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眾千金都矜持地垂眸不語。
她們再想表現，也不能迫不及待第一個出場，否則意圖太明顯，會讓人笑話。
夜景煜手執酒杯，似笑非笑，完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好戲。
穆婉秋早就等著了，昭寧帝話音才落，她就下意識地上前一步。
她之前在樂坊賣藝時，彈的一手好琴。
她已經是顧清川的人，入不了夜景煜的眼，此時若彈上一曲，一鳴驚人，必得眾人刮目相看，對她大有好處。
楚微雲察覺到穆婉秋的意圖，立刻低聲斥道：“退下！”
顧清川一愣，回頭看了穆婉秋一眼。
穆婉秋眼裡閃過算計，說：“夫人要彈奏一曲？”
她聲音雖然不是特別大，此時大殿上十分安靜，這話還是清晰地傳了開去。
所有千金看向楚微雲的眼神都充滿不屑和敵意。
楚冰蕊更是低低罵了一聲“不要臉”。
顧清川氣白了臉，低聲喝斥：“婉秋，你胡說什麼！”
穆婉秋見眾人對楚微雲的態度，心中得意，提高了聲音：“侯爺，是夫人說要彈奏一曲，奴婢是如實稟報。”
昭寧帝臉色沉了沉，想想之前無人願意第一個上場，讓楚微雲拋磚引玉也好，又緩了臉色，說：“廣平侯夫人，那你就彈奏一曲。”
穆婉秋立刻上前行禮，搶著道：“回皇上，夫人之前染了風寒，身體虛弱，無法彈奏，不如奴婢替夫人彈奏一曲可好？”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小小的婢女，一直搶著說話已經沒規矩，居然還想在皇上面前出風頭——難道她還想嫁給永康王！
穆婉秋因全場的靜默升起不詳的預感：自己說錯話了？還是所有人被她驚艷到，反應不過來？
夜景煜呵了一聲：“原來廣平侯府全靠一個丫鬟撐門面，本王今日算是見識了！”
顧清川這時候才回神，夜景煜的話更是讓他臉色大變，喝道：“穆婉秋，你胡鬧什麼，還不過來！”
穆婉秋這才稍稍有了點闖禍的覺悟，慘白著臉說：“奴婢、奴婢是擔心夫人彈奏不好，丟了侯爺的臉，這才......”
顧清川氣的都要吐血，起身過去跪倒行禮：“皇上、皇後娘娘恕罪！都是內子沒有將這丫鬟調教好，她不知輕重，衝撞了皇上、皇後娘娘，臣回去後定會好好教一教內子規矩！”
楚微雲眼神嘲諷。
東陽王妃早一肚子火，聞言冷笑道：“顧清川，這丫鬟是你看上的，明明不懂規矩、沒輕沒重，還強迫雲兒帶她進宮，雲兒不肯，你就與這丫鬟同乘馬車，親自帶她進宮，此時她闖了禍，你就讓雲兒替你背黑鍋，你堂堂男兒，要不要臉面！”
顧清川氣的臉都黑了！
一個坐在臨桌的千金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我方才聽到侯夫人只是讓這丫鬟退下，根本沒說要表演才藝，是這丫鬟胡說八道，真沒規矩！”
楚微雲認得她是工部侍郎的女兒蘇采薇，知道這也是個心直口快的，感激地對她點點頭。
蘇采薇點頭還禮，說：“侯夫人以後可不要帶這種人出來，丟了你的臉面，還壞了名聲。”
楚微雲一笑：“有勞蘇姑娘提醒。”
穆婉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完全沒了應對。
昭寧帝臉上已有怒容，說：“廣平侯，你行事竟如此不知輕重，太讓朕失望了，還不把這丫鬟轟出去！”
廣平侯全靠祖上功勛，才得了這爵位，顧家後人竟是一代不如一代。
這顧清川更是身無長物，朝堂之上無建樹，讓他帶兵打仗，他又貪生怕死，尋無數理由推托，著實差勁。
“是，皇上！”顧清川臉面盡失，對穆婉秋更是生了厭惡，喝道，“還不滾下去！”
穆婉秋害了怕，再不甘也只能行禮後狼狽退了出去。
楚微雲本不想出頭，見場面有些難看，起身上前行禮：“皇上，皇後娘娘，都是臣婦的錯，壞了各位的興致。若永康王不嫌棄，臣婦願彈奏一曲賠罪。”
昭寧帝看向夜景煜：“你以為如何？”
夜景煜行禮：“恩公之女要為臣彈奏，臣求之不得。”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好維護她太多，免得引人猜疑，壞她名聲。
有楚將軍對他的救命之恩在，他無論說什麼，旁人也不會多想。
楚微雲眸色平靜。
永康王一再強調她是他恩公的女兒，不就是在提醒她，他對她的照顧維護，給她臉面，是在償還欠她父親的恩情。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並無他想，永康王倒是多慮了。
昭寧帝這才臉色稍緩，對楚微雲擺了一下手：“如此，你就彈奏一曲吧。”
“是。”楚微雲行禮。
等到琴擺上來，楚微雲彈了一曲《花好月圓》，指法嫻熟，姿態優雅，琴聲悠揚，讓人身臨其境，不自禁地歡愉起來。
前世為了討顧清川歡心，她用心學習琴棋書畫，一舉一動都遵循大家閨秀的規矩，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嫁給顧清川後，一心一意為他，所有才藝盡皆放下，明珠蒙塵，他卻視她如敝屣，想想真是諷刺！
顧清川看著淡然寧靜的楚微雲，眼神有些恍惚：這是那個在他面前惟惟喏喏、卑微討好的小女人嗎？
她明明姿態端莊，目不斜視，卻給他一種妖嬈嬌媚、風情萬種的感覺，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看過她！
夜景煜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打著節奏，微閉著眼睛，一副極其享受的模樣。
大皇子蕭晏初看著夜景煜這模樣，不禁啞然。
廣平侯夫人這琴彈的是好，可惜她已名花有主，景煜再喜歡聽也是徒嘆奈何。
一曲終了，夜景煜拍手，毫不吝嗇誇贊之詞：“此曲只應天上有，夫人彈的好！”
眾人皆鼓掌，對楚微雲的琴技稱贊不已。
昭寧帝呵呵一笑：“侯夫人果然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不錯！賞！”
楚微雲起身謝恩，回了座位。
眾千金也不妒忌她，她彈的再好，已嫁作他人婦，對她們造不成威脅。
顧清川看著身邊的楚微雲，竟有一種情竇初開的緊張羞澀感，下意識去摸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