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你們也都先下去。”

   “錦公子,候爺有令命奴婢等留在這侍候,這……”

   無雙閣裡再次響起男子的聲音,青璇有些猶豫,候爺下令讓他們在這裡侍候著可錦公子卻要摒退她們?

   “你們去外面守著。”男子聲音多了絲不悅。

   歐陽旭連忙朝幾個丫頭道:“你們難道不想夫人早點醒過來?我們公子既然說了有辦法可以讓夫人醒過來便一定有辦法,可你們執意留在這裡只會妨礙到我們公子,所以你們幾個還是先隨我們去外面守著便是,總不會你們還真擔心我們公子會做出什麼不利傷害夫人的舉動?”

   “皇甫侍衛嚴重青璇不敢有此懷疑,可候爺的命令……”青璇蹙眉,小姐極其信任錦公子也常與錦公子獨處。發生了這麼多事連世子都應諾了小姐與錦公子的婚事她自然不可能懷疑錦公子會對小姐不利會傷害小姐。

   可相信歸相信卻不能混為一談。

   她們是小姐的貼身奴婢,她們的主子只小姐一人,她們同樣擔心小姐此刻小姐昏迷她們更該時刻守在小姐身邊,且候爺已下令她們不能惘故候爺之命,她們受罰是小,到時真生出什麼意外是大。

   如錦公子所說小姐安危最重。

   且候爺是小姐的父親,錦公子若真在意小姐,若錦公子真心想娶小姐便更不該如此公然違抗候爺的命令,若候爺知曉他如此陽奉陰違怕只會生怒,到時又豈會再同意錦公子與小姐的婚事,這點錦公子不可能會不明白。

   “紀候爺人都已經走了不是?所以只要你們不說我們不說,候爺他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候爺會因此罰你們,只要夫人再醒過來那就萬事大吉了,候爺就算再厲害只要有夫人在他不也沒轍?”

   候爺是候爺,可夫人是卻是候爺的心頭寶掌上珠不是?

   歐陽旭咧嘴說的甚至順溜,頓了頓時他斂笑肅色:“青璇,我想你早就該猜到夫人並非簡單生病昏迷,我實話告訴你那個陳大夫他就算給夫人扎一百天針夫人也不可能會醒,這世上能讓夫人醒過來的人只有公子一人。你們確定你們現在還要繼續留在這裡?若打擾到公子萬一到時夫人真出什麼事……”

   “小姐她到底怎麼了,還請錦公子如實告訴我們。”

   珍珠碧琪等人聞言都是渾身一震,青璇卻是當即沉下了臉,她的確是早有此懷疑,可陳大夫把脈說過的話卻打消了她的疑慮,此刻再聞歐陽旭之言那懷疑便自又冒了出來。

   錦未言只渾身氣息更冷了一分。

   幾個丫頭因心有擔心而未有察覺,白樺與歐陽旭地是敏銳的感受到,這幾個丫頭委實太過磨嘰,已讓主子生怒,似乎只要事關夫人主子的耐心值那都會從頂峰蹭蹭蹭的往下跌。

   這一天一夜主子因夫人昏迷倍受擔憂煎熬,他們又何不是因為主子身上的冷氣而倍受煎熬只差沒被凍成冰塊兒?

   “夫人是走火入魔,有多嚴重你們兩個應該最清楚。”歐陽看向碧琪桑琪開口吐出了實情,這幾個丫頭紋絲不動當真是忠心護主,不如實告知怕是她們不可能會順著主子意離開。

   “什麼,走火入魔?”

   “怎麼會這麼嚴重,小姐她怎麼會走火入魔的?”

   青璇珍珠並不太懂,碧琪桑琪卻是臉色大變,她二人自小習武自然對此不會陌生,更加知曉會有多嚴重,小姐會武且武功極高她們都知道,可怎麼也沒想到小姐竟然會?

   “青璇珍珠,我們先出去,你們也過來。”

   碧琪看了眼震驚中的青璇珍珠率先離開了房間,臨時時尤自沉臉看了眼白樺與歐陽旭,若小姐真是走火入魔那情形確實比她們想像中嚴重的多,那個陳大夫對此定然也沒有辦法。

   幾個丫頭滿心疑惑的退下。

   歐陽旭伸手抹了把汗與白樺都蹙眉苦笑,夫人難纏至極,連帶著這幾個丫頭那也全都不是好相與的,雖然將人打發出房間可這顯然還不算完。

   屋子裡終於沉靜了下來。

   男子微冷的面色也是微緩,清明的視線落在少女身上,俊美的臉龐之上神情透著無盡的柔和:“阿裳,已睡了這麼久你打算何時才要醒過來?你可看到有很多人在擔心你,不止有你哥哥你父親,安九小姐也忍傷來看過你好幾次,若櫻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想她定也會很擔心,阿裳,所有人都很擔心你,你舍得讓他們為你擔心,你舍得再繼續這樣沉睡下去麼?”

   “你可知今晚的夜色很美,月光皎潔星子密布,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如此美麗的月色,我想你若能看到應該也會很喜歡,阿裳,你知不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到了,等你醒來以後我便可以陪你看遍春花,賞遍秋月,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陪著你……”

   男子側頭看向窗外,精雕窗棱間一輪彎月高懸,星子顆顆在夜空閃爍似人在眨著眼睛,他唇邊勾起淺淺笑意他轉回頭視線重新落在少女身上:“我知道你肯定能聽到我說話,阿裳,沐白告訴我你在昏迷時都還喚著我的名字,在你最難過最無助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出現在你身邊?”

   “現在我就在這裡你可有聽到,你可有感受到?阿裳,我是錦,是只屬於你的錦,只要你睜開眼睛便能夠看到我,我會在這裡陪著你,我會一直一直的陪著你直到你醒來,你若不想我為你擔心那你便要快點醒過來知不知道?”

   屋中是男子滿是濃濃溫情的話語不停在榻前回響縈繞,他撫著女子蒼白的容顏俯身靠近女子耳畔,聲音溫柔到了極致,他那般的輕柔那麼小心翼翼仿如捧著最珍貴的寶貝,他不停的說著想要將榻上沉睡的人兒喚醒。

   然則回應他的卻是滿室靜謐。

   榻上的女子仍舊毫無反應,既沒有醒來也沒有睜開眼睛,她看不到也聽不到更感受不到,仍舊陷在深深的沉睡中。

   錦松開少女的手起身走到沉香榻前拂袍坐了下去,視線落在古樸琴身以及那七根琴弦,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拔動了弦絲。

   裊裊的琴音隨著男子手指響起在屋子裡,也穿透冰冷的牆壁順著窗棱絲絲縷縷的溢出廂房在夜色裡在整個無雙閣上空悠悠回旋,隱在暗處肅冷著眼神滿是自責的幽冥等人側耳凝聽。正逼問歐陽白樺的青璇等人也本能的住了口,聽著那琴音都各自陷入沉默。

   無雙閣院子前,紀戰將要跨進腳步也在琴音響時驟停。

   琴音奏響悠揚悅耳至極,仿如在人眼前展開一幅朝夕花開潮升潮落的碧海潮升的美麗圖卷,染著晶瑩惕透的雨露與七色的星碎光芒,夾著絲絲縷縷剪不斷的擔憂和思念顫人心尖也震人心魂。

   若此琴音,說是天籟絕不為過。

   紀戰身形頓時怔沉醉其間,連身後有人靠近的腳步聲起也未有發現。

   屋中琴音響徹不停。

   男子手指不停拔動著琴弦,狹長眼簾卻始終落在床榻的方向,漆黑如曜石般深遂的眼眸凝著女子的容顏似乎再也看不到其它,腦海裡閃過的亦是與她相遇後的一幕又一幕。

   護城河邊初遇時那道重重的摔地聲,周遭的氣息因著她的出現而變得低沉壓抑至極,他側頭卻看不到她的臉,他也沒有聽到她發出任何聲音,可他能感覺到屬於她的氣息,那是直到此刻依然讓他無法忘記的,讓人窒息的濃烈哀傷和深沉到讓人心驚的絕望,還有是那一閃而逝卻又毀天滅地的恨意。

   如同那日醒來他的眼前再也沒有任何光亮,仿如那刻整個世界都陷入死亡枯敗般的黑暗沉寂,那刻感受著那氣息他腦子裡只浮現了四個字。

   欲哭無淚!!!

   那刻他不禁在想,到底心中有著怎麼樣的痛竟會讓一個人傷心到連想哭也再哭不出來?到底又有多深的殤與恨才會讓一個人如此的絕望?

   那刻讓他想起經年的自己,也想起了很多!!

   他本能的巡著那氣息靠近想要將她扶起來卻未想到她竟是個女子,他更未想到對他的援手她卻並不領情,她就像只受了傷的幼獸揮舞著爪子對靠近她的他發起攻擊,似乎只有如此她的心裡才會好受一些。

   從未有女子如此直白在他面前說他是瞎子。

   她卻就那般的說了出來,她還諷刺他虛偽,那刻他的心中微微驚愕,或者他是真的虛偽卻從來沒有人看出來過,也沒有人知道他臉上的笑只是偽裝也只是他的武器,如同他的武功恢復他也並不會使用。

   那樣更有助於他達到他的目的。

   因為人都會本能的同情弱者,也沒人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報以深深的防備,武藝高深於否有時很重要可有時也並不那麼重要,而這世上有太多事不是光用武力就可以解決。

   有人告訴過他笑就是把嘴咧開露出牙,只要多笑笑就會有更多朋友。所以在失去武功也失明的那段日子裡他開始學著笑,他對任何人笑,他學會笑著去面對所有人也笑著面對他要接近的每個目標。

   可她不同,她防備所有人。

   然則讓他詫異的是,在危險來臨時原本還攻擊他的她卻又出乎他意料的推開了他,而本不知她是誰的他也因此而知道了她的名字,原來她就是那個以草包花痴之名享譽帝都的紀家大小姐。

   或許是她過往名聲真的太盛,返回帝都後他聽到過很多關於她的傳聞。可在那刻他本能的覺得她與傳聞中似乎有些不同。

   他知道他留下來只會給她帶來麻煩也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在所有人思緒都被吸引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

   他以為他們只會是路人,一面之緣後或許不會再見,可那日少女身上的氣息卻就那樣刻在了心底。

   不知為何總會讓他不自覺的想起,所以那之後他派了人去打聽,包括她進宮擊鼓鳴冤在他離開後發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

   沒想到不到一個月他們見了第二次,那夜他在院中竹林邊的亭子裡飲酒獨酌而她突然闖入當著他的面殺了四個人,濃烈的血腥很刺鼻,他看不到她的武功招式可凌厲的勁氣轉瞬間結束的打鬥依然讓他判斷出她出手利落狠辣。

   或許因為他是瞎子所以她並沒有任何的掩飾。

   而她似乎也越來越偏離傳聞。

   她殺人後便要離開,他出聲喚住了她,就在那亭子裡他們飲酒閑聊原本很平靜的的聊天卻不知為何她的氣息卻再次變冷,他問她可有被家人刁難也向她那日相幫道謝,可她卻用她的長鞭勒住了他的脖子厲聲警告。

   她不承認她幫了他。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她不肯承認,可那刻他仍舊可以深深感受到她的矛盾糾結和那壓抑到極致的痛楚以及從她身上散出的對他的殺意,可她最終還是松開了鞭子並沒有下手,她離開了只丟給他四具屍體。

   直到第三次,那夜他難以入眠去了常去的護城河邊那個紅亭,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再遇,他以為有人落水予酒暖身,她靠近他壓低了聲音拿著匕首竟扮成男子也扮成劫匪打劫他,還逼著他帶他回家拿銀兩給他。

   他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淡到幾不可聞,可因失明早就練就的靈敏嗅覺還是讓他聞了出來,他認出了她也知道她是在試探他。

   他帶她回了暫住的地方。

   那座空空宅院。

   他返回帝都基本都會住在那裡,他把當時身上所有銀兩都給了他,可她並不滿足又或是他惹惱了她,她將點了他的穴道當真將他賣進了青樓,只是當時她可能做夢都未想到帝都第一青樓的流霞閣本就屬於他。

   而自那夜後他調查了她的所有,他知道她一定會再出現,於是他親手安排當初的那場拍賣,誘她拍下了他也如願來到她的身邊……

   悠悠的琴聲中男子的嘴角始終浮著抹淺淺笑意,他仔細的思索回想著他們之間曾發生過的所有,原來他們之間已發生了許多許多,可若沒有當初的巧遇便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他一直都不相信命運也不相信上蒼注定,可後來每每想起他和她在護城河邊的初遇,他都在想或許那並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命中注定他們會相遇。

   命中注定他會愛上她就那麼無可自拔。

   男子不停的彈奏著,彈著他曾教過她的每一首琴曲一遍又一遍,悠悠琴音載著無限的溫情,每一個音符都是男子最深沉的愛戀,每一縷琴音都像是在人眼前鋪展開的一幅幅畫卷。

   他們曾經歷過的所有畫卷。

   他用琴音在少女耳邊訴說著曾經過往,從相遇到相識,從相識到相知,再從相知到相許,他和她之間曾經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希望這琴音能帶走些許她的悲傷難過,也希望這琴音能撫平些許她心中的痛與殤。他希望這琴音能夠告訴她讓她知道他還在這裡等著她醒來,他希望這琴音能夠將她還出困局將從沉睡中喚醒。

   阿裳,你都聽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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