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爭寵吃醋???

   “將屍體全都暗中處理掉。”

   暗衛等了許久終於等來男人陰冷的六個字,幾個人上前將屋中的三具屍體都帶了出去,被拆下的走馬燈碎屑也全都被打掃干淨,榻上所有的錦被全都被重新換上了新的,各處窗格也都被打開,桌上點起了香珠。

   偌大寢房恢復原本整潔,所有的痕跡全都被清理的干干淨淨,裊裊青煙徐徐在屋中散開,檀香的氣息落在人鼻翼中清新寧神。

   然則,站在榻前男人鼻翼中卻似仍能聞到那股子濃郁藥味,明明緊捏在手的臉皮也被暗衛帶下去處理,可那張臉龐在腦海之中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卻未發現窗棱外漆黑夜色裡有道影子一閃而逝快到就像是人的錯覺,除了帶起些許的微風白拂過牆角的花枝輕輕的擺動,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人發現。

   ……

   “裳兒,你多吃點,這些可都是爹爹親自命人給你做的,還有這人參雞湯爹先給你盛一碗放在這裡先涼一涼,你等下也把它喝了。”

   耳邊是中年男人喋喋不休的聲音,安夙垂頭看著自己飯碗中堆積如小山的菜肴還有擺放在飯碗邊的湯碗,又抬頭看了看著仍在邊說邊不停挾菜替自己挾菜的男人有無些語。

   安夙看了許久眼見紀戰仍沒有半點要停手的意思,她嘴角抽了抽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爹,夠了,你若再挾下去女兒就真的要被撐死了!”

   這哪裡是在讓她將養身子,他這是把她當肥豬養,瞧她面前這碗裡的飯菜就算是腆著大肚子的大男人怕也吃不了可他還在拼命往她碗裡挾?

   自她晨時醒來後這一整日裡不止紀少陽連紀戰也沒離開過,兩人一直在無雙閣裡守著她,不止她去哪兒有人攙著,連吃飯喝水也是遞到面前來,可謂當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可她看起來真的就有虛弱到那種程度?他們這到底是在照顧病人還是在照顧殘廢?又或是將她當成襁褓中生活不能自理的嬰兒?

   尤其是紀戰,親自動手喂她吃飯喝水被她拒絕,午膳時便強逼著塞了滿肚子東西,晚膳又給她挾了這麼多,別說吃了光看著就飽了。

   後面幾個丫頭拼命忍著笑,自跟在小姐身邊他們何曾看到小姐也會如此的憋悶苦惱過?褪去平日裡那份沉穩冷靜的睿智和威嚴,此時的小姐看起來才更像是個普通的十七歲的少女。

   紀少陽看著這幕眼裡滿是寵溺卻也並未出聲阻止,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在丫頭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帶著幾分的嬌憨當真是可愛也讓人心暖心的緊。

   “……”

   安夙的聲音終於讓紀戰回神,他扭頭看著女子面前那堆得高高的飯碗又看屋子裡不止紀少陽安夙連帶所有丫頭都看著他這才有些尷尬的收回了筷子。

   “裳兒別惱,爹光顧著挾菜也不知怎麼的沒注意就給堆了這麼多,不過沒關系你吃不下還有爹和你大哥幫你吃。這大晚上的確不能吃太多要不一會兒怕是太撐夜裡會睡不好了。”

   男人聲音有些訕訕的,說著直接端起安夙的碗,將裡面飯菜添了一半到紀少陽的碗裡,那舉動從尷尬到泰然自若當真是轉換自如沒半點不好意思。

   眼看著丫頭碗裡的小山堆到自己碗裡紀少陽頓時滿臉黑線,伸手便將那碗放到了男人跟前:“爹,我已經吃好吃飽了,這都是你自己挑的你自己吃。”

   “……”

   紀戰頓時瞪大了虎目:“你這小子讓你幫你妹妹吃一點怎麼了?莫不是你還嫌棄這是你妹妹吃過的剩菜剩飯?”

   “我當然不會嫌棄,我是看爹一直顧著給妹妹挾菜自己都沒怎麼吃過所以這才照顧爹你不是?難不成是爹爹你嫌棄妹妹吃過?”紀少陽張嘴反問,眼底透著幾分濃濃的戲謔竟是耍起了自家老爹。

   他可也還從未看到過自個兒老爹也會做出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他知道父親是想改善良和丫頭之間的關系,可他也不用這麼心急,更不用做到這樣討好的程度,更更不用拉他下水陷害他吧?

   不過,看著這樣的父親也讓人覺得格外親切,驀然間竟讓他有種錯覺好似他們又回到娘親去世後那段日子,那時爹也總會如此的哄年幼的他們。

   想到林氏紀少陽眼中的笑容卻又頓時黯了幾分,劉氏雖死母親的仇相當於已經報了一半,可還有那個罪魁禍首軒轅無極卻還遠在宣城,那個人的身份不凡並不是他們輕易可以接觸到的人。不過就如丫頭所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相信未來他總會找到機會的。

   “我……當然不會嫌棄。”

   紀戰被自己兒子給咽得差點便啞了聲,嫌不嫌棄是一回事,他是他的兒子更是丫頭的哥哥,讓他幫丫頭吃點兒怎麼了?他一個大男人那麼高的個兒,那麼大個肚皮就算是塞也能把這點兒東西給塞下去吧?可他居然如此不給他這個做爹的面子非讓他在女兒面前難堪?

   這小子當真是欠抽。

   紀戰看著紀少陽滿心滿眼的盡是不滿,紀少陽卻只斂緒笑著朝安夙眨了眨眼對紀戰完全只作渾然未見,紀戰干瞪了好半晌也未見紀少陽有反應,他只得垂頭看著眼前小山似的飯碗拿起才放下的筷子要吃,那碗便又被安夙給端了過去。

   “爹不用再給我挾了,再挾我就真的吃不下了,我自己有手若是想吃什麼我自己會挾的,再不濟也還有青璇珍珠她們。反倒是爹爹只顧著給我挾菜自己卻沒怎麼吃,流蘇雅蓉你們替父親布菜添飯。”

   那飯菜都是她吃過的又怎麼能交給紀戰吃?便是平民百姓家也沒有長輩吃晚輩吃過的剩菜剩飯的道理。

   大哥明顯是在揶揄戲弄父親,父親看得清楚卻仍如此退讓,她又怎能還看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昏迷不止嚇到大哥與錦顯然也嚇到了紀戰,早知他很疼紀華裳可記憶中她卻並未見過他與紀華裳如此親近的相處。這刻魁梧男人身上沒了那份肅殺和肅穆的威嚴不再是地位尊崇的候爺亦不再是征戰沙場的威武將軍。

   此刻的他就只是個父親,一個想要疼愛保護照顧女兒的父親,和所有平民百姓家的父親一樣。看著此刻的紀戰她驀然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父親對她雖難免有時嚴厲可又何嘗不是對她們三姐妹如此的忍讓包容?

   而退讓與包容都只是因為在意。

   這樣的紀戰讓安夙莫名生出分親近感,她想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是真的很愛很愛林氏的吧?

   否則他的書房裡怎會長年掛著林氏的畫像?否則他又怎會如此的在意紀華裳與紀少陽這雙林氏替他留下的兒女?

   只是他長年戎邊並沒有多少時間與家人相處,可心裡又怎能不牽掛?這點沒有人會比她體會的更加清楚明白,當年離都前往南關時她又何嘗不牽掛遠在帝都的親人又何嘗不記掛二姐?

   如錦所說世事從無兩全,既有得到便必然會有失去。

   紀家的榮耀系他一身而他失去的便是與家人相處的時間,更因此與親生女兒漸行漸遠,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在得知劉氏所作所為以後想必他心裡對紀華裳也抱有諸多愧疚才會如此退讓包容想要補償。

   “是,小姐。”

   流蘇雅蓉忙去布菜。

   紀戰卻因少女那聲輕柔的爹爹有些愣住。

   他抬頭視線落在安夙臉龐,那雙眼裡的疏離退去多了幾分柔和,這個戎馬半生錚錚鐵血的大男人此刻眼中竟有些酸澀,胸口卻是有些脹脹的也暖暖的,他壓下滿腹的心緒湧動笑:“好好,不過你這丫頭也別勉強自己,實在吃不下就放在那裡可若撐壞了肚子到時候又得難受吃藥了。”

   “嗯。”

   安夙點了點頭。

   直到用完膳又在無雙閣裡喝了杯清茶,跟幾個婢女交待了好一番讓好好侍候照顧紀戰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紀少陽看著男人背影笑:“父親的心情看起來好像很好,丫頭可不知道以前在邊關父親對我總是板著臉好像我欠他銀子未還,我可還沒見過父親如此高興的樣子,看來我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是遠遠不及丫頭你。”說著他嘆了口氣。

   “哥哥這是在和我爭寵?”

   安夙看得挑眉頗有些無奈:“我聽說可只有女兒家才最喜歡爭寵,打趣完父親不夠又來打趣我,我竟不知原來哥哥竟也如此狡猾,你如此戲弄父親就不怕父親會記仇,到時候若哥哥再去軍中借機懲治哥哥?”

   紀少陽聽得微微抽了抽嘴角:“丫頭這是在說父親會公報私仇?我想應該不至於才是,況且我也沒打算再回去邊關,所以我想就算父親真的想也不會有這個公報私仇的機會。”

   兄妹兩人開著玩笑。

   他這又哪裡是在和丫頭爭寵?

   他只是有些暢然若失,父親離開時臉上的笑意即使壓抑也難以掩藏讓人一眼便可看出來,此刻離開想來又是去書房看母親去了,以前每次與丫頭吵鬧過後父親也都會去書房呆很久對著母親的畫像和母親說說話,這幾日丫頭未醒父親除了在無雙閣大半時間也都呆在書房裡。

   今日丫頭能夠平安醒過來,今夜與父親相處態度也明顯軟化。父親自然想快些告訴母親這兩個好消息大概也想讓母親高興高興。

   當然緩和父親與丫頭的關系這本也就是他的目的。

   可讓丫頭醒來的是錦不是他這個大哥,丫頭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人還是錦不是他這個大哥,丫頭昏迷時叫著父親依然不是叫他這個大哥。

   有更多人疼愛丫頭這本是好事,可如今他這個大哥的地位怎的好似在蹭蹭蹭的下跌?以前他在丫頭心裡的份量那是妥妥的排在第一位,突然間好像便掉去了第三位?如此大的落差讓他又怎麼能不失落惆然?

   安夙輕笑出聲道:“可就算不在軍營也會有別的機會,哥哥這顆心放得未免有些太早了,不過哥哥放心到時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幫著你,絕不會讓父親以大欺小欺負你的,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求情。”

   “那我是不是得先在此謝謝丫頭?”

   “那是當然。”

   安夙很是不客氣收下了那聲謝謝,紀少陽看得滿臉寵溺無奈搖頭:“說我打趣父親你這不是也在打趣哥哥?你這丫頭……”

   “我怎麼了?我們是親兄妹,我可就大哥這一個哥哥,正所謂有其兄必有其妹不是麼?我這可都是和哥哥學的。”

   安夙挑眉回了一句接道:“不過天色已經不早,如今我身子已無事哥哥也可放心了,我送哥哥出去順便去看看錦的傷勢。”下午錦來過一次,可父親與哥哥都在有些話她並不方便問。

   “你這丫頭,便直說擔心人家想去看人家便是,哪裡需要拐著彎說那麼多好話來安慰我?想想嬤嬤說的對,女兒家天生外向,這都還沒嫁給人家如今便這般擔心人家了?”

   紀少陽聞言頓時臉上多了些不滿:“我可記著有人跟我一再的說過和他沒有關系,他也只不過是個路人,如今我看可不是這麼回事。”他這才剛想著,這丫頭居然就提了起來。

   “哥哥是在和錦吃醋?”

   安夙聞言愣了下笑道:“我是很擔心他,可也一樣關心哥哥,哥哥是我最親的親人,而他是我喜歡的人,在我心裡你們都一樣重要。他為我受傷我去看他本也是理所當然。所以哥哥不必因此而吃醋,況且哥哥不是早就作主把我後半生都托付給人家了?怎麼這會兒又來取笑我?”

   “我那不是……”

   紀少陽聞言滿臉黑線的啞了聲,他那時不是以為候府在劫難逃?否則他又怎會將丫頭托給錦?這丫頭說不喜歡的是她,如今說喜歡的也是她,瞧她還說的頭頭是道振振有詞的,女兒家莫非都是如此善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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