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拿著雞毛當令箭

   靜心幻咒,它還有另一個美麗的名字。

   叫做:仙魔曲!

   仙魔曲,一曲兩重天,一重瓊瑤,一重地獄,一重仙樂,一重魔音,一重淨心,一重魅魂!一曲冰火兩重,一曲天地兩極,一首琴曲卻能彈出兩縷甚至千萬縷的琴音,琴音只入適人耳,不同的人感受不同,那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而這一切只在彈奏之人隨心所至!

   如是,方謂為仙魔之曲!

   同樣,此曲雖威力非凡,光從千菩提也無法抵御便可知,然彈奏此曲卻也極耗心神,尤其無內力者,消耗則更是數以倍計。

   有沉悶聲響起。

   白樺單膝跪地:“公子,屬下懇請公子以身體安危為重,不管公子您有多看重那……那位紀小姐,也可用其它的辦法幫她。哪怕公子要屬下真為她做牛做馬都沒有關系,公子想要趕走千菩提也可讓屬下動手,可公子怎能為了她而置自己於險地,若是方才公子真被他岔了心神,便會為幻曲所迷,若被琴音反噬,後果不堪設想,白樺絕不能再讓公子受到任何傷害!”

   “白樺,你陪我多少年了?”男子傾身摸索著將白樺扶了起來。

   白樺眼眶微微泛紅:“回公子,整整十八年,屬下自八歲便被選中跟隨公子前往雲海之顛隨侍公子身邊,跟隨公子左右,至今已整整十八年。”

   “你跟了我十八年,我知道你最怕的是什麼,可你也該知道,若我不想這世上便沒有人能傷到我。你更該知道,我從來都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

   男子淺淺的笑了笑,聞空氣中的寂靜,又道:“白樺,你又可知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麼?”

   “公子……”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習慣……”男子說著復又笑了:“好了,你去忙你的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習慣?

   是習慣?

   是習慣了愛傷所以,已無謂了?

   又或是……

   白樺默了片刻:“那公子您好好休息,屬下去讓人給公子准備些吃食。”

   說著白樺退了出去,剛出房門就看到安夙提著食盒和酒壺走了進來,頓時有些戒備的看著安夙:“紀小姐又來這裡做什麼?不會是又想來給我家公子灌酒想將我家公子灌醉?”

   安夙冷冷瞥了他一眼。

   白樺微頓,道:“紀小姐,你是公子看重想要護的人,白樺不敢也不想對你無禮,可白樺請紀小姐不要做出傷害公子的事,否則,哪怕白樺拼上性命也絕不會放過傷害公子的人。”

   看女子一言不發進院兒的背影,完全將自己無視的徹徹底底。白樺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憋屈感,濃烈的幾乎都化成了實質,真的很想很想掐死這個只會給公子找麻煩的女人,可偏偏她卻是公子看中的人,他不敢也不能這麼做。

   這個女人擺明就是看穿這點,所以才拿著雞毛當令箭,在公子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做威做福!!!

   許久之後,白樺才深深的吞吐著氣息,將所有的‘怨’氣濁氣都從肚裡全吐了出來。公子做事向來都有公子的理由,他無權置喙也從不會懷疑。雖然有時他根本看不懂公子想要做是什麼?想要的又是什麼?

   正如他想不明白,公子所說這世上最可怕東西是習慣到底是何意?又正如公子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女人突然感興趣?也正如他想不通公子為何會如此的維護這個女人?

   難道真如簡洛所說,公子他開竅了,終於想通想要找個女人了?可好馬也得配好鞍,誰不好找偏找這樣一個女人,公子天人一般的人物怎麼就看上這麼無恥的女人?

   這個女人,她又哪點能配得上公子?

   安夙並不知白樺所想,也並不想去分辨,對個早就關心則亂到一葉障目的人去分辨這些,除非她也和簡洛一樣沒有心肝外加閑得渾身發氧。

   她走進去時男子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她才將食盒放在榻上幾面,伸手搭在男子脈博處男子便張開了眼簾。

   “不用替我擔心,我無事,聽你氣息應也已無大礙,不想找別人幫忙,那下次行事記得再小心些,凡事也不要逞強,記得我和你說過,女子適當的柔弱並不代表懦弱和軟弱。”

   的確是太過逞強,明明只要開個口找簡洛便根本不需要受那樣的罪,可偏偏她卻沒有找簡洛,反是強行以自身之力抗過藥力,忍受那種血脈噴張近乎爆體的感覺,那樣的舉動無異於自虐!

   “我也和你說過,不要再隨意管別人的閑事,還有我們之間只是交易不存在其它,你似乎也沒有聽進去,你想做無用之功,那是你的事。”

   安夙收回手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裡的酒菜拿了出來:“我來此不過是要問你幾件事,並非擔心你也不是想聽你對我說教,所以你也不用誤會。與其聽你對我說教,你不若說說為何竟會發現我中了藥?”

   那說教的語氣落在女子耳中,倒是像極了長輩諄諄教誨晚輩的口吻。替他擔心?他倒是挺自以為是。真說逞強也應該是他自己,否則現在也不會這副臉白到快死的鬼樣子。

   而她自不是逞強。

   她只是不想依靠別人,因為並不是任何時候示弱都會有用。他又怎會明白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無力感?當一個人陷入最困頓最絕望的境地,卻沒有任何人會出現,也沒有任何人能幫你,甚至連你自己也都無力時,你能依靠的又還有誰?

   仍然只是自己。

   那樣的無力感她體會過三次,第一次父親戰死,第二次大姐被害,第三次是在那個破廟裡,她自己死時。

   三次,每一次都讓她刻骨銘心。

   如果三次還不能讓她深刻記住這個教訓,那她也是活該被人騙,活該被人利用,活該死的那樣凄慘,活該沒有好下場。她從小被當成男子教養,在她的世界裡也從來沒有依靠別人這幾個字。

   當初她被害卻無力逃脫,可以說是掉以輕心,可以說是他們的藥太厲害手段也太狠辣,可說到底也是她自己太無能,沒有看透別人的陰謀,是她自己還不夠謹慎,也是她自己還不夠強大,行事還不夠周全!

   若她夠謹慎,安排的夠妥當,若她能百毒不浸,誰又能害到她?

   正如今日之事她是可以找簡洛,可若簡洛不在呢?她還不是得靠自己,是她自己不小心著了道,忍受那樣的折磨也不過是她活該受下,只有記住那種被火焚被蟲蟻啃咬骨髓的感覺,下一次,她才能更加的謹慎。

   絕不再犯相同的錯!

   她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強大自己,如此才能走的更遠,也才能在危險來臨時多分自保的力量,在報完仇前,她的命她絕不能弄丟。誰又知道若真的再次閉上眼以後,她還能不能再醒過來?

   而對比於男人所說的話,顯然安夙更想知道她想知道的!

   她中了藥卻早就被她用內力壓制,在蘇府也並未表現出來,應該沒有人知道才是,可沒想到還是被這個男人給發現,甚至他還在無雙閣裡彈出了淨心咒來幫她,這樣瓣耳目未免也太過靈敏了一些。

   “原來阿裳想問的是此事?”

   微詫的話語,卻並無多少詫異的語氣:“這並非什麼難事,在蘇國公府你發生的所有事白樺回府早就仔細的告訴我。若你真的無事,回來後應是先找我解惑而非回閣樓之中一呆便是許久。再有,簡洛是神醫,多少他總能看出些你的不同尋常。”

   錦仔細的替女子分析著,以簡洛的醫術想要查覺女子是否有所不同顯然並不是多難,從蘇國公府發生那麼多事再到女子回府,這期間的時限又極長。能壓制這麼久已實屬不易,會為簡洛看出來也不奇怪。

   “越是和你接觸就越覺得你不簡單,若不是我早試探過,怕真會以為你的眼睛根本就看得見,你不止琴彈的極好,手也伸得足夠長,手下能人亦不少,不止能探到北漠皇宮中事,連蘇國公府裡也有你的人,我讓白樺將夏候源引過去,他還真是能力非凡,做的滴水不漏!”

   不止能人不少,自己也是不少手段。明明毫無內力卻不靠白樺也能將千菩提驅退。安夙提壺斟著酒,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無雙閣裡那副凌亂的畫面,還有那張被震碎的石桌和那抹鮮紅的色彩。

   安夙說著微頓:“就不知道除了蘇國公府,這三公五候八世家裡有多少你布下的暗樁,這一方朝堂之上,又有沒有你的人,若有,又有多少是你的人?一個月前你便說白樺去了皇陵,返回後卻一直沒有動靜,而今日蘇國公府壽宴,宮中卻突然傳出聖旨,同時所有皇子被召入宮,也就是說宮中出了事,這件事想必不止與你有關也與大皇子有關?”

   這個人還真是安排的周密,趁著蘇國公府之事來辦另一件事,時機把握的毫無錯漏,如此一來,蘇沐夏候府三家的醜聞也會被掩去大半,至少,除了那些大嘴巴的長舌婦人,真正掌權的上位者卻不會再將視線放在蘇沐夏候府三府的醜聞之上。

   皇宮,才是那些上位者要關注的重點!

   那座皇城裡哪怕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也會讓有些人徹夜不眠!更何況還是如此大的動靜。

   “如此才不會有太多人關注你,時間流逝代表證據消失,就算之後還有人記得你懷疑你也拿你莫可奈何,而害了阿裳的人阿棠也已狠狠報復回去,等於出了這口氣,這件事遲早都會發生,此時卻是一舉兩得,時機最好。阿裳難道不這樣覺得?”

   這意思是,他在替她收尾?

   她不否認這的確是最好的時機,不管從環境和時間上來說,他的安排也無疑最妥當,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要對他說聲謝謝。

   只出一口氣?

   對她來說那卻不是出一口氣,那是血海深仇,她又怎麼可能會讓它如此輕易的完結?當然一切都要慢慢來,她並不急。

   “這麼說你選中的對像是宮中那位?出乎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的確是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方法,可皇宮禁苑中守衛重重,秦坤的手下也足稱高手能人如雲,包括其人本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諸如千菩提白樺之輩也非說闖就闖,你的意思是,皇宮之中也有你布下的暗樁?”

   男子撫著桌前的酒杯輕啜了一口杯中液體,香氣四溢,讓男子微愣,隨之臉上笑意卻是更甚:“酒液入喉尤帶果肉香,這是桃果釀,發酵時應還加了桃花花瓣,所以酒液中還有股桃花的淡淡香氣。沒想到阿裳喝慣烈酒也會喜歡喝這樣的果酒。”果酒量淺,最不會醉人,一般都是女子飲的酒。

   安夙原本靜聽,突聞男子轉換話題不禁蹙眉開口,剛抬眸便見男人臉上燦爛的笑容,視線落在男子摩挲著酒杯的修長手指上。

   她聲音淡淡:“不過是怕你再喝醉到時候會連累我,所以才讓人尋了這果酒來備著,以便談事時適當淺酌。你不會真以為我在關心你?若是,我勸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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