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策反與警告

   的確是警告。

   父皇還要靠他找到玲瓏玉骨,所以不會撤他的職,可他同時也是在警告他隨時都可以收回他的指揮權。父皇這是明顯不滿他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現,同時也在怪罪他辦事不利,怪罪當日宮宴上他竟當眾承認奪了紀華裳的清白,以至生出今日的事端。

   父皇當然不會以為那畫像之事是他所為,可顯然的也將他當成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來看待牽怒。還記得他曾提醒過邵鋒,暫時不易與紀家有牽扯,可沒想到當日他提醒了別人,自己卻沒能警記。

   可沒有人知道,他只是被迫承認,他根本什麼也沒做,那話說出來估計邵鋒也不會相信,其實宮宴之日他未必非得認下,就算她威脅他,可他真想拿回荷包也還可以想其它的方法。

   就算她當眾將荷包抖落出來又如何?那荷包內忖的字也未必會被發現,且就算被父皇發現又如何?父皇絕不會當眾揭開,反會替他瞞下來。就算父皇因此對他心生猜忌,他也可找別的借口圓過去,此事終也會不了了之。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那個荷包被毀掉。可他到底還是猶豫了,他竟然真的認下了,如此不理智的事他居然做了,到底是為什麼呢?是紀華裳對他真的如此影響之大,還是他終究不想毀了他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留著又如何?

   有時他自己也會覺得可笑,明明他已經死了,那是他下的絕殺令。可他卻又還留著他的東西,多麼荒謬又多麼的諷刺。

   他本也不願的,可誰讓他……

   他終究已經死了,當二者只能選其一時,他早就做出了選擇,他注定了必須要死,他必須要死,也只能是死,沒有其它的結果,也沒有其它的可能,他的命運早就注定。

   注定了只能是:死!!!

   良久,蕭燁閉上眼再睜開卻是打開了荷包,將裡面的琉璃珠子,與平安符全都拿了出來,凝著掌中的珠子他用力一捏,那珠子瞬間變成堆冰藍色的粉末,被扔在了火盆之中。

   他拿起桌上的平安符和荷包一一點燃,也扔進了火盆之中,垂頭看著荷包上那株開著橘紅色花朵的花枝被大火燒成灰燼。

   男人的臉色透著無盡的猙獰和扭曲。

   ……

   “呵,呵呵……”

   低沉的聲音在華殿的殿宇內悠悠的響起,那笑容卻透著幾分詭異的興意,看得旁邊一人深深蹙眉:“王上,大鄴此舉太過不將王上放在眼裡,那紀少陽更是囂張得可恨,他居然口口聲聲立下軍令狀,要拿下我北漠,王上為何還要命丞相上殿收回那國書?”如此做,豈不是真的認了慫?

   只是這話納蘭肅自是不敢說。

   “你沒看到孤的行館大門都被人扔了臭雞蛋?”赫連煦撇了他一眼,臉上詭異笑容一斂,肅色道:“這裡到底大鄴不是孤的北漠,納蘭肅你也給孤且悠著些千萬別誤了孤的正事,孤來此可不是為了與這些人這般小打小鬧,做這些無聊的爭鬥,你先下去。”

   “是,王上。”

   納蘭肅領命退了出去,江非夜卻依舊留在殿中,他看了看男人胸口被浸出的血色,開口道:“王上的傷好像又崩裂了,是否要非夜傳太醫來給王上看看換藥包扎一下。”也難怪會崩開了,行館大門被人扔石子臭雞蛋等穢物。古往今來也沒聽說過使臣出使會發生這樣的事。

   以王上的性子別看他此刻笑著,那顯然是早就氣過了。

   “不用。”

   赫連煦了搖了搖頭道:“非夜,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看來孤的眼光倒還真是一如繼手往的那麼非凡絕頂,孤第一次這麼想得到個女人,卻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多人跑來和孤爭和孤搶。不過,想想非夜說的也對,輕易便得到手的東西那又有什麼樂趣?”

   “她越是不願,孤便越是要征服她,如此不正好,左右孤都是要借此暫時要留在這裡,權當無聊時陪那個小野貓玩玩,能讓孤也一再吃癟的女人,孤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一個,這麼有趣的小東西若是不帶回去,那多可惜?”男人聲音裡透著幾分冷意,顯然的根本沒有罷手的打算。

   “王上……”

   江非夜蹙了蹙眉道:“臣覺得那位紀小姐並不是個好拿捏的,且紀家的人護她護的緊,她的父親又是永寧候,奉命鎮守北疆,如王上所言我們此時到底身在大鄴,若做的太過,臣怕到時紀家的人會到狗急跳牆,甚而做出對王上不利的事來。臣覺得王體為重,若王上實在喜歡那位紀小姐,也大可等王上回去北漠以後再另想他法。”

   兔子急了還咬人。

   他們此刻人在大鄴,若是真將人逼急,對他們來說絕非幸事。

   “你的擔憂孤知道,不過非夜卻是太過的杞人憂天,正如孤所說,不過是拿她來無聊時逗個樂子掩人耳目罷了。孤自然不會忘記孤此行的目的,若非孤的人意外查探到那個消息,孤也不會親自走這一趟,一個女人而已,又如何能與孤的宏圖大業相比?”

   赫連煦卻是甚不在意,語氣更是狂妄至極,他看向江非夜道:“非夜,這次孤已搶得先機,為表誠意孤不惜以身犯險來到鄴城,更為此挨了一箭一掌。你給我把人全都安排出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給孤找到,辦成這件事又何愁孤的大業不能成?可你要記得,也絕不能走漏任何的風聲,孤絕不允許有人捷足先登!!!”

   “王上放心,人非夜已派了出去,趁著王上養傷這段時日,非夜正好可以在帝都詳做察探,只是非夜不明白,王上的消息到底從何而來?王上又為何如此的肯定?這個消息真的……”

   “非夜,孤可以告訴你,這個消息孤確定絕對可靠,因為孤已然派過親信去仔細的確定過,至於消息從何而來?呵,孤總有孤的消息渠道來源,孤也總會有幾個眼線,莫非你真以為當初孤選擇退兵,會是因為蕭凌玥?”

   赫連煦說著勾了勾薄唇,鷹眼裡綻出一道暗芒:“只不過如你當年所說孤也認為那還不是時候罷了,可如今時機送到孤的面前,孤又怎麼能放過?你照孤的安排去做,結果如何到時你自己睜大眼看看不就清楚了?”

   “是,王上放心,非夜明白。”

   江非夜未再多說,只應了聲隨即告退出了赫連煦的寢殿,行走間卻是面色沉肅的思索著,眼中滿是凝重。

   能讓王上親自涉險,事情哪會有那麼好辦?尤其,王上根本不願向他透露消息到底從何而來,這找不找得到那都還是兩說。

   哎……

   他思索著,眼角不經意間撇到前面行來的人,微愣的停下了腳步:“原來是祈王與蘇世子,不知祈王蘇世子此時來可是有何要事?”

   “江相,本王與蘇太傅是奉父皇之命前來探望赫連王,另外來看看重新布署的行館安全警戒事宜,江相剛從赫連王寢殿出來,未知赫連王傷勢如何了?是否嚴重又可需要要本王回稟父皇再派御醫前來?”身著蟒袍的蕭祈問道。

   蘇太傅?

   江非夜看了眼沒什麼表情的蘇長卿,這才道:“王上傷勢極重,午膳時用藥被喚醒此刻用了藥已睡了過去,隨行御醫已替王上檢查過便不勞煩祈王。不過御醫交待了王上要多休息靜養不宜過於操勞,否則會加重傷勢。”

   蕭祈也未勉強,只道:“如此那本王與蘇太傅便不進去打擾,若是赫連王有何需要,江相可派人通知本王與蘇太傅,本王與太傅大人都會盡力滿足赫連王的需求。”

   江非夜:“多謝兩位。”

   “江相不必客氣,我與王爺也不過奉皇命盡地主之宜。”

   這次開口接話的卻是蘇長卿:“另外,昨夜遇刺行館中守衛多損傷,聽說赫連王身邊隨行侍從也有不少被殃及,赫連王又重傷在身怕是侍候的人不夠會多有不便,所以,吾皇臨行前特意吩咐長卿帶來十二名侍女及四名醫女,幫江相照顧赫連王的身體,也略表吾皇歉意,還請江相回稟赫連王,你們都進來。”

   蘇長卿說著喚了聲,院落之中又進來一行人,都是女子,個個嬌俏艷麗又身姿婀娜,隨著那群女子進來,香風陣陣,環佩叮當作響。

   侍女?醫女?

   這些個侍女醫女也未免太過美艷!

   “鄴帝陛下倒是真有心了,本相代王上先謝過陛下好意,也請蘇太傅替非夜轉達吾王的謝意,非夜想王上見到鄴帝陛下的歉意,定會很喜歡。”江非夜看了眼向他行禮的那些個女子,又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蘇長卿,這個在五國中和他齊名的男人。

   這根本就是打著侍女醫女照王上傷勢的幌子,在王上身邊安插細作。就不知到底是眼前之人的主意,還是鄴帝的主意?不過,王上素來喜好美人五國之中人盡皆知,他自然不可能替王上拒絕。

   “如此,本官便先告辭。王爺久未見王後,此刻是否要去拜見?”蘇長卿點頭應了聲看向蕭祈。

   蕭祈思索道:“既來此,自該當去拜見王後,母後也對長姐多有掛念,勞煩江相派人領路。”

   “祈王客氣。”

   江非夜倒未拒絕,畢竟此行本就打著醒親的旗號而來,他應了聲,直接吩咐了一旁的侍從:“你們帶祈王前去王後那裡。”

   蕭祈隨人去了蕭凌玥那兒。

   江非夜看了眼轉身便離開的蘇長卿:“蘇太傅,請留步!”

   蘇長卿:“江相可還有事?”

   “久聞大鄴第一太傅之名,可惜本相身在北漠,一直與你無緣得見,早前知悉太傅大人因妻女之死辭官歸隱,本相尚惋惜許久。”

   江非夜上前幾步,面含嘆息:“只是本相也沒想到此次隨王伴駕,卻能見到太傅大人的風采,倒著實讓非夜心心相惜,吾王素來重視人才,尤其是像你這般的人才若在我北漠必得王上重用,又豈會得到那般的對待?可惜……”

   “江相這是想策反本官投誠而謀逆陛下?”

   蘇長卿直接打斷江非夜的話:“相爺為赫連王上盡心盡力,深得赫連王倚重本官早有耳聞,也能夠體會。可江相應該明白,天地君親師,忠孝禮義廉。本官妻女雖死卻是救了無數的黎民百姓,死得其所,本官也以她們為榮。相爺與本官各為其主,以後也最好不要在本官面前說這些。”

   “倒是本相失言,引來太傅大人的誤會。太傅大人忠心為君,又深明大義甘為黎民百姓犧牲自己,犧牲自己的妻女,本官也深感敬佩,本相自問換作本相怕也無法做到太傅大人這般大義。不過本相倒有一言要提醒太傅大人。”江非夜也不在意,更沒在意的在人傷口上撒著鹽,他只笑著又靠前了幾步,在蘇長卿耳邊低語了一句。

   只一句,八個字,卻讓蘇長卿臉色瞬變。

   “江相何出此言,又到底是何意?”

   “何意?當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本相以為太傅大人學識淵博,不可能會聽不懂本相的話才是,所以,本相勸太傅大人你還是,好自為之!!!”

   江非夜說著揚長而去,蘇長卿陡然轉身看著男人的背影,原本冷漠的臉色卻是瞬間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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