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弒天再現,王者復仇

   丞相府內,燈火通明燃了整夜,靈堂早設,王丞相的屍體經過勘斂現場後收拾妥當被裝入棺槨之中。

   “怎麼樣了,可還原出了到底凶器是什麼樣子?”

   於衝與慎刑司郭茂都站在染滿血跡的書桌前,書桌前仵作畫下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狼毫,將鋪在桌上的兩張宣紙捧給了二人道:“二位大人,這是小人根據相爺和侍從的傷口尺寸,畫出的凶器原型,卻是槍形傷口無誤,且都是同一柄槍矢造成的傷口,也就是說兩人應死於同一人手中。”

   “小人仔細檢查過,丞相與那侍從都被刺穿頸脖而亡,可這裡的流血量似乎有些不對,如此大的傷口流血量應遠不止此才對。一般人死亡後血液會隨著體溫降低逐漸凝固,漸漸止住流血。如今天氣雖寒,可如此大的傷口血凝至少也要兩柱香左右。”

   “可這裡只有丞相大人與侍從倒地處的這兩癱血跡,凝血過快,應是在斷氣的瞬間便止住了流血,可我檢查過兩人體內並無任何的藥物,所以小人能推測出的唯一因由,應是與凶手所使用的凶器有關。”屋中情形看起來很滲人,不過是因為兩人咽喉被穿到至死瞬間大量湧血所至,可實際兩人被斷喉穿頸,這些流血量還是太少。即使是個小傷口,人死後流血也會在過一段時間後才止住。更何況是那樣大的傷口?

   “與凶器有關?”

   郭茂面色一震:“王玄朗,你說你看到凶手也看到凶器,是把銀槍,是否槍矢就是這樣?賢王殿下,也請您仔細的辯論一下,這到底是否如仵作推測並非普通槍類兵器造成的傷口,而是,銀槍弒天所造成的傷口。”

   弒天銀槍四字咬重。

   蕭燁聽到那四字,負在身後的手微緊,半晌,伸手拿過宣紙仔細的看了看好宣紙上所畫槍型矢頭:“是,的確是銀槍弒天,與其槍矢狀無二異,大小尺寸也相合,傷口的異狀也相吻合。如仵作所說,弒天銀槍造成的傷口會在人死後瞬間凝血,這個本王曾親眼看到過,所以,凶器應是弒天無誤。”

   “可當初本王奉命親自押解靈柩入皇陵也是本王親手當著眾多官員的面親手將銀槍放置皇陵之中。皇陵之中機的機關一旦閉合,除非擁有開啟的三把寶匙才能再次打開,寶匙都保存哪三人手中除父皇外無人知曉,更遑論皇陵乃皇家重地向來都有重兵把守。換言之,不可能有人再能開啟皇陵,更不可能有人能將弒天盜出。”皇陵重地,向為龍脈所在,朝庭自會派重兵把守,尋常人根本都不可能靠近。

   蕭祈也蹙眉道:“本王看守皇陵直至離開前也並無異狀,至少本王可確定在此前無人擅闖過皇陵,若有不可能本王會不知曉。擅闖皇陵盜寶擾皇家先祖安靈乃罪無可恕,就算本王走後有異,負責看守的皇陵守將也定會在第一時間向帝都稟報。”

   “可若當初放進皇陵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弒天銀槍呢?如賢王與表哥所說皇陵機關重重,沒有人能輕易闖進去,所以最有可能,便是有人在這之前便已將真的神兵調包。”

   王玄朗蹙眉道:“祖父的傷口總不會有假,而我看到的的確是柄銀槍,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可我絕不會看錯,仵作憑傷口形狀而還原臨摹出的凶器形狀也不會有錯,還有那張修羅面具也絕不可能會有錯,我看得很真實。早前朝中數名官員同時告候久未上朝,祖父得稟著人去尋問那些人卻去向不明,祖父他一直有在查此事。”

   “我想是因為祖父查到了什麼,所以才會遭來此殺身之禍。關於這點我想於大人會更清楚,王爺與於大人也都應該還記得,當初阮家被滅一案,凶手也是戴著修羅面具的人,可案發後第二日凶手便被右衛軍捕獲,我懷疑右衛軍所捕獲的凶手其實不過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關於那件案子祖父曾與玄郎提過,一直有幾點疑問,為何那三名凶手會行如此殘忍的手段滅了阮家?那三名人犯乃朝庭追緝已久欽犯,可他們與阮家並無仇怨,行凶動機不明此其一。另外,只憑那三個人,又如何做到在右衛軍與都府衙同時派人監視包圍的情形下,在那短短時間內,不留痕跡便將阮家七十余口盡滅?行凶過程不明,此其二。”

   “還有那三人既能做出這樣大案,為何未在行凶現場被抓獲,卻在事後及時被捕,被捕的過程只邵副統領一人才知。我們也只是聽邵副統領所說知悉,卻不知其中詳情,難免不讓人多想。王爺勿怪玄朗有此疑問,畢竟,此事有著太多的關聯,在後之後帝都之中接連有人失蹤,都府衙門卻一直隱瞞,我祖父緊接著也被害玄朗又親見凶手,如今又證明了凶器,這讓玄朗不得不做此猜測。”

   “這不能不讓玄朗猜測,是否當初安家有漏網之魚,如今卻又回來在替安家復仇。又或者,他根本沒有死,這就是來自他的報復。當初弒天失主,發出哀鳴的確我們都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可事實上除了安家的人,不,是除了他以外我再想不到會有什麼人會如此出手對付阮家,我更想不出除他以外,誰又能再讓弒天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重新認主?”王玄朗手握宣紙眼神卻直視著蕭燁,臉上透著幾許的凌厲和憤然,話語更是毫無遮掩將矛頭直指向蕭燁。

   自知蕭燁行蹤有疑,他回稟祖父一直都在查探,他派出的人竟也半點都未查到什麼,可就算隱藏的再深也到底還是紙包不住火,祖父派出的王家暗衛最終還是找到了那五個人的屍體。

   只是在那之後沒等他們仔細探查,那五人屍體被焚毀,所以知曉詳情的只有都府衙的人和蕭燁。祖父深夜未眠想必就是在等事件最終的調查結果,雖然那五具屍體最終不知是被毀還是被人重新更換了保存地點,可查探過的人總能將那傷口還原幾分,以做判斷。

   那也才是祖父真正擔心的。

   阮家的被滅就像是個信號一個警鐘,自阮家出事王家雖看似不在意,可其實不管是他還是祖父都有注意著帝都之中的情勢,只是真凶伏法後一直也沒有什麼動靜,所以祖父才漸漸放下了心。

   誰知,卻在那不久他又意外得知官員接連失蹤的事,或許是做了虧心事心裡有鬼,又或許是那人余威太甚,祖父知曉後那些日子一直都是心有惶惶,連父親都未讓告知,只在暗中與他想查實清楚再說。

   不止祖父,他又何嘗不是?

   原本他懷疑這只是安家有人還活著,借著那個人的威名替安家復仇,又或是還有人想借其余威,在帝都生事。可現在經過仵作驗屍確認,他是真的在懷疑那個人他是真的死了麼?

   銀槍弒天,那是來自王者的復仇。

   迄今為止那個人的死就像是場夢,讓人想起來都覺得不敢置信。短短五年的時間,他締造了一個讓人可望不可及的傳奇,十六歲投軍,十八歲得皇帝欽點領兵封帥,他抵擋了大宣鐵綺對大鄴的進攻,短短三年威名遠揚五湖四海,是大鄴當之無愧的戰神。

   他殺死了號稱戰場殺神的軒轅無極,可他自己也死了。

   他的崛起與隕落就像流星一閃而逝,那麼的快捷到讓人想抓也抓不住,可那流星墜落的瞬間,所散發出的驚鴻之光卻是耀眼了世人。

   尤記當初死訊傳回帝都幾乎沒有人相信,連他也以為那是玩笑。直到他的靈柩連同兵器便運抵帝都,他前往安家吊唁,親眼看到那具屍體,親耳聽到那銀槍發出的哀鳴,那刻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惆然。

   直到那時,他才相信神話已經隕落,傳奇終究變成了倚奇,那個曾經俊美翩翩的少年將軍他是真的死了。死狀凄慘再無初見跨在雪白戰馬之上手執銀槍宛如皓月般的姿容,卻又鐵骨錚錚的讓人銘刻到難以忘懷。

   想到此,王玄朗腦中閃過道靈光,會不會如他所說戰神真的未死?否則弒天現世要如何才能解釋?是真的有人盜走了弒天?還是真的已有人讓弒天重新認主?十大神兵之首,會如此輕易的易主麼?不,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將屍體錯認。

   即使見過他的屍體,可那屍體早就泡到發脹五官損毀嚴重難以辨認。除了那枚他帥印以及弒天作為身份證明,卻並沒有人仔細的作過其它確認。可若真的他所言戰神未隕,弒天的悲唯,又要如何解釋?

   王玄朗想到此眉宇微蹙,有些恍然,又有些莫名的悵然,似乎哪個可能看來都有可能,可哪個可能似乎都有矛盾完全說不通,江湖十大神兵流傳已久,他並未見識過神兵的威力,對其知之不詳,也無法從其得出准確的判斷。

   想著,他依舊將目光落在了蕭燁的身上。

   不管如何,弒天現世這個消息現在已然確定,如此這就得要賢王給出一個解釋了,祖父之死總不可能就此不了了之。

   “本王已說過弒天乃奉父皇之命當眾放進皇陵,不可能有人提前調包,封閉皇陵的人也並非本王,所以也不存在本王監守自盜的可能。至於你說猜測是臨江王未死回來復仇之說更是無稽之談,人早就已死,不可能有假。如若你執意不信本王也可稟明父皇重啟皇陵請仵作驗明正身。”

   蕭燁看了看王玄朗聲音透著幾許低沉:“至於先前五人失蹤案,於大人可向大家作個說明,那五人的確被殺,此事本王與於大人早已稟過父皇,得到父皇允諾後都府衙才將案件最終壓下低調處理,為的不過是防止在使臣入都時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你說的並不成立。”

   “不錯,確如賢王所說!”

   於衝此時方點頭插口道:“那五人的屍體都由都府衙門秘密保存,如今也依舊在,仵作早就驗屍並有詳細記錄,五人被殺地點不同,相同的都是在外面大街冰天雪地裡。右衛軍發現後送往都府衙,王爺也早就參與過認屍,確認五人的凶器並非銀槍弒天。”

   “至於弒天突然現世一事,本王會稟明父皇再另行處置。王三少也最好謹言慎行不要再妄加揣測,安夙乃我大鄴戰神,生前為國為民功在社稷,皇家一直記得他的功勛,更不想擾了戰神英靈。”

   蕭燁只盯著王玄朗道:“安家之事卻事出有因,父皇對安家也一直都禮遇厚待有加,可安家眾人卻是心懷不軌,兩者不可混為一談。先不說人死不可能再做什麼復仇之舉,我相信就算他還活著,他也絕不會這麼做。至於丞相之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父皇既然已委派了於大人與郭大人二人負責,就總會查清水落石出的那天。”

   “賢王教誨的是。”王玄朗只俯首應了聲。

   “四弟,外祖父驟然罹難,玄朗雖激憤可他向知分寸必不會亂說,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先進宮將此事詳細稟於父皇知曉才是,我怕的是,那人對付了外祖父接下來還會有所動作。若真是那樣……”

   蕭祈說著頓了口,若真是那樣可想而知後果多嚴重,當初參與彈劾表奏處斬安家的朝臣之數眾多,不管有人借機挑事,還是真有人替安家復分,既然已經開始便不可能會有停手的可能。

   到時只怕眾臣都會人人自危。

   “便依大皇兄所言,此處還是交給郭大人與於大人。我們先回宮。”蕭燁沉吟片刻並未反駁,面上也看不出有多擔憂,心思也是眨眼百回千轉。那個人已死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人都死了又怎麼可能會回來復仇?

   至於安家是否還存有漏網之魚?

   的確是有一個。

   安素。

   可他多方打探也還未打探出其下落,失蹤十六年的人會突然出現麼?這個可能不大,若真是她出現他倒覺得是件好事,這會省去他不少麻煩。只要能從她手裡拿到東西,其它的一切自都能迎刃而解。

   至於,安家有沒有除了安素以外的活口?再仔細核查便自明了,可他確信這應該不會是安家人所為,至少他可以確定安家除了那個人外,沒有人能再讓弒天認主。

   他更相信這是有人想借那人余威,在帝都之中挑起事端。否則,為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在使臣入都的檔口出事?死的的人還是當朝一品丞相?可這麼做用意是什麼?想要對付他,又或是有其它目的?這又會否與赫連煦有關?或者這是有人想轉移視線,從中達到其它的目的。

   他更傾向後者。

   就算不是赫連煦是其它人,可世人只知安夙乃戰死與他人無關。赫連煦來帝都意圖不明,若無意外怕也是衝著玲瓏玉骨而來,想找到東西會如此轉移他們的視線也不奇怪。

   同樣,這帝都裡也不可能只赫連煦的人。其它幾國的探子怕也不少,會有人借此興風作浪那就更不奇怪。不管如何如蕭祈所言,背後的人既對王丞相動了手就絕不會輕易罷手。

   本以為一切都盡掌手中,那個人死後就算留有余威也不會有太大影響,可從阮家出事後又接連發生的事再到如今的情形,卻已是遠超他的控制。這件事若不得到有效的解決,後果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父皇也必會因此牽怒於他,他要想的是怎麼解決這件事,還要查清楚弒天到底是怎麼被人從皇陵盜出的,現在又到底落到了誰人手中?又是誰在借著弒天行凶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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