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缺銀子,看你如何霸王硬上弓?

   雨勢不歇,那片晶瑩中,卻多了一抹粉色的霞,很璀璨很耀眼,還帶著幾分熏然醉人,微微驅散了落雨帶來潮濕與蒼白。

   安夙聞之愣了下,繼而倒是笑了:“阿錦可知這是什麼酒?又可否知道這酒多少銀一壇?你有沒有算過你喝了我多少酒?又得付我多少銀兩?為了讓我少喝些便喝光我的酒,莫不是你以為候府的酒窖之中,就這幾壇酒?若我再搬個十壇來,你也打算全部喝光?就不怕撐破了自己肚皮?”

   候府之中自然不可能就幾壇酒,紀戰本就好酒,所以,候府地窖之中也存了許多,加之紀戰紀少陽少在帝都,那酒也便放置許久,都是上好的佳釀,自然價值不菲。

   “不識琥珀瓊瑤光,舉樽今歲誰與共?”

   錦紅著臉頰搖頭:“酌酒不在酒,而在酌,與誰酌?我肚腹雖不夠大可能容多少是多少,能喝多少是多少,總比你獨飲的好,兩人飲,酒入腸愁能減半,對身體的傷害自也能減半,阿裳難道不覺得如此?”許是喝得太急又太多,男子似已有些熏然醉意,聲音也失了平日的音准。

   “我也深覺如此。”

   看了看男人搖頭晃腦的樣子,安夙直接叫青璇又般了幾壇酒上來,也未再讓灌壺,拎起一壇直接塞在男子手中:“今日阿錦可以盡情的飲,我候府什麼不多酒卻是不少。你想喝多少,就能有多少,你能喝多少,就盡量喝多少。”

   “阿裳這是想將我灌醉?”優雅翩然的男子也笑出了聲,比之平日裡的素雅笑意更多了份真實和人氣,尤其被迫抱著個烏漆漆的大肚子酒壇,正面看去幾乎看不到頭頸肩以下的身體,又臉紅紅的樣子便多了幾分滑稽。

   那壇酒,估計得有三四斤。

   摸著手中的酒壇,男子臉上笑意湛的更深,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女子,就因為他擾了她的清淨,擾了她的酒興,喝光了她酒壺裡的酒,她便拿了這麼大一個酒壇來回報他,如果真的將這壇酒全都喝下去?

   別說聖人,便是神仙也會醉了。

   她還當真是,時時刻刻都想著算計他。

   安夙看得也笑出了聲,直言不諱:“難不成你怕喝醉了,我對你圖謀不軌套你的話?還是你怕我趁你喝醉了以後……將你弄到床榻上去剝光,來個霸王硬上弓,到時會吃虧?雖然你長的確實不錯,可我也沒有你那麼譏渴。若你不想被我套話,那就別讓自己喝醉便是。”

   “你這個時候不宜喝醉,而我會盡量不喝醉,可若真醉了也無妨,錦便看到時阿裳會如何將我……霸王硬上弓?不過,到時便要勞煩阿裳多照顧我一些,能被阿裳照顧,錦亦,深感榮興。”男子笑晏如花,臉上粉霞已轉紅霞,說完抱起酒壇仰頭喝了起來。

   剔透液體倒在男子嘴中,灑了很多,浸濕了他瑩潤的下顎和雪白的衣,明明此刻男子舉動應是粗魯的,然則,優雅貴氣卻依舊難掩,尤其男子白晰如玉的臉龐通紅如火,菱唇如櫻沾著酒液更透著幾分誘人的魅惑,卻半點不自知。

   安夙也提起灑壇慢慢的喝著,他說的對也不對,此時她確不宜醉,可他不知道的是,重生後她酒量見漲。

   這酒就算再喝上那樣三壇,她也半點不會醉。

   人啊,總是越想醉時卻越喝越清醒,如果真能一醉也是好的。可她得喝再多能體會到的也不過是那股,烈酒燒喉灼心的感覺。

   安夙喝著酒,也眼看著那壇酒被男子喝完又撒完,而後那碩大的空灑壇子被男子放回桌邊,男人身子不穩手也不穩,酒壇也被放歪,卻未察覺。

   “我喝完了,好像卻還沒有醉,阿裳怕要失望了。”清雅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男子拿衣袖拭唇,身體依舊坐直,聽顫音明顯然透著醉態:“倒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得如此暢快了……”

   “坐擁那麼大個流霞閣,你還能缺酒喝?”

   安夙哧笑出聲:“次次在我面前裝窮,也幸好我沒有信你,這酒錢你放心我會給你記著,等你走時一並還我,帝都第一青樓,不止可以收集情報,說日進鬥金也不為過,算起來我這個候府大小姐的身家可都遠遠沒有你富裕,可你卻整日穿著粗布孝服,在大街上閑逛游蕩。做人做成你這樣,也真讓人嘆為觀止了。”

   還能出口成句,顯然還沒醉到人事不醒。

   “可你也不得不承認,青樓確為斂財最快的捷徑之一,既缺銀子我會這樣選擇似乎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雨聲漸歇,可是雨停了?就不知這場雨過天晴之後會不會有彩虹,阿裳你替我看看……”

   缺銀子,那他的銀子都去了哪裡?

   都拿去招兵買馬了?

   安夙抬頭,男人已笑著撐起竹杖站起了身,邁步身子卻是狠狠的搖晃,行到雕欄畔,他雙掌扶在雕欄上,抬頭望著天。

   烏蒙蒙的天,的確亮了許多,只還飄著毛毛細雨,天際盡頭處卻遙掛一彎七色彩虹,燦爛奪目。

   “有。”

   安夙看了半晌男人的背影,放下酒壇也站起身也走到雕欄畔:“就在你右手上方。這世上總會有醫者能治好你的眼,簡洛未放棄就定然是有把握。如果還想要看到,那就別再為了別人而讓自己喝那麼多酒,也別再用這樣愚蠢的辦法收買人心,施御心術對別人或有用,對我來說卻只是徒勞。錦,我們之間只是交易和互相利用,提醒你不要忘了。”

   女子腳步聲漸消。

   男子笑容依舊,身體卻漸漸傾斜,最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行到門口的安夙轉頭,眼睜睜看著男人倒在地上,頭抵壁上卻沒有動作,頓了片刻,她終是轉身邁步上前將人扶起了起來,看清男子臉色卻是微微蹙眉。

   原本紅霞褪去,男子臉色慘白再無血色。

   此刻男人暗衛不在,若早知這個男人這麼不能喝她就不該自找麻煩,皺了皺眉,安夙讓人將男人弄回了床榻,又命人叫來了簡洛。

   素色的紗帳裡,男子眼簾緊閉,容顏依舊俊美,若非那淺淺的呼吸和胸口低弱起伏,幾乎讓人以為那裡躺著的是座雪玉雕塑。

   簡洛把脈倒也未有多長時間,不待安夙開口,簡洛已側頭黑著臉怒瞪安夙咆哮出聲:“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你怎麼可以逼著錦大哥喝酒,還給他灌了那麼多,你知不知道他不能暴飲的?師父早有交待這對他的身體不利,若暴飲過度甚至有可能會讓錦大哥從此一醉不醒。”

   “你這個女人想當酒鬼你自己當好了,干嘛還要連累錦大哥,你居然敢這樣做,你這是想害死錦大哥,也害我一輩子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麼你?”簡洛口水橫飛,聲音惡狠狠的,怒到有些口不擇言。

   這個女人簡直太離譜,居然敢給錦大哥灌那麼多酒,看外面那些空酒壺和空酒壇,他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她難道不知,灑醉人,也會醉死人的。

   青璇剛想要張口解釋這跟自家小姐無關,安夙卻已開了口:“你不是自稱神醫?那你就治好他,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這個神醫不僅治不好他的眼,現在連個醉酒也根本不會治?”

   “你……”

   簡洛氣得頭發都根根直豎:“你也說是醉酒,這又不是病,我怎麼治,這和他自己的體質有關,我能治病難不成還能給他換個身體?”

   “和體質有關?”安夙面色未變,與之簡洛的暴怒,那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沉吟片刻她道:“不能根治,也無法緩解?”

   這是什麼奇怪體質,有人天生對酒過敏,暴飲者醉上三五日也不奇怪,都是很常見的事,可這人卻和別人都不一樣,他的脈像沒有半點問題,她雖不精於醫道,可簡洛把過也無異常,偏偏臉色卻是慘白到嚇人。

   “對,這是他身體的本能反應,或者說是……哎,和你這個半點不懂醫術高深的女人我真是說不清楚,總之,人是你害成這樣的,你就得負責看好他。否則我告訴你,錦大哥他若真有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簡洛恨恨說完,扔下男人轉身就走。

   青璇有些擔憂的看著安夙:“小姐,我想錦公子不會有事,這件事與小姐本也無關,您不要自責。”

   “我沒有自責,你們也勿需擔憂。暫時先讓他留在這裡,你們去熬些醒酒湯來給他喂下去,其它的看看再說。”安夙摒退憂心忡忡的四婢,撇眼外面東倒西歪的酒壇和剩下的酒,也沒了再喝的興致,只靜靜坐去桌邊提筆臨字。

   她自然不會擔心,如同,她不覺得他會死!

   反而讓她奇怪的是,所謂小白,這個男人的暗衛到底奉命去辦何事,接連兩天都不在府裡,他倒也是很放心將他主子留在候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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