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下作登徒子

   嘭——

   “喂,我說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走路也不看路的?你知不知道你撞到我們小姐了?”

   繁鬧大街上,人群間突起的的碰撞聲中是道憤怒的女子叱責聲,胸中劇痛的血氣翻滾讓邵鋒終於回神,他看著眼前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清秀小丫頭還有被小丫闊大攙扶身形有些不穩的女子。似有些面熟可一時間卻想不起到底是在何處見過此刻亦無心思去細想。

   “對不起。”

   他蹙眉道了句抱歉,說完腳步未停在人群中穿梭而過,魁梧卻有些不穩的身形很快便被人海淹沒。

   “哎,光說聲對不起就完事了麼?好逮總得給個交待至少帶我們小姐去醫館裡看看,萬一撞壞我們小姐那總得賠銀……”

   “好了麟兒,人家不是已經都說過對不起了,你又何必緊揪著不放。那人我認識是邵家的二爺,並非我們兩人能惹得起能得罪的,況且我身子早就大好又豈是那般容易就會被撞壞的?我們還是走吧趕緊回去。”

   “我看小姐您就是太好說話了……”

   阮蔚兒拽住松開她手就要追上去的衛麟兒,衛麟兒卻是撇嘴不滿,她當然知道那人是誰,就因為知是富貴人家大少爺,這這麼好的機會才更要好好敲他一筆不是?

   莫不是撞了還真白撞了?

   哪知她身邊這人卻是不開竅,居然一句對不起就打發了,這要換成以前她不讓他賠個十兩八兩絕不會讓他走人。

   衛麟兒長相大變,不止個子拔高臉色也變得紅潤白晰,穿著身粉色長裙梳著兩條小辮兒,身形脫了骨瘦如柴多了圓潤模樣變得嬌俏可人身上機靈伶俐氣也更為突出。

   可許是因多年乞丐討生那種痞子習性有些入骨,即使跟在阮蔚兒身邊做了這許久丫頭卻仍是不怎麼懂規矩,對那些坑蒙拐騙的招數還有那貪小便宜的習性也未能全部的改掉。

   樓上一雙眼速隱。

   目視衛麟兒與阮蔚兒離開,衛蔔返回廂房看向對面:“看來邵副統領這情形不怎麼好,主子的離間計策應已奏效,接下來我們還得再等等。”主子讓他們將賢王曾出現東城門的消息傳到邵府。

   邵鋒對蕭燁可謂是忠心耿耿,更為蕭燁以身擋槍差點兒丟了命,邵家站在誰身後顯見,可看邵鋒得到消息不顧傷勢去賢王府,還有出來時的臉色顯然就算未鬧翻也定已生隙。

   從阮家出事到主子命他暗查安家,他一直命人關注著帝都所有與安家有關聯的人與事,該知道的他大概都知道。主子的目的用意雖從未對他明言,可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雖心中仍有諸多疑惑可這並不妨礙他的忠心,如同主子再未露面只交待多項命令給他一直試探他的能力,同樣他也在試探主子。

   效命與收攬從來都是雙向選擇。

   主子既選擇親口對他言明身份顯然對他的能力尚算認可,能將帝都這池水攪到如此渾濁,能將那些上位者全都耍得團團轉,他衛蔔自也不會再去懷疑自家主子的能力。

   如今他與主子更早綁一起再密不可分,不可能中途退場下船也不可能再全身脫開,否則他暗中做的那些事被人知曉也絕不會有好下場,所以向主子盡忠那是他必會做出的選擇。

   即使他和主子都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使主子只是個女子。

   可那又如何?

   只有亂世才能出英雄不是麼?若非如此他豈有出人頭地的機會?這不過是優勝劣汰強者為尊的生存法則,又何分男女?

   “……”

   “怎的不說話?可是在擔心主子?”

   看對面男子並不接話,衛蔔斂緒蹙眉問道:“為何主子會突然病倒,你可知主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昨夜離開時主子不還好好的,為什麼你晨時去向主子復命主子卻會重病在榻?”

   “不知道。”

   雪鷹拋出三字渾身氣息冷得浸人,眼底更是濃濃的擔憂與自責,落在腿邊的雙手因衛蔔的話不由自主緊纂。

   腦中浮現出當日與主子初見的畫面,也浮現出主子替他傳功的畫面與主子彼時蒼白的容顏與那冰冷中淺到幾不可見的關心言語,更浮現當日他陪在主子身側站在那高高崖顛,看著主子在萬千撕殺聲中吹奏出那曲將軍令,也看著主子手握弒天瘦削卻如勁松般的身形。

   那一次的任務失手,主子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那般強勢到讓他無法抗拒的走進他的世界,最終成為他世界裡的唯一,他唯一要效忠的人,他唯一關心在意的人。

   短短一年時間,成為他生命中的所有。

   可他昨夜離開他竟未發現主子的異樣,若他能跟在主子身邊,主子就不會出現意外,都是他的錯!!!

   “你先別擔心,我相信主子定然不會有事,只是我不會武也暫時不方便去候府裡看主子,若主子那裡有什麼消息你記得通知我。”

   雪鷹身上的低氣壓讓衛蔔肅了神色,寬慰道:“且正因為主子身子不適我們更加不應該沉浸在自責之中,反而更應打起精神仔細的辦好主子交待我們的每件事才對,如此等主子醒過來我們才能對主子有所交待,也才能讓主子不再為此那些小事勞心費神,讓主子能夠安心的休養。”

   “我知道。”

   雪鷹沉默許久才抬起頭又扔出三個字,隨後便起身離開了廂房,衛蔔又在房中坐了一會兒無奈搖頭攏了龍袖子,那個冷冰冰的大塊頭明知他不會武卻還強放冷氣差點把他給凍死。

   他可是得到消息便派人打聽過了,主子雖病卻並無性命之憂。身在候府錦衣玉食高床軟枕還有那麼多僕婢有最好的照顧,帝都中又有這麼多的好大夫那再不濟宮中也還有太醫,候爺當初不也為主子請了太醫出診?

   這帝都裡誰不知道主子最是命大,尋死八次無果不說,這麼多次遇險卻次次都能逢凶化吉?在他看來主子那簡直就跟不死之身也差不多了,不過只是病了總不能還嚴重過先前的落水尋死?

   那以前次次都沒事現在自然也不會有事。

   真不知大冰塊為何那麼擔心?

   ……

   整個無雙閣因安夙的突然昏迷透著股極致壓抑。

   燈火紅燭幽幽,金勾流蘇搖曳,素色的紗帳疊疊垂下,榻上少女眼簾緊閉靜靜的躺著就好似睡著了般,青璇珍珠替女子仔細的擦身又掖好被角,這才端著銅盆拿著帕子走了出去。

   如豆燭火驀然跳動幾下。

   屋中頓時多出道人影,墨色金絲祥紋雲靴踏在地面未有任何聲音,直到榻前停下男人鷹鷲般的雙眼落在紗帳下少女的臉龐上。

   “沒想到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竟也有如此柔弱的模樣,瞧這蒼白的小臉還真是格外的惹人心疼憐惜……”男人的聲音低喃中帶著幾分肆意,眸光落在女子一眨不眨,與之那日威脅他冷冰冰的張牙舞爪不同,迷蒙燈火下女子蒼白而精致的臉龐更多了種朦朧中的柔弱絕美。

   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韻味。

   前者足以勾起任何男人強烈的征服(和諧)欲,後者柔弱的美更讓男人難以不心生憐惜想要將之狠狠占有蹂躪。只看著那張沉靜中女子絕美的容顏男人身體竟莫名便湧起股熱流。

   然則,他臉色卻是驀然黑透。

   那種有了衝動卻無能為力的憋屈感讓男人身體憋到有些難受,自然而然也便想起了那深深的恥辱,深遂如狼般銳利的眼裡眸光瞬間晦暗。

   深吸了口氣平復著呼吸。

   他就說今日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原是少了她,那送葬的隊伍裡紀戰紀少陽皆在可獨獨這個女人卻不在其中,他還道發生了什麼事原是病了?

   這可真是讓他想不到的,好機會!!!

   男人掀唇無聲勾笑,透著幾分詭秘與得逞,幾乎未多想拔開素帳伸手便探向床榻上的女子,然則他手才探到半空便有綠芒驟然劃破空氣。

   呼——

   破風聲響起。

   男人極速縮手撤身退開近一丈多遠,卻仍是未能躲過那擊,綠芒落在手背看來輕飄飄的手掌都幾無異樣手骨中卻是傳來陣鑽心刺痛。

   他站定身形抬頭臉色頓沉:“你是什麼人?”

   原本空無一人的屋子裡不知何時多了道人影,此刻正站在榻前原本他先前站身的位置,襲擊他的綠芒正是他手中那枝綠色竹杖。

   “你又是哪來的混蛋?趁夜跑到我家小姐房裡來企圖不軌,竟還敢如此先開口質問別人?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知廉恥又下作下賤的男人,你以為我們永寧候府是什麼地方,由得你這等惡賊登徒子如此擅闖?”

   錦還未及開口,返回的桑琪已將手中托盞往男人那邊一甩怒目出聲,托盞被男人揮袖拂開上面的東西也全都掉落在地,嘩啦碎瓷聲中幾道人影隨後閃身進入屋中將男人團團合圍,手中刀劍亦直接對其揮舞而去。

   幽冥四人臉色鐵青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他們四人就守在院子裡可是竟然未有半點發現這混蛋到底是何時闖入候府,更是如何闖進主子閨房的。

   若非錦公子前來看望主子,若非聽到屋中響動和陌生的質問聲只怕他們直到此刻也都還沒有發現,那後果光想想就讓四人全都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他們的嚴重失職,更是對他們身為暗衛最大的諷刺和侮辱!!!

   “幽冥,你們幾個趕緊的速戰速決,將這個不要臉的下作男人拿下再押去候爺那裡交給候爺和世子發落,敢對小姐下手看候爺和世子不一刀刀將他真接片成肉片丟出去喂狗!!”

   桑琪碧琪則站去榻前仔細的看著榻上眼簾緊閉的少女並無異樣,兩人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再看屋子中央被圍的男人兩人臉色更是黑如鍋底。竟敢趁小姐生病時對小姐下手,就算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下作,下賤,不知廉恥,不要臉,登徒子,惡賊,還拿下他將他一刀刀片成肉片丟去喂狗????

   “大膽賤婢竟敢如此辱罵孤!!!!”

   男人怒氣當頭本能的出聲怒斥,臉色也是瞬間陰沉幾可滴水,想他一國之主堂堂的北漠狼王,何曾被人如此的辱罵過?尤其那罵他的還是兩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丫頭,兩個卑微低賤的奴婢?果真是有其主便有其婢,這兩個婢子和她們主子簡直是一樣的可惡!!!

   孤個屁的孤!!!

   桑琪瞪大杏眼看著一邊與幽冥等人動手一邊還怒聲喝斥她們的男人一臉見鬼的表情,見過不要臉的卻還真沒見過像他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他倒還好意思喝斥她們?

   她二人隨小姐去過行館,皇帝壽宴時她也進過皇宮。誰還能認不出他那張欠抽又欠扁的臉?誰還能不知道他是誰?

   可他是狼王是不是了不起?他是狼王就可以如此肆意胡作非為?他是狼王就可以隨意闖入別人的府邸對她們小姐下手?該死的混帳王八蛋天生的下賤色胚子,覬覦小姐明搶差點兒害得小姐背上禍國殃民的罪名不成,居然又卑鄙無恥的潛進府裡對小姐暗中下手。

   如今被逮個正著他倒也好意思開口自暴身份,他也不怕他如此行徑傳出去會被世人恥笑,莫非他還真以為這裡是他的王宮是他的行館是他的地盤,全都由著他作主?

   這裡可是永寧候府!

   他腳踩著候府的地兒倒也敢如此的囂張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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