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夜闖行館,那副畫像

   行館外,大批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湧入,與赫連煦隨行的衛軍,還有右衛禁軍全都打在一起,場面何止一個混亂。納蘭肅領人守在赫連煦下榻的殿苑,蕭凌玥也被驚動,被宮侍攙扶著走了過來。

   蕭凌玥一邊焦急的走,一邊問:“怎麼會這樣,四皇弟不是已經加強了行館守衛,怎會還有人敢闖進來行刺,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王上一再遭遇行刺只怕到時定會牽怒。

   “奴婢也不知,娘娘,我們還是先去王上那邊吧。”

   “嗯,王上絕不能出事。”

   蕭凌玥也不再言語,領著人匆匆過來時赫連煦也正走了出來,男人也沒讓人攙扶,入眼之處一片刀光劍影,到處都是屍體,幾方人馬都死傷不少,還有許多看到殿門大開,直接朝他圍攻了過來。

   江非夜也是凝了臉色,眼看夜空中飛弛而來的劍芒,也顧不得其它命人守住赫連煦,直接抽劍與其戰在一起,就在此時斜刺裡卻有道人影,如幽靈一般閃過眨眼出現在赫連煦身前,手起掌落眨眼間將他身邊人盡數滅殺。

   而後腳步幾個輕移前閃,掌勢再起,目標卻已換成了赫連煦,赫連煦凝著黑衣人襲來的掌勢,臉色暗沉也抬起手揮拳抵御,兩人閃身打在一起,卻未覺有黑衣人趁亂入了內殿之中。

   那人進殿將殿中侍從斬殺,而後穿進內殿寢房,撇眼看到琉璃屏風上的畫像上前便要收起,哪知手才伸到半空,便被後面一把長劍穿胸而過。

   看也未看地上的屍體,後來那人直接撈起畫像卷好收起,而後一個閃身從窗棱處躍出,趁亂離開行館時,正巧看到赫連煦被那黑衣人一掌擊中胸口,而後傷了赫連煦的人一聲哨起,被禁軍重重包圍的黑衣人,又如潮水開始撤退。

   “主子,禁軍增援的人到了。”

   “來的還真是快,真是便宜他了,這麼多路人馬情形太過混亂,既已有人替我們動手我們就先離開,那個傷了赫連煦的人武功奇高,先中一箭再有此人一掌下去赫連煦估計也是難逃此劫,派人守著,他死的消息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這些人進退有素,顯然都是經過長期訓練的死士。他們又為何會夜入行館行刺,那些白天在城中刺殺的殺手,又會不與這些人有關,他們又為何一再的刺殺赫連煦,可若說真要置赫連煦於死地,那人又為何不干脆再補上一劍,讓他徹底的死個透心涼?

   “是,主子放心。”

   那人凝了眼行館內彼起彼伏的驚呼聲,以及匆匆而來的禁軍,還有赫連煦被抬進殿內的畫面,雙凝了眼那暗夜之中如流星般消逝身影的方向,緊緊的捏了捏拳頭,也閃身消失在夜色裡。

   ……

   安夙回到永寧候府已是後半夜,廂房裡漆黑一片,她也未點燈,直接走進去坐在了榻上,隨即撇頭看向黑暗裡恭身而站的男子。

   “東西可帶回來了?”

   雪鷹將東西遞了過去:“回主子,已經帶回,主子您看看,這可是您要屬下帶回的?只是,屬下發現今夜還有好幾拔人夜闖行館,更有人企圖再次行刺赫連煦。”

   “好幾拔人?”安夙拿著卷軸微詫。

   雪鷹也蹙了蹙眉道:“是,據屬下估計應該至少還有三路人馬,有一拔人要找的似乎也是這幅卷軸,東西差點便被捷足先登,只是另幾拔人行刺赫連煦時驚動了行館的侍衛,幾方人馬大打出手。當時情形很混亂,屬下因一直未現身,便趁此機會混水摸魚,潛進去將東西拿了回來。”

   至少三拔,也就是說應該不止三拔?

   這幾拔人當中,其中肯定有蕭燁派去的無疑,那麼另外幾拔人又會是誰?明知道才發生了行刺,行館必定會加強守衛,在此時派人動手,未免有些太過草率與莽撞了!

   會不會有白天曾撞到的那個人?

   倒是很有可能。

   那個人潛入帝都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反正赫連煦受傷,不管行刺成功還是失敗,狼王一再遭到行刺,必然會牽怒於大鄴,這個人顯然也是在挑起兩國的間隙與關系。

   看來五國之中顯有太多人已然都坐不住了,大鄴天災雖解,可玲瓏玉骨沒有找到不止,反而因為這枚玲瓏玉骨引出了暗禍。

   蕭永郢,這又算不算是你作繭自縛?

   至於剩下的人馬,會不會有千菩提,與那個男人派去的人?紀少陽寵妹如狂行館外大怒,那裡面又會不會有他的人?

   天香閣裡千菩提見了人,那個人是誰她不知可他肯定關注著這件事,所以他會派人再進行館並不奇怪,至於是否真是為行刺,那就不知道了。

   而簡洛被帶到行館,錦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所以那幾路人馬中只怕是也有他的人,說不定,就有白樺。

   不管是誰,自然越亂越好!

   安夙並未深想,點燃燈火後解開絲帶將卷軸打開,鳳眼凝著畫像上的人怔怔看了許久,眸中也是難掩詫色與疑惑,畫上的人的確是她,只不過穿著身輕薄的紅紗,是那日與蕭燁周旋時,在流霞閣被換上的那身裝束。

   這畫栩栩如生,足見作畫之人畫技不俗,咋看竟似真人站在眼前,難怪明明不同的裝束妝容,可赫連煦竟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安夙看了看將畫收了起來,抬頭看向雪鷹:“不錯,的確是我要的,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屬下慚愧,屬下今日任務失手,以致主子的計劃被打亂,都是屬下無能還請主子您重重處罰。”雪鷹凝著女子手上傷痕,滿面愧色的跪地請罪,都是他那箭失了手,沒能要了赫連煦的命,否則主子也不用出面替他收拾爛攤子。

   安夙搖了搖頭:“他死了有死了的好處,沒死自也有沒死的宜處,習武並非朝夕之事,今日失手也並非全在你,別人不能躲過那枝箭矢,赫連煦這個狼王本就驍勇善戰,那一箭他未必就躲不過。”

   的確不能全怪雪鷹,她已試探過那傷的確傷及心脈,太醫判定的傷口深淺也絕不會有假,畢竟外傷和內傷不同,不能靠改變脈像來隱藏。

   可顯然,既使如此他的傷勢也沒有實際那麼嚴重,至少。如果真是個瀕死的人絕不可能像他那樣,還能若無其事的下榻,甚至還對她出手。

   要麼,那箭是他故意受的,要麼,他身體的恢復能力比常人好。這兩個可能都有,她並沒有和赫連煦打過交道,對他武功深淺不知,但光憑此來看,也絕不會低就是了,雪鷹那箭箭勢不差,很少能有人躲得過。

   可於赫連煦來說就算要躲過有些難,可也不會完全做不到。

   她直覺他能躲開,可他卻故意受了那箭。

   那個男人初見給人第一印像,既粗獷自負,又殘暴無恥,更明顯可見的就是他的眼大概真的長在頭頂,不止目空一切唯我獨尊,視女子為卑賤玩物,做事也是不計後果。

   可事實上此人性情難測,心思極為深沉,看似喜好漁色,可他卻不會真的為美色所迷,否則,她也不用再派雪鷹去將畫像取回。

   凡此種種。

   足見北漠狼王,不是凡人。

   可他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千裡迢迢跑來鄴城就光為了玲瓏玉骨?

   她,不信!!!

   他定還有其它的目的,或者,這個人活著比死了更好,說不定有經費一日還可助她一臂之力。

   “我讓你選的人選的如何了?”安夙思索著問。

   雪鷹:“回主子,已全部挑選完畢,按主子要求共三百人經過五輪測試還剩下十人,十人分別單獨教授不同的本領,彼此互不相識,等一個月後最後一輪測試結束,屬下會選出那三個人,帶他們面見主子。”

   “不用了,結果出來直接安排他們前往靖北。”

   安夙搖了搖頭,出聲道:“靖北郡轄下共五城,你給我派人查清楚三個月前夏候雪瑤的蹤跡,然後制造機會將他們安插進去,我要知道靖北到底有什麼竟能讓他們如此在意!”

   “夏候雪瑤出都時行蹤極為隱秘,顯然那裡的事都見不得光,所以越是僻遠的城鎮你們越是不能放過,越要仔細的查。總之,不管花多長的時間,都要給我查清楚。至於其它人,都照舊按日程加緊訓練。另外我讓你放的消息,可都放出去了?”

   上任絕煞閣主死後,雪鷹接手絕煞閣挑選了一批人轉到暗處,而後一手安排了其余人解散,江湖中早就再無絕煞閣。

   有的,只是第九淵。

   只是如今卻無人得知罷了。

   索性的是,絕煞閣在江湖中本就是濟濟無名的殺手小幫派,所以即使解散消失也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畢竟江湖中的幫派組織不少,誰又會有空去關注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都已放了出去,照主子吩咐做的很隱秘,絕不會有人查到消息來源。主子放心屬下必會辦妥,絕不會再出任何意外。”雪鷹聲音低沉尤其慎重,顯然此次刺殺失敗讓他很是介意。

   如此自然很好,會介意今後也才會更加的努力。世人都道盡全力,可事實上力無盡,唯有更努力,才能激發出所謂全力以外的潛力。

   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

   就算有了那份與生俱來的天賦,也要經得起磨煉,也只有經得起千錘百煉而不會被打倒的人,才能最終站上那個顛峰。

   “那就好,你盤膝坐下。”

   “是,主子。”

   雪鷹未多想,直接盤膝坐在榻上,身後女子也盤膝坐了下來,素手拂過男子周身大穴,最後雙掌抵在其後背,原本女身體裡的內力便自源源不絕順著手掌傳入男子體內。

   “主子……”

   雪鷹大驚出聲,安夙卻只閉著眼簾冷冷喝了聲:“斂神靜心,引導內力沉入丹田化為己有。”

   許久後女子收手站起,坐去了一旁,看著雪鷹仍閉目調息,直至睜開雙眼直接跪在在女子面前,眼中滿是愧疚:“主子,您身體可有大礙?主子怎能將自己的內力傳給屬下,傳功大法極為危險,若是主子出了什麼意外,屬下萬死也難辭其咎……”

   原本以為主子是要替他疏通經脈,這也是每次見面主子必要做的事,可他沒想到,主子竟然將自己的內力傳給了他。感受著此刻體內洶湧澎湃的內力,堂堂七尺男兒的雪鷹眼中也不由凝上些許的瑩光。

   他何德何能,竟能得主子如此相待?若不是他武功太低,主子也不需要用上這樣的方法。傳功之時若萬一岔了心神,主子就會有生命危險。

   可主子她竟然……

   “失些內力對我來說,不過是花點時間再練回的問題。”

   安夙聲音平靜也直白:“可雪鷹,現在的你還太弱。你習武天賦奇高,說百年難遇,萬裡難挑其一也半點不為過,可惜明珠蒙塵卻被埋沒多年,而於武者來說不管天賦有多高也都需要時間積累,我之所以傳一半內力給你,是因為還有事要你去做,只是這件事可能會有些危險。”

   “我要你去邊關替我找一個人,再從他那裡替我帶回一樣東西……你該知道這樣東西有多重要,所以行事務必要小心,絕不能泄露任何消息,東西你要替我帶回,也要把你自己給我完整帶回來。你是我親自挑中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真正相信托付的人,我相信你把事情交給你做,雪鷹,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這才是她親手挑中要打磨的人,一個與紀家毫無關聯,由她親手挑中親自培養的絕對心腹,一個從來不會問為什麼,只會服從於她的手下,遠非幽冥擎蒼等人可比。他將會是他手中的一把暗劍,替她去做那些她無法出面去做的事,也替他除掉那些,不應該存在的人。

   她不會給他背叛的機會。

   “主子放心,屬下定會親手將東西,完完整整送到主子手中。”雪鷹依如繼往沒去問為什麼,仰頭凝著少女,眼裡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芒。

   主子說的對,他是太弱。

   可他一定會越來越強大,他絕不會讓主子失望,他會拼命習武,拼命去完成主子交待他的每一件事,絕不會讓主子失望。不為其它,只為主子此刻眼裡對他的信任,只為主子此時那張蒼白的臉容,只為主子說唯一只信任他,只為他的身體裡如今也有著原本屬於主子的一半內力。

   雪鷹沒呆多久,便離開了無雙閣。

   整個廂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安靜到有些可怕。

   風華閣裡的燈火一直未曾熄滅,錦一直坐在沉香榻前,不遠處的床榻上簡洛早就呼吸均勻,亥時的時候簡洛醒過一次,給自己服了大把的藥丸子,用過膳後便又睡了過去,此次他傷得有些重。

   一絲風拂過,幾不可察。

   “白樺,她可回來了?”

   男子開口,話落的瞬間白樺身影正好入內:“公子,屬下已經去看過,燈火已經亮了,人應該也已經回來了,看起來不像有什麼事。已近四更天,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是麼?”

   男子輕輕吐出兩個字,帶著幾分的恍然,片刻後他站起了身:“我去無雙閣裡看看。今日心緒不寧,若不去看看無法安心。”

   白樺猶豫道:“可公子,屬下回來的時候,看到紀少陽正從那邊過來。公子若現在過去必定會和他撞在一起。不如還是等明日一早吧,簡洛傷的這麼重說不定她會過來看簡洛。”

   紀少陽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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