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被潑冷水的少年

   那張臉,絕美如廝,卻布滿森冷寒意,鳳眸視線尤如陰風掃過。

   幽幽的……

   透著股凄寒陰戾。

   安夙直直盯著劉氏:“如果祖母出事,我會把這筆賬好好和你算清楚。你想好你到底有幾條命來賠。雅蓉流蘇,將不相干的人全都趕出去,別打擾了祖母清靜,若是不走,就給我拿棍子攆。”

   “我看誰敢?”

   劉氏身子微僵,轉瞬眼眸一轉,卻擺出了候夫人的架式:“我才是這候府的當家主母,你做下那樣的下作事丟盡候府顏面,氣暈了你祖母,還敢阻攔我去看望老太君。莫不是你還有理了?今兒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敢攆我出去?”若真這樣走她豈非顏面盡失,以後如何管理偌大候府,還有誰會聽她的。

   如今徹底撕破臉她也不用再裝,事實如何她再清楚不過,生出這樣的事她倒要看看那偏心的老虔婆還會不會幫著她?又能不能幫得了她?才這樣就被氣暈?怕是,自身都難保了。

   “幽冥,雅蓉,全給我丟出去!”

   “是,小姐(主子)。”

   隨著另兩道聲落,雅蓉才抓住紀語橙,剛要去拿紀嫣然,紀嫣然卻忽的退了幾步:“我自己會走,不過是使了下流手段爬男人的床,有什麼好得意?我就看你能得囂張哪天?”剜著門簾處消失的女子背影,紀嫣然轉身出了房門。

   幽冥現身卻是拽著劉氏衣領將人提走直接扔去了花園,堂堂候夫人被如此對待可想而知劉氏那張臉有多難看,從地上爬起,她滿面陰鷙然,眼底卻綻起詭異耀眼的流光,只無人察覺。

   安夙下完令未理會其它,直接進入了內室。

   內室裡,紀老太君躺在榻上眼簾緊閉,看起來並不好,舒嬤嬤在老太君胸前來回有序的輕撫,似在替其舒解。

   安夙:“舒嬤嬤,祖母她怎麼樣了?”

   “回大小姐,已替老太君服下藥丸,當年老太君生候爺的時候難產,差點兒便沒了命,那之後身子便落下了病根,老候爺與夫人去世時,老太君也受很大的打擊,一直郁結在心難得得紓解,加之操勞身體更是每況愈下。”自然不止她話裡這麼簡單,當年候府爭鬥激烈,老太君性子要強不得婆婆喜愛。候府子嗣昌盛老候爺雖優秀,卻也並不是最得喜的那個。

   是以在候府裡與老候爺與老太君一度都是舉步維艱,只是有些話事關紀家先輩,她身為奴婢不好多言。

   舒嬤嬤微頓道:“這半年來老太君病情總是反復,陳大夫一直都替老太君調理身體,也和老奴說過多次,要老奴多開解老太君將心情放開些,卻未有多大成效,這半年來老太君已暈厥過三次,老奴心中甚憂,可老太君性子倔強,特命老奴不許多言,尤其是在候爺與大小姐面前。大小姐,您告訴老奴一句實話,賢王他真的對大小姐做了這樣的事?若真如此,老太君必會替小姐討回這個公道,候爺也不會放任小姐被人欺負。”

   可若真是下了藥,那於候府來說怕是埋下個天大的禍根。

   安夙坐在榻邊,握著紀老太君的手只靜靜的聽著,頭低垂視線落在紀老太君的臉上,眼簾也垂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許久,她只回:“二弟已去請大夫,祖母不會有事。”

   舒嬤嬤蠕了蠕唇,未再開口。

   二姨娘在旁眼裡難掩擔憂:“嬤嬤,老太君身子有恙滋事體大,即使老太君有吩咐可你也不該如此瞞著,就算不告訴候爺,也當早些告訴我們替老太君尋名醫良藥根治才是。”

   “是老奴的錯。”

   沒多大會兒紀少亭帶著陳大夫趕回,陳大夫替老太君把完脈,一言未發便拿出銀針替老太君扎針。

   等待是個漫長的過程。

   銀針被一一拔下,安夙開口問:“陳大夫,如何?”

   陳大夫收好針囊看了看安夙,冷著張老臉:“我早有交待老太君的病情最最受不得刺激,此次急怒攻心加重了病情,我只能暫時施針替她疏通經絡,至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暫時不知。這樣的情形絕不能再發生,若再有下次,能否保住性命都難說。我先開藥,你們去抓藥來替老太君煎服。”

   低沉聲音含怒也不掩對安夙的嫌棄厭惡,說完他人已轉身一副懶得再看安夙半眼的表情。顯然是這古板的老頭兒,還記著今晨安夙在陳記藥鋪大鬧的事有些遷怒。

   “如此勞煩陳大夫了。”紀少亭拿著藥方朝老大夫作了個揖,命人將老大夫送了出去。

   “少亭,我去抓藥,你和……大小姐還有語微留在這裡陪陪你們祖母。”

   “好。”

   二姨娘伸手拿過藥方看安夙有些欲言又止,轉身便出了房門。紀語微去了床榻邊與舒嬤嬤打來水,替老太君淨臉擦身,十四歲的少女,偶爾瞥向安夙的視線難掩怪責。

   “你們留在這裡照顧祖母。”

   “大姐……”

   安夙說完轉身就走,紀少亭本能喊出聲,紀語微強行壓抑的臉色微變:“大姐姐這是什麼態度,祖母平日那麼疼她,如今祖母被她氣到昏迷,她竟然半句話不說就走!”

   “語微,不許對大姐無禮!”

   紀少亭回頭叱了聲,忙追了出去,安夙腳程極快,少年一溜小跑追了許久才追上女子,越前攔住道:“大姐姐別在意語微的話,她只是擔心祖母所以才會失言並非有意責怪大姐姐,你不要怪她,我會好好和她解釋清楚。出了這樣的事我知道最難過的肯定是大姐姐,大姐姐,你不願和舒嬤嬤說,不願與祖母解釋,可否和少亭說?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姐姐也不用怕,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相信凡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她說的沒錯。”安夙沉眸聲音淡淡:“我不會在意,也不會難過,你也不用特地跑來和我說這些,早些回去守著祖母。”

   “姐,我只是關心你,為什麼你如今總是拒人千裡?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我們是最親的親人不是麼?”

   女子說完越過少年就要離開,卻被少年伸手拽住了衣袖,紀少亭俊秀的臉上表情有些激動:“不管別人怎麼說可少亭一直都相信姐姐不會做那樣的事,姐你為什麼不解釋?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五歲時被人欺負,姐姐一個打五個將那群混小子打得頭破血流,連自己受傷都沒察覺,只顧著替我上藥。”

   “小時候是你保護我,可現在長大了,我也想保護你。你告訴我你對賢王到底有未下藥,若有你絕不能嫁給他,你明不明白?如果真有做,你嫁給他不會有幸福的,我也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想法,姐我求你,就聽我一次。”

   少年聲音帶絲低低祈求,賢王名聲在外,正如殿上所有人的震驚一樣。根本沒有人相信賢王會對大姐姐用強。

   即使最終賢王開口承認,可實際呢,那話又有幾人會真正相信?

   “你也是男人?你有行過成人禮了?你毛都長齊了?還是你已行過人事與女子有過魚水之歡了?”

   安夙側頭看著紀少亭嫣紅又帶青色的臉,卻是諷笑:“既然都沒有,那就別和我說什麼你是男人,又多懂男人的想法。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我知道紀語微擔心什麼,也知道你擔心什麼,她的親事,你的官途,說到底不過就這些。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自己連累到候府。如此,你放心了?”

   候府是她的倚仗,她當然不會讓它倒。

   “大姐姐,你……”

   紀少亭只覺一盆冷水潑的透心涼:“我真的只是關心你,並非你想的那樣,姐姐為何如此曲解少亭……”

   “那二姨娘又是怎麼想的?你是想告訴我,你要放棄作官,放棄十幾年的寒窗苦讀,放棄二姨娘對你的期許,放棄祖母父親對你的栽賠,放棄就要到手的榮華富貴和權勢?”

   安夙反問,微頓:“與其在這裡堵著我和我說這些沒用的話,你應該去守著祖母,也只有祖母真正平安無事,你們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女子說完拔開少年五指。

   轉身,她撇頭,恍若未見少年臉上那抹,受傷。

   ……

   無雙閣,一燈如豆。

   “小姐,您的傷可有事,還是奴婢給您上點藥吧?”吱嘎聲中,梳洗上藥後的青璇等人推門走了進來,看著女子單薄站在窗前的的身影有些擔憂:“小姐放心,陳大夫妙手回春醫術高明,老太君定然不會有事的。”

   妙手回春?

   若真能妙手回春,若醫術真那麼高明,五年前大姐就不會死。明知是大姐自己失了求生意念,不該去責怪醫治的大夫。

   可那是她最親的親人。

   終究無法釋懷。

   安夙深吸口氣,轉頭看著四人:“我無事,你們傷得可重?”

   “小姐放心,奴婢們都沒事,只是些皮外傷,小姐給的藥奴婢們也已互相擦過了,相信過幾日就會好。”青璇放下糕點回了話,雖然她們一人挨了十鞭,可比起小姐的傷來顯然還是要輕些。

   “沒事就好,今日這頓罰,是我連累你們。”

   安夙聞言點頭道了一句,微頓,她看著幾人問:“這幾日你們盯著劉氏那邊有何發現?還有紀嫣然這些日子的行蹤有什麼可疑之處?”

   “小姐言重了。”

   珍珠聞言愣了下,回神連忙稟道:“小姐,我們這些日子倒沒查到什麼可疑之處,這些日子夫人一直准備打點各位小姐赴瓊華宴的事宜,只在每月初一十五的對賬日見莊子裡的掌事和鋪子裡幾位掌櫃,二小姐前些天更是連院門都沒出過,只在今天早上進宮赴宴,更不曾見過什麼人,身邊的幾個丫頭出門幾次采買了些胭脂水粉,也沒什麼可疑。”

   少女聞言,眼神透著幾分幽暗,全都沒動作?

   那又,怎麼可能?

   “幽冥,傳訊讓煥辰回來,從現在起你留在舒雲苑替老太君守夜,擎蒼去監視劉氏,雅蓉負責監視紀嫣然。自守其位,靜觀其變。”雅蓉武功不高,輕功卻不錯,用來監視紀嫣然綽綽有余。

   “是,主子(小姐)。”

   早在交贖金後,四暗衛包括奉命監視謝文韜的擎蒼都被安夙調了回來,煥辰與玄翼負責輪流審問阮藍兒與秦昊天,幽冥擎蒼則跟在安夙身邊。

   “小姐,您是懷疑夫人會對老太君……”

   青璇與珍珠二人臉色變,眼中震驚難掩,這怎麼可能呢,老太君可是夫人的婆母,夫人這麼做可是忤逆不孝,若候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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