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他變了

   “你……好,我忍你。”

   簡洛指著安夙,半晌扭頭氣衝衝往外走,騰騰的腳步聲似要將鋪在地上的青石板也全都給踩碎,這該死的女人簡直卑鄙無恥,冷血無情,她居然敢一二再的威脅他,她居然還敢承認,可惡可惡真是太可惡了。

   還有她那什麼口氣,需要用上教訓口吻?

   她以為她是誰,是他老子娘不成?額,不對,他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自小長在寒劍山莊,那,她還真以她是他那個可惡到半點不講人情的小白臉師叔啊?敢這麼訓他在他師父面前打他的小報告。

   他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真就受了她的威脅?

   看他那樣子便是不用問,安夙也知道定然是在心裡罵她,當初她說服夏候伯滄讓櫻洛以女子身份留在軍營,後來櫻洛也隨她前往幽洲抵御宣軍,她手受傷時簡洛奉師兄之命給她送藥。

   他卻偷偷潛入軍營調戲櫻洛被將士當場抓住,不止罵她是小白臉,還敢對她口出威脅之言,被她一番懲治後給關了起來。後來是她傳訊給師兄,師兄親自將他給抓回了寒劍山莊,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自那後,他便悚了她這個‘師叔’。

   現在倒好,居然當著她的面兒盯上了丁凝。敢情,不是絕頂漂亮的姑娘這小子他還看不上!雖然他並沒有惡意,可丁凝這樣的世家女,和在軍營呆過多年的櫻洛與早就習慣拋頭露臉的紅蘿肯定不同。

   安夙想著,只能在心中無奈的搖頭,真不明白師兄怎麼就收了這麼個乖張的徒弟,半點他師父的優點沒學到,反而一身江湖陋習。

   可你說他玩劣,卻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那份天賦獨一無二。至於這讓人又愛又頭疼的性子,大概與他孤苦的出身與自小就行走江湖有關。

   江湖,朝堂,不管哪個地方,從來都不會真的平靜。

   “呵呵,果然還是無雙有手段,如此簡單就將那小子氣焰給壓了下去,行了我們走吧,再不走一會兒指不定就看不到了。我聽說,大漠的男人渾身都長著銅牆鐵臂一樣的肌肉,個個都有身好力氣,徒手都能撕碎惡狼猛禽,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紀少陽搖頭:“那是誇張之言,北漠風沙多,所以不管男子女子都生的比較高壯魁梧,尤其女子沒有南方姑娘生的嬌柔與皮膚白晰水靈。”

   “世子這樣說想必是假不了。”紅蘿邊走邊點頭,紀少陽鎮守北疆兩年自然比他們知道的清楚。

   想著她又笑道:“聽世子之言我倒是醍醐灌頂,為何北漠王竟會不遠千裡帶王後回鄉醒親,長公主當年芳名遠播,難怪北漠王竟對她如此寵愛,帶皇後回鄉醒親自古皆無先例,我還真是沒聽過。能得一國帝君如此相對,足見長公主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這倒是事實,我聽說今日賢王祈王還有諸皇子都奉了皇命,隨禮部官員前往城門迎接,想必陣勢一定很大。”丁凝也道:“能為一女子做到如此,那北漠皇上也當算是個情種了。”

   情種?這兩人對他評價還真是高。

   赫連煦那個為了玲瓏玉骨而來的大漠狼王,又怎會是個情種?一個男人擁有無數女人也能算是情種?這世上最最無情可是帝王家。

   “我倒覺得紅蘿說的對,大概是北漠真的沒有漂亮姑娘,所以貌美的長公主到了北漠便能得北漠王如此相對,可若遇到比長公主更漂亮的女子,我看那北漠王也未必就能如此專情。”

   安夙側頭笑看二人,打趣道:“我看你二人肯定都不會比長公主差,尤其是你紅蘿,你可以去試試,說不得也能混個妃子王姬的什麼當當。”

   紅蘿哭笑不得,因為北漠沒有漂亮姑娘,所以長公主才如此得寵!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有她這麼曲解別人意思的?

   “你這丫頭,居然還敢拿我們開涮?我可不想嫁給那樣粗獷的人,更不想去那麼荒涼的地方,不過,我很放心,怎麼輪也不可能會輪到我的。他要是敢對我動那歪心思,我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紅蘿嗔了眼安夙看向丁凝:“我倒覺得凝兒是該小心些,你一會兒最好是跟緊了我們,最好不要在那北漠王面前露面。否則,他若是真的看上你,那可就糟了。我想想無雙說的還真是有點道理,男人嘛哪個又不好色呢,那北漠狼王未必就不是條色狼,不管怎麼樣以防萬一總不會錯。來,這個我給你蒙上,還有那宮宴你最好也別去了。”

   “紅蘿姐姐……”

   看邊叮囑邊拿出紅紗硬給她往臉上蒙的紅蘿,丁凝滿臉無奈,哪就會那麼巧的看上她了,那可是北漠的王上。

   看紅蘿眼中的擔憂,她抿了抿唇道:“你們放心,我會小心的,我早就稟過母親,身體不適不進宮了,母親也早就答應,我不會有事的。我們只是在外看個熱鬧,人擠人的我們又在酒樓包廂裡,誰還能注意到我?若不蒙還好,蒙上豈不是更加惹人注意?”

   “也是,那就不蒙了。”紅蘿想想似也覺得有理,又將東西收了起來。

   紀少亭湊到紀少陽面前低聲道:“大哥,剛剛紅蘿這是將我們也給全罵了進去麼?可大哥是色狼?我半點兒也看不出來啊?”都二十二歲的人了,連個正妻都沒有,也沒有通房丫頭,大哥哪兒會是色狼?

   “你我皆例外!”

   紀少陽回了五個字,指了指前面,紀少亭順著手指看去正巧看到紅蘿扭頭看過來:“世子說的沒錯,世子是例外,像世子這麼潔身自好的人極少,紀二少我也沒說你,你不用對號入坐。還有,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沒成年來著?”

   “咳咳……”

   紀少亭臉色瞬如熟蝦,脹得通紅,前面卻暴出幾串銀鈴般的笑聲,紅蘿毫無掩飾笑得花枝亂顫,丁凝捂嘴笑得優雅如蘭。

   便連安夙也看得眉眼彎彎,那抹笑在女子臉上緩緩綻開,就像生在雪山之顛風中堅韌搖曳的雪蓮,剎那盛放卻是風華絕世,靜謐無雙。

   紀少陽只看著,這三個女子走在一起真是道最美的風景,當然了還是自家妹子最好看,他已很久沒在丫頭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笑容。

   自回候府他也沒少看丫頭笑,可他總覺得那笑似乎並不達眼底,他能看到她的笑卻感受不到她半點的快樂,反而時不時總會在她身上看到些許落寞,那樣的丫頭看起來更讓人心疼,也讓他更加自責。

   如今看到這笑,他才真的意識到,他的丫頭啊,那個從小被他納在羽翼下發誓要好好保護的妹妹是真的長大了,從那個愛和他撒嬌愛胡鬧愛闖禍又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已然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舉一動,連一個笑容都如此的吸引人的視線。

   竟讓他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酸楚,與自豪。

   外面大街上到處都擠滿了人,人頭攢著人頭,很是熱鬧,安夙一行人直接上了天香閣的三樓包廂。

   在二樓卻是意外的遇到了另一個人,蘇長卿。

   褪去那日的狼狽,那人一襲錦袍長衫,身形雖依舊瘦弱,可那總是泛著迷離醉意和痛苦的眼裡卻已恢復了往日清明,在他旁邊還有另外三個人,蘇長睿還有趙家的趙五爺和衛蔔。

   看安夙等人,他走了過來,其它人也都跟了過來。

   紀少陽拱手:“太傅大人?”

   “紀世子,我早就不是太傅,今日難得巧遇諸位,不若便一起,我在這裡訂了包廂,也正好感謝那日紀小姐與紅蘿姑娘還有丁師妹對我出手相助,丁師妹你的手傷可好些了?”蘇長卿搖頭看向幾個女子。

   “我已經沒事了。”丁凝搖了搖頭,“那日的事,蘇師兄若謝便謝華裳與紅蘿姐姐,說起來多虧了她們幫忙,否則,凝兒便是有心也無力。”

   “幾位請。”

   蘇長卿作了個手勢當先邁進廂房門,安夙凝了眼蘇長卿,看向紅蘿,紅蘿直接伸手指向前面的丁凝,低低道:“別看我,可不是我的功勞,她為了那個人可是徒手去抓劍,傷到現在還沒好利索,我們也沒有邀他一起,真是巧遇。”

   徒手握劍?

   安夙看向丁凝進去的背影,她沒想到這個看來柔弱無比的女子竟也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難怪要將手一直藏在袖子裡。看紅蘿臉上並未有多擔憂,想來傷勢應無大礙。

   再凝眼蘇長睿,她斂了斂眉,就不知紅蘿與丁凝二人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竟能這麼快讓他改變?

   “小姐,世子,你們快看,來了,來了,是北漠的行駕隊伍,最前面那個最華麗的攆車是不是就是北漠王上和長公主啊……”

   包廂裡空間很大,眾人還未落坐,流蘇歡快的聲音便已響起,從人都走到包廂外的樓畔,樓下的街道早就沸騰了起來,遠遠便可看到有隊伍蜿蜒行來,半空飄蕩的旗幟更是一眼可見。

   明黃色的大漠蒼狼旗,上面錦繡赫連二字。

   前方是穿著鎧甲的衛軍,中間一駕華麗攆車被垂下的紗縵遮擋,隱約可見裡面端坐著兩個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威嚴魁梧,一身姿曼妙,想來便是北漠王上赫連煦與其王後,大鄴長公主蕭凌玥了。

   轎攆旁的兩人騎馬隨行,其中一人著金色鎧甲,年約四十多歲。另一人卻很年輕,最多也不過二十六七歲,卻是一身官服,伴駕王側。看其長相俊美斯文翩翩卻難掩眸中銳利精光。

   “武有納蘭,文有非夜,沒想到此次隨王伴駕的竟是這兩人。妹妹,看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見到父親了。”紀少陽眼神落在那兩人身上,剛毅的臉龐透著幾分冷意。他這兩年一直駐守北疆,對下面的人自不會陌生。

   “我想也是。”

   安夙頷首淡回四字,武有納蘭,文有非夜,指的便是赫連煦身邊的梟悍勇將納蘭肅,與丞相江非夜,這兩個人一文一武,一勇一謀,早年助赫連煦一統北漠各番邦小部,可以說是赫連煦絕對的親信,也早在五國中聲名遠播。

   玲瓏玉骨的確對人很有吸引力,可這吸引力是否太大了些?

   “紀世子,你說這北漠王上的儀駕會否順利進城?”耳邊聲音突起,紀少陽側頭看去微有訝異,似沒想到,說那話的竟會是蘇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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