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栽髒,來晚一步!

   “應大人,本世子派人滿城尋人,我想應大人不可能不知道。”紀少陽沉聲開口道:“祖母身子不好,中毒後更是每況俞下,神醫道要靜養是以月前被本世子送往南陵郡休養,可直至今日本世子才接到消息祖母並未前往南陵郡,而是被人在半道劫走。”

   “而午時皇上壽宴之後,北漠王後娘娘在皇後娘娘的鳳棲宮中召見我妹妹可我妹妹出宮之時卻被人秘密劫走直至現亦是生死未蔔下落不明,少亭少鈺少蒙皆帶人出城尋人未回,此事皇後娘娘王後娘娘,包括宮門的左衛禁軍的守門侍衛也都知道。”

   “本世子也想知道人到底被劫去了何處,可本世子人還未找到正打算前往都府衙門裡報官請於大人出手幫忙,應大人便帶了官兵入我候府抓人,既然如此那便勞煩應大人幫著本世子將人尋回。”

   紀少陽張嘴就將事情胡亂栽髒,祖母被送往南陵郡這件事府中之人大都知道那不可能瞞過去,可人是走了誰又能說不會半道被人劫走?既然有人能在宮門前劫走丫頭那在荒效野外劫走人的可能性不是更大?

   不管如何他都要能拖一時拖一時。

   丫頭被人劫走是事實,錦帶了少亭離開自會想法子救人,寒舟是錦的義弟必要時錦定會請寒舟出手,有寒舟在救出人必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如今他倒萬分慶幸提前將人送走,否則這樣的打擊,再下到天牢祖母的身體必不可能會受得了,至於其它他也只能且走且看。

   永寧候府除開紀戰再除開那些個姨娘僕婢總共也只十三個正經主子,如今他卻只帶回三個,除了紀少陽這個世子夠份量便只有兩位候府小姐?

   這可當真是個笑話。

   他來抓人可他卻告訴他人全都被人提前劫走?

   他這是在告訴他,他來遲了一步?

   應昶聞言當真是差點被紀少陽的話給氣笑:“此事到底是否屬實本官自會命人前去查證,若人當真是被劫走本官亦會如實稟報皇上請皇上派人救人,紀世子現在還請你與諸位隨本官走吧。”

   紀少陽也未多言,舉步便離開身後跟著大隊的候府眾人,二姨娘紀嫣然紀語橙包括幾位姨娘被人攙扶著整個人都有些蒙,候爺私通外敵,被送往南陵郡的紀老太君一行人被人劫走?這話是真是假沒人知道,可隱隱的眾人心頭卻都湧上不好的預感。

   尤其二姨娘,再回想當初突然送走紀老太君,紀少陽前來下令命她們隨行的畫面,似乎一切都早已有了預兆,可他們卻沒有人察覺,只因那情形的確是很平常並無不妥,送人走的理由也很正當,且紀華裳紀少陽這兩個候府重量級的人都還留在帝都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也是正常。

   可現在再回想起來卻遠不盡然,整個候府最終留下的除了紀少陽紀華裳還有少亭以外其它人都是無足輕重之人,紀嫣然三姐弟包括何姨娘紀語橙母女以及那些個姨娘,這些人的死活想當然紀少陽與紀華裳不可能會在意。

   同樣的只剩下紀少陽與紀華裳與少亭若想逃脫就算真的很難,可也不會完全沒有辦法,所以候爺他是當真私通外敵,那些人也全都被當成了棄子?

   何姨娘與紀語橙抱在一起臉色亦是煞白,此刻顯然也回過了神來,紀嫣然更是如失了魂一樣,她不止意識到這點,腦子裡更回蕩著侍衛的回話,她的消息剛才傳出去而已,那些人動手也未免太過訊速,他們竟然都不通知她?

   還有少鈺與少蒙兩人也全都不見了?

   他們去了哪裡?

   是察覺不對先逃了麼?

   母親的房裡有條通往外面的秘道,可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官兵突然入府直接將他們所有人都趕了出來,她受傷極重得到消息便想著走可還未到母親的院子便被人帶了過來,明明有路可逃可她卻未能逃掉。

   她的弟弟明明能帶著她逃卻是丟下了她?

   驀然間她突然想到紀家祖祠裡被那個女人奚落羞辱的話,眾叛親離,她現在可不就是真正的眾叛親離?

   “珍珠姐姐,雅蓉姐姐,小姐她不會有事吧?我們會不會被……”

   流蘇臉色慘白的呢喃,雅蓉拉著她的低低道:“別怕,不會有事的,世子也還在不是麼?皇上只說了將人收押,並未下旨將我們立即處斬,所以,所以不會有事的……”

   “是,不會有事的,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們不會有事的,小姐她一定會回來的,小姐不會置世子不會置我們於不顧,就算小姐被人虜走我也相信小姐她定然可以逃掉,你們都忘記了小姐說過在小姐心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敵人一種是小姐在意的人,小姐在意世子所以小姐不會丟下世子的,只要小姐回來我相信小姐她一定會有辦法……”

   珍珠亦低聲呢喃,像在安慰其它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只是那聲音卻在狠狠的顫抖,小姐在意世子可直到現在小姐也未出現,青璇碧琪二人也未出現,幽冥四人加桑琪全都出去尋人也直到現在未回。

   所以小姐定然是出了事。

   從選擇站在小姐身邊,小姐幾歷波折能夠走到今天不易,她們能走到今天也是不易,而小姐在她們心中從當初那個草包到漸漸變成她們的主心骨,直至最後在她們心中變成神聖的存在,她不相信小姐會出事更不相信候府會出事,可事實卻是他們現在都在前往天牢的路上。

   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那是私通外敵,泄露軍機要密,應昶宣旨的話所有人都聽到,她此刻也不禁在懷疑就算小姐真回來又真能絕地翻盤麼?還是小姐當真已棄她們於不顧?

   這沒有人知道!

   那個答案她也不敢去想,她怕最終得到的答案也只是讓人失望。死,沒有人會不怕,所有人的心都是惶恐的,這刻等待她們的是那既定的命運以及那幾乎看不到的渺茫希望。

   近幾個月候府接連出事,可此刻眾人才是真正如五雷轟頂,也才真正意識到已然大難臨頭,又才真正明白何謂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候府已然面臨傾塌她們這些受候府庇蔭的人再沒了保護的屏障,又該何去何從?

   永寧候府上百人浩浩蕩蕩被官兵押解,整個帝都街道車水馬龍,人擠人都在外看著熱鬧,指指點點的議論著。

   “怎麼樣了,到底找到人沒有?”

   二樓之上兩道人影靜立,看了下方半晌相繼轉身回到了廂房之中,男人沉身開口詢問:“別的人你找不到也就罷了現在連個女人你都找不到,朔元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本莊主現在在考慮是否要將你重新扔回山莊的禁地裡去試煉個十年八年!”

   “莊主,這,這,屬下已然盡力,可我們的人手早就分配出去,一時間能調集的人極少,這麼短的時間內沒有查到任何消息我也……”感受著男人聲音裡的濃濃怒火朔元吞了吞口水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結巴著,那沒辦法三個字卻是怎麼也不敢說出口。

   可這怎麼能怪他?那夜回去之後莊主大怒命他將所有人全都派出去打聽那個第九淵的淵主,甚至莊主還親自去了彼岸會見焰主,可彼岸要價太高且莊主上門晚了一步那位焰主發出消息交易已定。

   換言之,莊主出馬竟然被拒絕了不說連人都沒見到。

   莊主一怒之下決定自己查,這些日子他們一直都忙著這邊的事,卻多日都沒有進展,就連那位神醫行蹤也成謎,明明早就發現人進了帝都,可卻奇怪的沒有去候府而他們派去追蹤的人愣是給跟丟了人,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到最後連那位小神醫也失了蹤。

   他們哪兒知道寒舟直至事過才去了候府,相當於殺了個回馬槍,之後便呆在候府沒兩天便秘密前往效外別莊替櫻洛醫治,所以除了一直派人監視的夏候雪瑤可謂沒有任何人發現。

   而那時千菩提幾度被耍哪裡還能想得起寒舟?正一門兒心思的查第九淵的淵主,同時前往彼岸,想從彼岸打聽消息。

   朔元說著滿心郁悶,想也知道莊主大怒他們這段時間的日子那可謂也是著實不好過,這好不容易莊主實在查的沒有進展,這才決定抽身進宮去赴宴順帶去看自個兒的女人,他們才松了口氣,哪知道一波未平卻是一波又起,候府出了事不說莊主的女人竟是突然失了蹤?

   “那就再派人去給我找,找不到小無雙就去給我找那個死瞎子。該死的那個死瞎子他不是挺厲害的,連我都敢利用可現在到底在搞什麼?莫不是他看到候府大難臨頭居然真給我逃了?還有那個女人到底去了哪裡,候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不在,該死的,到底都在搞什麼???”

   千菩提朝朔元怒喝著,看朔元忙不迭的匆匆離開又低咒了聲,陰著臉側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我聽聞國師本領極高,我看你也挺關心小無雙的,既然現在你不想走那你現在給我蔔一卦替我算算看那個女人她在哪兒?”

   “……”沐白搖了搖頭。

   “你搖什麼頭你,你別告訴我你這個國師當真只是浪得虛名,現在只是讓你蔔個卦你都不會?”看沐白只搖頭不語千菩提怒氣瞬間升騰至頂點,只覺心頭有把大火在燒一樣的焦灼,看著那張臉上的平靜也就更加不滿到了極點。

   沐白依舊搖頭,許是:“蔔了,算不出,有關她的事全都蔔算不出。”說著沐白俊逸的眉峰也是微蹙,先前他便替她蔔算過可蔔出的卦像卻是極為混亂根本無從去解,此次他再蔔了兩卦結果依然相同。

   已經接連兩次都是如此,不止她連與她有關的人和事卦像也是如此,這是他也未見過的異像,按理來說不應如此可事實就是事實。

   他無法蔔算到與她有關的任何東西。

   “你……”

   千菩提瞪著他,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心頭的怒氣:“看來不止是我,國師大人也中計了,這是有人故意引開我們,既然你算不出,那現在就和我一起出去找人,多個人找到的希望也會大一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她,有人對付候府我怕遲了她會遇到危險。”原本他是留在宮外等人的,王皇後召見他自不會擔心可其中還有個蕭凌玥他自然不會放心。

   沐白到底如何被人引走的他並不知道,可他等了沒多大會兒朔元就來報道是他們的人在城外發現了那人的蹤跡,所以他才會離開,可事實證明那根本是個假消息,等他返回卻得知紀家的人滿帝都找那個女人,他這才前來候府可沒想到剛到就遇到官兵抓人,候府被封。

   現在想想,他怎麼就會蠢到上了當,以那個人的武功這麼多路人馬尋了這麼卻都是毫無進展他又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還泄露了行蹤?

   這根本就是調虎離山!!!

   千菩提說著拂袖一把抓起桌上的龍鱗劍便離開了屋子。

   沐白思索了片刻也跟了上去,心,莫名有些慌亂,如同前次在白鹿園裡的異樣相同卻又有些不同,他能明顯感覺到此時自己心裡的擔憂,平靜如水的心湖在驟見她遇險的那刻在他驟聞她失蹤之時便一直未曾消散的擔憂。

   “沐白,你如此悲天憫人,可你有沒有愛上過一個人……”

   “愛上一個人……”

   “對,愛上一個人,因她之喜而喜,因她之笑而快,因她之傷而憂,因她之淚而痛,因她之殤斷腸,因她之死絕望,你有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

   “我,沒有……”

   “原來沒有麼?除了拯救萬民水火,除了保這天下蒼生安寧,你的人生還剩下什麼?若這世上沒有一個可以讓你這樣牽掛的人,沐白,那你的人生便真的只剩下一片空白……”

   “剛剛你在擔心我,沐白,你的心亂了,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沐白,你的心亂了,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耳畔不停回響的是那日在白鹿園裡女子與他的對話,還有是那禁宮之中合歡樹杈上少女依偎在他懷中時的畫面,是在白鹿園中她穿著他的衣衫束起發時誘人的模樣以及她離他極近幾與他身體相貼時如幽蘭般的氣息,和她嫣紅的唇瓣如蜻蜓點水般劃過他耳根的剎那灼熱觸感……

   沐白臉色泛著些許紅暈,捂著自己胸口俊逸無鑄的臉龐神情恍然,腳步無覺的跟在千菩提的身後。

   因她之喜而喜,因她之笑而快,因她之傷而憂,因她之淚而痛,因她之殤斷腸,因她之死絕望。她說的這些他未體會過,可她靠近時他頭次慌亂,她離開時他竟會思念,她遇險時他心生惶恐,她失蹤時他擔憂難斷……

   他的心亂了。

   三個月的閉關清修,似乎都化作了流水徒勞!!!

   即使他以為所有都已恢復原狀再平靜無波,他不會再想起也不會再念著可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認,他所以為的平靜與清寧卻都在那抹身影落進眼中的瞬間全都徹底崩塌,他三個月來的清修更都抵不過她失蹤出事這五個字。

   那是心已動,情已生,從未有過的明了!!!

   可腦中再次浮現的卻是女子被燙傷時手腕的紅痕和那日她離開時沒有半分留戀的背影,是她在畫舫之上毫不留情刺向他的那劍,是她彼時冰冷的聲音和對他幾不可見的恨意與排斥,恨從何而來他卻不得而知。

   沐白臉上紅暈頓消臉色有些發白,可他與她只三面之緣,加上今日也不過才見第四次,他怎麼會喜歡上她,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呢?她如此的排斥他,他們之間又還有可能麼?

   “你在干什麼?踩螞蟻麼,還不快點。”直到前方傳來千菩提不耐的催促聲沐白方才回神將所有的思緒全都強行的驅出了腦海,他不知他為何會喜歡可他現在清楚一件事,他不想看到她出事。

   所以,找到她才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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