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喜宴
小公主連忙道：“千塵姐姐，快別大聲！”
紫千塵看著她，聲音慢慢壓低道：“他知道你是什麼人嗎？”
小搖了搖頭，隨即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抓住紫千塵的手臂道：“你說我可不可以去向陛下請求？”
紫千塵盯著小公主的眼睛，幾乎望進她的心裡去，神色卻是慢慢變得冷漠：“公主殿下再過一個月就要大婚了，這時候更換新郎人選，還要換成他的哥哥，你覺得陛下會答應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小公主自己也深深知道這一點，可是，她不由自主地道：“那人待我很好，我棋下的不好，他還親自教我下棋……”
紫千塵神色更加冰冷，卻是面無表情道：“小公主！怎麼如此執迷不悟！”
小被難得疾言厲色的她嚇住了，紫千塵瞧見她的神情，知道嚇到了她，不免緩下語氣，拉著小的手道：“公主，你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麼的危險，聖旨豈是說改就改的。”
小公主愣了半天，看著紫千塵神色嚴肅，她不由點了點頭，祈求道：“你千萬不要和母妃說，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紫千塵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紫千塵看著小公主，心裡不是不失望的。小公主被保護的太好了。
只不過她也知道，不能以一個成年人的標准來要求小公主，她今年只有十幾歲，根本就什麼都還不明白，可是情字一字沾染，就會讓聰明人變糊塗。更何況，恐怕此事還是有心人設計，應該盡快告北景寒和良妃才是。
紫千塵看著對方，靜靜地道：“公主殿下，你一旦嫁入王家，就是王延的妻子，從此之後你與王廣再無瓜葛，無論你現在心儀的是誰，王延都會成為你的夫君，若是你聰明應當知道自己的處境、知道良妃的處境、更應該知道陛下賜婚的真正用意！”
小公主看著對方，身上莫名起了一陣寒意道：“千塵姐姐，陛下賜婚究竟到底是什麼用意？”
紫千塵看著對方，深覺不能讓她如此懵懂下去，所以盡管知道讓小公主明白一切之後，會使得她承受不住，但她還是目光幽深道：“如今皇後一派已然快崩潰，但之前娶王氏而戴之的孫家現在勢頭正旺，陛下心頭疑惑，怕重蹈覆轍，所以要用王家平衡勢力。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
小公主臉色暗了下來，她沒有想到這樁婚事居然還有這樣的隱情，她不禁握緊了手道：“為什麼母親和北景寒哥哥都沒有告訴我？”
紫千塵目光平淡地道：“他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小公主搖了搖頭道：“不！這不是為我好，只會讓我一直沉浸在要嫁人的喜悅之中，渾然不知道局事的險惡！”
紫千塵微微一笑，心道你現在知道還不晚。她語氣平靜地道：“公主殿下，既然木已沉舟，你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妨就好好的嫁入王家，做一個合格的王夫人吧！”
紫千塵這麼說，小公主卻是深深地嘆氣道：“陛下將我嫁給那文武雙全的王延，我又聽說他是將門虎子，可是若是他成了駙馬都尉，就再也不能手握兵權了，父皇似乎……還有些制衡王家之意。”
紫千塵見她這麼就轉過彎來，不禁贊許道：“公主說的不錯！陛下的確是有這樣的用意。”
小公主艱難地點了點頭，她此刻才明白，原本這一樁婚事背後竟然有這麼多醜陋的東西，面上不禁掛了淚水，幾乎哭紅了眼睛，紫千塵掏出手帕輕輕拭去她的眼淚，柔聲道：“公主，不要哭了，今後務必更加珍愛自己，切勿任性，要為你的母妃，好好做這個王夫人，不要辜負了他們的厚愛。”
小公主哽咽難言，終究只是點了點頭。
從宮中離開，北景寒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千塵，你是不是將實言對小公主說了？”
紫千塵目視著北景寒，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小公主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話真的應該說清楚。”
北景寒她看著紫千塵道：“瞧著小的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我就知道了，良妃不肯將實情告訴她，不光是怕她承受不住，更重要的原因是怕她過於衝動會壞了事。”
紫千塵靜靜地道：“剛開始的時候她或許是有些傷心，可是過些日子她就會明白的，早一天讓她明白也就早一天讓她長大，良妃娘娘不可能一輩子護著她，所以我們這樣做，只對她有好處，絕沒有害處。”
北景寒點了點頭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喜宴之上還會發生些什麼……可叫我具體去說，我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紫千塵微微一笑，握緊了北景寒的手道：既去之則安之”
一個月後，迎娶小公主那一日，王府之上張燈結彩，雕梁畫棟，更是掛起那大紅的綢子，花花草草都修飾一新，無數的客人送來了禮物，什麼珍珠、瑪瑙、琥珀、琉璃、翡翠、碧玉、珊瑚，尤其是皇上御賜的一對夜光杯，更是晶瑩美麗、光華耀眼、在暗夜之中散發出幽幽的光彩，顯得所有的人金銀細軟全都成了俗物。
王延身穿喜服，裝飾著絲綢彩帶，騎著高大的白俊馬，看起來神采奕奕、英姿勃發，迎親的隊伍一路從宮門穿過大街，浩浩蕩蕩的向王府行去。按照慣例，陛下特賜金印和玉冊，小公主坐上流光異彩的步攆，身後一長串跟著的嫁妝，令人嘆為觀止。
此時，大街上早已是萬人空巷，到處都是擠著看熱鬧的人。為此，京兆尹不得不派出衛隊維持秩序，人們只見到長長的儀仗一眼望不到頭，隨行的宮女們手裡捧著托盤，個個都是容貌美麗，身段窈窕。隨後，便是嫁妝排成的長龍，有好事者數了數，一共九九八十一台，嫁妝之中有些是向眾人展示的，什麼和田玉佛、鑲金真鳳、珍珠項鏈，還有那無數來自越西各地的絲綢緞子、奇珍異寶，圍觀眾人的眼珠都隨之飛了出來。好不容易一路行進，幾乎受阻，隊伍回到王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王府門庭若市，繁花似錦，在隆重莊嚴的儀式行過，喜宴便正式開始。完全是一派歌舞升平，大氣奢華的景像。
紫千塵坐在席上，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歌舞，那悠揚清越的絲竹，令人心情愉悅。王家安排的舞姬廣舒長袖，柳腰輕搖，婀娜多姿地跳起舞來，眾人只瞧見裊裊的煙霧從旁邊升騰而出，顯然是故意施為，卻與舞姬的姿態相得益彰，那霓裳彩衣羽翼繚繞，仿佛身在仙境，幾乎晃花了眾人的眼睛。
北景寒拿著一塊點心遞到了千塵的嘴邊，而且贊不絕口道：“千塵，你嘗嘗，感覺比宮裡的還好上幾分味道不錯”
紫千塵笑道：“這是自然，王家的小姐金尊玉貴，享受的東西都是第一等的，聽聞她在府中的待遇比小公主還要優越，王家如此嬌養此女，可見其很受重視。”
北景寒道：“你還說人家呢，現在外頭人人都說，今都風頭最盛的兩位小姐，一個是你，一個就是王小姐。”
紫千塵微微一笑道：“不過是那些人胡說八道而已，我在家中與尋常千金又有什麼不同。”
紫千塵從宮中回到紫府之前，北景寒就命人把千塵的房間重新裝潢了一遍，房中富麗堂皇的裝飾，晶瑩的珠簾，珍貴的金絲楠木幾案，透明的瑪瑙碟、青瓷杯，香氣襲人的熏香，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每次一進去，就會有一種進入仙境的錯覺。這些東西，每隔兩個月就要換上一遍，幾乎從不重樣。
北景寒突然想到什麼，不由低聲向紫千塵道：“聽說袁家人舉家還債，最近很是困窘呢，陛下追討的很厲害，還讓戶部的官員親自坐到袁家的堂上，限他們十日之內將所有的欠款收交國庫，否則就要袁術問罪，說他抗旨不遵。”
紫千塵似笑非笑道：“哦！是嗎？看來他的日子可不大好過。”一千三百萬兩銀子，這樣的貪污絕不是什麼小事，幾乎與國庫一年的收入相持平，陛下要殺雞儆猴，袁氏其他族人也沒有辦法。
紫千塵笑了笑，對北景寒主道：“你覺得袁家人能將這銀子全都還出來嗎？
北景寒想了想：”聽說袁家不少的鋪子都開始轉讓了，還有那些數不清的金銀財寶也都開了堂口，要拍賣出去，可見袁家人這一回是下定了決心，非填上這個窟窿不可。可是，一千三百萬兩就夠受了，居然還要再翻三倍，恐怕就連袁家這樣財大氣粗的也承受不了吧！“
紫千塵搖了搖頭，目光幽深：”袁家近些年來幾乎壟斷了南方一帶的鹽運，鹽運利潤每年有近百萬兩，可想而知他們的家底是很厚的，想必這十天的功夫還是能湊齊這些銀兩，只不過今後袁家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想也知道，要運轉一個家族，又要養活那麼多人，還要打通關節、收買人心，沒有金銀那是萬萬不行的，要袁家賠這麼多錢，等於將他們的根基斷了一半，這實在是太過可怕，對於其他世家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北景寒道：“不過，你可要多加小心，我想這件事情袁家一定會算在你的頭上。”
紫千塵輕輕一笑，道：“既然敢做，我便敢認，我倒想看看對方還有什麼本事！”其實她一直在等待袁術的下一步舉動，她很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北景寒低聲道：“我覺得今天的宴會恐怕不大太平，剛才我已經找人盯緊了袁術，若他有什麼輕舉妄動，便要及時來報。”
紫千塵點了點頭，她也有這樣的預感，也許是長年在腥風血雨裡面生活，她早已經練就了一種敏捷的感受能力。但這畢竟是公主的婚宴，又在王家，她想了想，只是輕聲道：“凡事多加小心就是了！”
此時，小公主正坐在新房之中，百無聊賴的她想要掀開珠簾，可是旁邊的宮女連忙阻止了她：“公主，這可使不得！”就在此時，門被推開了，一名相貌端正，腰杆挺的筆直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她朗聲道：“新郎官一會就過來喝合巹酒，你們這都准備好了嗎？”
那些宮女對視一眼，連忙道：“是！都准備好了！”
小公主聽見這聲音不禁訝異，輕聲問旁邊的人，她的宮女立刻告訴她：“這位是宋媽媽，不放心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