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見他

   她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二,可卻發現,周圍那些世家公子看著自己的眼光,無不都是十分鄙夷。

   “哼!”鳳瑾夢氣得跺腳,轉身就走。

   軒轅夜辰只是轉身和周圍的人,漫無目的的聊著,根本就沒有發現鳳雲紗的存在。

   她看著那熟悉的身影,眼角已經微微濕潤。

   前世的記憶,如同潮水,直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才知道這個男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只是眼下,卻不是和他說話的時候。

   隔了一世,能夠再次見到他,鳳雲紗就已經滿足了。

   ……

   瓊林苑發生的一切,很快傳到了那些世家小姐的耳朵裡。

   幾乎所有人都忘了曾經對鳳雲紗的譏諷,反而對鳳瑾夢指指點點,原本一場游園賞花,鳳瑾夢還想借此吸引六皇子的注意,誰曾想,她在軒轅夜辰面前如此失態。

   想到這兒,鳳瑾夢狠狠的捏緊手中的羅帕,神色扭曲。

   一下轎子,匆匆往鐘夫人的房裡,趕了過去。

   “二小姐!”翠縷在鳳府的大門外候了半天,總算將鳳雲紗盼回來了,“二小姐,不好了,鐘夫人和三小姐帶著一干丫鬟,去姨奶奶房中刁難,姨奶奶現在都已經跪了小半個時辰了。”

   “什麼!”鳳雲紗大驚,手不由地捏緊了。

   母親身體才略微恢復了點,鐘夫人難道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母親的性命?

   可是,在嫡庶尊卑十分分明的鳳府,母親妾侍的身份,如何能與鐘夫人抗衡?

   她大概猜到了七八分,鳳瑾夢剛才在慶王府受了委屈,丟了面子,回來以後必然是和鐘夫人哭哭啼啼,所以鐘夫人才去找母親撒氣。

   想到這兒,鳳雲紗的眼裡,莫名的湧起一絲恨意,只可惜,如今她身在鳳府,屋檐之下,不得不低頭。

   ”娘!“鳳雲紗匆匆趕到的時候,錢氏已經在地上跪得快要暈過去了。

   蒼白的臉色,完全看不到一絲的生氣,錢氏的身體本來就弱,怎麼經得住長跪?鳳雲紗連忙替錢氏把脈,好在前段時間她開得藥起了一點效果,護住了心脈,不至於因為剛才的長跪出問題。

   ”喲,二姐姐還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了,進來也不知道對我娘行禮問安,真是沒有教養的賤婢。“鳳瑾夢譏諷的笑道,眼神更是無比的鄙夷。

   只要想到剛才在慶王府,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自己才丟盡了顏面,她殺了鳳雲紗的心思都有了。

   ”娘,我扶你起來。“鳳雲紗正要攙著錢氏,一旁端著茶盞,不動聲色的鐘夫人卻發話了。

   微微上挑的眼眸,犀利尖銳。

   出身丞相府,又掌管鳳府這麼多年,身上的威嚴,絕非鳳瑾夢可以比擬。

   ”放肆!“鐘夫人怒喝,眼眸從鳳雲紗的身上淡淡的掃過,端著當家主母的威嚴,“我知道你是皇上新冊封的尚宮女官,不能輕易懲罰,可是你娘卻不過是我鳳府的妾侍,我罰她,你沒有權力干涉。”

   鳳雲紗冷笑。昔年如果不是自己的父親見利忘義,這正室夫人的位置,何至於會輪到鐘夫人。

   更何況,錢氏出身定國侯府,自小也是百般呵護,何曾受過如此的委屈?

   她盡量按耐著心裡的怒火,怒視著坐在正位的青衣美婦,”敢問夫人,為什麼要罰我娘?我娘在府中深居簡出,從未觸犯過府中的家規,還請夫人明示。”

   “我是鳳府的正室夫人,懲罰一個妾侍,不需要理由。”鐘夫人甚至都不用正眼去看鳳雲紗一眼。

   那天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大概。

   不就是仗著一個三品女官的身份,居然敢讓她的女兒難堪?如今又在慶王府讓鳳瑾夢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很好,她倒要讓鳳雲紗明白,誰才是這鳳府的主人。

   “你!”鳳雲紗怒火頓起。

   她看著錢氏慘白的臉色,心裡如同刀絞。

   鐘夫人這是擺明了仗著正室夫人的身份,為難母親,她的背後,是丞相府,權傾朝野,就連父親鳳富平,也不得不給她幾分面子。

   更何況,父親好像從來沒有為了母親,去和鐘夫人爭執一二。

   不!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繼續跪下去,否則以她的身子,絕對受不了。

   她漸漸的放下手,高傲的頭顱,不得不低下。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無奈,哪怕你是驕傲的孔雀,也不得不為了生存,去俯下你高貴的身姿。

   “夫人,我願意替母親受罰,還請夫人開恩。”

   一字一頓,卻好像將她的自尊,一點點撕開。

   可為了母親,鳳雲紗也顧不得了。

   鳳瑾夢譏諷的冷笑,至少現在,她很享受將鳳雲紗踐踏在腳下的快感。

   鐘夫人不疾不徐的品著手中的香茗,鳳眼微睜,當家主母的氣勢端的十足,“既是求我開恩,二小姐的語氣可不像是求人的樣子,更何況,我可從來沒見到有人站著求人的。”

   “小姐!”木覃扶著鳳雲紗,眼裡盡是憤慨。

   錢氏出身侯府,身份並不比鐘夫人低微,更何況,她家小姐如今是正三品的尚宮女官,備受尊崇,豈能在鐘夫人面前屈膝下跪。

   鳳雲紗的手緊緊的捏著,蔥管似的指甲,幾乎快要在掌心劃出血痕。

   她看著鳳瑾夢臉上得意的笑,還有鐘夫人的步步緊逼,前一世的弒母之仇,這一世的羞辱折磨之狠,她會讓她們血債血償。

   可那絕不是眼下。

   算算日子,小舅舅收到自己的傳信之後,應該會提前趕來京城,只有到了那時,母親才算有重見天日之時。

   如今,唯有忍!

   膝蓋微屈,重重的跪倒在青石地上,鳳雲紗無法再看到母親被鐘夫人折磨。

   “求夫人開恩,饒了母親,我願替母親受罰。”

   鳳瑾夢看見鳳雲紗俯伏在自己的身下,臉上的得意更甚,一個庶出的賤婢,憑什麼處處搶了她的風頭,是該讓她明白一下自己的身份。

   鐘夫人的嘴角這才彎起一絲滿意的微笑,略微沉吟了片刻,“既是如此,這幾天,二小姐就在府中的祠堂閉門思過,罰抄《心經》一百遍。”

   又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身邊侍候的嬤嬤,“雲嬤嬤,你帶二小姐過去。”

   “老奴遵命。”

   “小姐!”木覃十分擔心。

   鳳府的祠堂,常年沒有修葺,十分古舊,甚至府中有些婢女還傳言,半夜都能聽到祠堂裡面有人的哭聲。

   小姐的身體本來就十分單薄,如何能承受得住?

   “放心!”鳳雲紗拍了拍木覃的手,微微一笑,“照顧好母親。”

   “是!”木覃含著眼淚,應了下來。

   不過是抄寫《心經》一百遍,鳳雲紗並不放在心上,可是被雲嬤嬤帶到鳳府的祠堂以後,才發現這兒十分陰森。

   刺骨的冷風,從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冷得讓人發抖,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一盞油燈,隱約透出幾分光亮來。

   雲嬤嬤拿著荊條,上下打量了幾眼鳳雲紗,她跟隨鐘夫人多年,怎麼可能不明白剛才鐘夫人的授意。

   “啪!”荊條抽在身上,頓時一道青紫的鞭痕,落在了她的肌膚上,“跪下!”

   鳳雲紗暗暗的咬緊牙齒,面北而跪。

   地上凹凸不平的青石地,磕得膝蓋生疼。

   她知道,鐘夫人一定是授意雲嬤嬤暗中教訓自己,她跪的身子稍微斜歪了一點,荊條就狠狠的抽了過來。

   該死的老婆子!

   只等小舅舅將母親接走,沒有了後顧之憂,這筆賬,她會一點點的找鐘夫人算回來。

   鳳府,正門。

   “大皇子!”鳳靖帛帶著幾個小廝,匆匆迎了出來,長揖見禮,“府中都已經備下了,早知道大皇子今日來賞月吟詩,特意請了舞樂軒的樂姬和歌姬作陪。”

   鳳靖帛陪笑寒暄道,又見軒轅楚傲身邊另外站著一個男子,臉色微變,連忙鄭重地行禮參拜,“六皇子,您怎麼也來了?小臣一時眼拙,還請六皇子恕罪。”

   他是鳳府的嫡長子,又是大皇子昔日的陪讀侍臣,算是見慣了這些皇子王鳳,不過,在軒轅國的諸位皇子中,數六皇子,他最看不透。

   昔日曾以三千鐵騎,破突厥十萬大軍,騎兵所到之處,只見死屍,絕無俘虜,就連胡人的老弱婦孺,也絕不放過。

   而在朝中,更以冷面著稱,行事狠厲。

   所以,鳳靖帛對大皇子僅僅是以常禮拜見,可對六皇子,卻不敢怠慢,大禮參拜,沒有絲毫馬虎。

   “呵呵,六弟向來是不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吟詩作對,可聽說那篇《漕運賦》乃是出自鳳二小姐之手,所以今天特意拜訪。”軒轅楚傲輕搖折扇,大步走了進去,“雲紗呢?我都來了,她還不出來相見?”

   鳳靖帛不禁有些皺眉。

   那篇《漕運賦》據說是女官殿試之時,鳳雲紗所做,頗得皇上贊賞,說是大有先賢遺風,又傳抄給百官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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