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得戰神者得天下

   “你說什麼,你確定?”

   行館之中,赫連煦站起身看著下面跪的女子,臉色透著幾分陰沉:“你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絕對無誤。”

   “回王上,屬下確定,這是王後娘娘今晨進宮時,屬下親耳聽到的,大鄴幾位皇子都進了鄴宮,王皇後與王後已回相府,消息確定屬實絕無虛假。”女子恭身回稟道。

   “你先下去。”

   赫連煦揮手,侍女退了下去,他轉頭看向江非夜道:“非夜,你說說你怎麼看這件事,可有查過是否我們的人走漏了消息,孤才命人安排你去找人便生出這樣的事,還真是出乎孤的意料。”

   “安夙未死的消息,孤的人也是無意中查探得知,孤得到消息後還派人挖秘道潛進鄴皇陵去驗屍,直至確定那具被葬入皇陵的屍體根本不是他,這件事除了孤絕對不可能會有人知道,你說,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

   “王上……”

   江非夜亦肅了臉色:“臣敢問王上,到底如何得知這個消息,以至於竟是派人潛進鄴皇陵,去驗屍?王上又是如何確定他未死?還如此篤定?如王上所說我們的人剛派出去,不可能走漏任何消息。”他一直在思索,王上的消息到底是從何而來,又為何如此肯定,甚至不惜為此冒險前來鄴城,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王上他居然派了入皇陵去開棺驗屍?

   “哼,孤當然確定。”

   赫連煦眼中燃起一束光:“孤的王城裡多的是探子,這鄴城好歹也是孤的岳丈家,孤又豈會不安幾個暗樁?孤一統北漠後,一直都想攻打大鄴,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卻成了孤最大的阻礙,可他,也是孤最欣賞的人。”

   “連軒轅無極也在他窮追猛打之下節節敗退,若得他相助孤又何愁不能完成孤的大業?所以孤自然會派人注意他,孤的人也曾潛入安家,本來當初孤是想派人盜走弒天,將神兵置入古墓塵封?也只有蕭永郢才會做出如此蠢笨又無聊至極的事來。既為神兵,自當助孤征戰天下才是。”

   赫連煦說的理所當然,似乎並不覺得派人盜物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神兵利器向來能者居之,誰能拿到手自然就是誰的。

   他頓了頓道:“只是卻不想,孤的人行事時卻意外發現屍體有異,所以暫停了行動,等孤得到消息時稍晚一步,那時屍體連同神兵都已葬入皇陵,孤自是不死心,所以孤派巧匠耗時整整半年,從皇陵地底挖了條秘道進去,還派人帶了最好的仵作與杏林高手前去驗屍,孤得到的回報,皇陵裡的人的確不是他,雖然身形身材相像,可細節差太多。”

   “從骨骼推算出的屍體年齡應在二十七八到三十歲左右,可眾所周知,他死時只二十一歲,不止如此,孤的人還打探到他右手曾受傷,傷及筋骨,幸得神醫醫治才能復原,可那屍體右手掌骨卻是完好無損。所以非夜,你現在知道孤為何如此肯定了?因為孤,早就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哈哈哈……”

   赫連煦笑得有些狂放肆意:“非夜,你知不知道孤得到這個消息時,有多麼的震奮?什麼叫做蒼天相助?什麼又叫作繭作縛?說得不就是孤與蕭永郢?你說說,如果他知道那個人還活著,會是什麼表情?”

   “他滅了人九族,可人卻未死,這麼好的機會,難不成孤還要放過?孤素來都求賢若渴,又豈能放著如此人才而不收歸己用?所以,自那以後孤一直派人密切注意著鄴城,你知道孤是如何確定,他已經出現,又為何會在那之後決定冒險前來鄴城?”

   “若臣未猜錯,是因阮家之事?可王上若派人潛進皇陵,為何沒有讓人將弒天一起帶走?”江非夜回道,又問了一句。

   “孤自然有下令,可孤的人回報皇陵中根本沒有神兵蹤跡。孤曾懷疑有人先孤潛入過,可卻沒有發現有人潛入過的痕跡。到底為什麼孤也不知,或許是有人調包,或者未曾放入,都有可能。”

   赫連煦滯了下道:“也確如你所說,沒有人會比孤更了解他,他讓孤又愛又恨整整三年,孤把他當成最大的阻礙和敵人,孤派人收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有關於他的資料。那的確是他的作風,是他會做的事。知道阮家出事孤就知道,定然是他回來復仇了。”

   “這是天要亡他大鄴,也是上天給孤的機會。孤,絕對不能放過,非夜你是知道為何孤一統北漠,卻未像其它人一樣,稱帝稱皇的,這五國之中的皇與帝也太多了些,孤不屑與他們相同。”

   “若得大鄴戰神,孤又何愁得不了這天下?孤要做,就要做那唯一至尊至貴的皇!!”赫連煦聲音微揚,眼裡名叫野心的火苗如把大火熊熊的燃燒著。

   江非夜拱手:“王上心懷天下,雄才偉略,非夜自當助王上求得賢才,也助王上完成心願,建立千秋功業,臣相信,王上定會萬年青史留芳。”

   “所以,當務之急,孤要你先確定,那到底是不是他。”赫連煦放下揮起的手臂,壓下了音量:“還有,你要查清楚還有沒有人暗中尋找,我不希望他落在別人手裡,再成孤的阻礙。玲瓏玉骨又豈能比得上他?能不能拿到玲瓏玉骨孤並不在意,孤此來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他,孤絕不能空手而回。”

   “是,王上放心,臣明白。”

   江非夜說著退了下去,那面色卻是未緩依然凝重,安夙安夙,他倒也想盡快找到他,可鄴城是大鄴的都城,也是最繁華最大的中心城池,人口眾多,藏個人何其簡單容易?

   不能走漏消息,又要找出來,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生出這種事。拿著弒天出來公然殺人報仇未免也太蠢太笨了些,那真的會是他麼?

   ……

   “小姐,先用膳吧。”

   櫻洛與珍珠流蘇等人擺上了膳食,櫻洛看了看安夙眼裡難掩擔憂,有心想要開口詢問,卻因人太多未能找到機會。

   珍珠倒未覺得異樣,轉身看到相攜進來紀少陽與紀少亭還有被紀少亭攙扶的錦忙朝三人福了福身道:“奴婢見過世子,見過二少爺,見過錦公子,世子和二少爺錦公子可曾用過膳了?若是沒有便陪著小姐一起用些吧。”

   “也好,我們也都沒用早膳,我可是專程來大姐姐這裡蹭吃蹭喝的。”紀少亭說著已扶錦坐了下來,珍珠抿唇笑了笑,忙去添了三副碗筷,櫻洛也自發自動站在安夙身後侍候。

   既以侍女身份留下來,自也要做婢女做的事。

   況且她還想留下來打聽消息。

   “哥哥往日可都是去祖母院裡用膳,怎麼今日卻拉少亭與錦來了我這裡?看你二人臉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了?”安夙看了眼面色仍有些發白,與她頷首打招呼的錦,又看了紀少亭紀少陽挾,二人有些心不在焉。

   紀少亭抬頭出聲道:“大姐姐,我們剛從祖母那裡過來,我和大哥一早便去了祖母的院子給祖母請安,祖母已經確定了行程,三日後出發前往南陵郡,我們是特意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路過時想著錦大哥一人用膳會很無聊,所以這才邀他一起來你這裡。”

   什麼他們,是他一個人。

   紀少陽想著,卻也未曾出言辨解,用個膳而已似乎沒必要大驚小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飯。

   “祖母她同意了?大哥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說服祖母?”安夙抬頭問臉上表情有些詫異,紀老太君不是個輕易會被勸說的人,她以為就算紀少陽能說服她也定要費翻周折。

   紀少陽回神道:“丫頭,王丞相已死,也隱有流言傳出,弒天現世這是臨江王回來復仇了。呵,臨時王已死是不爭的事實,卻偏有人不罷休想拿他的名義來大作文章攪亂局勢,赫連煦刺殺之事未過便又生出此種事端,就像丫頭說的讓祖母早些走也是件好事。”

   “都說空穴不來風。”

   紀少亭捻著菜也未入口接道:“我倒覺得這件事未必是捕風捉影,總之弒天已現世這總是錯不了。我也不相信除了臨江王,還有其它人能使得弒天,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了,當初我未能得見戰神真容,倒真想一睹他的風采。想想古往今來這五國之中又有誰人可與他比肩?”

   “仔細想想我卻是找不出一人來,便是細數那些歷朝歷代傳奇色彩濃厚的開國皇帝比起他來怕也是遠有不如,當初他以一人之力領兵平了大宣之亂,卻是穩住了五國局勢,否則這五湖四海又豈會是今日這翻局面?可如今又因他讓五國再掀風浪。若他真的還活著我想定會是五國皇帝爭相想奪的人,我和錦大哥曾討論過他,你們可知錦大哥對他的評價是什麼?”

   “哦,錦是如何說的?”紀少陽有些微愣看了看錦問。

   紀少亭將菜入口也瞧了眼錦又看向紀少陽道:“錦大哥,我就說大哥定會對此感興趣,錦大哥對他的評價只七個字:得戰神者得天下。外祖父與丁老也說失了戰神乃大鄴最大的損失,可若戰神還活著我想也會是大鄴最大的災劫,可不知為何我依然希望他還活著。大哥,你呢?”

   “我?”

   紀少陽手中的筷子微頓:“或許也希望他還活著,可他的確死了。都是謠傳而已,就算弒天再現也說明不了什麼,神器會認他,自也會認其它人。當初我前往邊關本想投他麾下,祖母因我初上戰場不放心,父親也道帶兵打仗並非紙上談兵那般簡單容易。讓我先去軍營歷練積累實戰經驗後再作打算,所以我選擇了前往北疆,那也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那錦大哥你呢?”

   紀少亭轉向錦,對紀少陽答案他並不意外,畢竟當初大哥會離都前往邊關便是因為他,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希望他死了?

   “我想若他還活著,那才是他最大的不幸。”

   錦咽下茶水斂緒道:“少亭,你希望他還活著,可若他活著,他要面對的就是親人盡亡的結局。死從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所有人拋棄,為所有人背棄,那種天地間獨存的感受,你沒有體會過也永遠都不會明白。”

   紀少亭沉默片刻又道:“想想錦大哥說的也對,那錦大哥你明了麼?是不是就像錦大哥十幾年前眼瞎時的感受一樣?那種孤寂,絕望……”他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去形容。

   “孤寂,絕望,掙扎,都有過,他的死的確讓人愕惋,可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個好結果。而我比他幸運,不止因為我還活著,我也從來不是一個人。至少這世上至始至終都還有一個我想珍惜,想守護的人。”

   錦說著視線落在安夙的方向,神情透著幾許柔和:“事既已生,便總會水落石出,不管如何候府如今安泰無虞,有這件事轉移視線暫時不會再人會盯著候府盯著阿裳,也算是件好事。”

   “錦說的有理,想必赫連煦那邊也已得到消息,如今王丞相出事,我想應該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得改口稱蘇太傅一聲蘇相了。”紀少陽如是說著。

   錦只笑了笑,這是顯而易見的。

   “我說你們一大早就在這裡談論些死人,也不覺得晦氣會影響到別人用膳的興致,若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否活著問我不是來得更快?”人未到音先至,廂房外千菩提走了進來,也不待人招呼便徑挑了個位置坐下,又讓人添碗筷,半點沒把自己當外人。

   “怎麼,你又知道了?”紀少亭聞言蹙眉問,這廝還真是,一大早便跑來候府裡蹭飯吃,還是他這個莊主真是閑得淡疼,整天都不用打理事情的?

   千菩提掃了他一眼:“除了我,誰更有發言權,你們不會忘了,我的武器是什麼?好歹我也是與他齊名神兵龍鱗的擁有者。”

   “你倒是大言不慚,我認識你這麼久也沒看你身上掛過劍,只掛著管破玉笛哪裡來的龍鱗劍?沒准兒那龍鱗的擁有者也只是江湖謠傳。”紀少亭本能給他頂了回去,本想對他客氣點,可看他那趾高氣昂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怎麼看怎麼客氣不起來。

   “你這小子真不討喜。”

   千菩眉宇一揚道:“那東西天天掛身上干嘛,引別人來搶還是來奪?憑我的武功,就算不用神兵也難逢敵手,又何須天天將它掛在身上。掛把劍在身上又哪有掛支玉笛來的風雅?”

   “你不如說,掛支玉笛更容易討女子歡心。”紀少亭翻了個白眼,都不用問也知道他心裡裝著什麼齷齪想法。瞧瞧他大冬天還半露衣襟,可不就是為了引誘良家婦女麼?

   “你要不信,到時我便將龍鱗作為聘禮送到紀府!”千菩提瞪他一眼,這死小子成天專門和他作對,偏要在他大姐姐面前揭他的短,好歹昨天還共同奮戰過這才一夜不見,就又翻臉不認人了。

   紀少亭癟嘴:“誰要你下聘了?”

   “你不是不相信,那你到時候收到聘禮一看不就能辨個真假了?還江湖謠傳?你以為什麼都是謠傳?我看那臨江王死而復生回來復仇才是謠傳,神兵器譜早有記載,神兵失主哀鳴不可能作假,失主後的神兵會自動陷入沉寂,直到有緣人再次將其喚醒。”

   千菩提也直接駁了回去,接道:“所以,臨江王已死必然無誤,可那個人未必就和他沒有關系。眼下弒天雖現,到底有未認主我不確定,因為也沒看過神兵使用時的威力,王丞相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老頭兒,殺他用神兵這也未免是殺雞用了牛刀,太過大材小用。”

   “可不管怎麼樣,我找了他這麼久,你們放心,我是怎麼都會把這個家伙給抓出來的。到時候你想看,我讓你看個夠,我非把他那身皮還有那張醜面具全都給剝下來,好好的看個清楚。”

   紀少亭蹙眉:“你抓他干嘛?他得罪你了?”

   “我抓他干嘛?他耍……我說你個小屁孩兒問這麼多干嘛?”

   千菩提及時收口道:“總之,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放心,就算抓出來我也不會對他怎麼樣,大不了讓大家一起來觀摩觀摩,看清楚他面具下的臉,到時我再大發慈悲的放了他就是。”不揭他的面具他怎麼能知道他的身份?若非因為他的出現,他的計劃怎會被擱置?

   不過不急,現在他就等著他自動現身上鉤,他要先抓住他,確定了他的身份再報了他兩度耍他的仇。至於那之後?那就照計劃之後再說。

   “小無雙,你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

   許是怕紀少亭再與他抬杠,千菩提說完立刻轉開視線,抬眼看向只默默吃著飯菜的安夙:“難道小無雙都對此都半點不好奇?”

   安夙抬起頭瞟了千菩提一眼:“再好奇他也是個死人,你能指望我對個死人有多好奇?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扒了他的棺材,再拉出他的屍體,我們來仔仔細細的觀摩研究一番?”對她自己她有什麼可好奇的?聽他們談論她的死,她又能怎麼插口?

   早料到消息壓不住,可她還未收到王玄朗最終確認傳訊,該得到消息的卻都得到消息,紀少陽雖說只隱隱流傳,可這也太快了些。

   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推動?

   這對她來說顯非好事,鬼面修羅的確是安夙,可殺人的卻不是她,弒天暫時也不在她手中,如今鬼面修羅卻被人推了出來。

   這嚴重打亂了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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