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胃口倒是不小
整個書房陷入沉寂,沉寂中卻似風雨同至,狂風掃著落葉的嗚啦聲也在耳邊不停的響起,空氣更漸凝滯壓抑,讓人呼吸都有些不暢。
暴風雨中兩人靜立。
本為上峰下屬昔日和恰的主侍兩人此刻卻在對峙。
誰也未再言。
邵鋒雙眼定定的看著蕭燁,面對男人低沉壓抑的怒火,和周身冰冷到幾近浸骨的氣息,卻是並未退步也未打算就此離開。
“好,你想知道本王就告訴你。”
蕭燁凝他許久,沉沉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簾坐了回去,他拿起桌上酒壺倒了杯酒飲下:“你想知道他是否死了,那本王告訴你她的確是死了,真真實實的的死了沒有半點是假。本王派出的人未接到安素,她去了哪裡本王並不知曉,可本王可以告訴你安素她還好好活著,或者你已親眼見到。所以,你覺得本王對她做了什麼或是暗害她的懷疑根本就不存在。”
“那個所謂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不過是戴著人皮面具。郭茂撕下的那張人皮面具你不是都親眼看到?他說削骨易臉術你就真的相信?若真如此他為何如此急著毀屍滅跡?不告訴你是因為父皇有令,整個計劃除了父皇與本王便只有郭茂知道連於衝蕭寧也不知。”
“那顆人頭是誰本王同樣不知,你想知道也該去問砍下他頭的人。本王與夏候雪瑤的傳言也不過只是傳言,你以為本王能與她有什麼關系?本王路過東城門時短暫停留你覺得那又能代表什麼?”
“王爺此言何意?”
邵鋒微微一震:“為何王爺會說邵鋒或已見到九小姐?王爺莫不是指那夜出現人就是九小姐麼?這絕對不可能,且不說九小姐是個女子那是個男人,就算當夜她是是女扮男裝,可是九小姐她怎麼可能會吹得出那曲將軍令?王爺也是親耳聽到不是麼,王爺當真覺得僅憑一個未曾上過戰場的女子,便能吹出那樣動人心魄的曲子?”
那一曲將軍令,氣勢磅礡催人淚下。
只一曲便讓神兵認主。
那樣的曲調,那樣低沉帶著召喚般的幽幽聲音,字字入耳都讓人心酸至想要潸然落淚,未上過戰場未親身體會過何為爭戰的女子如何能吹奏得出來?那也未免太令人難以相信!!!
邵鋒聲音裡滿是懷疑。
那不可能。
蕭燁只看著他沉默不語,事實上這也是他的疑惑,不止邵鋒他當時又何嘗不是有種她真的出現在眼前的錯覺?
可錯覺到底是錯覺!!!
她死了這點沒人會比他更加清楚,人死不可能復生,若真如此世人也不會如此苦惱,若如此世人不會如此害怕死亡,若如此他不會失了母妃護佑早早便學會如何生存如何去陰謀算計。
“我們誰都沒見過他也並不了解她。你又如何能確定就不可能?不管如何只要能找到他自能確定。”
蕭燁走到窗邊聲音微微低沉透著幾分壓抑:“他是來找本王報仇的,當初本王奉父皇之命處斬安家,安家千條人命斷送本王手中,這點本王早就清楚明了也早就做好了償還的准備。你都看到想找到他的人大有人在,最近西晉又在鰩嶙關外頻頻生事。”
“父皇為此已怒火叢生,你既然還謹記他與你相助之恩,如此想知道他是誰又如此關心他,那就自己去把他找出來,否則他只會為人所利用,你該知道那會是什麼後果。同樣你也該知道,父皇是絕不可能會放過他。”
男人說著轉身微頓道:“本王不想有一天與他當真走到那一步,我想你也不想有朝一日與他站在敵對立場。本王可以拿命來償還所有,可本王絕不希望看到戰火重燃,那絕非百姓之福亦非大鄴之福。”
“邵鋒,可還記得當日畫舫之上本王早與你說過風雲在後。前事深究無益這就是現實,是你我也是他最終都必須要做出的選擇,你現在可明白了?”男人的聲音低沉至極就像磬鐘在邵鋒耳畔敲響。
“王爺……”
邵鋒看著男人肅然沉寂的面容,也看著男人盛滿擔憂的眼眸,這刻蠕唇卻是良久沉默無言,他沉浸在懷疑中只想著弄清楚事實原尾,卻未有仔細深想過以後更未想到過那些後果。
為什麼想把他找出來?大概所有人都和他抱著同樣想法認為那就是安元帥本人。那夜他殺了那麼多的人,更放言是回來替安家復仇,出手便殺了那麼多的金龍衛。皇上又怎會放他活路?
王爺說的不錯,不管他是安元帥還是九小姐他都不想和他們為敵,可他們遲早有天都要做出那個選擇,注定了誰都無法逃脫。
這是個很殘酷的現實。
事已至此再去究結那個原因還重要麼?
然則不弄清楚事實他就像喉中卡著根刺的難受,王爺所說到底是真是假他現在無從去分辨,那個假修羅已死身體化渣連根骨頭都沒留下。到底是王爺所說只是人皮面具,還是那個人所說的削骨易臉術也根本沒得查。
那顆人頭被剝了臉皮且怕早就不知去了哪裡,也根本沒人知道是誰,如王爺所說似乎這根本都代表不了什麼。
可空穴不來風。
若這不是真的他為何要那樣說?若王爺真與夏候雪瑤沒什麼又為何會有那樣的傳言?王爺與其幾度走在一起那是事實,如同當初他請命被拒是事實,也如同王爺為了引出那些人便利用安元帥這些也是事實。
所有的一切讓他無法不去介意。
他很介意。
他介意那個事實真相,他也介意王爺所說到底是否便是真相,他更介意到底他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在他看來王爺仁善仁孝,心懷百姓,素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他不想去懷疑,可那顆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生根發芽,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會去想。
“還請王爺恕罪,是屬下冒失了。”
邵鋒什麼也未說,只告了罪離開了賢王府,蕭燁亦未出聲,房門打開守在院落外面的老管家有些忐忑的看著邵鋒失魂落魄離開的樣子。
上前告罪:“王爺,都是老奴……”
“命人將房間清理干淨,給本王准備熱水沐浴更衣。”蕭燁沉臉打斷,老管家得令忙命人進來清理房間准備熱水。
兩柱香後,換上干淨衣物再回到書房屋子裡早有人候在裡面,看到蕭燁中年男人人忙彎腰行禮:“萬通見過王爺。”
“可有消息了?”
蕭燁直接走到桌前再次坐下:“他們到底如何說的?”
“這……”
中年男人臉色有些難看,沉吟好半晌蠕唇道:“王爺,屬下已去問過可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且連人也未見到。”
蕭燁蹙眉:“說說為何,連他們也查不到?”
“這,到底有未查到消息屬下暫且不知,可彼岸那邊的人道,彼岸交易只認買主,待查到消息後他們會通知買主,可如夏……”男人說到此頓口,委實是不敢再說下去,只因對面男子的臉色著實是太嚇人。
陰沉到就像黃泉地獄的黑水。
“呵,呵呵……”
蕭燁此時當真是怒極反笑:“彼岸交易,只認買主?銀兩早付本王只收消息可你現在是想告訴本王,他們要反悔賴本王的賬麼?”八個字咬牙切齒,男人眸光如劍陰鶩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萬通面色微白。
他愴惶的垂頭道:“請王爺恕罪,屬仔細查過彼岸確有這條規矩,因當初是夏候小姐獨自前往並未要屬下陪同,所以屬下……”可夏候雪瑤並未同意他隨同她前往的提議,王爺又下了令此事由她主理他協助。
那銀子是夏候雪瑤付的,彼岸的人只承認夏候雪瑤這個買主,可誰知道夏候家會突然出事呢?自夏候雪瑤入獄他便奉了主子的命令與彼岸那邊交涉,可彼岸的人一直以暫無消息為托口。
如今夏候雪瑤失蹤生死不知,他們尋不到人就等於沒有買主,沒有買主想要從彼岸拿到消息那也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夏候雪瑤這下算是逃了可卻把個難攤子甩給了他讓他來承受主子的怒火。
“所以呢?”
蕭燁斂笑壓下心中怒火吐出三字。
萬通忙回道:“按規矩一月之期到,若是買主未出現,彼岸那邊會視交易自動作廢取消,銀兩也不會再退付,且到時他們會安排另一場交易,可到底是什麼交易方式現在卻沒人知道,據說得等焰主做主。”
“若是找不到夏候小姐,再想拿消息便得重新與彼岸交易。”中年男人話落自己便已滿面噤然,這換作任何人都受不了,主子早前便已調了一千萬兩出來全被夏候雪瑤付給了彼岸,眼看時間將至哪知卻出了這樣的事?
“胃-口-倒-是-不-小!!!”
蕭燁沉沉吸氣胸口此時都在劇烈的起伏,足見心中的怒火難抑,所以這意思是他不止拿不到消息,銀子也壓根再拿不回來?若再想拿消息,還得再付一次的銀子,且就算他打算再付銀子也不一定能拿到交易權?
敢坑他一千萬兩,還敢這樣算計他,這樣的人他也還真沒見過,胃口可不是當真大到可以吞天了???
先有邵鋒強闖書房質問,再有萬通帶回的消息,諸事不順的累積讓男人身體都散發著騰騰殺意,再想那整整一千萬兩銀子徹底的打了水漂,心頭都像在滴著血一樣,一千萬兩沒人說拿就拿得出來。
可就這麼沒了?
難怪夏候家出事時,他為防意外派人早就去彼岸交涉,可對方卻一直都推脫不見只拿話來敷衍。大概就是看到夏候家出事所以故意拖延時間,他們是想在等著雪瑤死後好賴他的賬,再將消息轉售給別人也可另外賺一筆。倒是真會做生意也當真是打得一手的金算盤。
“給本王再去一趟,你告訴他們本王要見他。”沉寂了許久,蕭燁方才強壓下心口熊熊燃燒的怒火開口,面上也浮上抹冷笑。
這個他是誰已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