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人放了
可鳳靖帛一向自恃自己嫡長子的身份，從來都沒有將鳳雲紗這個庶出的妹妹放在眼裡，如今又看見大皇子和六皇子都為了鳳雲紗而來，心裡頓時有幾分不快。
“二妹應該在自己的閨房，小臣這就派人叫她來。”說著，鳳靖帛連忙吩咐身邊的小廝，不敢馬虎。
“六弟，我們先請。”軒轅楚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在鳳府，倒是輕車熟路，來了很多次。
軒轅夜辰的臉色依舊冰冷，淡淡的嗯了一聲。
還沒走進鳳府的內院，遠遠地，就聽到了極好的絲竹之聲，舞樂軒的歌姬，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樂中高手，一首《春江花月夜》，信手拈來。
“這舞樂軒的樂姬比起宮內的那些，倒多了幾分生趣，六弟，你說了？”軒轅楚傲聽得如此如醉，小酒喝著，十分享受。
軒轅夜辰的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冷意，只是哼了一聲，根本沒用正眼去看這幾個歌姬。
鳳靖帛連忙湊趣，瞥了一眼那些歌姬，“大皇子，待會兒要不要傳幾個來伺候？”
“呵呵，你看著安排吧！”軒轅楚傲略帶深意的笑了笑。
還沒來得及吩咐，一個小廝匆匆過來回稟，“大公子，二小姐恐怕來不了。”
“什麼叫來不了，大皇子和六皇子都在這兒，莫非她還敢讓兩位殿下候著麼？”鳳靖帛有些薄怒。
小廝臉色有些為難，看到鳳靖帛動怒，只好小聲回稟，“大公子，夫人發話，讓二小姐在祠堂罰抄經書，這個時候，多半還在祠堂跪著了。”
軒轅楚傲聽見兩人的嘀咕，眉頭微皺，“祠堂？雲紗在祠堂跪著？前面帶路，孤去瞧瞧！”
鳳靖帛恨不能一腳過去踹死這個小廝，家醜不外揚，當著兩位皇子的面，這不是讓他們二人看鳳府的笑話麼？
來不及多想，鳳靖帛只好緊跟著軒轅楚傲和軒轅夜辰，急匆匆的趕往祠堂。
……
也不知道是跪了多久。
膝蓋的生疼，還有身上幾道青紫的鞭痕，不由地讓鳳雲紗皺緊了眉頭，雲嬤嬤拿著荊條，就在一旁看著，稍微有絲毫的松懈，鞭子就抽了上來。
突然，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隱約還可以聽到幾個男子的聲音，祠堂的大門落鎖，一大堆人走了進來。
“大公子！”雲嬤嬤連忙過去見禮。
“去把人放了。”鳳靖帛看著軒轅楚傲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對，連忙吩咐道。
雲嬤嬤依舊有些不明白，大公子一向不插手府中的內務，怎麼今天為了鳳雲紗，違抗鐘夫人的命令，“大公子，二小姐在這兒罰跪，是夫人的命令。”
“啪！”一耳光，重重的打在了雲嬤嬤的臉上，鳳靖帛下手絲毫不留情面，既然鳳雲紗是大皇子看中的人，如此百般為難，只怕會讓大皇子感到難堪。
“狗奴才，我的話都不聽了？夫人那邊，我會去親自回話，給我滾！”
雲嬤嬤沒想到鳳靖帛竟然會給自己一個耳光。
她是鐘夫人的陪嫁，在鳳府，比起一些所謂的主子，還要得臉，可這一耳光落下，幾乎是將她的臉面，撕成了兩半。
“是，是！”雲嬤嬤不敢頂嘴，連忙和周圍的幾個嬤嬤退了出去。
軒轅楚傲也不和他們廢話，連忙走過去，將鳳雲紗扶著，“雲紗，你沒事吧！”
鳳雲紗沒有接他的手，而是自己艱難的扶著地，站了起來。
身上，早已經是大汗淋漓，甚至膝蓋，已經跪得紅腫了起來。
即便這種鑽心的疼痛，讓她身子有些顫抖，可是鳳雲紗依舊咬著牙，絕不讓這些人看見自己的懦弱。
“我沒事！”鳳雲紗一臉狼唄，可依舊如同那驕傲的孔雀，高貴的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一二。
軒轅楚傲是什麼人，前一世，她早就領教過了。
巧言令色，能夠輕易的許給她承諾，又能輕易的毀了對她的承諾，鳳雲紗不想如同前一世那樣，被人看笑話，她和軒轅楚傲保持著疏遠。
“額，沒事就好。”軒轅楚傲伸到半空中的手，莫名的落空，臉上不禁有些許尷尬。
鳳雲紗輕咬著牙，步履艱難。
驀地回頭。
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好站在祠堂門口。
軒轅夜辰？是他？
四目相對的瞬間，恍若冥冥之中，早已有所牽連，鳳雲紗眼裡一動，臉上卻是苦笑。
沒想到私下相見，她居然會如此狼狽。
“二小姐。”軒轅夜辰一貫冰冷的臉上，驀地浮起一絲柔和。
這難道就是寫出《漕運賦》的女子？開國元勛定國候的外鳳女？
眼中的堅韌和倔強，分明和那些只會故作姿態的世家女子不同，僅僅是第一眼，軒轅夜辰不由地心中一動。
看著鳳雲紗身上的衣服，略顯寒酸，他突然想起日間在慶王府見到的她，也是如此。
這等女子，為何偏偏還要受到鐘夫人這等惡婦的欺凌？
“六皇子有禮”鳳雲紗不由地苦笑。
但願這一世相見，就別在如同前一世那樣，匆匆錯過。
只是，她一貫驕傲的性子，從未示弱人前，又如何肯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輕易的展示出自己的脆弱。
正准備轉身離開，忽地，眼前一黑，鳳雲紗重重的倒了下去。
“二小姐！”
鳳雲紗已經睜不開眼了。
鞭子雖然打得不重，但在祠堂冰冷的地上跪了幾個時辰，卻似已經傷到了身子。
朦朦朧朧，她恍若覺得一個人抱著自己，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
軒轅夜辰，是你嗎？
你以前是那麼穩重深沉的性子，從來不將自己的喜好展露人前，為何偏偏為了我，在人前如此失態？
她已經無法勸阻一二了，因為身子的困倦，讓她根本開不了口。
她聽到了木瀾和木覃的哭泣，聽到了軒轅楚傲不耐煩的呵斥還有鳳靖帛的致歉，可是軒轅夜辰，你還在嗎？
“三小姐，你看！”丫鬟容兒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飛快閃過的身影。
鳳瑾夢本來心情極好，時不時的拿著魚食，逗弄著湖中的幾百尾小金魚，聽見丫鬟的聲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六殿下？”鳳瑾夢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看見軒轅夜辰抱著鳳雲紗那個賤人。
頓時，鳳瑾夢的臉漲得通紅，手中盛著魚食的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賤人，賤人！”
軒轅夜辰，那是她的，不是鳳雲紗這個賤人可以染指一二的。
那個賤人都已經被罰到祠堂抄寫經書了，居然還這麼不消停。
“容兒，我們走！”鳳瑾夢迫不及待的趕過去，她倒要看看這個狐狸精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私自鞭撻女官，貴府好大的規矩。”軒轅楚傲看見軒轅夜辰抱著鳳雲紗衝了出去，一直陰沉著臉。
他本想以自己皇長子的身份訓斥軒轅夜辰一二，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借口。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鳳雲紗暈倒，軒轅夜辰卻無動於衷麼？
軒轅楚傲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將自己心裡的惱怒，全部傾瀉在鳳靖帛的身上。
“殿下恕罪。”鳳靖帛有些慚愧。
這件事，畢竟鐘夫人做的過分了，正三品尚宮女官，就連宮中的主位嬪妃都不能鞭撻一二，何況鐘夫人？
若是傳了出去，鳳府少不得會多一個藐視朝廷女官的罪名。
“殿下，小臣已經去派人請了大夫，一定會給二妹一個交代。”
“嗯！”軒轅楚傲臉色這才略微和緩了一點。
又冷眼瞥了一眼軒轅夜辰，自己那個對女色一貫極為疏遠的六弟，居然眼睛會目不轉睛的盯著湘妃榻上的鳳雲紗。
那眼中的擔心，絲毫都不曾遮掩一二。
軒轅楚傲不由地有幾分怒火，手緊緊的握著。
“六弟，這兒畢竟是女子的閨房，我們留在這兒多有不便，既然鳳府都去請了大夫，我們就先告辭吧。”軒轅楚傲語氣有些不耐煩，可偏偏自己的這位六弟，戰功赫赫，比自己更得父皇寵愛，他只能將心裡的不滿按捺下來。
可惜！
一個如此有才情的女子，卻偏偏落了一個庶出的身份，備受正室的欺凌，軒轅夜辰看見湘妃榻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鳳雲紗，心裡無端的湧起一絲同情。
而且，他無法忘記鳳雲紗昏迷之前看著他的眼睛。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二人就熟悉了一樣，軒轅夜辰自認為對女人沒有多大的興趣，可偏偏在見到鳳雲紗的第一面，他就已經改觀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方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