲在喧囂的人群裡格外的尖銳刺耳。

   “真是可憐,好好的大家小姐卻不想竟落到這個地步……”

   “誰說不是呢?想當初柳家小姐可是鳳城第一美人,如今卻是淪落到被人賣進青樓的下場,說起來還是她那個相公太沒有人性,敗光了柳家的家產居然還把自己的娘子和兒子都給賣了……”

   “這種男人太缺德,柳老爺可當真是瞎了眼睛,當初萬金招婿哪知卻是替自個兒的女兒選了個好吃懶做還好賭的窩囊廢,這才幾年居然就把柳家那萬貫家財敗了個精光,還欠了一屁股賭債……”

   “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做出這種事遲早總有天收,這沾上賭字的人哪個到最後又不是輸得傾家蕩產?我聽說那王邕在長樂賭坊欠下不少銀子,估計這柳初瑤在青樓呆一輩子怕也還不上……”

   “只可憐那孩子才兩歲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我倒覺得淪落青樓也比跟著他那個黑心的爹強,你們也不看看那孩子被養成什麼樣兒了,就算今天不被賣掉,也難保哪天他老子輸紅眼不知道會把人賣去什麼地方,那還不如娘倆兒在一起強些……”

   “哎,真是作孽啊……”

   女子和孩子被打男人卻只在一旁瑟縮看著的一幕讓人發指。四周圍了不少的路人憤憤指著男人謾罵,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就連南宮遙也在,南宮遙看得心有不忍,似要上前卻被身邊的人拽住。

   南宮遙皺了皺眉,最終也只不忍的撇開了頭。

   婦人此時已被人拽著頭發,接著便有人去押她的雙臂搶她懷中的孩子,淚水在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肆意流淌,她奮力掙扎卻又怎掙得過那些壯漢?孩子被生生從女人手中搶走,看著孩子掙扎哭喊的樣子,那雙眼裡只剩和對孩子的擔憂心疼和灰敗,那是明明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認命的頹然絕望。

   那樣的眼神讓安夙心中莫名一慟。

   袖下的手也驀然纂緊。

   當初知道自己的孩子就算出生也逃不過被祭天的命運時,二姐是不是也和眼前婦人一樣絕望又不甘心?

   可即使如此,即使難產,二姐卻仍是拼死生下了尋兒,是不是二姐臨時死也仍舊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有人能幫幫尋兒,可以讓尋兒能逃過一劫?

   她視線緊鎖不遠處幼小男童被壯漢強行拉扯的畫面,聽著孩子不停呼疼喊娘的稚嫩聲音,驀然閉上眼簾深吸口氣,強行壓下了心中翻滾的戾氣。

   “古殺,去將那對母子……”

   “住手,你們別打了,她欠你們多少銀子我們小姐來還。”

   安夙睜眼終是掀唇開口,話還未落便有另道聲音響起,她撇眼看去對面人群裡走出兩個女子,說話的人卻正是宗政槿夕身邊的婢女。

   有人出面安夙自然便頓了口。

   許是沒想到有人會出面管閑事,那些打人的壯漢都怔了下,雖仍未放開婦人和孩子卻也都停手看了過去。

   領頭的人看到宗政槿夕與沫靈二人眼眸微微一亮:“這位姑娘剛剛說要替她還銀子?”

   “你們幾個大男人卻在光天化日如此欺負稚子女流也不嫌丟臉,她欠你們多少銀子你們說便是,不管欠多少都由我來還,你們先給我放了她。”宗政槿夕怒瞪著那男人開口。

   “姑娘問她們欠了多少?”

   那領頭的男人聞言卻只是笑:“她相公一共欠我們賭坊共計十三萬七千八百五十兩銀子,看姑娘長得這麼漂亮,那零頭兒我王五便抖膽在這兒代裴爺做個主給姑娘您抹了,所以姑娘您只要還十三萬七千八百兩給我們裴爺就好,只要姑娘把銀子還上小的自然立馬就放人。”

   “什麼,十三萬七千兩??她怎麼可能會欠你們這麼多銀子?你該不會是趁機訛我們小姐吧?我告訴你們,我家小姐……”婢女的聲音有些尖銳,臉上更滿是不可置信,就連宗政槿夕也是蹙了眉。

   叫王五的男人卻是嘿嘿笑了兩聲打斷:“姑娘這話說的忒好笑,我什麼時候訛你們小姐了,我可沒求著你們替他們還銀子,是姑娘你們主動要替她們母子還的不是?”

   “挪,二位姑娘可以看看,這是她相公在我們賭坊簽下的欠條借據,還有典妻賣子的文書,都是她相公親筆所寫親自畫押,白紙黑字打了手印兒,這借債還錢本就是天公地道,沒銀子便肉償那也是理所當然,便是走到哪兒她也得還我們裴爺銀子不是?”

   王五說著手一抖,自懷裡抖出一摞兒的紙出來,那人長得尖嘴猴腮,說的更是口無遮攔,看向女子的眼神亦泛著意味不明的光,渾身上下都是股濃濃地痞流氓氣息,看得讓人作嘔。

   宗政槿夕被看得極不舒服,自也未伸手去接,只看了眼旁邊的沫靈,沫靈接那摞紙張與宗政槿夕一張張翻看,越看臉色卻是越難看。

   “怎麼,二位姑娘該不會是光說不練,壓根就沒銀子可還吧?看二位姑娘穿著定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十幾萬兩銀子總不會拿不出來。”王五見狀伸手便將所有的紙全都搶了回去,更賊膽包天趁機在女子手上摸了一把。

   宗政槿夕渾身都幾乎僵硬,抬頭忍住心中的欲嘔吐感道:“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就只有兩萬兩,她都被你打成這樣,你就算將她帶回去也沒用,兩萬兩銀子我全都給你,你們把她放了。”

   “姑娘莫非欺我世井小民不識字,連這賬都不會算?十三萬兩和兩萬兩姑娘不覺得差太遠?你也崩說她沒用,這女人她好歹曾是我們鳳城第一美人,雖然早嫁過人今非昔比,可帶回去好好的拾掇拾掇再養養,將姿色養回來在我們青樓那就等於是棵搖錢樹。”

   看了眼被押著的女人他轉眼又道:“可您兩萬兩銀子就想把人從我們裴爺手裡帶走,還是一帶就帶倆,您覺得那有可能?姑娘若真心想發善心替她們母子兩贖身,那就十三萬七千兩不二價,再壓價我可也做不得那主,當然姑娘也可去長樂賭坊與環彩閣與我們裴爺親自談。”

   那男人說的頭頭是道,眼裡卻是不懷好意。

   十三萬七千兩買對母子回去養著?估計就算再有善心的人也不可能接受這樣被當成冤大頭來宰。

   可不就是宰?

   那是十幾萬兩不是幾百幾千兩,兩萬兩還不放人,這王五擺明就是看宗政槿夕穿著華麗又是個女子並沒有其它人相幫,所以才漫天要價死不松口。

   “可我就兩萬兩再多的也拿不出來。”

   青樓賭坊那樣的地方本就雜亂,看眼前的男人明顯就不是好人,宗政槿夕又不笨自是本能的拒絕,她垂頭看著地上的婦人面露不忍:“對不起,我實在幫不了你。”

   “可不可以請小姐買下我的孩子,哪怕讓他以後給姑娘為奴為侍也總好過他淪落青樓肮髒之地這輩子也再抬不起頭做人,小姐,我求求您……”

   女子眼裡噙著淚水苦苦哀求:“小姐,初瑤求求您,只要您能救念兒讓他以後平安長大,初瑤此生必感念小姐大恩大德,就算今生無以為報可來世初瑤便是結草銜環也會報答您,小姐,初瑤求您了……”

   宗政槿夕一愣蹙眉:“買下孩子?可我不能帶著他。”

   “這可不行,孩子要是沒了,你還不立馬的咬舌抹脖子?如此裴爺到頭來豈非是人財兩空?所以,要麼姑娘您付了銀子母子二人一起帶走,要麼姑娘可以先回去籌銀子,再到我們長樂賭坊來贖人便是,左右她也受了傷養個十天半月也不能接客,所以姑娘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你……”

   宗政槿夕恨恨瞪著那男人,那男人也盯著宗政槿夕,眼神更是大喇喇盯著女子曼妙的身體。沫靈看得大怒忙站其面前遮擋怒叱:“你這個混蛋擺明就在獅子大開口訛我們小姐,還敢拿那雙狗眼看我們小姐,信不信再看我剜了你個下流惡徒的眼睛。”

   “嘿,你這婢女說的真好笑,莫不是看看也是罪過?你家小姐是鑲了金還是渡了銀連看也不讓人看,不想讓爺看那便別湊上來啊,你……”

   男人正自說著卻是一頓,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大疊銀票,他扭過頭這才發現自己身旁不知何時多出個男人。

   “怎麼,你也想替他們贖身?”

   “自己點清楚,再把借據給我,我們銀貨兩訖!”

   古殺冷冷的開口,那男人愣愣的接過銀票,古殺也伸手將男人手中那疊借據拿了過來。而此時押著婦人的壯漢都被秦凜撂番在地,女人被扶了起來,被倒提的孩童此時也早落進另雙手中。

   男孩兒仍自不停抽咽著,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爛,髒污的小臉也布滿了淚水和傷痕,圓碌碌的大眼睛委屈戒備又驚恐的看著抱著自己的少年,看了許久約是未見安夙對他做什麼,他又扭頭看向自家娘親,眼見娘親越來越近,男孩兒竟是極乖巧的呆在安夙懷中未在掙扎。

   “念兒……”

   “娘親……”

   從安夙手中接過孩子,婦人瘦弱的身子將孩子緊摟,抬頭看向少年那張雋秀的臉龐似仍未從那大起大落中回過神來,竟也忘記開口道謝。

   “公子……”

   “公子,借據文書都已帶過來了,這個男人該如何處置?”

   婦人回神正要開口卻被古殺打斷,他手中還提著一個人,男人被揪著後衣襟提著,像灘爛泥被狠狠扔在地上。眾人撇眼看去,卻是正是婦人的丈夫也是那孩子的父親。

   那個賭光家財便典賣妻兒的男人。

   “多謝公子替小的還清賭債救回妻兒,多謝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王邕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多謝公子……”男人落地爬起來,跪在安夙面前便開始不停的磕頭。

   安夙卻只垂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衣袖輕輕拂過半空,隨之是道利器驟然出鞘的聲音,有銀芒劃過,伴著鮮紅的血霧噴撒。

   “啊……”

   少年手起刀落,男人被割了頸脖倒地不停抽蓄的同時人群驚叫聲起,圍觀的路人紛紛看向少年臉上都難掩驚恐,許是誰也沒想到長得如此雋秀的瘦弱少年竟會當眾殺人。

   尤其少年手握滴血佩刀,垂頭凝著屍體的淡然模樣,就好似他剛剛殺的並非是人只是順手切了顆西瓜一樣簡單。

   那樣的冷漠讓人不寒而粟。

   原本站在少年附近的路人都因此不自覺連退數步遠遠的避了開去,安夙仿若未覺,未看眾人也未再去看那對母子。

   只再拂袖將手中佩刀還入身旁古殺腰間刀鞘。

   在眾人眼中轉身,邁步,離開。

   古殺愣了下將那疊借據文書捏成灰,再隨手一撒也當即帶人跟了上去。然則幾人才走出幾步,身後卻是突的傳來陣陣稚童的哭喊。

   “娘親,娘親,你醒醒,娘親……”

   “嗚嗚,娘親,娘親……”

   古殺扭頭看去原是那婦人竟吐血暈倒在地,孩子正跪在旁邊不停哭喊搖晃著婦人的身體,他側頭看向並未停步的安夙蠕唇終究什麼都未說,公子花了十幾萬兩銀子幫這對母子。

   可婦人昏倒卻又半點沒再幫忙的意思。

   他有些看不懂。

   安夙的確未停步,該做的她都做了,有宗政槿夕還有南宮遙在,她們自然會出手,就算宗政槿夕不能,南宮遙卻可以將她們帶回去,如是失去倚仗的母子隨其去往飛鷹門也算有個落腳之地,有鐵鷹的庇護,以後他們衣食有著,自也不必再忍受這些地痞的欺凌。

   她來鳳城是辦事,不可能帶著這對母子。況且,她殺了他父親,他們也算是殺父仇人,又帶著他們做什麼?

   反而南宮遙明顯心有不忍,之所以被勸阻約是忌於地痞口中的裴爺,不想在此時給飛鷹門惹上麻煩,那是鳳城的地頭蛇,不止長樂賭坊與環佩閣,整個鳳城大半青樓賭坊都屬於這個所謂裴爺。

   據聞其與鳳城知府也頗有交情。

   自古以來官商勾結之事早就屢見不鮮,當初被毀她手的帝都八大世家中的明家不就是最明顯的例子?鳳城的情形古殺一路上都大致與她細說,這點她自不可能會不知。

   如今這樣的結果,很好。

   然則,安夙的步子最終也未能再邁出去,只因那緋色的衣擺間多出一只稚嫩又髒污的小手。

   那孩子哭了半晌也未能搖醒婦人,竟是站起來邁著還不足大人手臂長而粗實的短腿搖晃著身體跑到安夙面前,緊緊拽著她的衣擺堵住了她去路。

   “……”安夙垂頭,眸光有些不解。事實如她所料一般無二,南宮遙的確是插了手,此時已去看他娘親,她不明白他還攔著她做什麼?

   男孩仰頭看著眼裡尤包著淚水:“大哥哥,你救救娘親,大哥哥,念兒求你救救娘親,大哥哥救救娘親,嗚嗚,大哥哥……”

   安夙蹙眉還未開口,後面便傳來道嘲弄聲。

   “這孩子可也真是好奇怪,南宮姑娘好心幫他娘,他卻反而去求個殺了他爹爹的男寵?小小年紀卻如此不知好歹。”

   “沫靈,住口。”

   “奴婢說的本就是事實。”

   宗政槿夕肅色輕叱了聲,沫靈有些不情不願的住了口,幾句話落人群頓時喧囂起來,眾人看向安夙的眼神多了鄙夷,也都指指點點議論著。

   “真是看不出來長得白白淨淨好好一個少年,居然是別人的男寵?”

   “長得不好看又怎麼做人男寵呢?”

   “這倒也是,只是還真是有些可惜了,我們還是小聲點,看這少年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怕是背後的靠山來頭不小……”

   “小孩兒你趕快回來,這個小男寵剛剛才殺了你爹,你就不怕他把你也給殺了麼?你放心吧你娘有南宮姑娘,還有我們小姐在不會有事的。”

   “你們胡說,他才不是我爹!!!”

   男孩兒卻是扭頭張嘴便朝沫靈怒吼:“他天天都欺負我還打我娘,他才不是我爹,他不是不是,大哥哥他是好人,大哥哥才不會殺了念兒,我和娘親被欺負只有大哥哥肯幫念兒和娘親,我不許你們罵大哥哥!!!”

   “辨善惡,明黑白,知恩圖報又嫉惡如仇,雖只小小童真稚子,卻也是難得的可造之才,若能好好栽培將來定非凡物。”

   男孩兒話落有低沉的聲音再起,安夙撇眼看去,那是個男人,一曲水紫色織錦長袍,身形修長氣勢不凡,棱角分明的臉龐五官異樣冷俊,負手而立手中握著柄折起的玄骨玉扇,龍彰鳳姿立於人群,只若清冷珠玉落在瓦石間。

   男人視線落在安夙腳邊的男童身上,看了半晌而後上移,便正好對上安夙清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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