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卑微求饒

   嘭嘭嘭……

   空置的客院裡,不似風華閣恢復了原本的的清靜,嘭嘭的板子聲落在人身上的悶響不時在半空中響起,夾雜著女子微弱的痛吟在還未走進院落便已落入安夙的耳中。

   這邊離風華閣與無雙閣有很遠一段距離,安夙下了令所以青璇刻意挑選了較選的地方來行刑,穿過垂花拱門進入院落,裡面是陣陣的血腥之氣。

   長凳被擺在院落之間,上面伏著個嬌小的人,滿面紅腫布著指印,烏青的嘴裡還塞著布巾,卻正是在受刑的紀語橙,她雙手被死死縛在長凳上身後臀部已浸著血色,可見下手執刑的人早就得了特別交待可謂沒有半點留情。何姨娘哭得像是淚人想要撲上去,卻被侍衛給強架在旁只能看著。

   “奴婢見過小姐。”珍珠眼尖看到安夙忙上前福身。

   安夙點了點頭走近才開口:“如何了?”

   “回小姐丫頭婢女都已行刑完畢,兩人都死了屍體已被帶了下去,四小姐已刑二十多杖,一切都照小姐的吩咐奴婢們都仔細的看著,何姨娘與三小姐也都被請了過來正在那邊兒坐著觀刑。”

   珍珠忙福身回道,小姐前段時日便因四小姐辱罵曦月姑娘有些生怒,今日更是這群女人在風華閣挑事生了大怒,所以她和青璇想或許小姐也會過來看看所以特地放緩了動作一個個來先刑的那些丫頭。

   這會兒才剛輪到紀語橙,可不小姐便親自過來了。

   “大小姐,大小姐,賤妾求求大小姐開恩饒了語橙,都是賤妾的錯,賤妾願替橙兒受刑,求大小姐您饒了她,橙兒她還小,她不懂事惹怒大小姐賤妾給大小姐陪罪,求大小姐恩放了她,再打下去她會死的……

   “大小姐,您要打就打賤妾,求您了大小姐,大小姐我求求您了,您就開恩饒過她吧……”

   安夙才撇了一眼,何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便傳了過來,眼看紀語橙被打得昏迷過去何姨娘想要掙開,可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姨娘,那力氣又哪裡敵得過那些孔武有力的侍衛?掙扎許久狼狽不已卻依舊被侍從架得死死的。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九……三十……”

   執杖的侍從數到三十這才抹了把汗回稟:“大小姐,三十數杖完,四小姐她已暈了過去,是否要送四小姐去祖祠?”

   “給我押過去,再找個大夫給她看看,醒了派人給我看著,讓她好好的抄寫家規,若抄不完便不用再出來。”

   “大小姐,你這是想要橙兒的命麼?”

   何姨娘驚嚎了一聲,一口咬在侍衛的手上,趁著侍衛不備掙脫了掌控撲到紀語橙面前搖晃著她的身體,好半晌也沒能將人喚醒,見侍衛來帶人她轉頭看著安夙滿臉悲憤:“就算橙兒再有錯可她也是候府小姐,大小姐對她下這樣的狠手置她性命不顧若候爺回來知曉,您就不怕候爺會怪罪於你?”

   “那你可看看父親在此,我會不會照樣罰她?”

   安夙冷冷瞥了她一眼:“教女不善你也其責難逃,父親長年駐守邊關你雖只是她的姨娘可身為生身之母,你教導出的女兒滿口刁鑽生事挑事半點候府千金儀態也無,你以為我讓你來觀刑是為何?你若不服那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若還想留在候府那就給我好好看著你女兒。”

   “珍珠青璇,丫頭不用再派,直接讓何姨娘跟過去照顧她女兒,也讓她好好看看她的女兒到底是如何受的罪,都說打在兒身疼疼在娘心,我倒要看看你以後會不會好好管教,看她那張嘴又還會否口出妄言?還有規矩給我照抄,紀語橙百遍何姨娘五百遍,抄好之後青璇你記得檢查清楚不許有人代筆。”

   “這次只杖三十,下次我再看到她如此沒規沒矩,再從她那張嘴裡聽到半個不該說的字,我會直接杖她六十將你攆出候府。”安夙聲音半點起伏也無可謂冷到了極致,拿紀戰來壓她?這何姨娘倒也是個妙人,就算想要紀戰替她母女作主那她也得先去邊關將紀戰找回來才行,她莫非以為張口紀戰這兩個字就能嚇唬她蒙混過去?

   女子體弱尤其是這些千金小姐,三十杖的確可謂要了紀語橙大半條命可胸口仍有起伏,有大夫醫治顯然的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死,當然,青璇也不可能真的暗中交待下死手。她這條小命暫算保住,可若她依舊死不悔改?

   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從不輕易動手,可動手卻絕對會讓她們這輩子都教訓深刻。她的手段也從來不會那麼溫和,若有不服那就打到服服貼貼,讓她以後也不敢再作亂,若有再犯那就直接絕了後患。

   何姨娘與昏迷的紀語橙母女被帶去了祠堂。

   青璇直接走到了二姨娘面前:“二姨娘,輪到您了,請吧。”

   請吧!

   兩個字就像是行刑時敲響的鼓聲,讓二姨娘腦子嗡嗡作響,眼看著紀語橙被打到皮開肉綻,張氏與紀語微二人握緊椅子扶手身體都在狠狠發抖。

   安夙這才看向紀語微,自那日她以死相逼被帶二姨娘帶回,便再未出過院子她自也未再見過她,一直到今日風華閣中出事。她仍是那身桃紅色的衣裙多日不見看那身形卻是消瘦的極多。

   許是因著身形消瘦那臉也瘦了一圈兒,看起來也就越發的單薄,她死死咬著唇一手握著椅子扶手一手拽著二姨娘,紅紅眼眶含著淚花兒拼命搖頭,臉上的恐懼清晰可見,母女兩緊握在一起的手最終還是被碧琪動手強行扳開。

   眼看二姨娘被押去了長凳上紀語微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轉頭看向安夙,她咬著唇站起身一步步朝安夙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都像踏在火海刀尖之上,痛疼她心像刀絞一樣整個人都有有些無法呼吸,以至於身形都在不停的搖晃。

   撲通——

   她跪在了安夙面前:“語微知錯,請大姐姐饒過姨娘,語微願代姨娘受罰請大姐姐恩准,大姐姐執意要杖便杖語微吧,此事與姨娘無關,我只懇求大姐姐能饒過姨娘,語微以後不管去哪兒定會告知姨娘,不會再如此沒有交待,也絕不會再造成今日之事,請大姐姐饒過語微無心之失。”她垂著頭,只能看到安夙腳上綴著珍珠綴兒的精致繡花鞋和那素靜卻又透著低調華麗的裙擺。

   哀求的話出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心上,一段話說完心都是千瘡百孔血淋淋的刺痛,痛到她只能死死的捏著雙手捏到掐出血痕,才忍住了心頭撲天蓋地的恨意。

   安夙垂頭看著她。

   即使她低垂著頭,看不到她的臉和眼只能看到一個額頭,可她身上那低沉壓抑到幾近陰冷的氣息卻讓她想忽視都難。

   “開始吧。”

   安夙看了眼便抬頭撇向了紀嫣然的方向,走到青璇重新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這才淡淡的開口出聲:“另外,何姨娘與三小姐都請了過來,那雅蓉你就去把三少爺與四少爺也請過來,總不好候府的主子都來了就獨缺他們二人。”

   “是,小姐。”雅蓉直接領了命出了院落。

   行刑的人得了令也開始動作了起來,板子啪啪的落下,二姨娘白晰漂亮的臉龐頓時慘白,破碎的痛吟夾著滾滾而下的淚水,她強撐起頭看向安夙,卻見女子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也正望著她。

   那雙鳳眸美麗無雙,眼下嫣紅的淚痣在陽光下妖冶奪目,然那美麗的瞳眸卻就像是深淵只余漆黑一片,在那裡面看不到底也看不到任何光亮,她的臉色從始至終淡漠而清冷,沒有絲毫的表情,冷漠到只讓她感覺到可怕。

   她恍然怔怔的,臉上恐懼不停加深。

   這是個很可怕的認知。

   錯了,錯了,她們都錯了,大小姐她再不是以往那個草包,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表情她怎麼可能還是那個草包?以前的大小姐又哪能說出這樣的話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的手段。

   就算是罰她們,也是字字句句說的在理,讓她們所有人都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反駁,手段更是雷厲風行比之當年的紀老太君遠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怎麼就忘記了她終究是老太君的孫女,有老太君與舒嬤嬤教導,她怎麼可能還會是當初那個草包,若非如此老太君又如何能把掌家權交給她?

   可她卻是忘記了,竟是一念之差鑄成大錯。

   想到女子曾說的話二姨娘疼得腦袋發昏,神思卻從未有過的清明,此刻當真是悔不當初,她說的對是她自毀了長城,若非如此少亭與她交好定然會有個錦繡前程,至少世子便更會一心幫著少亭。

   可她卻因為語微與她結怨,世子那邊怕也會因此心生嫌隙,她自以為她當日答應語微留下,便是對她們二房還存著幾分情份,所以她也以為她不會太和她們計較一切都會過去,可事實是她低估了大小姐的手段與心狠,也太高估了少亭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更是太自以為是高估了她們自己。

   她說的對她是愚蠢,當真愚蠢透頂。

   轟——

   二姨娘三十杖還未刑完,便一個急怒攻心暈了過去。可想當然的安夙不可能會叫停,她若不叫停那執刑的人也不敢停,三十杖依舊全數落到二姨娘身上不多也絕不會少。

   二姨娘被杖完,紀少鈺與紀少蒙也被帶了過來。

   兄弟兩人並行紀少鈺依舊牽著紀少蒙,看到院中二姨娘被帶下長凳紀少蒙小臉瞬間發白,眼神也是發蒙,才十歲的他驟見如此血腥的一幕幾乎連腳步也不知道該怎麼往外邁,只任著紀少鈺牽著走仿佛就像個牽線木偶。

   紀少鈺臉色也有些白,卻比紀少蒙好的太多,至少腳步依然沉穩,十二歲的少年穿著錦衣腰間掛著方玉佩,走進來視線未在二姨娘身上過多停留,掃了眼院中的情景,在紀語微與紀嫣然身上停留片刻最後落在安夙身上。

   “少鈺帶少蒙見過大姐姐。”紀少鈺牽人走到安夙跟前,伸手捏了捏紀少亭兩人一起見禮:“不知大姐姐喚少鈺少蒙前來可有何事要吩咐?”

   “只是讓你們來看看,坐吧。”

   安夙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紀少鈺抿了抿唇坐了下來,紀秒蒙看了看他他只搖了搖頭卻是什麼也未說,甚至,沒有替紀嫣然求情,只是那眼裡的擔憂還是難掩,到底是親姐弟又怎麼可能會沒有半點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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