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著了道,靜心幻咒

   女子話落,簡洛哈哈大笑出聲。被點名的兩個男人卻是瞬間黑了臉。

   千菩提聞言瞪眼看著安夙上去閣樓的背影,臉上表情是不可置信,這種話他可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對他說,更沒想到還有女人防賊一樣防著他?

   白樺卻是黑著臉,臉色陰沉的幾可滴水,這個女人,她,她居然要公子和他打包滾,滾出去?他是巴不得離開,可不是被人給攆出去。

   再說,這和公子有何關系?

   明明是這個混蛋突然闖進來,憑什麼怪公子?

   虧得公子還擔心她命他保護她,他給她做了牛馬不止,還替他做了那樣見不得人的事。可她倒好半點感謝沒有不說,還做得這麼忘恩負義又無情冷血,一邊攆他們打包滾,一邊卻又還指使他給她當看門狗?

   這麼無恥的女人,他真是頭一次見到,難怪就連簡洛那小鬼頭都在她手上吃盡虧,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

   “白樺,去守著門,別讓阿裳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她面前。”竹林邊上靜默的男子終於輕輕開口,打破了短暫的寂靜,清淺淡然的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是,公子!”

   白樺看著男子滿臉憋屈的吐出倆字兒,直接走到千菩提面前,雙手環臂抱胸看著千菩提,滿面噤然和警惕之色。只因這個男人是勁敵,武功之高亦是他平生僅見。

   菩提山莊莊主,果然名不虛傳!

   千菩提聽著男人那聲親昵的阿裳,卻是轉身走向錦,居高臨下看著男人宛如神筆勾勒的五官眉眼,還有男子臉上淡然的表情,狹長的眼中閃爍著沉冷陰郁的光芒:“你到底是誰,接近她又到底有何目的?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胡來,她是我的人,你若敢傷到她一根毫毛本莊主定然不會放過你!”聲音裡透著狠戾,又有絲絲不解。

   “千莊主多慮了,我只是個琴師而已。”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淺笑怡然,手臂伸長,素指輕輕的拂過桌上不遠處的古琴琴弦:“我留在候府的目的自是為教琴,至於我會否傷害到她,那似乎也與莊主無關,而阿裳她現在不是屬於我的,同樣,將來也不會屬於莊主你。”那是個胸有溝壑的女子,她只會屬於她自己,不會屬於任何人。

   “錦要說的都已說完,有白樺在此,千莊主應該明白,你想要進去閣樓也是不可能,莊主還不離開,是否也想聽我彈上一曲?若莊主有此雅興,錦倒也不介意!”男子移開茶杯將琴輕輕挪了過來,與之同時也將旁邊的青香拿過遞給了簡洛,簡洛拿著火折子點燃青香,將其插在了香爐之中。

   而後白樺端起置在旁邊的銅盆,放在男子面前,男子很自然的將手放進了銅盆裡的清水之中,動作優雅高貴又仔細。

   焚香淨手。

   這還當真是要彈琴的節奏!

   千菩提看了眼男子面前擺放的七弦古琴,又看了眼正放下銅盆便又抱胸盯著他的白樺,未有猶豫便也坐在了男子對面:“如此也好,我就看看你這個琴師到底有幾分真本事,別又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

   閣樓之上,廂房之中。

   安夙回到屋中便進了浴室,將所有衣物盡褪,邁進了浴桶之中,一桶桶的冷水被珍珠流蘇等人倒進了半人高的浴桶內。

   原本壓制的內力驟撤,女子白晰如玉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眨眼間已是嫣紅如血,體內原本壓在深處的熱浪,也因此一波波此起彼伏的襲來。不到片刻,女子光潔的額頭已布上豆大一層汗珠,連身體上的肌膚,也都泛起了明顯的紅暈。

   原本冰冷的水,卻漸漸泛起裊裊的霧氣。

   “小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珍珠將冷水再注進浴桶之中,出來時臉上帶著明顯的擔憂和不解,剛回到候府小姐才下馬車就命她們回來准備冷水給小姐沐浴,這樣的天兒浴冷水本就奇怪。

   小姐在浴桶中臉色紅的詭異而異常,那浴水時冷水冒白霧的一幕便看得人更加奇怪了,看小姐的樣子,倒像是……中了藥?

   仿佛應證珍珠的猜測,雅蓉看了看亦是蹙眉道:“小姐定然是中了藥,可先前一直以內力壓制著,此刻浴冰水應也是為了驅除藥力,我怕能讓小姐中招的的藥絕不會簡單,我們還是再打些冷水來小姐應該會用得著。”當日小姐能以內力替幽冥驅毒,足見小姐內力多深厚,若是普通的藥物絕對難不倒小姐。

   觀小姐的樣子也不像是中毒,反倒是像中了春藥,能讓小姐若此的顯然也絕不會是普通的春藥,若是普通的春藥泡些冷水,等熬過藥效便會無大妨。可小姐泡了這麼多的冷水不止沒有半點效果,那藥力似乎還越來越重。

   臉色也越來越紅,瓷玉般的肌膚都像充血了一般。

   中藥?

   珍珠微恍,眼神裡帶著絲不敢置信,或是這段時日女子的逆襲徹底的改變了她的印像,在她眼裡當初那個草包早已變得高深莫測又無所不能。她一直相信沒有人能算計到小姐,卻未想到小姐也會遭了算計。

   想到此她微微蹙眉,可到底小姐是如何中藥的?

   他們明明都有仔細小心再仔細小心,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為什麼小姐還會中了藥物,甚至中的還是和蘇盈盈等人一樣的藥?

   自是不一樣的。

   蘇懷智備的不過是劣質春藥,是一顆顆的藥丸。與之她體內所中的藥物完全不同,在宴席之上她已很小心卻還是著了道,那些吃食茶酒等物都沒有問題,她的坐位是隨意選的,也不會有人有機會提前做這樣的手腳。

   唯一可能就是那把弓和箭矢!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沐依嵐會挑釁她的原因,蘇盈盈利用了沐依嵐,將藥放在了弓箭上,如此一來更不易被人察覺,一切水到渠成,只要事後再命人將弓弦上的藥物清洗干淨可謂完全不留痕跡。

   她就算當眾做出醜事,也只能自認倒霉,沒有人會幫著她!

   當然這應是她們設計的第二應對方案。

   否則,蘇盈盈不會選擇跳舞賀壽,更不會一開始便那麼誠心誠意邀她為她彈琴,大概,那把所謂彈奏用的琴也不會那麼簡單,若無錯那琴弦之上應也抹了東西,她毫不猶豫的開口拒絕了蘇盈盈,所以沐依嵐才不得不出手挑釁她,對她發起挑戰。為的,就是讓她自動拿箭拉動弓弦。

   而在拿箭矢與玉弓時,她早用袖擺遮掩以內力輕震,就算上面有什麼藥粉也應在內力作用下消失了,可她卻還是中了招,顯然那藥應是塗在弓弦之上。

   也只有弓弦上的毒不易徹底清除。

   玉弓的弓弦為獸筋所制,塗上藥物也不似玉與木質箭矢一般容易脫落,當時在場眾人諸多,她也不可能做的太過明顯。

   只她沒想到,這藥力竟如此強悍。

   她以指觸弦也意味著所沾藥絕不會多,且她並非由口中服食入體,只不過沾上了皮膚而已,這藥卻是滲透了皮膚入體,比之她喂蘇盈盈等人服食下累加的藥力也絲毫不弱。

   若非以全部內力壓制,她也不可能會撐到現在。

   安夙全神貫注的化解著體內的藥力,然越以內力引導,藥力卻是逾強,身體裡似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噬,又似燃起了通天大火,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焚盡。那是令人難以抑制的燥動!

   讓女子緊咬的紅唇都已咬出了血絲。

   就在此時,院中有琴音響起,似細雨絲絲從穹霄落下,又似潔白的雲朵不停的變幻飄浮,悠然悅耳的音調入耳讓安夙整個身體都是一震,原本被大火灼燒的理智也漸漸的多了些清明。

   她微微睜眼看著關起的窗格外,聽著那琴音微怔。

   竟是,淨心咒?

   微有分神,體內熱浪再起,安夙松唇閉上眼簾,拋開所有雜念開始隨琴音靜心凝神,重新抵御藥力浸襲,再強的春藥也都會有個藥效的時限,端看人能否撐得過去而已。

   能撐過自然無虞!

   有琴音相助,女子神情漸漸再復泰然,完全不復先前冷硬之色。整個人坐在冷水之中,只若入定了一般。

   樓下卻是截然不同的景像。

   千菩提聽著裊裊琴音,原本不羈的臉色卻是越變越難看,耳中驟響一片嗚嗚嗡鳴之聲,似有無數蜜蜂鑽進了耳中,針扎一般刺耳的難受,他本能提起內力抵御那琴音卻是無孔不入,讓人心中氣血翻滾不息。

   嘭——

   他大掌落在置琴桌面,石桌哢哢龜裂出道道細縫最終在男子掌中碎裂成一塊塊墜地,夾著道噗嗤聲千菩提卻是張嘴噴出口鮮血,他瞥了眼男人,終是閃身離開了院落。

   石桌的碎塊墜地也被白樺一掌擊開,半點未沾到男子身上,七弦古琴也因此下墜被男子接在手中,落在了雙膝之上,琴音未有停頓。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至日幕西斜,足有兩個時辰之後,閣樓之中的浴桶之中,安夙方才輕輕的睜開了眼簾,女子臉上血紅之色已褪,肌膚恢復了白晰,垂頭看了看浴桶之中依舊清澈的浴水,將身體清理後,重新換上了干淨的衣物。

   行到樓畔外,她居高臨下看著院中,院子裡男子依舊靜坐在那株翠竹下,素手依舊拔動著琴弦,置身的四周卻是滿地碎石,石桌被毀,只剩下斷裂成半截的圓形石柱,斷開的部位尤疵出一截截銳利的石峰。

   錚……

   琴音停,男子雖看不到,卻似有感應般雙手壓著琴弦,抬頭望向閣樓,正好看向安夙站身的方向,嫣紅的唇瓣輕勾對安夙展唇笑了笑,而後起身白樺接過男人手中的古琴,主僕兩人離開了無雙閣。

   方才回到風華閣進入院門,男子身體便是一晃,白樺及時伸手扶住男子將其攙進屋中坐下,倒了杯水給男子:“公子,您怎麼樣?屬下這就去找簡洛來給公子看看。”

   “不用了,我無事,不過是強彈淨心幻咒有些消耗心神罷了。”男子淡淡說著飲下了茶水,原本白裡透紅的肌膚帶著些蒼白之色。

   “公子,您明知以您目前的情形不能彈淨心幻咒,為何還要強行彈奏?”白樺凝著男子的膚色,將鳳瑤古琴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終忍不住開口:“公子,她真的值得您這樣做麼?”

   淨心幻咒!

   它還有另一個美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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