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避子湯

   可即使擔憂,他卻依然禮儀周全未有半點不妥,看著紀嫣然被強押上長凳挨板子聽著那嘭嘭聲,紀少鈺臉色也是更白了幾分卻始終未曾言語。

   他捏著紀少蒙的手捏的也極緊,看安夙面色淡漠那哽在喉頭的話便一直哽在了喉頭,他很清楚就算他求情也沒有用,二姨娘都被杖責大姐姐對二姐更是早就結仇視二姐為仇人又怎麼可能會饒過她?

   他實在不明白二姐為什麼她明明知不能招惹大姐姐,她也絕對鬥不過大姐姐為何卻還是要往槍頭上去撞?難道他們現在什麼處境她不知道?

   此情此境還可能忍著不求情不開口,不得不說這永寧候府裡定力最好的不是紀少陽也不是紀少亭更不是其它人而是她眼前這個只能稱作孩子的少年。若換作紀少亭在這裡看到這幕,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紀嫣然被碧琪直接點了穴道,那是想發聲都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看到她慘白又痛苦的神情,三十杖很快打完人也同樣被帶去了祠堂。

   紀少鈺觀完刑便帶著紀少蒙回了自個兒的院子,整個客院也都被丫頭們迅速的清理干淨,安夙自也帶著丫鬟離開了客院。

   素雪的裙擺從紀語微的眼前劃過,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她才撐起跪到發麻的腿在丫鬟慶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抬頭死死看著垂花門,就好像那垂花是她的仇人一般。

   “小姐,您別擔心了,姨娘她不會有事的,奴婢早前就聽青璇姐姐說了祠堂那邊兒早就安排了大夫,還是陳記醫館的陳大夫,所以姨娘定不會有事的,等稍微晚點兒奴婢再替小姐偷偷去看看姨娘可好?”回到院子,慶兒看紀語微坐在床榻上也不說話,只那麼坐著死死的捏著雙手不停流淚,以為她是擔心二姨娘遂出口勸說。

   那邊兒的確是早就安排好了地方更是早有大夫等著。青璇做事一向都是很周全的,人絕不會死可受活罪那是肯定的!

   紀語微聞言沒有反應,半晌抬頭看了看慶兒本就有些紅腫的眼眶裡,淚水卻是忽而流的更加洶湧:“你先出去,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另外再去給我打些熱水來我要沐浴。”

   “……”

   慶兒愣了半晌:“是,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

   轉身出了房門小丫頭摸了摸腦袋有些奇怪,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不是早晨回來時已經沐過浴了,為什麼現在還要沐浴?

   房門被慶兒關起來,紀語微也未擦眼淚卻是突然從榻上站起來疾步的衝到梳妝台前,打開匣子拿出拿出張畫紙,展開畫紙看著上面一根根墨色的線條和那線條勾勒出來的身影,還有那素雅含笑的臉龐。

   她雙指落在紙張兩端,錯手微微用力,哧拉就要將畫紙撕開。可才撕了一角卻又驀然停下了動作,她右手落在畫紙上輕撫著男子的臉頰任眼淚滴嗒落下浸濕了那些黑色的墨漬。

   終是無聲痛哭著低喃出聲:“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就是偏偏不肯喜歡我,為什麼你喜歡的人是她,為什麼你喜歡的人她,為什麼你喜歡的偏偏是她卻不是我,我有哪點不如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低低的質問怒吼,女子的神情憤怒到有些瘋顛,她一個無力身子軟軟的滑倒在置著梳妝台的地面,毀了,毀了,全都毀了。

   依舊還搭在梳妝台上的手中畫紙頹然飄落,袖擺也隨間下滑,看著手臂上那些斑斑點點的青紫痕跡,那些令她覺得恥辱的痕跡,她拼命搓用力揉,搓到幾乎破了皮也絲毫未覺得痛。

   沒用的沒用的,再也洗不干淨。

   她驀然頓時了手只看著,即使洗掉這些痕跡又怎麼樣呢?卻再也洗不掉她所受到的恥辱,他竟是這麼狠心的對她,他居然將她送到別人的榻上,讓別的男人來糟蹋她清清白白的身子?

   想到醒來時全身赤(和諧)裸躺在另外一個男人懷的懷影,想著她身下那抹艷紅的血跡,那是她身為女子最寶貴的東西,他怎麼就可以如此狠心,他怎麼就能如此的狠心,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呢???

   呵,呵呵……

   她痴痴的笑,她只是想留在他身邊她錯了麼?

   他為什麼偏偏就是看不到她對她的一片真心,他明知道她喜歡她,她只是想留在她身邊而已,她求著逼著姨娘幫她,她放棄身為女兒家的矜持,放棄了所有想要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他,可最後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他就那麼的愛她麼?可紀華裳有什麼好的呢?除了那個身份,除了那張臉她不如她,其它的地方她哪點不如她,可他寧願要個不清不白的女人也不要干干淨淨的她?就因為她是候府的嫡長女就因為她是紀華裳,就因為父親祖母哥哥都疼著她寵著她是吧?

   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幕,她眼中的頹然和死氣褪去,轉而布滿了恨意,臉龐緊繃著連牙齒都咬到咯咯作響。

   她是不如她。

   她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她掌著候府的掌家權也掌著他們的命運,她可以肆意的下令責打任何人,因為有大哥給她撐腰,只要她想她便可以找到千百個理由卻完全不把她們當人看,說的那麼義正言詞又正義凜然,說到底不過是借機耍她大小姐的威風。

   她骨子裡就是個惡毒的女人,杖死了自己的丫頭,害死了劉氏,現在竟連姨娘和自己的姐妹也是說打就打,可她卻只能如此低賤卑微的,跪在她面前向她哀求向她討饒,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毫不留情,她根本就沒有人性,她就是個冷血又惡毒至極的女人。

   同樣都是候府千金可從出生便注定,她們之間一嫡一庶卻是天差地別。那是她無論她多麼努力,都沒有辦法越過的命運。

   她從來都清楚知道她的身份,清楚的知道她和她之間的差別,所以她聽姨娘的話不爭不搶安安份份做她的候府庶女,可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想要留在他身邊而已這有什麼錯?

   可她竟如此無情冷血,仗著祖母疼愛掌了掌家權,不止命人杖打姨娘她還說她愚蠢,侮辱她不配?

   她不配?那她就配了麼?

   她有哪點不如她?為什麼偏偏就輸給了她?若是換成別人她未必不能接受可為什麼她竟會偏偏輸給她這個世人口中一無是處的草包?她自己明明不喜歡卻還要將人霸占,為什麼就是不肯成全她?

   “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小姐,天啊,您這是怎麼了?”慶兒返回打開房門便看到紀語微正坐在地上,手臂之上的青紫吻痕也便落入了慶兒眼,慶兒臉色瞬間大變驚呼出聲,也驚醒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沉浸在仇恨中的紀語微。

   她從地上坐起,伸手便捂住了慶兒的嘴,狠狠的瞪了慶兒一眼,看慶兒慘白著臉再不敢說話,這才松手上前將房門關了起來,也將地上的畫像重新撿起來折好收回了袖籠裡。

   坐回床榻,她抬眼看著慶兒垂淚道:“慶兒,巧兒她被大姐姐杖死,姨娘又受傷被送進祠堂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幫我,所以我求求你幫幫我,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你記得你什麼都沒看到,你什麼都沒看到知不知道?”

   “知道,奴婢知道,小姐放心,奴婢絕不會亂說,奴婢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可是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會……”慶兒慘白著臉,忙不迭的點頭保證著,那些痕跡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小姐好好的在候府怎麼也會被人給欺負了,天啊,這若是被人發現,那還了得?

   紀語微只是搖頭:“別問了,總之你誰也不能說,若是被別人知道我就活不成了,慶兒我這裡有些銀子,你偷偷的出府去替我買些藥回來。”

   “買藥?小姐要奴婢買什麼藥?”

   “避子湯。”

   “什麼,避子湯?”

   “你輕點兒聲。”紀語微叱了一句,慶兒忙點頭捂了嘴,她這才道:“你趕緊去買回來熬來給我喝,多買兩副記得麼?我絕不能讓我肚子裡有個孽種,我絕對不能容許,你快去,去啊……”被破了身便意味著有可能會懷孕,她早就十四歲這些女兒家的事情姨娘早就教過她。

   她是怎麼也不可能允許她肚子裡生出個孽種,這件事她一定要瞞下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沒人知道就不會有事,沒人知道就不會有事了。

   “哦,好,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

   “記得不許被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

   小丫頭腦子轟隆轟隆的亂響,拿著銀兩便匆匆出了院子,紀語微這才深吸了口氣進了浴室裡脫下衣服踏進了浴桶,任熱水將自己浸泡舒緩著身體的疲憊可卻怎麼也無法緩解心中的恨。

   “紀華裳,紀華裳,紀華裳……”

   嘭……

   紀語微坐在浴水之中雙手驀的撲打在水面,熱水四濺溢出了浴桶嘩啦落在地面,她雙眼泛著血紅,眼底是濃烈的怨恨,以至於清秀臉龐都有些扭曲,腦子裡更只一個念頭不停的盤旋。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紀華裳,如果沒有她那他喜歡的人一定會是她,如果沒有她,她才是這候府裡最尊貴的小姐,如果沒有她他也絕不可能如此狠心對她,如果沒有她,她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她欠她的,她一定會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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