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見死不救

   “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今日上朝時皇上為難您了?”蘇公國府,旬昭推開門看著自回來後便靜坐桌前整整一個下午的蘇長卿擔憂的問。

   蘇長卿回神:“什麼事?”

   旬昭回道:“是國公爺讓您去一趟說是有些話要交待您。還有,已到晚膳時辰夫人專程差了睿少爺過來請爺去用膳,屬下已經告訴了睿少爺您回來時有吩咐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所以,睿少爺還在外面等著爺。”

   “告訴他們,我就在屋裡用膳……”

   “大哥。”

   蘇長睿走進來看著男人道:“大哥,你可是心情不好?母親讓我來別無他意只是想和你一起用頓膳,最近父親身子不好一直臥榻休養,盈盈她,她又成了那個樣子。母親素日憂愁鬢角也多了許多白發。哥,我知道你恨父親母親,我也知道你忘不了大嫂,可我想大嫂若在她不會希望你和父親母親一直這樣下去,大嫂是個善良的人,我了解她。”那日父親急怒攻心,沒多久便病倒。

   “父親母親的確做錯了,可這個錯已無法拘回,母親也已知錯,況且有一點大哥也不能否認,父親母的出發點也只是希望你好,希望蘇府好。大哥,你既回府也總不可能一直都對父親母親避而不見,哥……”

   善良?因為善良,所以就該被犧牲?因為他為人子,所以他們就可以打著為他好的名號,肆意的傷害他在意的每個人?就算事無轉寰,可他早就搬離蘇府又何談的連累蘇國公府?

   “呵……”

   蘇長卿笑了笑,那笑卻是幾多諷刺:“好,我就隨你去看看。”說著他起身當先走出了房門,蘇長睿連忙跟了過去。

   兩人直接去了甯卉珊的院子。

   “長卿,你來了。來,過來坐,我們母子好久都沒有坐在一起用膳,今日我命人做了許多你愛吃的,看你這些日子都瘦了許多,多吃些好好補補。”甯卉珊正在桌旁,看到蘇長卿來立刻站起來笑著開口。

   才不過短短兩個多月,不止鬢角多了白發,臉上皮膚暗黃,眼角也多了許多皺紋,眼下還泛著濃濃的黑色,往日養尊處憂的蘇國公夫人顯的疲憊又憔悴蒼老了二十歲不止。

   “說吧,叫我過來有什麼事?”

   甯卉珊臉上笑容一僵:“母親叫你過來只是想和你用頓飯,長卿,你回來這麼久未叫我聲母親,母親也未和你一起用過膳,難道,你要一直對母親如此的冷言冷語下去?你……”

   “蘇國公夫人,你沒救了。”

   蘇長卿一句話打斷:“說吧,你利用長睿讓我來見你,又想讓我替你做些什麼?若不說我也沒興趣在這裡繼續聽你這些,虛情假意的話。”

   虛情假意?甯卉珊腦子泛暈,她努力想要改善他們母子間的關系,他卻說她只是虛情假意?

   “長卿,我知道你和紀華裳有交情,她幫過你你今日上朝也是為幫她。我要你去找她,請神醫出手治好你妹妹。”

   看男人只漠然轉身就走,甯卉珊匆匆站起身上前拽住他衣袖哀求:“盈盈是我女兒可她也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嫡親妹妹,你肯幫紀華裳一個外人,為什麼不能幫幫盈盈?以前你也對他疼愛有加,可你跟我來看看,你看看她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你跟我來看看,你過來看……”

   男人被一路拽到廂房前,打開房門,屋子裡蘇盈盈倒在床榻上,渾身都被捆著繩索,嘴也被塞著布巾,整個人瘦到只剩皮包骨頭,即使被捆著整個人還是像個蟲子一樣不停的掙扎蠕動,嘴裡尤發出嗚嗚的聲響。

   “長卿,你看看,你還能認出她是盈盈麼?盈盈她,她自那次被人給糟蹋便懷上了身孕,我根本不敢告訴你父親,只得偷偷的買了墮胎藥給她喝,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兒就死了。”

   甯卉珊流著淚道:“娘只能一天天看著她變成這樣,我找遍了大夫,卻都沒能治好她,她神治不清,又整日吵鬧不休,我沒辦法只能將她綁起來,我就你們三個孩子,這是我唯一的女兒,長卿她也是你唯一的妹妹,我求求你,我求你救救她,幫幫她,我求你了……”她腿腕一彎,便往蘇長卿面前跪了下去,旁邊的丫頭嬤嬤忙驚呼著上去攙扶。

   “夫人,夫人,您先起來,世子她絕不會見小姐受苦,也不相救的,夫人您先起來再說,夫人……”

   “大哥,你就幫……”

   蘇長卿看了看廂房的情景,卻又收回眼看了一眼蘇長睿,少年變了變臉色將想要勸說的咽了下去,只是凝著蘇盈盈的樣子,卻心有不忍眼眶泛紅。

   “蘇煙兒,蘇懷智呢?”蘇長卿卻只看著甯卉珊問出兩個名字。

   甯卉珊怔:“他們?你問他們做什麼?”

   “看來國公夫人這是根本已經忘了這兩個人,是照國公吩咐趕了出去?還是你早在暗中做了處置?又或者,也早成了亂葬崗裡一堆白骨?若我未記錯蘇煙兒當日同樣小產,蘇懷智與她亂倫苟且,事後也因用藥過量而變成了傻子,既然蘇盈盈在這裡,那他二人又去了哪裡?你為何不說?”

   看甯卉珊答不出話,蘇長卿滿面諷笑轉向蘇長睿:“你都看到了,你的母親到底是個多麼冷血的人?雖然那兩人不是她親生的,可到底他們也叫了她多年的母親,可到最後?請神醫?呵,國公爺病來如山倒,的確是該請個大夫好好看看才是!”病來如山倒五個字咬重,帶著濃濃的諷刺。

   “大哥……”蘇長睿聽得面色大變,大哥這是懷疑父親在裝病麼?

   蘇長卿卻只道:“說到底不管是我還是你,又或是蘇盈盈,在國公與國公夫人心中不過都是棋子而已,聖人訓:百善孝為先,可聖人還有言:上行下效。蘇長睿,你最好牢牢記住,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還有,下不為例,否則,你也不用再叫我大哥。”

   是否裝病那還用問?他那個父親資質平平,否則祖父也不會一度想要收回他身上的爵子位。否則,祖父又怎會自小便將他帶在身邊教導?

   祖父在時,上有祖父壓著,這兩人做不出什麼,也不敢做些什麼,可自祖父去世後,這兩人的所做所為?

   呵……

   當真是顛覆了他對他們所有的感觀,也徹底寒了他的心,直到此刻,這兩人都還想著利用那血脈親情來要挾他,逼迫他?可見他們到底有多涼薄無情又有多自私自利!!如果可以,他一輩子也不會回到這裡。他們又憑什麼以為還能在拿捏他?

   被連名帶姓稱呼,蘇長睿蠕唇,未敢再言。

   “長卿,你就不能救救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無情?”甯卉聞那話血氣上湧,差點雙眼翻白昏死過去,她讓長睿去喚他,便是知道他兄弟二人感情素來濃厚,可沒想到他卻是反過來挑拔她與長睿?

   “我的無情,我的冷血,那也都是你言傳身教。你既行之,我自效之,更要入木三分,青出於藍,這有何不對?就算真有不對,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應得此抱。”

   蘇長卿依舊只冷冷看著她:“所以,不用指望我會去替你求人,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替你做任何事,從你讓人冒我之名仿寫休書,從你帶人將元菱趕出我太傅府大門,從你親手將元菱小尋兒送進天牢的那一刻起,你的好壞死活便再通通與我無關。”

   “你……”

   “夫人,夫人……”

   婢女驚呼聲此起彼伏,男人轉身離開的腳步卻未有片刻停頓。甯卉珊淚流滿面被侍女攙著,緊緊抓著蘇長睿的手:“睿兒,睿兒,你妹妹變成這樣,可你大哥他,他居然狠心至此,他這是不要娘了,他不認我這個娘,居然連你妹妹也不認了,娘該怎麼辦,娘該怎麼辦,睿兒,娘就只剩下你了,睿兒……”

   “娘……”

   蘇長睿手被捏紅,他隱忍勸道:“娘,大哥他只是一時想不開,等過段時間就會好了,大哥現在已經回來了不是麼?等過段時間,我會好好勸勸大哥的,大哥怎麼會不管盈盈了,他不會的,娘,你老實告訴我,三哥和煙兒他們,他們去了哪裡?”

   “怎麼,你這是也來懷疑我了麼?”甯卉珊淚水掛在臉上,怔怔不敢置信的看著蘇長睿:“還是,你也信了你大哥的話,真的以為娘真會那麼狠心?”

   “我沒有,娘,我只是問問,到時候若請到神醫來給盈盈診台,也可替三哥和煙兒看看,說不定神醫有辦法可以治好盈盈和三哥煙兒,爹他只是在氣頭上等事情過去了,我們再想辦法勸勸爹就是。”

   “人被我送去了莊子裡,你爹他不會再讓他們回來。連留下盈盈我都是瞞著他,否則娘又何必將盈盈捆起來?娘不是沒提過,可提起只會讓你爹生氣,那族譜上的名字都劃掉,睿兒,你覺得你爹他真會改主意?如今你爹還臥病在床連朝都未上,你可千萬別再提,我怕若再提,你爹若到時……”

   “娘放心,我明白了。我先扶您去前面休息下。”

   蘇長睿抿唇看著女人臉上的表情,說著攙扶她去前廳,轉身看著侍女將房門關上,他又撇向身旁婦人,真的只是將人送去了莊子麼?若真是如此大哥怎會說出那樣的話?為何大哥說時,娘竟答不出話,更未有片語反駁?

   莊子,蘇家的莊子總共也就那麼多,人又會在哪個莊子呢?若找到人帶給大哥看,若他能證明娘是真心悔過了,是不是大哥就不會再這樣?總歸是母子,二十多年的感情,不管有多大裂縫可只要肯用心肯花時間,總能慢慢修復吧?

   不管如何,這些事都不能讓爹知道,也不能提,若真提起他只怕就得像娘說的真將爹氣出個好歹,這個家才是真的要散了。

   只是一個人的心早就被傷透,真的可以這麼輕易暖回來麼?蘇長睿滿面愁色思索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而蘇長卿此刻顯然並無心思去理會這些,轉回院子,男人便將旬昭叫進了書房:“旬昭,你派人替我盯著行館,盯著江非夜。”

   旬昭詫異道:“爺,為什麼要屬下盯著那個北漠丞相?是不是皇上他又給了爺差事,難道與江非夜有關?”

   “總之給我盯著他就是,看他見過什麼人,去過哪裡做過什麼事,又可曾暗中與誰有過聯絡。”蘇長卿沉聲道。

   皇帝的確給了他差事,不止負責接待使臣,還要查清赫連煦與江非夜等人此行的真正目的。

   這也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江非夜最後臨走時告訴他的那八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會突然對他說這樣一句話,他到底有何用意?那八個字又是不是真的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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