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錯過的驚蟄雨
西羽看著面前華德宮的牌匾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王爺，你怎麼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呢，不是被皇上請出去了嗎？”
“是啊，我怎麼又回到了這裡，”楚呈勛的眼神慢慢黯淡下來，“不過是聽了皇上的幾句話而已，然後就乖乖地跑過來了，像是我的妻子出了事情一樣，一刻都不敢耽誤。”
西羽沉默地看了他半晌，“王爺，你現在這樣子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完全是被皇上與皇後放在掌心中玩弄，愛情果然是盲目的，叫人看得不真切。”
楚呈勛眼眸越發深邃起來，幽幽地盯住他說道：“你倒是說得很對，我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盲目了呢，越是到這個時候越是佩服柳緣，這樣清醒的女子才是最自在的，而我不過是被別人牽著走罷了，如今也到了這樣的地步來，實在是可笑。”
“王爺都已經到了華德宮的門口，說這些也是無用了，”西羽看了看這座遠離喧囂的宮殿，“現在就等著皇後看完信出來了。”
楚呈勛低眉說道：“不知道她會不會跟著我們走，皇上也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情，萬一她不願意怎麼辦？”
“不願意，王爺就打道回府吧，這事情原本是不應該參與的，王爺的地位雖然比皇上低，但是你可是皇上的皇叔，這樣的身份還是可以形成壓制的，不能太跟著他走了。”
“就算是皇叔也要在他面前低頭，不能夠多說半句，”楚呈勛皺了皺眉頭，“我只做著最後一次，以後絕對存在這樣的事情了，等到皇子出生之後，我就立刻離開京都，隨便找個地方住下來，不再理睬皇宮裡的雜事了。”
西羽抿了抿唇，“王爺可一定要記住這話，你從前也和奴才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這一回還是過來了，感情這樣的東西對於王爺而言就是這樣放不下嗎？”
“不說放不放的下，我一面嫌棄他們這樣愚弄我，把我當個猴子耍，一面又不得不乖乖過來，”楚呈勛的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我就想放手，現在真的想讓柳緣居士過來罵醒我才好。”
薛榮華扯住信紙一行行看完之後，臉色已經蒼白了許多，她的手顫抖著幾乎要將信紙扯爛，恍恍惚惚中問了一句，“皇上為什麼就寫了一封信給我，他為什麼不過來看我，他應該當著我的面和我說清楚的。”
小太監有些驚慌地解釋道：“回娘娘的話，奴才也不明白。”
玲瓏拍著她的背，輕聲問道：“可能是西戎的使者過來了，皇上見娘娘有孕，希望娘娘可以住在宮外，這樣的話，會更安全，也保護小皇子的出生。”
薛榮華緊緊抓住信紙揉成一團，“皇上為什麼不親自過來看我，要相王過來了，你給我過去請皇上，我要親耳聽到他說的話，我才跟相王出宮，不然那我就呆在華德宮裡，哪裡都不會去的。”
玲瓏見小太監有些為難，一伸手將他趕出去了，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娘娘你先別著急，皇上要是能夠當面和你說這些的話，肯定是會過來華德宮的，而之所以不過來，就是怕離別的場面太難受了，他不忍心與娘娘分離，才不過來的。”
“這是什麼話，皇上為何要將我送出宮外，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玲瓏急忙說道：“娘娘並沒有做錯什麼，而是皇上為娘娘著想才這樣做的，娘娘想想看，那宮裡還住著西戎來的人呢，尤其是那位古嫚公主，她可是夢想著要成為皇後的，要是西戎使臣知道了娘娘懷有身孕，一定是會出手下套的，皇上絕對不能讓娘娘陷入這樣的危險中。”
薛榮華定了定神，心煩意亂地揉揉眉心，“那相王就在外面嗎？”
玲瓏拉開簾子往外面看了一眼，“相王騎馬就在宮外等著娘娘呢，這裡的一切奴婢都准備好了，娘娘看那信紙上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回到宮中呢？”
“他說是將近夏日的時候，那時候我都要臨盆了，”薛榮華的眼神慢慢黯淡下來，“那豈不是說我這懷胎十月都見不到我肚中孩子的父親？”
玲瓏轉了轉眼珠，“娘娘你要想清楚，皇上之所以讓你夏日的時候回來，可能是早就想好了到那時候送走西戎人，這樣的話娘娘你回來的時候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薛榮華沉吟片刻，沉聲道：“我和你說過的話你都記住了，那古嫚公主既然要呆到明年夏天才會離開的話，你就千萬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一定要在暗中幫助皇上，這華德宮的主子只能夠有一位，為了一切著想都是不能夠叫她成為秦國的皇後的，不然就秦國就要毀在這位公主的手上了。”
“娘娘，你放心就是，這邊後宮中萬事有我呢，你只要在宮外好好養身子就行了，”玲瓏抿了抿唇，“那相王是皇上特意指給你的，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後宮有你看著就行了，正好居士在歸夢寺，我也可以去哪裡找她，飛鴻還被他帶在身邊呢，”薛榮華勾起唇角說道，“那我就跟著相王走吧，還是要記著皇上的話才行。”
柳緣掐了一節剛抽芽的柳絲在手中玩弄，春風很快就要吹暖大地，這嫩黃的柳芽就是最好的證明。飛鴻在一邊看得出奇，手拂過飛舞的柳絲，忍不住問道：“居士不是很愛柳樹的嗎，怎麼將剛發芽的柳絲掐下來了，那可是很為珍貴的。”
“我的確喜歡柳樹，但是它們在我眼中不過是點綴生活的玩物，就像是那些世家小姐養的小貓小狗一樣，沒有什麼感情的，”柳緣勾起一絲笑意，“我一直不大同意將這些沒有什麼感情的物種放在心上，畢竟是會消失的東西，又何必如此在意呢，反倒是會掃了興致。”
“如此奇怪的理論，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飛鴻有些不懂地搖著頭，“居士生活得似乎要比其他人清醒許多，從來都不會沉淪於某些事物上，對待相王的感情也是如此。”
柳緣心中一動，斂眉看向她，“什麼相王，皇後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麼？”
飛鴻自覺失言，連忙含笑道：“倒是沒有什麼的，居士不用多心，只是我與皇後平常說閑話的時候，順便說了說你的事情。”
“我並沒有多心，只是歡喜皇後如今成為了後宮之主，也算是過上了養尊處優的日子，都有功夫說起別人的閑話來了，”柳緣冷冷一笑，“皇後不是和你說，相王對她有意思，而我又思慕相王，所以我便是喜歡她看不上的。”
飛鴻臉色白了幾分，“居士千萬別這樣想，說起你與皇後的關系，原是不應勾起這樣的嫌隙的，都怪我實在是太多嘴了，居士可別往心中去。”
“我沒有多想，只不過說了幾句而已，相王經常往華德宮去吧，不過皇後是絕對不會見他的，”柳緣微微一笑，“不過是白白做了人家的奴才，相王願意就行了，與我有什麼關系，你只要看吧，相王雖然現在搬離了皇宮，但是皇上皇後有事情找他，他絕對會乖乖地過來，算是秦國的第一大忠臣了。”
飛鴻笑得尷尬，連忙找個借口回房間去，“居士在外面站得冷，我進屋給居士沏茶去吧。”
柳緣轉了轉眼珠，“皇上過來看過皇後幾次啊，是經常來看她嗎，還是隔幾天來一次。”
“大概是一個月來兩次的樣子，自從西戎使臣過來了之後更是來得少了，但是會時常寄東西過來的，夫妻間的情緣總是不能斷掉。”
“皇上還是記掛著皇後身體的，一個月兩次已經是少的了，”柳緣點點頭，“你會泡花茶嗎，我想喝點花茶潤潤喉嚨。”
飛鴻含笑道：“我在華德宮的時候，經常給皇後娘娘泡花茶喝，我就做皇後喜歡的那種給居士嘗嘗。”
“有勞你了，還有辛苦你特別從皇宮裡出來到這樣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來幫我，”柳緣衝她微笑了一下，“真是辛苦了，你回去交差的時候可千萬別忘記自己的功勞。”
飛鴻一愣，“居士的意思是再也不回皇宮去了嗎？”
“我可沒有這樣說，”柳緣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轎子在石頭路上一路顛簸，薛榮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眼神仍然是淡淡地看向窗外，全然不當相王在自己的身邊坐著。
楚呈勛沉默了半路，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聽皇上的意思你有身孕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來的這樣快，連我都不知道的。”
“你在宮外又怎麼會知道，再說我也沒有讓皇上將消息說出去，”薛榮華垂下雙眸，“實在是辛苦你了，你從皇宮中搬出去，我實在是不應該騷擾你的，這下又要麻煩你了。”
“這倒是沒有什麼，讓我來接你出宮去休養是皇上的意思，君命哪裡敢不從呢，”楚呈勛勾起一道苦澀的笑意，“我聽說那西戎使臣中的古嫚公主是想要做皇後的，我怕他們對你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所以也很是擔心你的狀況。”
“皇後豈是誰想就可以當的，這樣的話世間的女子都可以做皇後了，”薛榮華幽幽地嘆了口氣，“皇上很快就能將事情處理好的，那樣我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孩子出生，也算是個吉利時候了。”
楚呈勛復雜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皮上，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幽怨，還是保持著唇邊的笑意，“我接下來的日子就只要保護你和皇子就可以了，再也沒有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