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8章

裴琰的五官融於晦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只是覺得有一道孤峰立在光之下,堅硬孤寂。

“沒什麼。”他欲言又止一番,最終選擇了沉默。

江雲嬈又起身走到窗台邊將吃的喝的都拿了過來擺在桌上,一邊忙活一邊道:

“殿下不必將一些傷害您的事情留在心上,這留下的疤痕多了,斑駁的也是自己的心。

您能被一個人傷害,只能說明自己在意這個人。

若是真的難受,就少在乎一些。”

她是個不喜同情心泛濫的人,可也是個不喜冷漠的人。

上一次這般花費心思修補一個人的心還是在萬茵茵的身上,而裴琰這裡,是她這麼費心思的第二個人。

她不願在這個世上活一遭,變成一個對誰都冷漠,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喜歡萬物有愛,彼此和平且關照的生活。

裴琰從小沒了母親,父皇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親了。

在他受過的教養裡,母妃曾說,血緣親情是最重要的,可是出生在皇家,他從未感受到多少。

自明華皇貴妃離世後,他便再也沒有感受到,自己在這個世上是被人注意到的。

在鷺山溫泉行宮的那些年,他時常在問自己,這個世界上是不是自己是可有可無的?

他頎長玉立的身影,落在光之下,昏暗的光影將裴琰的側臉切割如寶石線條般硬朗深邃,棱角分明的他,更顯骨相優越了。

他垂睨了一眼地上的東西,破破爛爛,幾塊木頭木板:“你去哪裡撿的這些破爛回來?”

江雲嬈抬起水汪汪的雙眸,很是認真的解釋起來:

“這怎麼能叫破爛呢?這可是奴婢花了高價買回來的糖畫板子,可好玩了,一會奴婢給您演示演示。”

她忽的伸手過來,將裴琰的嘴捏起:“張開嘴殿下。”

一把就將龍須糕給他塞了進去,在梨花鎮時也曾這樣逼著裴琰試菜過的。

裴琰一出氣,那白色的龍須糕就從嘴裡跟煙霧彈似的噴了出來。

她不是這時代的人,那極度的尊卑階級,就刻不進她的骨子裡去。

是以她對裴琰也並未真的像奴婢對封建主子那般卑躬屈膝,極致的恐懼。

江雲嬈笑著也給自己嘴裡塞了一塊,也噴了出來。

一邊吐絲一邊道:“這個龍須糕也太好玩了,殿下小時候喜歡的東西也很有趣。”

就是現在瞧著是個無趣且老成之人,跟她都有代溝了。

裴琰嗆咳了幾聲,轉眼瞪著江雲嬈。

他只看見面前的女子在屋子裡朝著半空中吐著龍須,笑聲輕靈。

她像舔了蜜糖的小貓兒,拿著盒子站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殿下,您倒是吐點絲兒啊!”

裴琰自己又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也一邊吐絲一邊道:

“從前母妃說,快樂是可以傳染的,想來的確也是。”

不自覺的,心底的那股憋悶開始緩緩消解,願意回答幾句話來。

江雲嬈鬧騰了一陣,拉著裴琰將糖畫板子安裝好,幾乎也是裴琰動手安裝的,江雲嬈發現自己的手的確有點廢。

她開始講自己的游戲規則:

“殿下,這個東西奴婢感覺很好玩兒,咱們撥動盤子上的箭頭,指針落在什麼動物身上,咱們就畫什麼。

誰畫得不像,就喝一口酒當做懲罰,可好?”

裴琰看了一眼畫盤上的動物,黑眸微挑:“畫߉得不好的那個應該給錢。”

江雲嬈瞪了瞪眼,咬著牙道:

“這不行,玩兒錢的游戲奴婢一概不參與。奴婢現在都欠著一萬兩呢,不能出來賭錢。”

裴琰唇角勾了勾,順了她的意思:“行吧,那就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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