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受傷,注定了要死

   撲通——

   伴隨著一道沉悶聲響,黑影從院牆上的半空之中砸落在地面,驚醒了院中的人,腳步聲響,迅速有人跑出來查看。

   看清蜷縮在地上的人,流蘇不由驚呼出聲:“幽冥?你怎麼樣了,你別嚇我啊,你這是怎麼了?幽冥,醒醒……”

   青璇與雅蓉隨後到,幾人合力將幽冥抬進了廂房之中,本坐在美人榻上觀著棋局的安夙看到人被抬起來,也站放下棋子站了起來,命人將之放在了對面另一方軟榻上。

   “主子,不可,屬下怎能……”

   幽冥才開口說了幾個字,便張嘴吐噴出口鮮血,血裡尤帶一絲黑色,冷硬的臉上也泛著些烏青,男子受傷的暗器仍插在右肩胛處。

   看著那暗器,安夙眼眸微眯,轉頭看向屋中的其它人冷聲吩咐:“你們幾個出去外面守著,燒些熱水再去備些傷藥。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今夜之事誰也不許外傳。”

   “是,小姐。”

   流蘇等人連忙退了出去。

   房門緊閉。

   安夙伸手便將那暗哭拔了出來,放在錦帕中隨手將之收起,而後,素手握著男子手臂手掌輕輕一拉一拍,男子被拉起,盤膝坐了下來。女子隨之也坐在了男子身後,開始替幽冥驅毒。

   小半個時辰後。

   幽冥面上黑青之氣漸漸褪去,卻又噴出大口毒血,安夙這才收了內力輕輕吁氣睜開睜簾,此時女子額頭已布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多謝主子替屬下驅毒,救了屬下一命,還替屬下打通了經脈。”幽冥睜眼忙捂著傷口從榻上站了起來,離開了軟榻,單膝跪在地上,眼裡是難以言喻的驚喜,自然驚喜,打通經脈後武者習內力會事半功倍。

   可想要打通經脈並非易事,非內力高深者不可為。他從未想過,眼前少女不過才十七歲,竟已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安夙搖了搖頭,撩了撩衣裙站起:“起來吧,你認我為主,為我效命,我護你安危本是理所當然,說說今夜之事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傷你的人又是誰?你又有什麼發現?”

   “主子神機妙算!”

   說到正事,幽冥也連忙站起回話:“如主子所料劉氏被人滅口後,的確是出現了兩拔人,屬下奉主子命跟隨第二拔人,一路跟到城南的一家別莊裡,可惜未能探明那人身份便已然被發現,就是那人傷了屬下。不過,屬下聽到一些他們的談話……”

   安夙微微沉吟挑眉看向幽冥,問:“你是說,有人想要劉氏在候府中拿一樣東西?”

   “不錯,可惜那人卻未說是什麼東西,屬下聽那人語氣,應該是個男人,且年紀應該不會很大,絕不會超過三十,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發現。”

   幽冥微頓道:“主子,您怎知夫人背後還有人,又怎會算到今夜定然會有人現身?甚至還是兩拔?那還有一拔出現的人又會是誰?她們又為何會對夫人下手?主子為何不讓人再跟蹤前往一探?”男子一口氣問出了許多個問題。許是相處久了,對女子性子有了些了解,倒也沒有了先前對女子的忌憚。

   “幽冥,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強而避之,實而備之。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有耐性,不能操之過急。尤其敵強我弱,更要避敵之鋒利,存己之實力。不管是智者博弈又或是武者間的對決,穩中求勝方為根本。兵行險招,出奇制勝,有時雖能收意想不到之效,卻也並非任何時候都適用。”

   現在這潭水太過混亂,以靜至動方為上策。

   剛出了阮家之事,候府之中也剛歷一場混亂,局面雖已暫穩,可邊關之地相隔太遠,還未有消息傳來。她手中所有能用的人都被調走,於帝都只需掌握各方動態,摸清到底有多少路人馬,不要暴露自身,這就是穩。

   尤其,千菩提這三日都未曾現身,不知是因事離開了帝都,又或是暗中在籌謀著什麼。但顯然,千菩提在鬼面修羅手上吃了那麼大的虧,又一心想查清楚鬼面修羅的身份,就算因故離開,也絕不可能真的善罷干休。

   這也是為何,她選擇讓鬼面修羅暫不現身的原因。

   缺人,這是她的硬傷。

   可再缺人,也都寧缺勿濫,能夠得到她認可的人才能成為心腹,有些事可以拆開交給不同的人去做,可有些事,卻不是交給什麼人去做都可以。

   安夙斂緒只淡淡接道:“劉氏身後有人顯而易見,只在那人是誰而已。否則她怎會有膽量做這出局?對老太君下殺手都未有猶豫,還做的如此密不透風。當然,不管那人是誰,顯然都不可能是六皇子與靜妃。至於,他們想找什麼?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應也不難想到。既然毒逼出,先下去上藥。還有這個你拿去分給其它人,上面都有名字,告訴他們,記下之後就將策子燒掉。”

   女子說著自袖籠裡掏出四本小策子遞了過去,幽冥拿過寫著自己名字的小策子翻開,神情微微一震,他的策子上面是套內功心法,還有一套劍法,不止有字還有圖形與注解。仔細看劍法是他本身所使過的一套劍招,三十六招被化為十二招,招式簡化卻更渾然天成,毫無漏洞。

   至於內功心法也與他所練同路以剛為主,但顯然這套內功心法比之他本身所煉的卻要不知高深多少個檔次。

   “屬下多謝主子。”

   幽冥冷硬的臉上也難掩喜色,眸底更加堅定,顯然,對於他手中的東西很是喜愛,雖是暗衛也是武者,既是武者對於高深武學自然難以抗拒。尤其,與女子相處越久,越能感受到那股不同。

   主子更喜做,而不喜說。

   雖有時尖銳卻都是針對外人或者說是敵人讓主子看不順眼的人,在無雙閣裡主子從來都是無比沉靜。

   當初一度覺得主子手段毒辣,可實際仔細回想,自從得到主子認可後主子雖對他們依舊嚴厲,也依舊並不親近,卻再沒有當初給他的那種不把暗衛下人當人看的感覺,反而總是適時的提點他們,也盡力的護著他們,便是自己的血污了主子軟榻,主子也半點未覺。

   反而,還親自動手替他驅毒。

   不知為何,有時他總會在主子身上看到候爺身上才會有的氣勢,那種將帥上位者的巍然沉穩和胸有乾坤的泰然,甚至比候爺更甚。

   尤其,從這次事件中可以看出,若論智謀,論胸襟,論氣魄,論膽識,論手段,論心性,他的主子絕然不會輸給任何人。

   洞察先機,早於所有人未雨綢繆,雖為女子卻是堪比男兒,能認這樣的女子為主,能為其效力,他幽冥此生又是何其有幸!!

   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消逝,只會隨著歲月流逝越發沉澱入骨。有些人也總會在針鋒相對的接近後卻又潛移默化的被影響,被改變。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幽冥,顯然就是如此。

   看了眼坐回榻上重新觀著棋盤的女子,幽冥深深吸了口氣退了下去。

   安夙卻仍凝眼看著那盤棋局,伸手將其中一枚棋子撿了出來,白玉棋子落在女子掌中帶著點點微涼,女子五指素手一捏,圓潤剔透的棋子便在女子掌中化作堆白色的齏粉,素手輕揚那粉末亦消失了蹤影半點未留痕。

   探手入袖,安夙卻又掏出了一張紙,紙上字跡依舊清晰可見,只除了墨色字跡卻還蘊染著嫣紅血漬,看著上面一筆筆勾勒出的字跡,少女嫣櫻紅唇畔輕勾溢出一抹淡淡淺笑,同樣讓那紙張在指尖化作灰飛。

   看也未看那飄飛的粉末,安夙再次凝著棋盤。

   候府的水看似清卻實而濁。

   幽冥不知,她卻再清楚不過,當初紀華裳與紀嫣然巧遇六皇子,必是有人安排無疑,而從細微之處也顯見有人利用紀華裳,其中定有靜妃之功,也定不乏劉氏之力,或者當初靜妃與劉氏達成了某種協議。

   但顯然的,從後面發生的事也可看出,劉氏背後的人絕不是靜妃,更不會是六皇子那個魯莽之輩。否則,也不會有後面,紀華裳發現紀嫣然與蕭寧有奸(和諧)情這樣的情況出現。

   紀華裳到底什麼脾氣,劉氏清楚,紀嫣然也清楚,將這件事挑破的後果兩人想必更加清楚,若劉氏真想助蕭寧,若紀嫣然真想嫁蕭寧,那就不會又在最後與紀華裳掰扯絕裂,害得紀華裳丟了性命。紀華裳若死,以紀戰對紀華裳的疼愛定會怨上紀嫣然與劉氏,乃至靜妃。

   先不說那之後紀嫣然能否嫁給蕭寧成了未知之數。

   劉氏一雙兒子顯然還太小,暫時不成什麼氣候,加之紀少陽對紀華裳疼愛更甚,她們如此做,顯然對也只會引來紀少陽對他們的仇視,也為她們行事增加阻力,這是蠢人才會做的事。

   劉氏不蠢,可還是這樣做了。

   且朝中眾皇子不少,比之蕭寧優秀的人更不少,比起蕭寧,別說是蕭燁,便是七皇子蕭衍都比他更有一爭之力,還有八皇子,九皇子……

   遠不是沒有人可以選。

   從劉氏手段可見,她的眼光不至於那麼差。

   換言之——

   劉氏背後有別人,既不是蕭寧,那顯然和靜妃之間也只是彼此利用。到底劉氏為何要這樣做她暫時未想到,但她知道劉氏罪名已定絕不可能逃脫。

   如今看來,她會那樣做,怕也與他身後之人脫不了關系。

   既如此,不管是靜妃還是劉氏背後真正的人,都不會允許這樣一個掌握著太多秘密的人活著,下手滅口是必然。

   而顯然,劉氏身後的人藏的很隱秘。

   下午無雙閣裡搬東西,特意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也不會沒有人察覺到。紀嫣然前來試探,自然也定有其想法。

   所以今夜前往都府衙大牢的人,至少不會低於四路人馬,紀嫣然走投無路必會找劉氏,此事與靜妃六皇子有了牽連,那二人得到消息也定有所安排,劉氏背後真正的人馬也定然會現身以察究竟,必要時下手滅口。

   當然最後一路人馬是誰?

   已勿需多說。

   如肖錦所言,斬草自是要除根,劉氏已無價值,有人想利用劉氏,她自然不會允許,這個人從她重生那天起,便注定了要死。而她安夙,也從來都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對於敵人自是不出手則已,出手便要一擊必中,絕不會再留給敵人任何可以翻身的機會!

   至於還有沒有其它的人,她暫時不下定論,但這個滅了劉氏口的人,讓她很感興趣,手段很高明,也很特別,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能人,從煥辰的詳盡的描述來看,那應該是……

   安夙撇了眼掌間萬沾血跡的金色五棱刺,漆黑雙眸之中有流光瞬逝!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