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懲罰
……
“干嗎呢，不干活干嘛呢！”
突然從門外進來一個老婦人，指著站在那裡的霍梧棲罵罵咧咧的。老婦人身上的玫紅色衣裙已經洗的發白，還有幾處已經快要風化掉的樣子，頭上還包了一個和衣裙顏色一樣的頭巾，肥胖的身軀絲毫不影響她的步伐和動作。
看樣子這一定就是那個太監口中所說的看管她的人吧，也可以換句話說她是長久呆在這裡，然後等著一個又一個受罰的人來這裡，和她相伴。在這裡洗涮馬桶的人尚且還有出去的機會，而她只能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小院子裡永遠的待下去，然後拿和自己一樣的人出氣，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霍梧棲看了一眼對她罵罵咧咧的老婦人，沒有理她，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已經差不多是辰時了。再不干活，到了晚上估計真的沒有飯吃了。擼起袖子就干活，此時的霍梧棲一心就想著快點洗完這些恭桶，然後晚上吃飽了之後，尋個機會趕緊逃出去，不然自己真的可能會被清涼殿的那位辰妃娘娘給弄死。
霍梧棲看了眼不是很大的小院，小院裡面除了有一棵胳膊粗細的小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可以遮蔭的地方，現在得太陽這麼毒辣，若不找一個稍微可以遮擋太陽的地方，自己就算不會中暑也會脫水昏倒。霍梧棲思襯了一會，就將一部分恭桶搬到了距離小樹很近的地方，只給自己留了一小塊可以坐下自己的位置，那塊位置剛剛好可以被稀稀拉拉的樹葉遮擋住，太陽光射不進來多少。
霍梧棲隨便從自己身上扯了一條布條，捂住自己的鼻子，將布條系在了腦後。又跑到牆角，拿了洗恭桶的刷子，去井邊打了水，這一趟趟跑下來，一個時辰就已經過去了，霍梧棲就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汗水浸濕了。
霍梧棲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就胡亂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趕緊走到樹下坐下來開始工作。
……
吳大娘嘴巴裡銜著一根狗尾巴草，從那邊悠閑地朝霍梧棲走過來，看到霍梧棲腳邊才放了四五個洗涮干淨的恭桶，心中的火氣就上來了，擼起袖子，雙手叉腰，站在那裡衝著霍梧棲就是一頓嚷嚷：
“怎麼回事，這麼久才洗了這麼幾個？是不是不想吃飯了！”
吳大娘臉上的肥肉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肥膩，霍梧棲抬頭斜眼看了吳大娘一眼，沒有做聲，繼續自己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你是啞巴嗎!不會說話嗎!”掄著胳膊，走向霍梧棲，作勢就要給霍梧棲一個巴掌。
霍梧棲的余光已經看到了吳大娘手上的動作，知道吳大娘想要打自己，就故意沒有看她，讓吳大娘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放松警惕，趁她走近自己的時候，往旁邊一躲閃。
吳大娘一招不慎，就撲倒了地上，還差點閃了腰。
“好呀，你個小畜生，竟敢誆騙我！還敢躲閃，看老娘怎麼收拾你！”吳大娘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凶巴巴的看著霍梧棲，咬牙切齒的說著。說時遲那時快，又從地上撲向了霍梧棲的方向。
霍梧棲見吳大娘依舊不肯善罷甘休，就決定出手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老婦人，畢竟自己在侍衛營每日天不亮就開始被武教頭訓練，這麼久了還沒好好練練手，既然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霍梧棲揉了揉自己的拳頭，然後像征性的蹬了兩下腿，臉上痞痞的看著迎面而來的吳大娘，伸出一只手，就掰住了吳大娘的肩頭，霍梧棲都沒有用多大力氣，就讓吳大娘動彈不得。
“混賬東西，還不放開老娘，小心我去告訴辰妃娘娘，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還是先顧好你眼前再說吧，等你把我撂倒，隨便你去向誰告狀！”霍梧棲也不甘示弱的反擊。
吳大娘在霍梧棲的手下，拳打腳踢，想要試圖打到霍梧棲，可是奈何自己手腳笨拙，根本連霍梧棲的衣角都碰不到，還是不吸取教訓，嘴巴裡罵罵咧咧的朝霍梧棲示威。
霍梧棲和吳大娘僵持了蠻久，吳大娘把霍梧棲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遍，霍梧棲實在是手酸的不行，也不想再聽她的污言穢語。紅唇一張一啟，突出兩個字。
“聒噪！”
吳大娘只是感覺到禁錮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突然力氣變大，然後抬頭還沒看清楚霍梧棲的動作，自己就被遠遠的甩了出去。吳大娘此時的感覺估計像是自己的骨頭被人捏碎了然後又重新組合了一遍一樣。渾身酸痛的在地上滾來滾去，一副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樣子。
霍梧棲捏了捏自己酸痛的手腕，不急不緩的的朝在地上打滾的吳大娘走了過去。
“大娘，現在感覺如何？”
霍梧棲蹲在地上，看著痛苦的吳大娘，突然感覺心情很好，這兩天受的氣全部都撒了出來。
吳大娘見霍梧棲蹲在了自己面前，生怕再被霍梧棲打一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跪在霍梧棲對面，臉上哭的稀裡嘩啦的，但是話卻說的一點都不含糊:“大俠，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老奴吧……”
“呀，我突然感覺手有點酸。”
霍梧棲看著天空，一只眼看了看吳大娘，吳大娘立馬明白了霍梧棲的意思，討好的說：“我給您揉揉，我按摩功夫極好的。”
說話間，一雙沾滿了泥土的手就要附上霍梧棲的手腕上，霍梧棲嫌棄的瞥了一眼她的雙手，吳大娘又趕緊將雙手在自己同樣髒兮兮的衣服上蹭了蹭，“不好意思大俠，手有點髒，現在干淨了，您看。”
又獻寶似的將自己的雙手捧到了霍梧棲的眼前，霍梧棲看都沒看一眼，就站了起來。
“行了，我現在手不酸了，可我現在又不想涮恭桶了，怎麼辦？”霍梧棲站在原地，打了打自己衣袖上的灰塵，漫不經心的說著。
吳大娘一聽霍梧棲不想洗涮恭桶了，心下一沉，戰戰兢兢的看著霍梧棲說：“這……這辰妃娘娘特意交代您今天必須把這些恭桶洗涮完的啊……”
“嗯？”霍梧棲身上的氣息陡然轉變，嚇得吳大娘又給趴在了地上。
“不不不，今天辰妃娘娘交代的是讓老奴將這些恭桶洗涮完畢，是老奴記錯了，老奴該死……”吳大娘趴在那裡，身上哆哆嗦嗦的，就差自己給自己幾個巴掌了。
霍梧棲對吳大娘的表現很是滿意，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那你趕快去忙吧。”說完轉身就要往那邊吳大娘歇息的小棚子裡走。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一樣，扭頭看著吳大娘，笑嘻嘻的說：“干不完，今天可就不能吃飯了哦。加油加油！”還朝吳大娘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才安心走進那邊的小棚子裡。
吳大娘聽到霍梧棲最後的那句話，差點沒被氣的吐血，可想想自己剛剛幾乎被眼前這個看起來還沒自己一半身量的小子打的渾身散架，只能乖乖的走到剛剛霍梧棲坐的地方，拿起刷子，開始工作。
真是風水輪流轉，量吳大娘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的下場，自己在這個小院裡呆了十幾年，從來只有自己欺負新來的份，沒想到今天居然栽在了一個這麼不起眼的毛頭小子手裡，心裡越想越氣憤，只能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自己的手上的恭桶之上。
霍梧棲則在那邊的涼棚裡身下是一把老舊的躺椅，敲著二郎腿，舒舒服服的喝著涼茶，手裡還拿著一把破舊的蒲扇，晃來晃去，趕著偶爾飛過來的蒼蠅。雖然說霍梧棲這些年在鳳鳴國的皇宮裡已經被嚴謹的宮規訓練成了一個一舉一動都規規矩矩的女子，可是心底一直都沒忘記過穿著舊衣褲自由奔放的在田野中奔跑的自己，現在自己穿著男兒裝，翹一下二郎腿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更何況還在這破敗的小院裡面。
霍梧棲在涼棚裡聽著外面的那顆樹上的知了不厭其煩的嘶吼著，慢慢的就睡著了，一把蒲扇蓋在臉上，遠遠的望過去，竟然頗為神似那靈隱寺的濟公活佛。
……
紅紅的大太陽從正當空的位置慢慢移到了西邊，然後又躲進了西面的山叢之中，天色也漸漸變得昏暗。
吳大娘拿著一把刷子坐在那裡整整的涮了一個下午的恭桶，已經被那恭桶的臭味熏得沒有感覺。“啪”的一聲，吳大娘將手中的刷子一把扔在了樹下，眼前堆了整整三排比自己還要高出很多的恭桶，“終於洗涮完了，累死老娘了！”
吳大娘雙手扶著自己的腰，好不容易的才直起身子，向左邊扭扭，又朝右邊轉轉，好幾個回合之後，才感覺已經僵硬的腰肢有所緩解。
正准備邁步向前出去，不料沒看到自己腳下還放著一個木盆，一抬腳，就被絆倒在地上，眼看著自己就把面前的恭桶全部都打翻在地，剛剛清洗恭桶的水也都打翻，吳大娘的頭也正好伸進了其中一盆側翻的水裡，臭烘烘的水順著吳大娘的臉頰，發絲，一點點溜進了她的嘴巴裡。
“嘭！”“啊！……”一聲絕望而又刺耳的聲音伴著恭桶滾落的聲音吵醒了熟睡著的霍梧棲。
“什麼聲音？”霍梧棲不耐煩的大聲喊道，眼睛還沒有睜開。等霍梧棲睜開眼睛才意識到自己還在那個破敗得小院之中。
清醒了霍梧棲就這昏暗的天色和一絲不太明亮的月光，看向樹下的一片狼藉。這是怎麼回事？自己不過是懲罰她替自己洗了那一堆恭桶而已，她就想不開自殺了？霍梧棲帶著自己的疑惑一點一點往樹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