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聲東擊西,目標從來都是你

   血氣森森滿地屍體的懸空小道上,十余道身影相繼騰躍而來,遠遠的便可看到其中一人手中還扛著兩個很大的麻袋,來人輕功也都極高,可謂眨眼出現在安夙等人的面前。

   而後有人將那麻袋放在了地上。

   “主子,屬下等來遲還請主子恕罪。”

   雪鷹上前滿面恭敬,這狹路上行來看到的屍體還有主子此刻已轉危為安只能說明他們竟是來晚了一步,雪鷹身後十二人也一同行禮,看向女子眼中卻是難掩好奇與震驚:“屬下等見過主子。”

   “嗯。”

   安夙輕輕頷首瞟了眼眾人看向雪鷹:“事情可都辦妥了?”

   “回主子全都已經辦妥,東西已然全部拿到並按主子吩咐送去了主子指定要送的地方,人屬下也照主子的命令全都帶了過來。”雪鷹說著揮手他身後藍羽藍熙二人同時上前將麻袋打開,鼓鼓囊囊的麻袋裡卻是分別各裝著一人。只是此刻兩人都眼簾緊閉,早就被人打暈。

   紀少亭將紀語微屍體放去一旁,轉頭看清麻袋中兩人面容長相的剎那,渾身都是巨震:“怎麼會是他們,大姐姐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

   少年聲音裡是濃濃震驚,空中卻是一片靜默無人回答。

   雪鷹看也沒看紀少亭,只舉步走到安夙面前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卷雙手呈給了少女再次開口道:“主子,這是屬下從他們身上找回的東西,屬下親眼看到他們與那個人見面,我們照主子吩咐以回東西為要並未與他們多作纏。還有主子要我們前去接應的人我們也已安全接回並秘密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如今只等主子下令。”

   “你們做的很好。”

   安夙將羊皮卷攤開看了看,也未等眾人撇眼看清,隨即便已將東西收進了自己的袖籠裡隨即凝著雪鷹淡笑著淺淺開口:“接下來計劃照舊,你們現在先帶人離開去做我安排你們做的事。”

   “是,主子。”

   雪鷹領命將人送到,又帶著藍羽等十余人也疾速的從原路返回,到底什麼計劃什麼事,少女話裡的意義除了雪鷹卻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隨他同來的藍羽等人也都是一頭霧水,更不用說狹道上滿面疑惑不解的其它人了。

   安夙面容淡然看向那麻袋顯然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她只垂頭看著麻袋裡依然昏迷的那兩人,凝了眼後抬頭卻是伸手從白樺手中將他的劍拿了過來,而後將劍直接遞給了紀少亭。

   嫣紅的唇瓣輕掀她吐出七個字:“現在,去殺了他們。”

   女子的聲音極淡極輕,只七個字落在人耳裡卻是徹骨的冷,紀少亭手中握著安夙遞過的長劍聽著女子的聲音話語,抬眼看著少女望來的那雙幽幽鳳眸整個人身體僵硬至極,握著長劍的手卻是有些發顫。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干澀的開口:“大姐姐,是不是少鈺和少蒙做的?大哥說有兩拔人先後潛入過父親的書房,其中一拔人便是他們是不是?大姐姐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們,他們就是大哥口中一直潛藏在候府中的內鬼是麼?”

   紀少亭鐵青的臉色裡透著無盡的慘白,腦子也有些暈沉,這短短的一天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早已超出少年能承受的心理範圍,突如其來的巨變候府被封所有人被抓而自己的妹妹卻是害了候府的凶手,原本應在天牢的人此刻更是出現在這裡,還是被大姐姐的人打暈帶來這裡?

   似乎所有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可他卻是真的不敢相信害了候府的人竟然全都是他們的親人。這是個震驚到讓人能以相信也殘忍到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安夙凝著他未語。

   少年臉上的表情卻讓安夙恍然想起那日誅殺劉氏在舒雲苑發生的事,彼時她下令捉拿劉氏,幽冥奉命斬殺受命劉氏的護從時少年臉上的表情還歷歷在目也是如此刻一般的不敢置信,走到今天她從善良淳樸的少年身上拿走很多,讓他承受了很多也給他灌輸了很多超他負荷的東西。

   可這是他成長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今天是最後一步。

   這把劍她是必定要他親手刺入這兩個人的胸口,她要他親手了結了這兩個人的性命。她一手引領著將他推到今天,就像個玉雕大師手親手執著那把鋒利的刻刀在那璞玉的玉身之上劃下一刀又一刀,刻下一刀又一刀,將她認為他身上不需要存在的棱角全都剝離,一點點將他雕刻成她想要的樣子。

   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去做必須去承受,或許這很殘忍,可未來的路上若他還是那個淳樸的少年,他將要丟掉的就是他自己的命。

   微風拂過峭壁,血腥被吹散,懸壁上四周的空氣卻因著少女的話透著股子被凝固般的死寂,他刺了語微一劍可是本能的那劍他到底還是留著情,可語微最終還是死在錦大哥的手上,此刻大姐姐卻要他再次殺了少鈺與少蒙?

   親手殺人?

   殺人只簡簡單單兩個字,可這對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人來說,卻不是可以簡簡單單說做就可以做到,刺語微的那劍也是他在聽到語微親口承認親口說出那些話後的怒極之中而為。

   紀少亭握劍也看著安夙久久未曾動作。

   即使明知道那個事實極可能如他猜測的一樣,可大姐姐一字不發的態度太過冰冷讓他一時間完全怔愣在當場,心潮迭起的同時他怔怔的看著眼前少女漠然無情到極致的目光震驚到無法回神。

   “白樺,去將人弄醒。”

   許久卻是錦開口吩咐了一句,他看向安夙與紀少亭的方向:“阿裳,有些事需得慢慢來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你不喜歡解釋可有些事你不說他不可能會知道,如同紀語微的事與你毫無關系可你卻任由她誣蔑半個字也未曾替自己辨白。”

   “她對我下藥我命人將她送回所以她還是清白之身,你若不信自可請人替她檢查,就算人死可屍首仍在總能查證清楚明白。殺紀語微的人是我,你要怨要替她報仇都衝著我來,紀少亭,你現在最好聽清楚了,不管是誰若敢傷阿裳絲毫我都絕不會放過,不管那個人是誰!!!”

   男人的聲音染上絲冷戾,只在瞬間恢復淡漠:“至於這兩個人阿裳讓你殺了他們,那他們總有必須要死的理由。阿裳何妨就讓他聽個清楚明白,讓他自己去權衡這兩個人是否該死,又是否必須要死,然後由他自己做下決定看他自己到底是否要動手?”

   安夙撇睨著男子眼底驚詫眸光一閃而逝,紀語微仍是清白之身?難怪他會說紀語微的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原來竟是如此?

   錦似乎並未感受到少女投來目光,只視著紀少亭的方向一字一句開口,事實的確如他所說的那樣,可他未說的是她雖仍是清白身,他卻讓人做出了她清白早失的假像,讓她自己誤以為自己失了清白。

   阿裳在紀少亭身上傾注了許多心血,即使阿裳說他需要在意的人在候府之中只有紀少陽這個親哥哥,即使她至始至終都未承認過紀少亭,從她所作所為也可看出她甚至有過放棄紀少亭的打算。

   可在他看來紀少亭在她心中仍有一定的地位,至少他能感覺到這個少年對她來說也是不同的,雖然他也不明白那是為什麼。

   然則,這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紀少亭雖有資質可也並非什麼千年難遇的天賦絕頂之才,而想要將一塊璞玉從開始雕琢直至功成,可想而知那是個漫長的過程,在這個漫長的過程裡也必定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與心神。

   至少於他來說,若由他選擇他不會選紀少亭。

   可阿裳卻選擇了他。

   若絲毫不在意她又怎會選擇紀少亭?她大可挑選其它天賦比紀少亭更好更絕佳的人,到底紀少亭身上有什麼打動了阿裳?或是紀少亭身上的純善,或者是紀少亭身上那份質樸,或者是紀少亭對她也一直維護?

   更或者還有其它原因?

   可不管到底是什麼,她既然選擇了紀少亭,他在幫著她雕琢的同時自然也要讓紀少亭心無旁鶩的向著她靠攏。

   而從紀語微以命相脅開始,他就知道她必不會罷休,對紀少亭來說紀語微注定是個剪不斷的牽絆,紀少亭也注定要橫在紀語微與阿裳之間,而對阿裳與紀少亭來說,已然被嫉妒衝昏頭的紀語微亦注定了會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既已成阻礙那麼自然要鏟除。

   她對他下藥,他便利用她來助阿裳達到一些目的,這是對她的懲罰的同時也是給了她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也給了她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便是對他死心在紀少亭的安排下安安份份嫁人,那麼到她嫁人以後事實就會揭開,她到最後不會有任何損失。而她嫁人以後離開候府也不可能再對紀少亭與阿裳之間產生多大的影響。

   第二個選擇若是不死心,那結果已不用再多說。紀語微的性格似乎早就注定了她會有的選擇,這個結果幾乎早可預見。

   人心,有時就是這麼經不起考驗,由此足見無論何時何地保持理智對任何人來說都一樣重要。而阿裳即使心中有恨,即使她在為他復仇,可不得不承認她卻是她見過最為理智的少女。

   從剛剛發生的事都可明顯看出,她早就有安排也早有自保之道,她甘於受困也明顯有著自己的目的,至少她的人已早知她在何處。

   “公子,紀小姐,人醒了。”

   就在這空檔白樺已然將人提出麻袋弄醒,兩人幽幽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空曠的天空隨後是四周站著的數道人影。

   紀少蒙明顯的還有些懵。

   紀少鈺卻在看清幾人面容時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大,大姐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即使努力卻難以壓制心頭那絲慌亂。

   “少鈺,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何要潛進父親的書房?你們又為什麼要盜走圖虎關的布防圖?候府也是你們的家不是麼?為什麼卻非要毀了候府?到底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那個在候府幫著你的人又到底是誰?”

   回答他的卻是在錦的聲音中回神的紀少亭,他垂著頭緊緊注視著紀少鈺開口便是連串問話,看著紀少鈺那張稚嫩的臉,他是真的不明白眼前這個才十二歲的少年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

   難不成他真將大姐姐視作了殺母仇人?

   可劉氏死後他一直循規蹈矩,對大姐姐也仍視作長姐恭敬有加就連今日隨他們進宮赴晏他也未從他身上看出半點的不對勁,可方才來人所說的話,每個字卻都表明這件事與他脫不了關系。

   紀少鈺微有沉默:“我不明白二哥在說什麼。”

   “那你為何會在這裡?候府出事你現在應該在天牢裡不是麼?可你卻離開候府你到底去見了誰?”紀少亭憤聲怒問。

   “二哥不也在這裡?我與少蒙回府之後因知曉大姐姐失蹤所以心有擔憂,帶著少蒙偷偷溜出府找大姐姐,後來我們才知道候府出了事,我不知道二哥這樣質問我到底是何意,莫非你以為候府出事與我和少蒙有關?”

   紀少鈺卻是從地上站起抬頭反問道:“就像二哥所說候府也是我與少蒙的家是我們唯一的遮風蔽雨之所,候府若出事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二哥又為何將這樣的罪名強加在我們身上?至於我們都見了誰自然都是街上百姓,既然尋找大姐姐那自是要找人打聽詢問。”

   紀少亭聽得咬緊了唇臉色有些泛清,看著紀少鈺越說越發平靜的臉他怎麼也沒想到都到了此時此刻他居然還敢狡辨?

   “唯一的遮風蔽雨之所?我倒覺得不盡其然。”

   安夙看著兩人也聽著兩人對話此時輕笑開口:“紀少鈺,你真的以為你所做所為會無人知曉?你又真的以為我會半點不知你背後的人是誰?還是你以為你都被我抓來這裡你母親留給你的人還能夠逃得掉?又或者你以為我會不知你為何這樣做?更甚者你不會以為我如此對付紀嫣然我的目標便真的是她?我的目標從來都你。現在,你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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