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攻防戰,心都黑透了

   “說,空口白話誰會信?”

   安夙反問著搖了搖頭:“在這之前我並不知劉氏計劃,可我知道劉氏對我居心叵測定有原由。曾聽大哥苦讀兵書時有言,道貴制人而不貴制於人,制人者握權,制於人者遵命。我所做的不過是防守,守住我想守住的人,就等於掌握了主動。正如最強的防守,有時就是最好的攻擊。”說了就等於打草驚蛇,那她做這些還有何用?知其目的目標,將其能利用的手段一一列舉,再按天時地利人等各種外因一一逐個剔除,劉氏會怎麼做自是一目了然。

   “知道劉氏的目的和目標,我只要守住目標就可。劉氏動手可我那邊昨夜並無異動。所以,我懷疑她要對付的人,是你。為以防萬一我讓人夜裡去你屋裡搜了一遍。果不其然有發現,那藥實際只有一份,不過是我命人將一份,對半分成兩份,再將其中一份放進了劉氏的屋子裡。你身邊有背主之人,那自然也好趁機抓出來。可不是,一番恐嚇那人自己便露了馬腳。”

   “至於所謂配好的毒藥自然簡洛之功,是我命人帶他趁亂離開,配好藥放進那匣子裡。當然此事並不算完,劉氏有魄力這樣做,自然背後有人,手下更有爪牙,少亭若想報仇,那就自己把他們抓出來。”劉氏故意和她翻臉甚至大打出手不止想出心中惡氣,實為引來官府中人,而請官府介入的目的,顯然是想一舉將紀少亭打進谷底不得翻身。

   劉氏這也只能算是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正所謂,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安夙微頓了片刻:“為祖母安全考慮,毒解之事暫不要對外公開。舒嬤嬤你仔細照顧祖母,這幾日我會派人守在這裡。如嬤嬤之言,紀叔你再挑些好手前往邊關以作接應,也防萬一。其它的,等祖母醒來之後再說。”

   女子一席話道的不疾不徐,當然,事情遠非她說的這麼簡單,若非她從開始就借著紀華裳本身草包又刁蠻的性格數次挑釁威逼為難那兩人,尤其還借了紀老太君之力打壓,怎能把劉氏逼急,選擇紀戰不在時提前動手?

   劉氏想捧兒子上位,她的目的卻不光剪除劉氏這個候府中的異己。她還要借劉氏來磨刀,不止是四婢,還有紀少亭,乃至紀誠與舒嬤嬤,甚至是昏迷的紀老太君。

   她要做的是一點一點改變眾人對她的印像,一步一步將候府徹底地推離某些人的陣營,她要慢慢走進候府權力中央位置,直到擁有絕對的話語權,能夠完全左右候府主子的決策。

   候府是她的倚仗,她又豈會真到把候府推上絕路?

   如此優勢不借,豈非蠢到家了。

   不管候府是否暗中站隊哪方,又或府中隱藏了什麼人或秘。將候府變成自己的天下,那一切陰謀詭計也將再無可遁形。

   彼時要監視阮家動向,又要注意劉氏,她的身邊沒有更多人可用,這是她所短。可萬變不離其宗,任何事追根溯原即可知對方形跡,從重生當日由皇宮回到候府的路途平靜下來思索好一切,她就開始布局,將劉氏戳穿,引出那幾個粗使婆子,借紀老太君之手將無雙閣所有人大換血,再到收服眾侍婢,不管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嚴加防備,完全做到嚴防死守鐵桶般牢固,再極盡其力打壓。

   為的就是盡其所能,逼狗急跳牆。

   劉氏紀嫣然次次都在她手上吃虧,可在內在外次次找她麻煩不成,反次次受辱,當怨氣累積到界點,無法再容忍,自然而然會改變策略。

   逼劉氏對老太君和紀少亭下手。

   這,就是她的目的。

   顯然的,劉氏與六皇子等人自以為算無遺漏,卻無人知這盤棋局從頭到尾背後都還有一只手,正是這只手,以己為棋一點一點牽引著這盤棋局,也牽引棋盤上的每顆棋子行往該走的方向和位置。

   看著那淡然而坐的少女,身上卻似乎有淺淺光輝綻出,纖細的身體瘦削到弱不禁風卻又蒼勁青松般巍然而高大,莫名的讓人信服。

   紀誠聞言忙恭聲道:“大小姐,老奴這就去安排人手早點出發。”

   “大小姐放心,老奴也定會仔細的守著老太君,絕不會再讓那些歹人再有可趁之機傷老太君半分。”舒嬤嬤亦沉聲道,二少爺的香被換掉,除了香料鋪便只能是暗中有人調換,若是後者那就證明這舒雲苑裡可能有細作。

   這個人是怎麼也不能放過的!

   看紀誠匆匆推門離開,紀少亭道:“那大姐,我就去查她背後的人,姐姐可否將青璇與珍珠幾人先借給我,我想向她們仔細的詢問清楚,她既要做到這些必要跟外界聯絡才是,否則毒藥何來?還有我想去賬房看看,說不定也會有意外收獲。”

   紀少亭不蠢,得安夙提點,眨眼便想通了關鍵。

   既然大姐姐派人監視那麼久都未有可疑,那只能證明她的動靜都有很合理的掩飾,所以最可疑的,自然是帳房和那些劉氏曾見過的掌事。

   “你們便跟在二少爺身邊,幫二少爺查清此事,也多和二少爺學學。”安夙朝幾人點了點頭,看著眾人全都退出去,又在榻前坐陪了會兒紀老太君這才離開了舒雲苑。

   ……

   簡洛出了房門直接往風華閣,打算去討要秋水劍,卻不想被紀少亭給攔住了去路,撇眼四周無人紀少亭道:“簡神醫,少亭還有一事相詢,還請神醫能夠告知。”

   “你想問什麼?千萬別請我看病,我不給別人看的,當然如果你能拿得出讓我滿意的東西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能讓他看上的那顯然的都不是一般的東西。

   “神醫誤會了,不是醫治病人。”

   紀少亭搖了搖頭道:“剛剛簡神醫在裡面說,祖母本來應該早就毒發的,可是有人……是有人對祖母做了什麼幫了祖母麼?”

   “原來是這個?”

   簡洛恍然,道:“是有高手用內力護住了老太君的心脈,否則人早就毒發死的透心涼了,真不知那兩個庸醫到底怎麼給人看病的,看了那麼久居然連這點都沒看出來,哎,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去拿我的東西,否則的話,沒准一會兒那個女人又會來壞我的事,我說,你姐姐還真是討厭。”傲驕性子不改,他也不想想,太醫和陳大夫又不是武者,一時未察很正常。

   許是少年有禮,又許是少年口口聲聲的神醫愉悅了簡洛,簡洛說完施了輕功三兩下便沒了蹤影,紀少亭思索著也轉身踱步回去,有高手用內力護住了祖母的心脈?想來是姐姐命暗衛做的!

   少年也未過多糾結,從始至終更是半點未往安夙身上想過。

   風華閣中。

   男子正坐在石椅上品茶,靜溢幽幽的茶香,素雪纖塵的衣衫,映著旁邊一叢蔥翠欲滴的竹葉兒,還有男子如勾如畫的眉眼彎彎,當真美如畫卷。

   “錦大哥,我來了,秋水劍呢?”

   錦紅唇如朱,音如低沉樂意淺淺繞耳:“如何了,老太君可嚴重,身子又可無恙了?聽侍女說,那邊打了起來還有官差入府,到底怎麼回事?阿裳她又可有受傷,你仔細和我說說!”

   “噗——”

   簡洛一口茶噴在地上:“咳咳,錦大哥,你覺得那個女人那麼彪悍,她能有什麼事,她又怎麼可能會受傷?你是沒看到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威風八面,指使暗衛將那些侍衛給殺了個片甲不留,把他們那個主母都給鋃鐺送進了大獄,可惜你沒去看,否則,你也會大吃一驚,我跟你說……”

   他就算去最多也只能聽聽。

   簡洛卻未注意,嘴裡喋喋不休的說著,眉飛色舞的樣子極為誇張,男子只靜靜的聽,偶爾會輕輕頷首或輕嗯上兩句。

   直到簡洛住口喝茶。

   男子才問:“這麼說,老太君還未醒?”

   “哪兒有那麼快,身體受損太嚴重,又中毒吐了那麼多血,解毒之後的昏睡也是讓她身體自行沉眠休整,對她的恢復也有幫助。”

   男子點頭:“你做的很好,不過我現在暫時不能離開這兒,等到我回去之後便會取了秋水劍給你……”

   “錦大哥,你這是又打算欠賬?”

   簡洛聞言頓時不干了:“不是說好等我回來你就把秋水劍給我的?錦大哥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你不知道我今天可是勞心又勞力。不行你不給我,我就不走了。我就在這裡等著,你讓小白去把劍取來。”

   小白,很明顯是白樺,十五六歲的少年,叫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小白,想想似乎有些讓人啼笑皆非。可聽他的語氣卻似乎早就很熟捻。

   “他辦事去了,歸期未定。”

   男子笑著給少年倒了杯茶道:“你若實在想要秋水劍,那就隨我留在這裡等他回來我便讓他去取來給你,按照你我約定是要你治好紀老太君,現在人還未清醒,身體也未康復,你自然不能在此時離開。”

   噗嗤——

   少年真想再噴,卻不是噴茶,而是噴血:“錦大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為了你才來的,你怎麼能又故意誑我……”

   “我何曾誑過你,哪次說好的東西不曾給你?”

   “你……你為什麼不能走,這候府和你又沒關系,難不成你是看上人候府的姑娘,所以打算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錦大哥,你,你該不會是看上了那個女人吧?不會吧,你眼光怎麼這麼差?”

   看著男人不語,只素雅翩然含笑的臉,簡洛眼角都在狠狠的抽搐,抬手伸在半空真想狠狠抓爛男人那張笑臉,卻偏偏又下不去狠手。

   只能憋到自己心都在充血。

   哪次說好的東西是都給他了,可每次都狠狠的壓榨他,每次明明說好做一件事,可他能給你衍生出一百一千件事情來,這次又一樣,說好回來拿劍給他,結果說什麼小白出去了,又說什麼要人徹底好了康復了才能走,反正每次他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你無法反駁,偏偏他每次都上他的當,偏偏他每次提出交換的東西,都是他想要的。

   他有時候真懷疑他就是他肚裡的蟲。

   不對,不是蟲,這就是個老狐狸,明明心腸黑透了,卻長了張會騙人的如畫仙人臉。

   讓他都狠不下心去摧殘。

   他深深覺得,遇到他真是他命中的劫數,遲早有天會被他榨成人干,治個眼治了整整兩年都未治好,他簡大神醫的名頭都在他身上掉光不說,還得替他辦事替他跑腿,現在還得幫著他追女人,追女人也就罷了,還是追那個威脅他,說什麼不聽她的安排就不讓他給他秋水劍的女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命會這麼苦?

   師傅啊,快來救救徒兒啊……

   少年腦袋磕在石桌,發出道悶想,映著男子溢出的低低笑聲和伸手撫著少年腦袋的動作,落在院門處的那雙眼裡卻竟是幅極為和諧的畫面。

   風騰過,竹枝輕擺,那截素色的裙擺眨眼已消失不見。

   就像從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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