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生死戰,明爭暗鬥

   安夙沒想到自己死後竟然也會升了輩份,直接升級成了他的母妃?連自己死去的母親都能夠利用,若她有這樣的兒子,她會在他出生時就一把掐死他。果然只有將心都扔了以後,才能看清以往所不能看清的東西。

   她真不知她當初怎就瞎了雙眼,竟會覺得一個連死去母親都能利用的人會是個至善至孝的人,甚至覺得他心懷萬民,坦坦蕩蕩,若登上帝位將來定也會是個明君。

   那個荷包是她的母親,親手繡給她的,母親繡功一絕名滿帝都,那荷包乃用雙面繡的針法繡成,荷包之中繡著她的字。

   長懷問鼎氣,夙負拔山雄。

   父親為她取夙為名,謹修為字,對她寄予厚望。那荷包內忖之中便繡著謹修二字,想來他亦是怕有人會看到裡面的字,所以才會急著尋回。

   安夙笑意更深:“王爺至善至孝,我聽說瑜嬪娘娘尤愛菊花,卻沒想到娘娘也會喜歡顆野花,不過娘娘的繡功讓華裳望塵莫及,那野花在娘娘手中也是繡得栩栩如生。倒是華裳當初無知無畏,差點毀了王爺荷包真是罪過,今日便以茶代酒,向王爺賠罪,還望王爺能大人大量,恕個無知女子不知之過,東西王爺既已找回,我想王爺如此大量,應不會真與我計較才是。”

   女子說著端起了茶杯,直接遞向蕭燁,男人看了半晌並未伸手去接,一旁的蘇盈盈笑著上前,將茶杯接了過去:“這茶放了許久,想是有些涼了,還是盈盈去讓人重新給王爺換一杯來。剛剛下人來道,要開席了,還請各位殿下和王爺先過去落座,等用過膳,母親還請了帝都中最有名的戲班子來開鑼。王爺,您覺得可好?”

   “皇兄,我們先過去吧。”

   “額,好好……”

   蕭燁說了一句轉身出了亭子,蕭澈應答著卻顯然還有些愣,大概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剛剛兩人一番言論之中,尚在分辨真假,根本未回過神來。

   “華裳今日真是美,美得讓本皇子都心驚不已。”

   蕭衍走在最後,轉身看安夙道了一句,說著,意味深長的轉身。瑜嬪愛菊眾所周知,哪裡會喜愛什麼野花?也就是說堂堂賢王,他們那位四皇兄,那番解釋並不足讓人取信。

   還真是個出人意料的收獲啊……

   “大姐,你沒事吧,就這樣將這件事挑開好麼?我怕……”紀少亭走到安夙面前低問,“我總覺得今日會有事發生,蘇國公府對我們如此輕慢,那位夏候公子似乎對姐姐也有些莫名敵意……”

   安夙臉上卻是並沒什麼變化:“怕什麼,如果只是吃個席也怕這怕那,以後都不用再出來,直接縮在龜殼之中更好。舒嬤嬤珍珠,你二人跟在三小姐身邊仔細照顧好她,走吧。”對於喜歡藏頭露尾的人,自然是挑明才最有效果。之前隔的遠,紀少亭並未聽到,而她雖未看那方,卻聽得分明。

   蘇盈盈一語便挑起夏候源對她的敵視,足見這個看似無害的國公府大小姐表裡不一,更是有些爭寵獻媚的手段,可謂深得甯卉珊的真傳。而夏候雪瑤也的確很得夏候家的重視,至少很得夏候源的重視。

   男賓席與女賓席分開而設,安夙領著紀語微落座,所有的宴席,總是那麼千篇一律,少不了彼此之間的攀比附會,自然也少不了才藝比拼,女子靜靜坐著眼裡帶著幾分淡然,手中握著酒杯時不時的飲著,就如個世外之人,靜靜的看著眼前一幕又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有道聲音響起:“紀姐姐,你方才在亭子裡說要為王爺彈一曲,這會兒王爺也在,不若就趁現在可好?盈盈想王爺肯定也很想聽姐姐的琴音,盈盈也想舞一曲為祖父賀壽,就由姐姐為盈盈彈奏好麼?”

   “……”

   安夙睜了睜微有迷離的眼看向蘇盈盈:“蘇小姐好像記錯了,我從未說過我要彈琴給大家聽,我一個初學者剛會拔幾根琴弦,讓我替你彈我怕到時丟的不止是我的臉,也會丟了你的臉。”

   “呵,不是聽說紀大小姐這段時日可是悶在家裡苦練琴藝麼?怎麼到了這會兒卻是不敢上台了?盈盈如此誠心邀請,卻不想紀大小姐半點面子也不給,今日可是國公爺的壽宴,既然你不願彈琴,那不若我們來場比試,也當作是給宴席上的賓客們助助興?上次紀小姐膽怯不敢應戰,這次我們就比武,都是你我最擅長的,我想紀大小姐總不會不應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出聲幫腔,瞟了眼沐依嵐,安夙勾唇輕笑:“給人表演助興?我可不像沐小姐有做舞姬博人一樂的興致。不過,沐三小姐數度向我發起挑戰,我若不應似乎倒真顯怯弱,未免有些丟了我永寧候府的臉。”

   她說著話鋒一轉:“既如此,便來場生死戰沐小姐覺得如何?以命相賭,賭法由你來說,不管如何,生死由天定,若丟了性命,不要怪天,也不要怨地,更不要尤人。沐三小姐若是敢那我便應下你的挑戰。”

   沐依嵐面色一滯:“生死賭約?紀華裳,這是國公爺的壽宴,若真的賭生死見了血,那也太不吉利,你若想賭生死,等過了今日我沐依嵐定然奉……”

   “原來沐三小姐也沒膽,是個怕死之人?還以為沐三小姐能在御花園裡當著聖上的面向我挑戰,定然膽魄十足,可沒想到,原來也只是懲懲嘴舌之利,既如此,又何必向我提什麼挑戰?”女子握著酒杯打斷,清淺的聲音落在沐依嵐耳中透著無盡的奚落和鄙夷。

   “你……好,紀華裳賭就賭,我怕你不成?你不是想賭生死麼?那好我們就比射箭,以己為靶,一人一箭,不准躲不准閃,誰若躲閃誰便輸,是生是死也各安天命。”她當著眾人的面當先提出挑戰,此時若是不應,那不是要丟盡了臉面,被人道是個膽小鬼?

   “依嵐,你這是做什麼,回來,不得無禮……”

   “三姐不要……”

   沐依嵐被人一激腦袋充血,臉色鐵青,站起身便開口應下,沐夫人與沐依蓉都愣是沒有將她拉住。

   “娘放心我不會有事。女兒自有分寸也必然不會傷了紀小姐半分,她自小習武我也自小習武,我的騎射之術可還是三叔親自教的,不說百步穿揚卻向來都百發百中。大家也不必多心,不過是個娛興節目給大家助助興而已。”沐依嵐笑著說道,今日她定要贏了這個女人,一雪前恥。

   主位上蘇國公臉色有些僵,國公夫人甯卉珊臉色也不太好,可沐依嵐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真要阻止還是不太好,畢竟人家都說是娛興了。

   “這……”

   蘇盈盈似還有些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著沐依嵐與安夙二人,滿臉擔憂的道:“紀姐姐,依嵐姐姐,刀箭無眼,你們要小心點到為止,若傷了任何一人盈盈都不會安心……”

   “放心吧,我是不會傷她的,拿弓和箭來,再拿個蘋果過來,紀華裳,為公平起見,我便讓你先射這一箭。”沐依嵐臉上滿是自得之色,若是比騎射箭法她自信這帝都之中還沒有哪個女子能勝過她。

   蘇盈盈見狀抿唇只能擔憂的褪了下去,有侍從很快拿來了弓箭,兩個侍從分別端著兩個紅木托盤,其中一個放著蘋果和兩枝箭矢,另個托盤中則放著一柄玉弓,玉質的彎弓,以及一枚箭矢,玉質彎弓晶瑩惕透,自是上品,兩只箭矢也都是特制,顯得很精細,都是適合女兒家騎射使用的。

   “大姐姐……”紀語微有些驚,此刻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就連舒嬤嬤臉色也有些緊繃:“大小姐……”

   “放心,我不會有事。”

   安夙起身看了眼兩人,走到侍從跟前:“既然是挑戰自然得公平,我沒有要人讓的習慣,這局你先,我來當這個靶子,沐小姐,請!”

   拿起蘋果,安夙走出近十丈遠方才停下,轉身回頭,卻是摸出一方錦帕直接覆在了眼上,綁好錦帕,手也朝胸前正前方伸直,癱開了手掌將掌中的蘋果亮了出來。

   冰藍色的裙擺在微風中飄蕩起淺淺的弧,女子雙眼蒙著白色錦帕,面容卻是半點未變,嘴角依然勾著那抹淺笑,細長如青蔥的手指並攏,上面是嫣紅而誘人的紅蘋果,她腳步未動,纖細的身子如同插在土裡的竹杆,當真是像個靶子一樣豎在那一動不動。

   十丈外的沐依嵐執著弓箭的手頓時僵硬,箭尖早就對准對面靜立女子,拉著弦的手指,卻是半晌都未松開。

   居然蒙上眼讓人射?

   還把蘋果放在身體正前方,若真要射中蘋果,豈非也是真要射中她?她倒是真想一箭射死她,可這種情形她能這樣做?她敢這樣做?可就這樣放過她,她卻心有不甘,雅賢居的刁難,皇宮裡的為難。這個女人讓她當眾丟盡了顏面。她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可是若真的殺了她?

   到時候蘇國公府下不好交待,紀家也肯定會不依不撓,還有,她剛剛話都已經放了出去,若真的傷了她或殺了她那便是自打嘴巴。

   殺?不殺?傷?還是不傷?

   沐依嵐咬著唇瓣,瞪著眼瞄准前面的目標,心中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四皇兄,你覺得這局誰會勝,誰會輸?沐依嵐向來沒腦子,性子更是衝動易怒,你說她會不會尋私仇當眾將紀華裳給射死?四皇兄就不擔心?怎麼說那可也是皇兄未來的王妃。”蕭衍看得他滿面含笑,當真是興致盎然。

   “……”

   蕭燁不語,他自然不會擔心那個女人,況且,她有無事與他何關?蘇國公府的壽宴之上就算沐依嵐再蠢,也絕不會用這種方法殺死紀華裳,她剛剛發了話若真傷了豈不是自打嘴巴?且沐家人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著,男人眼神卻也注視著場中。

   “我倒覺得這法子真妙,連這樣的方法也能想出來,瞧那丫頭站在那裡看起來倒真頗有幾分氣勢,就不知她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鎮定,背後又有沒有高手在幫忙?”

   九皇子蕭胤搖著手中紙扇徐徐說道,凝眼鐵青著臉也看過去的蕭寧笑:“怎麼六皇兄也是在為她擔心麼?也難怪了,若是早知道她這麼漂亮,九弟我當初就該早些下手,沒准她現在便是我的妃子了,可惜六哥錯將魚目當珍珠卻反而讓四哥撿了寶。看來果然一切都是天意啊!”言語間頗有感慨宛惜之色,落在某人耳中卻是極為刺耳。

   “嗯,老九說的有道理,不過都說天命難違,可天意在天,人事在人,老六和她的親事不也黃了,沒准老四的也會黃呢?呵呵,四弟,開個玩笑,你和六弟應該不會介意吧?”蕭澈也是笑著著看向蕭燁。

   蕭燁淡淡答了句:“皇兄心直口快性子爽朗,我自然不會。”

   “……”蕭寧卻沒答話。

   而蕭衍不停的試探,蕭胤更是句句都含暗諷,三兩句便挑起蕭寧怒火,明顯想挑拔離間火上澆油,挑起蕭寧對蕭燁的仇恨,讓這兩人之間對上。也唯有八皇子蕭翌只靜靜的看著場中,並未參與幾人對話。

   紀少亭坐在遠處將幾人的動作言語盡看在眼底,默默的垂下眸子,雋秀的面上浮上了幾分擔憂。如今看來,這些皇子之間早就明爭暗鬥,暗潮洶湧,也各個都不是省油燈。

   再抬頭看向場中的情形,少年一顆心便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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