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入清涼殿
“皇上明察秋毫，為臣妾洗刷冤屈，臣妾感激不盡。”雖然清霜已經拿了帕子將辰妃的臉蛋仔細擦拭過了，斑斑淚痕印在陳雪月的臉上。
雲凰天此刻頭痛的不得了，剛剛還嘔了血，現在臉色蒼白，處理完陳太醫這件事之後，再無心與他們周旋，看了一眼下面的兩人，開口：“退下吧，朕准備休息了。”
“是”
“皇上等等，臣妾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望皇上恩准。”
瑤妃不悅的看向出言的辰妃，這個女人還不知好歹，不趕緊回宮呆著，還想要留在這裡受皇上責罰嗎?
“何事？”雲凰天雙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陳太醫已死，想必那個小藥童回了太醫院，日子也不好過，臣妾想要將那個小藥童要回臣妾宮中，之前臣妾有個頭痛腦熱陳太醫也都是命小藥童為臣妾煎藥什麼的，所以臣妾鬥膽請皇上恩准。”辰妃半蹲在那裡，聲情並茂的向雲凰天陳述自己的要求。
霍梧棲聽聞辰妃要將自己要到清涼殿中去，理由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看向辰妃，看到了她微微低下的嘴角上露出的狠毒的笑容。下意識的又看向雲凰天，雲凰天聽了辰妃的話呀正好朝霍梧棲看去，一剎那，兩雙眸子在空中相遇。雲凰天皺著眉頭，感覺殿下的那個小藥童十分眼熟，可能是陳太醫以前帶他見過自己吧。
“愛妃有心了，那就將她帶回清涼殿吧。”
雲凰天擺擺手，就讓莫公公攙扶自己朝門外走去。
“臣妾謝過皇上，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辰妃喜笑顏開的對身邊的瑤妃說：“方才多謝妹妹仗義執言，不然本宮今日怕是有1多少張嘴都說不清楚了，妹妹慢走，姐姐先行告辭。”眼中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清霜，帶上那個小藥童，我們走。”
辰妃率先走在了前面，大紅色的衣裳顯得極盡張揚，一點都沒有剛剛痛哭流涕時的慌張不安，清霜跟在後面，一只手扶著已經站不穩的霍梧棲，跪了一兩個時辰，普通男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了，更別說霍梧棲一個弱女子了。
之前在鳳鳴國皇宮之中，除了剛進宮那幾年吃過一些苦頭之外，自從跟了紫霓公主，那裡還受過這等苦楚。不過膽敢謀害紫霓公主的陳太醫已經被夏雲皇連夜處死，雖然沒有辦法將辰妃也繩之於法，可是也讓夏雲皇對她離了心，一時半會夏雲皇估計是不會想要再見到她了，想想今日所受苦，倒是也值得。
瑤妃看著翩然離去的辰妃，無奈的搖搖頭，帶著清霜，也回了宮。
…...
清涼殿。
“今夜你就住在這裡，明日我會給你安排活計。”
清霜將霍梧棲帶到一個小房間門前，丟下這句冷冰冰的話之後扭頭就走了，獨留霍梧棲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一陣冷風吹過，吹的霍梧棲打了個寒顫，霍梧棲用雙臂摟著自己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上前推開了虛掩著的小門。
房間內烏漆抹黑的，唯一的光亮就是從窗戶上透過來的皎潔的月光，霍梧棲一瘸一拐的走了進去，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散落的燭台，差點摔了跟頭，“什麼東西啊！”彎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燭台，霍梧棲只能無奈的彎腰，將燭台從地上拾起，繼續抹黑往前走。
今夜應該是不能點燭台了，自己身上又沒有火折子，其他宮人也都睡覺了，看來自己只能抹黑將就一晚了。好不容易將身子挪到了床榻旁邊，隨意的拿自己的衣袖，掃了掃上面的灰塵，差點沒把霍梧棲給嗆死。“咳咳…..”霍梧棲趕緊拿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這裡是一直沒人住麼？這麼大的灰，又沒有燈，今夜該如何睡覺。當霍梧棲被辰妃要到清涼殿的時候，霍梧棲就知道辰妃會想盡辦法刁難自己，但是沒想到她今夜連覺都不肯讓自己好好睡！這個女人太可惡了……
霍梧棲沒有其他法子了，床榻上的灰積壓了那麼厚，想必那個床榻上的棉被什麼的更不能蓋了，怪不到剛剛清霜只把他送在了門口，就轉身離去。想來是不願意踏進來，髒了自己的衣物。
“娘娘，已經把那個小藥童安置在了之前青紅住的屋子裡。”
辰妃慵懶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伸出一雙芊芊玉手，欣賞著燈光下的指甲。
“嗯，明日裡你看著給他安排點事做，怎麼做你知道的。”
“是。”
“好了，本宮該就寢了。”
一夜相安無事。次日天還未亮，霍梧棲的房門就被幾個小太監踹開了。
“咳咳…..這灰怎麼這麼大啊。”
“也不知道那個倒霉蛋住在了這個屋子裡。”
“呵呵，肯定是因為得罪了辰妃娘娘，才被安排進這個屋子的。”
“你們可別說啊，這個屋子裡聽說鬧鬼啊..”
“是嗎，是嗎？”
兩三個小太監踹開霍梧棲的房門之後就被門上抖落的灰塵嗆的離開了門口，捂著口鼻，尖聲細語的站在門口討論關於小屋的事情。
霍梧棲被那幾個站在門口的小太監給吵醒了，揉揉睡眼朦朧的眼睛，趕緊拿手擋住了從門外射進來的耀眼的陽光，緩了一會之後，才敢將手拿開。
“喲，醒了啊。”一個小太監撇到了剛剛從裡面出來的霍梧棲，尖銳的聲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紛紛扭過頭來，將目光全部集中在霍梧棲身上。
兩三雙眼睛都盯著霍梧棲看了很久，看著霍梧棲心裡發毛。
“您可真把自己當成是個養尊處優的主了啊，這睡到日上三竿就算了，若是我們不來請您，您是不是都不肯起床。”
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太監，翹起蘭花指，指著霍梧棲的臉，從他嘴巴裡噴出來的口水，都快夠霍梧棲洗臉了，眼睛裡上下打量著霍梧棲，眼神裡和話音裡的輕蔑，霍梧棲全都看在眼裡。
霍梧棲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惡心，臉上掛著一個標准的微笑，“不知幾位小公公，今早過來可有什麼吩咐?”
“哼，還算識趣。”剛剛噴口水的那個小太監瞄了一眼對他們點頭哈腰的霍梧棲。
“清霜姐姐命我等前來帶你去熟悉一下你要做的事物，你收拾好了就跟我們走吧。”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小太監，抬眼看了一眼霍梧棲的臉，就走在了前面。
“是”霍梧棲跟在那另外兩個小太監身後，感覺剛剛那個小太監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是別有深意，可是之前兩個人從未見過面，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呢？霍梧棲以為自己是想多了，看著前面的幾個小太監已經走遠了，霍梧棲趕緊跟了上去。
……
“喏，這就是你以後要做的事情。”為首的太監將霍梧棲他們帶到了一個破敗的小院子裡，這個院子處於清涼殿最偏僻的角落，還未走到牆角，就聞到了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裡面堆滿了恭桶，大概有二三十個的樣子。整個院子裡都惡臭衝天，上面還有亂哄哄的蒼蠅在飛來飛去。霍梧棲看到這一幕，差點沒跑到外面去吐出來，整個小臉都變得刷白刷白的。
“從今日起你以後每天要將這些桶子洗涮干淨，不洗涮趕緊不准吃飯。”那個沉默的公公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院子裡的惡臭一樣，像是習慣了的樣子。
“我一個人嗎？”
“不然你還想有誰幫你呢？”身後的那兩個小公公惡狠狠的瞪了霍梧棲一眼。
霍梧棲噤了聲，心裡暗自腹誹，真倒霉，早知道昨晚就早早的回了侍衛營，就不留在那裡看戲了，現在留在這裡涮馬桶，還不如回侍衛營巡邏來得輕松。
“是”霍梧棲咬牙切齒的點頭應了下來。
“咱家可告訴你，你可別妄想著偷懶或是耍什麼小花招，這裡平常會有人一直看著你，直到你完成今天一天的任務為止。”
比較沉默的的那個小太監說完就轉身離去了，後面跟著的兩個小太監則是會站在那裡看著霍梧棲滿面愁容，又看看不遠處的恭桶，幸災樂禍。
“好好干哦，我們看好你呢，哈哈……”其中一個太監還衝霍梧棲做了一個鬼臉，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還時不時的打個口哨，勾肩搭背的消失在小院門口。
霍梧棲一個人站在小院中央，看著堆放成小山的恭桶，愁眉苦臉，輕輕的嘆了一聲氣，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霍梧棲在鳳鳴國何事受過這種苦，別說讓她下手去干了，在宮中就是見也不曾見過這種陣仗。因著自己比別個丫頭聰明伶俐，還肯吃苦耐勞，初入宮不久自己就被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嬤嬤看中了，雖說剛開始進宮都會被當作是粗使丫頭來對待，但是自己卻還是免受了很多苦，少走了不少彎路，再後來大嬤嬤認為自己已經可以獨擋一面的時候，就將自己帶到了皇後娘娘面前，再然後自己就被皇後娘娘賜給了紫霓公主，成了公主殿下的貼身宮女。自己確實沒有再遭受過任何委屈。
卻不想世事難料，到了這夏雲國，自己的經歷都可以寫成一本話本子，流傳於世了，這天下還有哪家和親公主身邊的一等宮女，活成自己這幅摸樣的。和自家公主殿下失散了不說，還在異國他鄉又是當侍衛，又是當藥童的，現在倒好，直接就成了洗涮恭桶的小廝了。這要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想到這裡，霍梧棲的嘴角不禁扯出一個弧度，自嘲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