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他也有野心

   “人心的確是難抵時移勢易,可只要自身能夠強大到無所畏懼,那麼人心自然不會再為時勢所掌控左右,所以阿裳又何須為此傷懷?”

   男子聞女子帶著幾分恍然與壓抑的冷嘲言語,握著女子的手微緊,他側頭看向女子忽爾輕笑著道:“阿裳你不是夏候雪瑤,錦亦不是蕭燁,永寧候府也並非宣平候府,所以他們的事也絕不會發生在我們兩人的身上。錦於阿裳心如初始永不會改,錦此生所求不多只唯有一願:執卿手,共一生。”

   “與我執手共一生??”

   安夙微微呢喃著笑出了聲:“怎麼你的要求就這麼低?哪個男人胸中會沒有半點抱負,哪個男人又會沒有一點野心,哪個男人又不希望自己能夠建功立業成為人中之龍?你卻好似個異類,明明不凡卻甘願窩在候府中做個夫子,帶著你那群手下欺負幾個孩子?”

   話說到此便自然想到晨時那幾個孩子被他和她給逗弄哭的事,安夙嘴角笑意也不禁更深,看他彼時欺負那三小只好似還欺負的挺開心的?這是不是就叫做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看起來這麼素雅的男人居然也會那麼惡劣?有了今日之事那三小只以後對他怕是也會敬而遠之吧??

   “阿裳怎會以為我便沒有?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真正的無欲無求,哪怕處身方外亦會為紅塵所擾,哪怕天真不知世事如阿裳年幼的弟妹也會為懼於阿裳在候府的威嚴而心懷忐忑……”

   錦輕輕搖頭笑:“所以活在這世上的人都會心有欲(和諧)念,不管年長年幼也不管是男是女都無人能例外,包括落到今日下場的他們,包括阿裳自然也包括我,誠如阿裳所說,身為男人我自然也是有抱負更是有野心的,而我的野心之大或者還會遠遠出乎阿裳的意料……”

   “哦,能有多大,是不是能吞下天?”男子玩笑的聲音和表情讓安夙聞言亦是挑眉淺笑出聲,驀然間便想到在流霞閣中他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也曾如此告訴過她他的仇人很大,那時她亦如此反問。

   若沒有那日他誘她出現,沒有她那日想要利用他,她不會出現,他最終也不會跟她回到永寧候府,她也不會知道他就是她的錦歸哥哥,同樣他們不會經歷這諸多的事,更加不會從彼此利用走到今天:彼此以心相許。

   “不須大到吞天。”錦手臂輕輕一帶伸手環上女子腰間,隔著那薄薄的面紗淺笑輕言:“我的野心只一個你,我所求的就在你這裡,阿裳,這點我以為你早就應該知曉明了。”

   他的指尖輕輕落在女子右面胸口前方,兩人幾乎近到毫無距離,男子素雅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暗啞在女子的耳畔輕輕響徹,更似醇厚的美酒般帶著幾分醉人而誘惑的芳香。

   “看來你的野心雖未大到吞天,可也著實是不小。”

   安夙隔著面紗看著男子收回手指的動作也,看著他那張因此而帶著幾分朦朧的傾絕臉龐:“想要拿到我的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別以為光說幾句好聽的話來誘惑我就行,要知道我可不會吃你這套,況且你雖看不到可總不會忘記我們現在在外面,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你確定你要繼續說下去,而不怕被我點穴定在這裡?”

   男人溫柔的話語讓安夙心中升起股淡淡的感動甚至有幾分莫名喜悅,明知道男人是在轉移話題,不希望她繼續去想那些令人壓抑的事,可看著他說的越發直白到絲毫不放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機會,甚至於不惜在大庭廣眾做出這樣帶著誘惑的舉動,卻當真也讓她有幾分無語。

   她不過一時有感而發,替曾經那個愚蠢瞎了眼的自己,也替此時的夏候雪瑤覺得可悲罷了,無論她再愛那個人渣再想霸占那個人渣為了那個人渣做了那麼多爭風吃醋的事到頭來又如何?無論那個人曾經為了她做過多少,又負盡多少人對她再‘痴心’又如何?

   此時此刻那個人渣最終也只是選擇了揚鞭策馬離她而去,她自以為殺了她在她與她之間取得了勝利,可最終還是輸給了現實,輸給了那個人渣,在蕭燁那個人渣的心裡,最重要的很明顯是他自己。不管是夏候雪瑤還是其它任何人與他自己的性命前程相比起來,終究也不過如是而矣!!!

   呵,為個女子負盡天下?

   看來倒是她著實太高看他了,諸如他如此自私又涼薄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為個女子而心甘情願賠上自己所有的一切,乃至是性命?

   而她當然知道她不是夏候雪瑤,他也不是那個人渣蕭燁,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他也絕不會如蕭燁在大難臨頭時只想著如何保全自己而置自己心愛的人於不顧。

   若真如此那他就不會是錦了!!

   錦聞言微愕繼而笑,居然又拿點穴來威脅他?點他的穴道這似乎已經成為阿裳專屬威脅他的方式了。

   男子思索著正要開口大街上卻是突起一陣騷動,只見朗朗碧空一道金色光芒驟然閃現在直接射向城樓處吡的一聲割斷了那根自半空垂下的繩索,因著繩索斷裂原本被綁著的夏候雪瑤也自高高的城樓上失重疾速下墜。

   就在此時擁擠的人群裡突然冒出許多穿著黑色連襟衣衫的蒙面黑衣人紛紛縱上半空,大片的黑色衣人就似一只只蝙蝠,遮天蔽日擋去了陽光也陰暗了所有人的視線。

   其中一個黑衣人直射城樓伸手環臂將不斷下墜的夏候雪瑤接住,轉身就要逃盾然則迎接他們的卻是漫天的箭雨還有暗處早就隱藏埋伏著的官兵也在此刻全都突然衝了出來,原本看熱鬧的人群也因此而陷入騷亂之中,百姓們紛紛找地方躲避一時間人擠人場面異常混亂。

   安夙早在騷亂起時便已反手將錦拉進了自己身邊,視線遠眺城樓處被黑衣人攬著陷入箭陣中的人幽幽鳳眸眸光微閃,她嘴角反勾起抹淺笑:“明知是陷井卻還是冒險前來劫囚,看來我們之間的賭約你已經輸了。”

   安夙說著視線卻是並未從前方移開,看著那些黑衣人的眼底多了疑惑,就不知這些人到底會是什麼人?看他們武功極高,甚至有些高到出乎她預料,而這些人是夏候雪瑤身後隱藏的人,又還是蕭燁他暗中派出的人手?又或者這蕭燁這是故技重施,仍舊用了老辦法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若真如此她倒是真該高看他一眼!!!

   安夙思索著,很快將那個問題驅出了腦海,到底是或不是其實那對她來說已然半點都不再重要。不過此次官府准備很充足,這些人想要劫走夏候雪瑤顯然不那麼容易的事,自夏候伯滄等人被劫後官府便已經全面加強了守備,否則怕人早就從天牢裡被劫走,那也就不存在這些人前來劫法場的情形了,當然皇帝也不可能會允許那樣的情形出現。

   眼前情形確是如此,黑衣人被凌厲箭雨與大隊官兵圍攻死傷大半,那個劫走夏候雪瑤的人武功也是極高,剩余的黑衣人護著他想要衝出突圍,可官兵的人數太多他們人數損傷大半,一時間想脫困那可謂是絕不可能。

   “尹將軍,一定要將他們全都抓起來,皇上有旨逆賊謀反其罪當誅,這裡所有人一個都不能放走,弓箭隊全都給本官瞄准夏候雪瑤和匪首,誰能將這二人射殺本官賞金百兩!!!”異變突起魏正澤仍俯身站在城樓上,稟著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原則,中年男人低沉威嚴的聲音咋然落地的同時,是那一枝枝射出的凌厲箭矢更如瓢潑大雨般毫無縫隙的落下。

   城樓下方此刻早無人煙,唯有官兵與黑衣人的屍體不停落下半空,堆積在那干淨整潔的地面,眼看下方剩余黑衣人像是困獸被死死的困在箭陣與官兵的包圍圈裡魏正澤臉上浮上抹笑意。

   然則那笑意才剛起便凝固在臉上,他整個人突的從那城樓之上倒栽而下發出聲嘭的巨響,守城將尹皞佩刀仍握在手中,他彎腰靠在城牆上頭朝下一手握著腰間的佩刀一手垂下半空卻是抓了個空,只聽哧拉一聲他手中只來得及握住半截被撕裂的藍色錦布,而在他腳邊還躺著枝特制鐵矢頭的箭矢。

   “魏大人……”

   看著十數米高外城樓地面被摔到腦漿迸裂的人尹皞臉色大變:“該死的竟然是連環箭,來人,給本將軍將這些逆賊全都就是射殺!!!”看那箭勢的確是讓人防不勝防的連環箭。

   能夠射出如此勢頭連環箭的人實力絕對非同小可。至少自認他自己也射不出這樣的箭勢,便是整個大鄴軍中能射出這樣箭勢的人那也可說絕不多,而這兩箭的目標很明確。

   尹皞迅速站起身看著手中出自魏正澤衣擺上的布頭,環視四面一圈臉色更是瞬間鐵青,這四周全是他安排的人,明明這些反賊眼看就要被拿下,可才上任三日的大理寺卿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射殺,當真是太過可恨。

   他當真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會生出這樣的異變,那箭矢襲來時他第一時間查覺雖拿刀劈開了第一枝箭矢卻是沒能劈開緊接而來的第二枝,而那第二枝箭矢明顯比第一枝箭的來勢與第一枝相比絕對對數以倍計。他連刀都來不及舉起便而魏正澤卻已被射中摔下城樓摔到腦漿都迸裂。

   僅此足見那箭勢來的有多快了。

   然則,尹皞話落卻是已晚矣,魏正澤突被射殺情形有瞬間凝滯,原本濃密的箭陣也因此有了空隙,就在那轉瞬間救下夏候雪瑤的人帶著夏候雪瑤企圖趁此突出箭陣與官兵的重重包圍,官兵與身後凌厲箭矢的追擊卻是被趕來迎救的第二批黑衣人與第一批僅剩不到七人的黑衣人共同聯手抵擋下來。

   而夏候雪瑤與救了她的黑衣人卻是趁此機會眨眼間已突出重圍,眼看後方越變越小的城樓最終消失不見為四面蔥翠環繞的青山所替代,夏候雪瑤伏在黑衣人懷中帶著鞭傷的臉龐上終於露出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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