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遲到,下手太輕!

   “念念,上面寫的什麼?”男子聞白樺之言蹙眉,從懷中掏出藥服下重新坐回了榻上,將手中的短小布帛交給了白樺。

   白樺雙手接過垂頭看了看,抬頭道:“公子,是子宴傳來的消息,說人還沒有找到。公子,您派子宴去找誰?”

   布帛上只有四字,人未找到。

   公子回帝都便將子宴派了出去,一晃已經五個多月過去,連子晏都找不到的人他還真是奇怪,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神通?

   還是沒有找到?

   錦落在膝上的右手拾指微頓:“回信給他,繼續找。再仔細說說今夜行館的情形如何?還有赫連煦的傷勢又如何?”

   “是,公子,公子放心未曾用到屬下出手她已將事情擺平。”白樺詳細的敘述了一遍:“屬下沒想到她敢威脅赫連煦,不過赫連煦敢覬覦公子看中的人也是罪有應得,紀小姐給她下了藥,我擔心份量不太夠,臨走時在他寢殿裡多撒了把銷魂香,保證他至少三年內再沒法子辦事。還有,屬下接到消息今夜行館有人再行刺,連番折騰傷上加傷,只怕得去半條命。”

   這樣的手段也虧得那個女人能想得出來!

   居然給赫連煦下了這樣的藥,就不知她那藥哪兒來的?不過想也知道,除了簡洛也不會有別地兒。看來上次那個女人從簡洛那兒的確是搜刮了不少。也只有簡洛最愛搗騰的就是那些個亂七八糟傳整人的藥。

   “三年內沒法子辦事?”錦聲音淡淡的反問,素雅面龐在迷蒙的燈火下卻有種驚心動魄的涼:“什麼時候你下手居然也會給人留有余地?”

   “公子,屬下是怕若做得太過,會影響到公子的計劃,所以才,屬下沒想到她也會去行館,若真的下死手,赫連煦一死永寧候府也絕對難脫關系,到時候紀小姐肯定也會受到牽連。”白樺面色微變,他只是本能想避開麻煩,畢竟赫連煦若死到時候牽連太廣,難免會將主子也牽出來。

   “計劃?”

   錦依舊噙著抹淺笑,聲音淡淡:“計劃我隨時都可以更改,赫連煦雖有價值可對我來說也不是非他不可。有人對我的人下手,還如此侮辱她欺辱她,那麼不管他是誰都應該付出代價。後果如何自會有我擔著,那不是你該考慮的事。諸如宮中那位靜妃,難道她的死還不夠讓你警醒看清?”

   “接到簡洛被抓的消息,我便讓你去解決赫連煦,並將人帶回,可你不止行事拖踏不動手,看她受辱還選擇袖手旁觀。白樺,看來我對你說過的話你並沒有謹記在心。我說過她對我很重要,遠比你想像的重要,她的安危,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現在你可都聽清楚了,可都明白了?”

   簡洛被抓勢必連累候府,依那少女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會不管?所以他才會下令讓白樺去,人帶回她也不必再出面,他不希望她進入赫連煦的視線。可白樺卻是違抗他的命令。

   以至於發生後面的事。

   而她也如他所料的確是管了,竟是孤身去闖行館!

   若是有人如此欺辱他,白樺定不會手軟,可見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將他的話真正的放在心底,也沒有將她的安危真正的放在心上。

   或者,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讓他去。

   赫連煦死或不死,他半點也不會在意,那也半點都不重要,他更不會讓它牽連到他想護的人,他若想達成目的自然還有其它方法,絕不會只此一途。若赫連煦不死,自能更加攪亂帝都這池本就渾濁的湖水,可他若死了,也只會更加掀起股濤天波瀾。

   蕭永郢絕不會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面發生,可他不想看到的,不管是什麼卻都是他最最想看到的。

   若沒有他這個罪魁禍首,他又怎會背景離鄉這麼多年,他親手毀了他最想守護的一切,他親手毀了他最想保護的人,奪走他生命裡最後一絲光亮。他的這雙眼睛,他曾失去的光陰和歲月,他這些年所忍受的折磨和痛苦。

   如今他回來,勢必要從他身上全部討回!

   男子面色素然,沒有光亮的眼眸裡卻似驟然浮現一片血色,那片鮮血吞噬了所有的一切,也將他整個人都湮滅。

   “公子……”白樺呼吸一窒。

   “你逆我之意,不遵我令,看來也早就忘記你的身份,既如此那便自行返回以後也不必留在我身邊。我的身邊從不需要違令之人,更不需要只會自以為是又自作主張的人。”男子聲音陡然間冷徹入骨,廂房裡的氣息也驟變,仿如陽三春月突然更迭至數九寒冬。連被點去睡穴深深睡過去的簡洛,也被那凌厲的冷意凍得深深蹙了蹙眉。

   “主子恕罪,白樺此後必會謹尊主子之命,絕不敢再犯,白樺發誓會用性命保護她,絕不敢再對她有半點不敬,更不敢再自作主張揣踱主子心意。求主子恕白樺違令之罪,給屬下一個機會,不要趕屬下回去。”那噬骨般冷戾的聲音讓白樺臉色巨變,不止喚了稱呼,跪在地上聲音都有些發顫。

   “退下。”

   錦只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白樺不敢再言只得恭身退了下去,出得房門才發現額上竟是已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眼中更難掩擔憂,早知道他就該早點出手結果了他,否則公子也不會怒極竟要趕他走。他跟在公子身邊多年,再清楚不過公子看似好說話,可一旦決意便無人能再更改,如今,他要怎麼樣才能留下來?

   白樺有些焦躁不安的回了自己房間。

   房門被緊閉,男子收起手中藥瓶,站起身走到窗棱間,沒有焦聚的視線看向無雙閣的方向面上冰冷盡褪,恢復了原本的素雅又帶著些許柔和,眉宇卻一直都緊鎖著。

   他已找到那根線頭。

   可換回的卻是更多的疑惑,更多的不解。

   仔細回想,她對他的態度改變是從何時起發生的?似乎,就是從冷宮那夜他們的談話之後。那夜之前她對他雖也時時防備,可他能感覺到,每次面對他時她的心境都很平靜。那夜之後她的態度,卻有了不同。

   所以,是因為那曲回風?

   除了回風他再想不到別的可能,尤記得當夜她還曾問過他,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可她怎會知道那首曲子?曦月又怎麼可能也知道那首曲子?還為此專門來風華閣試探他?她對她的維護真的只因所謂的救命之恩?那阿裳對她的在意又要如何解釋?

   可這怎麼可能?她絕不可能是他。

   他也早就命人將永寧候府上下查遍,更將與她有關的人也都一一查遍,甚至連南陵郡林家也派人查過,他可以肯定紀華裳身邊,並沒有與當年那個男孩相符合的人。

   他們不可能認識,也不可能會有關聯才對。可事實是,本該毫無關聯的人卻偏偏就扯上了關系。

   她不是他,她也不該認識他,可她怎會知道回風?曦月又到底是誰?她們是從何處聽過回風?男子一次次在心中自問,原以為找到線頭能解開迷惑,不想只帶給他更多更大的疑惑。

   阿裳,你的武功從何而來,你又到底在隱瞞什麼?你們既知曉回風又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許久,他驀然閉上了眼簾,落在窗棱上的手也猛地扣緊,腦海中浮上一張精雕玉琢的小臉,那個明知有危險卻毫不猶豫衝出來救他,照顧他,只因他一句話而怒瞪他,指責他,卻又教會他怎麼笑,會為他流淚,會為他擔憂,告訴他很舍不得他,讓他無時無刻不記掛,卻連白樺也不知的小男孩兒,一晃多年過去不知他長成了什麼模樣,不知他可還記得他?

   那個在他心裡裝了整整十二年的小男孩,那個在曾在他生命最黑暗的那段歲月裡唯一溫暖了他的小男孩兒。他至今仍記得那張隱忍含淚的臉,記得那雙倔強的眼裡對他擔憂的眼神,更記得他離開時,他站在崖顛用力嘶啞喊著錦歸哥哥的狼狽瘦小的身影。

   明知他有多不舍,他卻還是什麼都未說就轉身。

   只留給他一個七年之約。

   阿謹,七年之約,可我卻遲到了整整五年,你是否也在怪我失約,所以才將這首曲子教給了別人?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他,那是他欠他的,早在十二年前就已欠下。

   錦歸錦歸,無謹不歸……

   阿謹,我回來了,可你現在究竟在哪?

   ……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無雙閣外紀少陽穿過圓形拱門走入院落之中,靜立在蓮池邊仰頭看著那座精細的閣樓,也看著那明亮燭火在軒窗上映出的纖細剪影。

   “世子,您怎麼會來?小姐還未睡,屬下這就去通報。”碧琪查覺有人進入院落,看清紀少陽表情有些微愕,她沒想到世子這個時候居然會來這裡。

   “不用了。”

   紀少陽聽到聲音方才回過神來:“我只是睡不著便過來看看,丫頭她,一直都在無雙閣,也一直都未睡麼?你們怎麼沒有在房裡裡守著,其它人呢怎麼也都不在面前伺候著,她怎麼樣了,心情可好些了?”

   “回世子,小姐一直都在,許是今日有些疲憊主子睡得很早,不過夜半時做了噩夢所以才會起來。”碧琪面上有些為難,“只是,主子早有吩咐,不許屬下等前去打擾,所以……”

   “……”

   紀少陽臉色有些陰暗,負在身後的手也突的纂緊,眼神更是沉得厲害,回府後丫頭便徑自回了無雙閣將所有人,甚至將他也擋了下來。簡洛渾身是傷被帶回候府,可行館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卻是只字未提。

   她只告訴他們沒事了,沒事了。

   可真的沒事了麼?

   想起在行館外少女聲聲冷戾的質問喝斥,紀少陽只覺得心都像被千刀萬剮凌遲般的疼,驀然間,他有些後悔,後悔為何沒有強行阻止,後悔就不該選擇放手讓她去成長,更後悔不該把這些壓在她肩上,讓她一個女兒家去承擔。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是他沒能給她一份真正安穩又無憂無慮的生活。否則,她的臉上不會沒了笑容,她也不會被人算計而被迫走到今天這步,她更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都是他的錯,當初,他就不該離開的!

   “你們好好伺候著,若是有什麼事便立刻著人告訴我。”靜立許久,紀少陽蠕了蠕唇卻是沒再問,只轉身離開了院落。

   “是,世子。”

   碧琪卻是轉回廂房之中向少女稟報:“小姐,世子他這麼晚還來這裡,又問了這麼多,該不會是世子查覺到了什麼?”

   小姐回來後便鎖了廂房稱累了要休息,實際人卻是從偏門離了府,除了幾個近身的丫頭沒有人知道,世子早有交待,她們的主子以後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少女,所以,她自然不敢說,說了便是出賣主子。依主子的脾氣,怕會直接把她們攆出去。

   深夜過來問她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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